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下清脆的響聲,莉莉婭一巴掌用力扇在約爾臉上,側臉被打得一下子紅起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
“輕舉妄動,自作主張,把其他人拖入危險。要不是艾朗他們冒險趕到,彆說救人,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救人是我自己的事,我又沒讓彆人來救我。”
“你!”
莉莉婭氣得咬牙,抬起手又想一巴掌,但還是忍住了。
“將他關三日禁閉!你給我好好反省!”
“不用拉我,我自己關自己。”
看熱鬨的人群也開始散開,免得波及到自己。在一旁看著的安建廷沒有出聲,隻是內心覺得這場麵總算有些親切感。
這並不是他讚成約爾的做法,也不覺得莉莉婭打人很對。隻是自從來到這裡,接觸的同齡人都早熟得不可思議,讓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特彆幼稚,所以看到有孩子鬨彆扭反倒才覺得正常。
莉莉婭調整情緒,向著他走過來。
“讓你看到難堪的一麵,沒想到他那麼固執,還讓你和其他人深陷險境。”
“人沒事就好,要是熟人就這麼沒命我良心過不去。”
“謝謝。”
“不過真的需要當眾這樣打他嗎?”
“就這我還覺得懲罰太輕,這份天真遲早會害死他。”
“他可是很崇拜你才想成為騎士。”
聽到這話莉莉婭臉沉了下來,讓安建廷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但對方並沒有多大反應。
“他做不了騎士。”
“嗯?雖然他沒魔力,但鍛煉好身手”
“他沒有天賦。”
莉莉婭直接打斷他的發言,無情地宣告自己的判斷。
“一開始是想讓他做些事情從悲痛裡走出來,以為他會很快放棄,才指點一下他。的確就算沒有魔力,也有機會成為優秀的戰士和騎士。可惜他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天賦,身高、臂展、體格、悟性、肌肉和骨骼強度、反應力、瞬間判斷力都很一般。無論他再怎麼努力,也隻會是普通士兵的水準,不會擁有卓越的戰鬥力。”
對於這現實的話語,安建廷也隻好沉默,他對戰鬥的事情不太懂,但也明白這番評價對一個夢想成為騎士的孩子過於殘酷。用他能理解的例子,就好像對一個年輕的運動員說他的天賦永遠不可能拿到冠軍,是否定人生的判決。
“你有對他說這些嗎?”
“唉,就是一直說不出口才弄到今天這麼麻煩,早知道就不讓他做無用功。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學習多些知識,成為學者才更有意義。”
“孩子是不按大人的想法行事的。”
“也是,不過這話還是等你大一些再說吧,你這歲數可沒有說服力。”
“你就很大歲數嗎?”
“詢問女士年齡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總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王朝的奇怪動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莉莉婭說完就轉身回去自己的屋子,她領導著這個騎士團也是有很多工作吧,想到平時他的同伴們也是很忙碌,隻有安裡總是準時在飯點出現。
這想法讓他有些詫異,他居然開始懷念和同伴在一起的日子,看來他受這裡的影響比他想象中要深。
到了晚上,餐廳裡自然熱鬨非凡,他和保萊還有吉約姆一下子就被圍在中間,今天的戰鬥經曆自然變成焦點。
“就在約爾和其他難民被一百多個王朝兵追擊,千鈞一發之際,我們三個快馬趕到,我和艾朗大哥立刻上前迎敵,他們朝我們撲過來,我掄起斧頭,血戰之後做掉了二十個王朝兵,大哥他一個人就把剩下的人通通收拾。”
保萊大口喝酒吹噓,安建廷隻在旁邊默不作聲,吉約姆則看不下去,開始拆台。
“不講我保護難民就算了,對麵隻有五十人吧,而且你隻乾掉三個人。”
“你懂不懂怎麼講故事啊!”
“果然保萊是吹牛。”
“不過沒想到他叫人大哥,明明除了團長誰都不服。”
“那是你們沒親眼見到當時的戰況。”
保萊趁著酒勁開始繪聲繪色講起來,周圍人也大聲吵鬨,場麵一片熱鬨,安建廷趁人不注意拿起一份烤肉離開,今晚他想安靜一些。
“聽說是禁閉,還以為有多糟糕,不也挺寬敞的嗎。”
來到所謂的禁閉室,其實也隻是個小房間,兩個人坐著交談都不會顯得局促。
約爾隻是抬起頭,沒有說話,桌上彆人拿來的晚飯也完全沒碰,顯而易見還在賭氣。
“還打算給你加菜,沒想到飯都不願意吃。”
“艾朗哥你真好呢,生來就擁有那樣的天賦,在你眼裡我這種庸才的努力毫無意義吧。”
賭氣之後開始自暴自棄了嗎,真是難搞。這讓安建廷覺得煩躁,要說為什麼他還來搭理,因為簡直跟過去的自己一模一樣,以前的自己原來那麼惹人煩。
“天賦嗎,我倒是很理解你的感受。”
“像你這樣的天才明白個屁我的感受!!!”
“聽我說完。”
約爾憤怒地大喊發泄,但聽到對方的話馬上閉上嘴,低沉的聲音和古板沉穩的麵容,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跟你講講我故鄉的故事吧。”
安建廷拿起帶來的酒瓶,倒在杯子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
“我的故鄉是一個敬重學識的地方,每一個孩子從小就要學習去準備成年的考核,對知識的掌握決定了他的前途和未來。”
“用知識來判斷人?難以想象,要不是貴族根本很難接受教育。”
“我的祖國早就沒有所謂的貴族,國家依靠著知識繁榮強大,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真理,所有人都無比重視。”
“艾朗哥也要考核嗎?”
“當然,正如我剛才所說,知識被視為真理,在那場考核中脫穎而出的人,自然備受追捧。”
“對我來講是天方夜譚呢。”
“或許吧,而在裡麵我並不是聰明人,多年竭力掙紮才勉強有立足之地,但與真正的天才相比呢?我無關緊要。”
當說完這句話安建廷將酒杯舉起一飲而儘,過去的回憶無視他的意願湧現。他解不開的問題有人輕鬆解開,他寫不出的優美文章有人信手拈來,無法撼動的排名和分數,總有人更快,更強,更聰明,榮譽和獎賞從來不屬於他。
“所以我大概能理解你,天賦是世間最公平也是最不公平的東西。”
約爾看著他自嘲的表情,已經沒了那股脾氣,安建廷將烤肉遞過去,約爾拿起一塊塞進嘴裡。
“艾朗哥還有很多選擇吧,那麼強的實力,加入軍隊不就好了。”
聽到這話他不禁苦笑,那裡可沒有魔力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不過要解釋也麻煩。
“我的祖國已經和平很久,強大的國力也保證沒人敢挑起戰爭。”
“那倒是個好地方,但我從來沒聽說過你的國家,在哪裡?”
“很可惜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都還在找回去的辦法呢。”
約爾突然擺起一副懷疑的表情,語調都變得奇怪。
“你不會是編故事逗我吧。”
“你這家夥,居然不信我?”
“我又不蠢,一聽就特彆假,你就是來逗我的。”
“哼,說了白說。”
安建廷又倒了一杯,送入口中,內心有些擔憂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變成酒鬼。
“艾朗哥是怎麼接受自己沒有天賦的。”
看著約爾苦惱的表情,他也真誠地回答。
“我不知道,但我老媽總說不要去想自己能做什麼,而是想做什麼,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雖然我覺得她這句也是在安慰我。”
“不是很懂,但好像很有道理。”
“是吧,明明沒讀多少書,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是個好母親呢。”
安建廷愣了一下,表情柔和了下來。
“啊,我也這麼覺得。”
“我也能要一杯嗎?”
約爾指了指他的酒杯,他猶豫了一下,但想到這裡又沒有什麼禁止未成年條例,一杯總無所謂吧,便遞了過去。
“為什麼你們總喜歡喝這種又苦又甜的東西。”
看著嗆到的約爾,安建廷笑了起來。
“誰知道呢。”
這時候的莉莉婭在房間裡拆開一個信封,當讀完上麵的內容,臉色慘白,將信一把捏在手心。
“護衛?”
還在想為什麼一早莉莉婭直接來找自己,聽到這個請求的安建廷一臉疑惑。
“我有事需要去調查,你的實力我已經聽保萊他們彙報,很可能會有安建廷軍的消息,讓你同行核對比較方便。”
“就我們兩個?”
“是的。”
安建廷看著對方有些焦急的臉思考起來,根據對方剛認識他的謹慎性格,消息肯定自己檢查後才會告知他,如果需要護衛營地裡那麼多熟悉的人,沒必要特意來找他這個外人。
編的借口連他都覺得有問題,是有不想讓自己人知道的事?還是說特意要將他引出營地?自己被出賣了?各種可能性在腦中閃過,無法判斷對方的意圖。
“好吧,我換上裝備。”
“很好,我在正門等你。”
莉莉婭仿佛鬆了一口氣,匆忙往營地大門走,無論是不是陷阱,他都需要情報,權衡之後還是隻能跟著走一趟。
他騎上馬跟著莉莉婭在鄉間小路上前進,中途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等到了一個小鄉村,莉莉婭讓他在馬上等,自己則跟村裡的老人說了兩句就立刻離開。
“可以了,下一個地方。”
就這樣兜兜轉轉好幾個地方,她還是沒搞清莉莉婭想乾什麼,在等待中百無聊賴的他看到兩個小孩乞討。
“老爺行行好,弟弟他很久沒吃東西了。”
安建廷看著眼前的兄弟,歲數明顯沒多大,弟弟有氣無力靠著哥哥,弄得他於心不忍。
“收好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銀幣遞了過去,蓋德為了以防萬一,讓他隨身帶一些貨幣。
對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將銀幣放在手中反複確認,把玩了好久才放心。
“真的嗎?這真的給我們?”
“拿著吧,去吃些東西。”
“謝謝!謝謝老爺!我們去吃東西了。”
安建廷看著他們跑遠,回頭發現莉莉婭盯著自己。
“沒想到艾朗你那麼有錢。”
其實他根本不懂這裡的貨幣換算,自然不明白剛才的舉動意味著什麼,莉莉婭則用奇怪的表情打量著他,弄得他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對話。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我隻是驚訝你的慷慨,你是哪裡的富人家庭嗎?”
“不是。”
“那還真是大善人。”
莉莉婭這略帶嘲諷的話讓他很不舒服,但也隻好耐著性子詢問。
“那還請隕星騎士團的團長為我這個可憐的異鄉人說明一下?”
“一個王朝底層軍官的年餉是十五個銀幣,前提是沒有欠薪。而有些農民家庭現在一年隻能賺兩銀幣。”
“你是說一個農民家庭一年收入隻有兩個銀幣?”
這下他明白剛才他的舉動有多麼離譜,等於把一個家庭半年的收入隨手就給,那個孩子的反應也不難理解。
“雖然我不清楚物價,但兩個銀幣能過生活嗎?”
“當然不能,一個普通農民家庭最起碼也要五個銀幣才能勉強溫飽。但這根本不可能。”
“是王朝的稅收嗎?”
“這你倒很清楚,像剛才村子裡的農戶一年收成大概十個銀幣,王朝的稅收會抽走大半,最後能剩四個銀幣就不錯了,這樣的自耕農還能挨餓活著,那些佃農則更慘。”
莉莉婭轉頭看向遠方的大批農田,安建廷也跟著望過去。
“佃農除了要承擔賦稅,還要償還地主和貴族的租金,一年就剩兩銀幣。”
“等等,你說了五銀幣才能勉強溫飽,那隻剩兩銀幣根本活不下去,這根本不合理,人要是餓死了還怎麼乾活?”
莉莉婭回過頭,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他,歎氣感慨他的天真幼稚。
“你連這都不知道嗎,地主們隻要借錢給他們就好了。”
“借錢?”
“不想餓死就隻能借錢買糧食活著,但那可不是免費的,未來需要償還地主本金和利息。這樣佃農就隻能借舊債還新債,雙親還不完就讓孩子接著還。”
“你是說通過高利貸讓他們世世代代挨餓為自己勞作嗎?”
“就是這樣。”
安建廷總算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逃離自己的家園,冒死抵抗王朝,加入自己麾下。不單單是王朝軍的殘暴,更是這敲骨吸髓的瘋狂壓榨根本不給活路。
不對,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這種壓榨才需要王朝軍殘暴嗎,最後隻能依靠暴力和殺戮來維持自己的特權和利益。
“真是一幫人渣。”
“你說得對,貴族都是這種貨色。”
說出這句話時,莉莉婭臉上蒙上一層難以察覺的陰霾。
突然一抹寒意落在發梢,抬起頭飄雪已經在臉上,莉莉婭隻好壓低了兜帽。
“下雪了,還有一個地方,抓緊時間吧。”
跟著莉莉婭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位置,陡峭的山體下麵是湍急的河流,周圍的地勢也不平坦。
“我不認為這附近會有村子。”
“調查已經結束,最後我要去見一個人。”
聽到這話安建廷拉住韁繩,停下馬匹的腳步,眼神越發警戒。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隻希望你在前麵的岔路等我,其餘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
“這可不算解釋。”
“你還想要安建廷軍的線索嗎?”
這讓他有些吃驚,他沒想到一直態度不錯的莉莉婭在這個節骨眼威脅自己,她顯然失去了餘裕,急躁的表情顯露在臉上。
“你最好真的手裡有線索。”
雖然心底不快,但也不至於翻臉,本來隻是合作關係,自己還是不要自作多情。
看著莉莉婭的背影消失在山坡,安建廷繼續騎在馬上不敢放鬆警戒,生怕有人會偷襲自己。
來到約定的地點,一個麵目慈祥的老人已經等候多時。
“莉莉婭大人,見到您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為什麼要這樣說話?請像以前那樣叫我莉莉婭。”
無視近乎哀求的少女,慈祥的老人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將話題進行下去。
“看您的樣子已經去各個村落確認過?”
“對,跟村民確認過了,的確有可疑的人去探查過,多虧雅克叔叔你的情報,我可以儘快轉移他們。”
“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莉莉婭楞在原地,她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說她不願意相信。
“雅克叔叔,你什麼意思,一直不都是你支援我們騎士團”
“小姐,過家家要結束了。”
老人揚起手,周圍預先埋伏的人手包圍過來,莉莉婭看著這些人的架勢,恐怕是魔導者。
“為什麼?!”
“對不起,小姐。騎士團這種遊戲,以前老爺覺得無傷大雅就讓你胡鬨,現在局勢已經變化,圖瓦的事後,到處的賤民都蠢蠢欲動。是時候需要清掃科多爾領。”
“你叫他們賤民?”
“有什麼問題嗎?”
“那在你眼中我也是賤民吧?”
“人生來有彆,那些一輩子隻配在地裡勞作的人和您豈能相提並論,哪怕是低賤的女性所生,您仍然流淌著高貴的血脈,您永遠是莉莉婭·科多爾。”
“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我一直都是你們的玩具嗎?!從一開始,全部!”
“請您原諒,這也是老爺的一番心意,看到您如此抗拒家族,不如讓騎士團遊戲將你留在視線,至於幾個村莊和供養數百人的物資,對科多爾家不值一提,您不會天真到認為自己真的能反抗吧。”
“你閉嘴”
“小姐,老爺他很看好您的才能,請不要”
“你閉嘴!”
莉莉婭憤怒地從後背抽出大劍,大步衝向自己曾視為恩人的雅克。
“真是叛逆,怎麼就讓這麼個私生子擁有魔力的天賦。罷了,你們注意不要傷到她,需要完好無損帶回去。”
“錢到位都好說。”
“放心,你們怕科多爾家出不起嗎?”
“不,隻是確認一下。”
數名王朝魔導者包圍上去,莉莉婭持劍站定,躲避接近的斬擊。緊接著左右的夾擊同時襲來,她立刻大跳後撤步。
得手了!
這麼想著的一個魔導者一個箭步繞到側後方,抓住她落地的時機砍向小腿,想要剝奪她的移動能力。
但就在他揮擊的瞬間,莉莉婭用難以想象的靈活度轉變姿勢,錯開他斬擊的時間,後空翻用手掌落地,隨後一腳直踹他下巴。
這突如起來的踢擊他來不及招架,被踢得頭暈眼花,不僅丟失視野,身體還不受控製向後退。
不等其他人反應,莉莉婭順著踢腿的慣性直接翻滾到他身後,用大劍從背後將這個魔導者捅了個對穿。
“就憑你們想要殺我,沒那麼容易!”
“喂!老頭!和說好的不一樣,這哪裡是什麼大家閨秀!”
“看來各位能力不足,幸好安排了後手。”
這時莉莉婭注意到遠處的軍旗上繪有奔跑的獨角駿馬,是科多爾家族的家紋。兵力有數百,不,上千人。
“為了抓我一個人居然還動用那麼多貴族私兵,你們就那麼怕我嗎?”
“隻是順帶罷了,將你安全送回去之後那些兵力是用來將難民營和騎士團打掃乾淨。”
“混賬東西!”
莉莉婭明白自己身處絕境,眼前這幾個魔導者她倒是有自信能贏,但上千人的軍力,哪怕是她也束手無策。
要求救嗎?
這個想法一瞬間她就放棄了,援軍肯定來不及,艾朗麵對這樣的大軍也無能為力,沒必要讓他一起送死。
想來自己剛剛還威脅他,真是自作自受,不過是沒機會道歉了。
麵對剩下的魔導者圍攻,莉莉婭完全不落下風,輾轉騰挪,大劍抓住對方的硬直高速斬擊,哪怕對方勉強招架,也被打破平衡。
“要是我們親兵趕來前沒法解決,報酬就不算數。”
在雅克的催促下,為了富貴的三個亡命徒放棄了防守,開始全力進攻。
莉莉婭終於等到這個機會,她突然箭步向前,采取了攻勢。雙手握持的大劍在揮出途中突然用力加速,正麵快速襲來的攻擊迫使兩個魔導者停住腳步,立刻舉盾擋住胸口。
這正中莉莉婭下懷,做出猛力揮擊隻是假象,引誘他們高舉盾牌才是目的,因為這也能讓對方暫時失去視野。
趁著這個空擋果然剩下一個人從身後攻來,她再次故技重施,運用自身敏捷靈活的身體突然變招,剛才舉盾的兩人發現斬擊沒有撞擊盾牌時已經太遲。
她猛地轉身蹲下,一記貫注全力的低身位回旋斬,三個魔導者的大腿被同時斬斷。
莉莉婭用大劍將躺在地上的幾個王朝魔導者補刀,對麵傳來了掌聲。
“不愧是老爺看中的人,莉莉婭大人果真勇猛過人,普通的魔導者簡直不是對手,花大價錢雇這幾個臭魚爛蝦真是失策。”
至於這個老頭為什麼還能那麼淡定,因為她無暇顧及的時候,家族的親兵已經來到眼前,將他圍在安全的位置,麵對著上千的軍力,自知絕無勝算的莉莉婭隻能握緊大劍,她哪怕死在這裡也絕不被對麵俘虜。
就在她準備孤身衝向軍陣,突然察覺出對方尾列的異樣,居然有騎兵單騎衝陣,撞開人群往這邊來,騎在馬上的艾朗揮舞長劍,斬殺周圍的士兵。
可惜帥不過三秒,就在他快要衝出缺口的時候,胯下馬匹的馬蹄被絆倒,他就這樣被高高拋往半空,然後重重摔在地上一路橫滾到莉莉婭身旁。
“果然騎馬不適合我,太難了。”
一邊扶著腰一邊抱怨站起身。兩邊都被突然的攪局者嚇住,停下了動作。
“為什麼你來了?”
“聽到戰鬥聲本來隻想看看情況,沒想到中途整支軍隊包圍過來,想跑已經跑不掉。”
“你是白癡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看到那麼多人還不趕緊逃,哪有人這樣紮進兵堆送死的!”
“我可是鼓起勇氣來救你,話怎麼說那麼難聽。”
“救我?”
“不然呢?”
“那還真是謝謝你,不過現狀我覺得隻是多一個人送死罷了。”
“其實我剛才看了一眼周圍地形,發現有個逃生路線,就是比較冒險。”
莉莉婭疑惑地看著他,他隻是不好意思般摸著臉。對麵的科多爾親兵已經反應過來步步逼近。
“男的直接殺了,一定要活捉莉莉婭大人。”
雅克大聲告誡士兵,莉莉婭看這形勢也顧不上那麼多。
“那快點說哪裡能逃,什麼都行!”
“你確定真的什麼都行?”
“什麼都可以,隻要我們能活下來!”
安建廷沒有回答,單手攬住她的腰像抱物品一樣淩空提到腰間。
“唉?”
“做好準備。”
“等等!你該不會!”
安建廷提著莉莉婭掉頭向著斷崖加速狂奔,明白他意圖的雅克慌張大叫。
“彆讓他們向前,攔住他們!”
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安建廷就抱著莉莉婭直接在懸崖邊縱身一躍。
“啊!!!!!!!!!!”
聽到莉莉婭的慘叫,雅克趕到懸崖邊查看,安建廷像動作電影裡演的那樣,半路抓住樹枝減速,隨後兩人沒入湍急的河流,沒了蹤影。
“該死,所有人都給我沿著河流搜!掘地三尺都要找他們出來!”
入夜的林地安靜得嚇人,幸運的是天降大雪掩蓋了他們的足跡,周圍並沒有士兵搜索的身影。
至於這小小的岩洞中,狀況則比較尷尬,由於兩人在嚴寒的雪天中直接跳進河流,身上的衣物無一幸免,上岸後自然是渾身濕透,在這種天氣下浸濕的衣服會迅速剝奪體溫,一不留神就出人命,隻能脫下烘乾。
岩洞中間的篝火烘乾著兩人的衣物,安建廷直接背過身麵向岩壁,莉莉婭坐在篝火邊,一絲不掛的身體尋求著溫暖,由於羞恥心滿臉通紅。用手遮住自己敏感的部位也無法緩解害羞,隻能儘量縮起身子。當然這無法阻止白瓷般的肌膚在火光下展露,隻有心理安慰的作用,她隻好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安建廷的背影。
“敢回頭就殺了你。”
“我不會,你放心吧。”
“你這個弱智!白癡!蠢貨!就沒有其他可靠一些的辦法嗎?”
“那種情況我隻想到這個,你有其他辦法嗎?”
莉莉婭隻能沉默,她這麼說隻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害羞,大腦在剛才脫掉最後一件內衣的時候就已經停止思考。
“真虧你之前還好意思教訓約爾,結果輪到自己立刻栽跟頭,要是剛才沒成功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對不起”
被批評的莉莉婭沒有了以往盛氣淩人的感覺,縮起身子頭也低了下來,精致的麵容上滿是悲傷,但安建廷背過身根本看不見,繼續嘴上不饒人。
“不過我倒是見到新奇東西,騎士團大夥崇拜的團長跳下懸崖居然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感覺會是大八卦,回去可有的說了。”
說完這句,安建廷隻聽到背後有武器出鞘的摩擦聲,立馬有些慌了神。
“我開玩笑!我誰都不會講!你彆一聲不出抄家夥啊!”
看著眼前搖曳的火焰,莉莉婭突然開口。
“為什麼會來救我?”
“和約爾那時候差不多,要是知道熟人不明不白就那麼沒了也挺難受,儘己所能吧。”
“就這樣?”
“還有就是你都沒給我安建廷軍的消息。”
“我騙你的。”
“唉,我就知道。”
“不過,謝謝你救了我。”
莉莉婭說完害羞地將臉埋入雙腿,用手撥弄著腳背,長年累月的鍛煉讓雪白的身體滿是肌肉的線條,充滿力量的美感。
“這倒是無所謂,不過你到底怎麼回事?就為你一個人出動整支軍隊,是不是要解釋一下。”
聽到對方嚴肅的語氣,知道自己沒辦法再隱瞞的莉莉婭彆過臉,隻好全盤托出。
“莉莉婭·科多爾,這是我原來的名字。”
“科多爾?那不就是”
“這個行政領的名字,科多爾家就是這裡最大的貴族。”
對話突然中斷,隻聽到柴火燒斷的聲音,受不了這種尷尬的莉莉婭隻好繼續開口。
“你不說點什麼?”
“抱歉,我還沒反應過來,你這貴族的大小姐反抗自己家族是為什麼?”
“才不是什麼大小姐,我母親隻是毫無地位的仆人。我隻是一個意外,人們唾棄的私生子。他們纏著我不放也隻是想要這具擁有魔力的身體來誕下能作為繼承人的子嗣,畢竟貴族可是對魔力很狂熱的。”
“魔力能遺傳?”
“隻是貴族們的迷信罷了,雙親是普通人也能生下魔導者,有些父母都擁有魔力卻隻誕下普通人。很多貴族想弄明白其中的奧秘讓魔力遺傳,隻是直到現在都沒聽說過有進展,貴族們隻能不斷誕下子嗣,選擇擁有魔力的人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單純看中生殖價值就想要控製在手中,貴族的行徑總是能不斷刷新他對道德底線的認知。
“白天和你說話那個人呢?”
“我的叔叔,也是家族裡的總管。曾經我以為會對我好的人,可笑的是我連身邊人的真麵目都沒看清。”
“所以你對自己家族舉起反旗嗎?”
“我不想回答你,但我永遠不會原諒科多爾家,不會原諒一切王朝的貴族。”
這句充滿憤怒的回答中斷了對話,安建廷沒有再追問下去,對方如果不想回答,他可沒興趣揭人傷疤。
“衣服也要乾了,今晚我出去守夜吧,有以前的經曆我已經不相信有女孩跟我講守夜了。”
“你以前也有跟其他女孩子這樣在晚上露營嗎?”
“算是吧。”
“渣男。”
“喂!”
安建廷穿戴好盔甲走出岩洞,莉莉婭被這番話逗得開心地笑了,她都忘記上一次放鬆緊繃的神經是什麼時候。她看著外麵的背影,剛才眼裡異性那身壯碩的後背突然浮現。
“不對,我在想什麼。”
自言自語的她連忙把臉藏起來,用手按在上麵,是火辣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