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袁景燦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浙大校門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來到浙大呢?袁景燦在心底默默地問自己,
其實,其實他的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隻是一直不願去麵對罷了。
此時,他的內心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地爭吵。
b小人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就說來看王思語,其實就是想碰碰運氣!“
a小人不服氣地嚷嚷著:“也許呢?也許就遇上了呢!說不定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b小人冷冷地反駁道:“還是算了吧,袁景燦,你自己拖欠的情債難道還少嗎?難道又要辜負一個善良的女孩?”
a小人仍試圖爭辯:“可是……可是說不定這次會不一樣呢!”
b小人嗤笑一聲,說道:“這就是你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傷一個的理由?你總是這麼貪心的話,到最後隻會傷害更多的人。”
a小人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但仍嘴硬道:“我有錢,我可以給她們更好的生活,難道這還不夠嗎?”
b小人不屑地說道:“有錢就是萬能的?錢唯一買不到的就是人心和真摯的感情。你都掙了那麼多錢了,不會還單純地以為物質就能填補一切吧?”
a小人仍不死心,急切地說道:“可她明明是喜歡我的呀!”
b小人的反問直擊要害:“那李曼怎麼辦,戴月濃怎麼辦?你同時周旋在幾個女人之間,你覺得她會認可她倆嗎?你又打算給她什麼一個身份?”
被b小人毫不留情地戳破自欺欺人的幻想,a小人瞬間啞口無言。袁景燦的臉上也不禁露出尷尬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袁景燦終於長歎一聲,無奈地喃喃道:“罷了罷了,放過她吧,也放過自己。”
他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正要伸手打開車門,準備離開這個讓他思緒紛亂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如夢幻般映入眼簾。
熟悉的臉龐,素雅的白色連衣裙;她展顏一笑,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亮了起來。
“來找思語?”她輕聲問道,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裡的微風。
刹那間,周圍的喧囂漸漸遠去,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袁景燦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女孩,兩人之間曾經那些美好的瞬間,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一幀一幀地快速閃過。
“啊是。”袁景燦甚至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女孩抬手撥開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好久沒見了。”
袁景燦微微點了點頭,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是啊,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我請你喝杯奶茶吧,”女孩晃了晃肩上背包,“上次燒烤攤的事都沒好好感謝你呢。”
“不用了……”袁景燦居然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地便想要拒絕。
女孩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說道:“我們學校附近新開的那家古名,最近推出了一款新品,據說味道很不錯,你確定不嘗嘗?”
袁景燦一愣,看著女孩期待的眼神,隨後憨笑著點了點頭:“好吧!”
古名的卡座裡,溫馨的燈光灑落,輕柔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兩人各自捧著一杯古名新款奶茶,卻相對無言。
明明都有千言萬語在心底翻湧,但各自的身份卻像一道無形的屏障,讓兩人都無法暢所欲言。
尤喻很想問問對麵的男人:“為什麼和宮璿分手了,卻不給我一個機會?”
又或者坦誠地說:“隻要你和李曼分手,我就願意和你在一起。”然而,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來,尤喻生性含蓄內斂,情感向來不擅直白表露;二來,良好的家教也讓她無法輕易將這些話宣之於口。
袁景燦的內心就更如一團亂麻,複雜得難以言喻。
他現在的感情世界裡,可不隻有李曼,還多了個戴月濃。
在江城的那段日子,戴月濃的單純不設防以及全心全意的討好,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世從未有過的獨特體驗。
一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孩在麵對他時,就如同被凶猛食肉動物捕捉到的獵物般,毫無保留地卸下了所有防備,將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袁景燦真切地體會到了掌控一切、支配彆人的快感。在戴月濃的麵前,他仿佛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宰。
她對他隻有依賴和滿心尊拜,自己無需費儘心思去討好對方,而對方卻像不知疲倦的陀螺,費儘心思地圍繞著他轉動,隻為讓他滿意。
這種感覺,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當大爺”。
正因如此,袁景燦給了戴月濃一個留在自己身邊的機會。甚至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他短暫地忘卻了李曼,也忘卻了尤喻的存在。
但是此刻,當尤喻就這麼靜靜地坐在他對麵時,袁景燦竟沒來由地生出一種偷腥被正妻抓了現行的心虛感。
這種心虛如同一條無形的繩索,勒住了他的喉嚨,讓他不敢輕易開口。
他總不能坦誠地說:“尤喻,我除了喜歡你,還同時喜歡另外兩個女孩吧。”
袁景燦甚至懷疑,要是真說了這話,尤喻說不定能當場掏出一把槍來直接崩了他。
最終還是袁景燦率先打破了僵局,畢竟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一直乾等著人家女孩子先開口找話題吧!
於是他擠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問道:“那個開學都已經半個月了,你在學校各方麵還適應嗎?”
這話問得實在是有些生硬,屬於典型的沒話找話。
尤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用靈動的眼眸看著袁景燦:“我都上了三年大學啦,還有什麼適應不適應的呀。”
袁景燦被她這麼一說,頓時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隨著這一句帶著玩笑意味的回應,原本緊繃的氛圍,逐漸變得輕鬆起來。
尤喻轉動著手中的奶茶杯,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我媽在你們公司……乾的怎麼樣呀?”
袁景燦一聽,趕忙坐直身子認真地回答道:“阿姨專業知識過硬,而且為人特彆和善,公司裡的員工都很喜歡她。”
“你彆緊張嘛,”尤喻輕笑一聲,“我也沒說我媽在公司受欺負了呀。”
隨即她低垂下眼瞼,聲音輕柔地緩緩說道:“自從去了你公司上班後,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笑容滿麵的樣子,說實話,自從我爸失聯以後,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我媽這麼開心過了……說到這,其實我該感謝你的。”
袁景燦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我隻是提供了一個工作崗位,其實也沒做什麼特彆的……”
不過剛剛尤喻又提到了她父親失聯的事,袁景燦頓了頓,又輕聲安慰道:“阿姨的心情好了,身體才能好嘛。而且從這也能側麵說明阿姨和叔叔感情很深呢!”
尤喻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精光,順勢問道:“那你覺得什麼是愛情?”
袁景燦心裡直想狠狠給自己一巴掌,懊惱自己剛才怎麼就沒管住嘴,這不妥妥地給自己挖坑嘛!
可是尤喻既然已經問出口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沉吟片刻後,袁景燦看著尤喻問道:“你看過古天樂演的《神雕俠侶》嗎?”
“嗯。”尤喻應了一聲,目光依舊盯著袁景燦,似乎在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袁景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金庸先生的《神雕俠侶》可以說是將男女之情描繪到了極致。95年的時候,tvb為了創作一首與該劇整體風格和故事背景緊密相連的主題曲,特意邀請了香港著名的作詞人林夕填詞,由此誕生了這首《神話情話》,這首歌的歌詞裡就有對愛情非常精妙的描述。”
尤喻眼神微微波動:“你還記得這首歌是怎麼唱的嗎?”
袁景燦麵露難色:“我唱歌水平有限,怕唱得不好聽。”
尤喻嘴角微微上揚:“沒事,我就是突然不記得歌詞了,你隨便哼唱幾句就行。”
袁景燦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大家都在安靜地看書,或是低聲交談,整個環境靜謐而和諧。
他有些無奈地說道:“這裡不太適合唱歌,要不我給你複述一遍歌詞吧。”
尤喻不置可否。
袁景燦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愛是愉快是難過是陶醉是情緒,或在日後視作傳奇。愛是盟約是習慣是時間是白發,也叫你我乍驚乍喜……”
尤喻靜靜地聽著,麵色漸漸起了變化,
當聽到“跌落茫茫紅塵,南北西東亦相依,怕獨自活著沒意義”時,她輕輕搖了搖頭,喃喃說道:“這聽起來太悲傷了,愛情應該是平淡且美好的,而不是充斥著這麼多的生離死彆。”
袁景燦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尤喻這分明是借著對歌詞的評價,在向自己委婉地講述她的愛情觀呢。
他思索了片刻,試探著問道:“那你覺得這個說法怎麼樣。”
尤喻眼中滿是期待地看著袁景燦,似乎是在等著袁景燦給出一個全新的、能觸動她內心的觀點。
袁景燦故作高深地說道:“有人問佛:‘何為對的人’,佛說:一見你,就笑的人,和,一見,你就笑的人。”
尤喻聽後,眼中瞬間湧起憧憬之色:“前者是相遇時的心動乍現,後者是重逢後的因果圓滿,皆在淺笑間道破紅塵中“緣”與“劫”的雙麵鏡像。”
隨後,她輕輕咬了咬嘴唇,緩緩說道:“一輩子很長,恰到好處的喜歡和偏愛最讓人覺得舒服。兩個人在一起,你不需要多麼完美,隻要是你,我就滿心喜歡;我也沒有很好,但隻要你不嫌棄,這便足夠了!”
一瞬間,袁景燦感覺自己的成就感達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