茶場。
牧淵靜坐於青石茶幾前。
微風拂過,素白的衣袂輕輕飄動,
他神色恬淡,目光如水。
葬獄劍斜靠身旁。
萬山踏入茶場時,不自覺地皺眉。
他實難想通,這僅有九段修為的小子,怎敢邀他相見。
莫非在對方眼裡,自己與那青劍先生之流無異?
“萬副館主,請坐。”
牧淵聲音不疾不徐,將斟滿的茶盞輕輕推向對麵:"許久未沏茶,手法難免生疏,不過,應該合你口味。"
萬山垂眸,隻見盞中茶湯澄澈。
微微吸了口氣。
頓時一股清冽的茶香直沁心脾。
輕嘗一口。
“好茶!”
讚歎幾近脫口而出。
萬山自己都未察覺,握盞的手指已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這茶香之醇厚,回甘之悠長,實乃生平罕見。
“真沒想到,你竟深諳茶道。”
萬山滿是深意的看向牧淵。
“萬副館主謬讚了。”
牧淵目光平靜得如同一泓秋水:“今日請萬副館主前來,是想求證一事。馬司文聲稱是受你指使,帶著九毒宗弟子潛入我院中行刺。那麼,又是誰在指使你?”
萬山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沉默以對。
"果然。"牧淵輕歎:"她們倒是愛惜羽毛,連萬副館主這樣的身份,也要守口如瓶。"
他緩緩搖頭:"不過無妨,我已知曉。指使你的,無非是沈傾音與寧紅夜罷了。"
"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問?"
萬山沉聲道,眼中寒光乍現:"你孤身在此,就不怕我當場取你性命?"
"你做不到。"
牧淵的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今日天氣。
"狂妄!"
萬山怒喝一聲,周身魂力驟然爆發。
聚魄境強者的威壓如山嶽傾覆,整個茶場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然而牧淵手中的茶盞卻穩如磐石,盞中茶水平靜無波。
他就這樣從容地啜飲著,仿佛那足以讓尋常修士窒息的威壓,不過是拂麵而過的微風。
萬山心頭劇震。
區區九段,怎如此淡定?
不對勁!
此人,必有至寶護體!
“萬副館主想殺我?”牧淵放下茶盞,輕輕點頭:“那我給你機會,你大可放手一搏!”
“臭小子,真當我殺不了你?”
萬山麵色大怒,心中卻是一喜。
既然對方這般講,自己也無需客氣,當即一掌轟出。
看似隨意的一掌,實則暗含七分力道,足以開山裂石。
鐺!
葬獄劍瞬間出鞘。
劍身與掌風相撞,發出沉悶的轟鳴。
牧淵身形微退,鞋底在地麵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萬山見狀,輕笑一聲:“我道有多厲害,感情是壓製了境界,但也不錯,竟能接住我一掌,可你即便將修為壓製入魂之力十一段,甚至十二段,想要抗衡聚魄境,依舊是天方夜譚。”
然而牧淵連連搖頭,眼底掠過一抹失望之色:“萬副館主這實力,著實令人失望,你這聚魄境,也是依賴於丹藥與器物的強行拔升,根基不穩,魂氣虛浮,看來你的修道之路,並不長遠。”
"放肆!"
萬山再出雙掌,掌力所過之處空氣炸裂,發出震耳欲聾的音爆聲。
牧淵眼中精光一閃,右手依然端著茶杯,左手持葬獄劍橫擋胸前。
劍身古樸無華,卻在掌勁襲來的刹那泛起一層幽藍光暈。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中,牧淵腳下青磚炸裂成齏粉。
但他身形如紮根老鬆,僅僅衣袍獵獵作響,杯中茶水竟如鏡麵般平。
"什麼?"
萬山瞳孔驟縮。
這一掌他用了七成功力,便是同階強者也不敢硬接。
萬山不敢大意,腰間佩劍"滄啷"出鞘。
劍鋒泛起赤紅光芒,四周溫度驟然升高。
“劍意,焚山!”
一聲厲喝,萬山背後,凝聚出一道三丈高的火焰巨劍虛影。
這正是他苦修數十載的劍意。
轟!
赤紅劍芒撕裂虛空。
所過之處皆扭曲爆鳴,灼熱的氣浪將牧淵完全籠罩。
鐺!
葬獄劍橫空攔截。
幽藍劍身與火焰巨劍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
牧淵雙腳深陷青磚三寸,左臂衣袖在高溫中瞬間化為飛灰。
"不過如此,看你能撐到幾時!"
萬山加重力道,火焰劍意再度暴漲。
第二劍斜斬而至。
牧淵側身避讓,劍鋒堪堪擦過胸前。
灼熱劍氣在他衣襟上撕開一道焦痕,露出下方一塊泛著幽光的菱形骨片。
那骨片竟如活物般蠕動著,貪婪地吞噬著逸散的劍意。
牧淵眼中精芒一閃,突然改變策略。
麵對第三劍,他非但不避,反而主動以左肩迎上!
嗤!
劍刃入肉三分。
萬山正欲抽劍再斬,卻驚覺劍身如陷泥沼
定目看去,牧淵傷口處浮現的詭異魔紋,竟如藤蔓般纏住劍鋒,瘋狂汲取其中魂力!
"這是"
萬山駭然抽劍後退,失聲顫喝:"魔道法器!你竟利用我修複魔道法器?"
牧淵不答,趁其驚愕之際猛然震劍。
葬獄劍幽光大盛,森然殺意如潮水般席卷。
"小輩找死!"
萬山暴怒至極,周身魂力瘋狂湧動。
背後火焰巨劍虛影暴漲至五丈有餘,熾烈的高溫將茶場地麵熔出蛛網般的裂痕。
他雙手握劍,劍鋒赤紅如烙鐵,攜著毀天滅地之勢轟然斬落。
"焚山,天火隕!"
這一劍宛如天火墜世,所過之處空間都為之扭曲。
轟!
兩劍相擊,狂暴的衝擊波橫掃四方。
牧淵雙臂劇震,虎口迸裂,鮮血尚未滴落便被蒸發。
"撐不住了吧?"
萬山獰笑著再度加力,火焰巨劍又下沉三分。
牧淵卻恍若未聞,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顫抖的手臂,微微呢喃:"還差最後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