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番春秋悠悠劃過,時光仿若白駒過隙。
眨眼間,又是一個驕陽似火的盛夏日。
微風輕輕拂過薑景昀的衣袂,帶起幾縷發絲,恍惚間,他似乎才陡然發覺早已身處他鄉。
“哎喲喂,這風還真是不小。”
薑景昀往下壓住幾近被掀起的衣擺,翻身坐起。
明明隻是十二歲的少年,卻已經有了十六、十七歲青年的身高,身形挺拔修長。
他伸出手就要去抓那不可捉摸的風,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喃喃自語:“真是個奇妙的世界。”
隨即臉上又劃過一抹黯淡,“清羽,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薑景昀所處的王朝屬於燕界,在這廣袤無垠的天地間,像燕界這樣劃分成界的地域還有六個,分彆是平界,鬥界,源界,黑界,煞界,魘界。
前四者被人族統禦著,而後三者則是受妖魔掌控。
在那片妖魔所在之處,各種奇異詭譎的邪祟之物層出不窮,鬼怪神通更是五花八門。
在眾多妖魔之中,尤以妖帝們的能力最為出眾,堪稱登峰造極。明麵上,妖帝便有足足十六位之多。
反觀人族這邊,說是占了四界,世人皆知的卻隻有十四位大帝,分彆是法士、劍客、墨客等十四大脈的開路人。
其中法士初祖因精通雷法被稱為雷祖,而劍客初祖被稱為劍聖,隻此二人有這般殊榮。若單以殺傷力來論,他們就要勝過其餘人多籌。
因此雖隻有十四位大帝,但足以與妖族十六帝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若是再細分一下人族的各個脈彆,可以把修煉體係分成兩條大脈絡。
其一是雷祖開辟的假天道,受益於天地。假天道,顧名思義,向天地借取靈氣,化為己用,以此進行修煉,如醫者、靈師、畫仙等皆屬此脈。
修煉者在天地靈氣的滋養下,不斷提升自身的實力,從初窺門徑到逐漸精通,每一步都充滿了挑戰與機遇。
其二是劍聖開辟的兵道,主張錘煉身軀,輔以器物,走登峰造極之路,刀客、影客、墨客皆屬此脈。
修煉者通過日複一日的刻苦訓練,不斷強化自己的體魄與意誌,以手中的兵器為媒介,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境界方麵,在假天道的修行體係中,境界以階來劃分,上限為十二階。
每三階便構成一個大等級,仿若層層階梯。
前三階被稱作法兵,處在這個時期的法士,剛剛踏上修行之路,初出茅廬,力量尚顯稚嫩。
四至六階的法將境界,法士仿若戰場上的將領,能夠熟練運用法的力量。
在這個境界,法士能夠施展出更加複雜的法術。
七到九階的法皇境界,是道名副其實的龍門。晉升後的法士,實力深不可測。
法皇對天地法則的理解十分深刻,能夠掌控強大的元素之力,甚至可以改變局部的天象。
而最後三階,被尊稱為法帝。十二階法帝,世間普遍認知的最高境界,他們站在修行道路上的頂端,讓整個修行界為之敬畏。
相對的,兵道修行之路同樣波瀾壯闊。
以劍客為例,其境界以段來命名。
前二段被命名為劍卒,因兵道追求一個真字,修行者不可過度求天,隻取所需靈氣,其他一切憑靠自我,是最為艱辛的,一著不慎身死道消是常事。
劍卒們在修行的初期,需要經曆無數次的生死磨礪,以此不錘煉劍術,提升自己的戰鬥技巧。
兵道修煉者在前期隻需貫徹一句三字真經——活下去。
三四段的劍侯境界,劍客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實力,劍術愈發精湛。
五六段的劍相境界,劍道修行的一個重要階段。
劍相對劍道的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能夠領悟到劍的精髓,將意誌融入到劍術之中,提高殺傷力。
而最後兩段,對標法帝,稱之為劍帝。
到了這個境界,世間一切不如己身之物,隻要是心中念頭所至,皆可一劍斬之。
兵道修行之路,相較於假天道而言,異常艱辛。
正因如此,兵道修行者的實力往往更為紮實。二段劍卒的實力,便足以媲美三級法兵。換言之,一個八段劍帝,就相當於一個十二階法帝。
兵道所獨有的,修煉者在從劍卒跨入到劍侯以及從劍侯跨入劍相,都需要獲得一個王朝的認可,隻有在一個王朝封侯拜相後,才算是真正踏入這兩個境界。
一個王朝的將相越多,那麼其國運就會更加強盛。
因此,兵道修行者與王朝之間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而人族想要進行修煉,還得待到十八歲後,身軀不至於太脆弱時,方可踏上修真之路,並且人族在八歲時就可以引導自己的靈魂進入意識空間,以此來錘煉靈魂力。
一個人是否擁有意識空間,也就決定了這個人是能否修煉假天道。
簡單來說,有意識空間的享福,沒有的就老老實實吃苦去。
很幸運,八歲那年,薑景昀恰好就覺醒了意識空間。
但又很不巧,他始終無法進入自己的意識空間。
四年過去了,他的意識空間還是一片死氣沉沉,像被鎖上了一層禁製,半點沒有鬆動的跡象。
以至於薑崇陽都放棄了對他修煉假天道的幻想,認定薑景昀和自己一樣,隻能走兵道的修煉路子。
“唉,怎麼就進不去呢。”薑景昀輕歎口氣,這種隻能看不能用的感覺對他來說太難受了。
“實在不行,就隻能選擇兵道了,苦點是苦了點,但總歸有回去的希望,。”他低聲嘀咕著。
清羽,等我,我一定會回去的。
“少爺,夫人喊您用膳了。”管事劉三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薑景昀的遐想。
劉三是王府的老人了,跟隨薑家多年,為人忠厚老實(至少在不了解他的人看來),對薑景昀更是關懷備至。
“知道了,劉叔,這就來。”薑景昀應了一句 ,作勢欲靠梯子滑下。
他身手敏捷,動作熟練,絲毫沒有一般十二歲孩子的稚嫩與笨拙。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少爺您又爬這麼高。”劉三看到薑景昀又爬到屋頂上去,急匆匆跑過來,接住了順梯子而下的薑景昀,生怕薑景昀有個閃失。
“劉叔,沒啥大驚小怪的,我這個年齡不就得上躥下跳才正常嗎,這不也啥事沒有。”薑景昀笑了笑,在王府,他可是個調皮搗蛋的主。
劉三看著還在嬉皮笑臉的薑景昀,想著等會他將麵臨的狂風暴雨,有點於心不忍。
“少爺啊,我跟您說件事,您得先有個心理準備。”他同情道。
薑景昀有些疑惑,“嗯?”
看著劉三的表情,他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三湊到薑景昀耳邊,嘰裡呱啦了幾聲。
隻見薑景昀臉上掛著的笑意掃蕩一空,滿臉的憂愁取而代之。
“當真?”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失落。
“老爺親口發話了。”劉三無奈地點了點頭,確認了這個消息。
“劉叔。”薑景昀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
“少爺,這是第四次了,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
“兩壺燒酒。”薑景昀沒等劉三說完,伸出手比了個二在他麵前晃。
成功學要點之一,“個性化迎合策略”。
簡單說,就是投其所好。
劉三是個酒鬼,那薑景昀就用酒來打動他。
“少爺,您彆為難我了。”
劉三雖然心動,但還是有些猶豫。
“三壺。”
薑景昀咬了咬牙,加大了籌碼。
“成交。”
劉三抵擋不住誘惑,答應了薑景昀的請求。
劉三的妻子也在府裡勞生,兩人平日裡的工錢都交到她手裡存放。
劉三沒錢,每天就盼著陪少爺出門的時候從他那淘幾個錢買酒喝。
甚至有時為了一口酒,沒少跟薑景昀做些違心的勾當。
薑景昀這一刻深切感受到了一個男人被生活所逼的無奈。
“哈哈,果真是我的好劉叔,走,吃飯去。”
薑景昀也說著違心的話,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滿不在乎的笑容。
一主一仆並排向堂屋走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打在鋪滿青石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