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月神色平靜,目光淡然。
她剛一進門,秦世清就忘記了剛才所說,便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額頭上纏著的白布顯得格外刺眼。
他臉色鐵青,眼中滿是怒火,指著沈棲月大聲責罵道,“你還知道來?我差點丟了性命,你卻連個人影都不見!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沈棲月輕笑一聲:“夫君,你這話說得就牽強了。”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夫君昨天夜裡出了事。可你在書房歇著好好的,怎麼半夜三更天出現在容姑娘的院子裡?且出現在容姑娘院子的水缸裡,這就匪夷所思了。”
“知道的,是你夢遊,不小心掉進容姑娘院子裡的水缸裡,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欺負未來的寡嫂,傳了出去,豈不是和我們秦家書香門第的名聲相悖。”
“你……”
容疏影明明是他兼祧兩房的妻子,到了沈棲月的嘴裡,怎麼就成了寡嫂,還是未來的寡嫂。
這讓他以後和影兒在一起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會想到寡嫂這兩個字。
他居然畜生不如,每天睡著寡嫂?
他是那樣的人?
“怎麼,夫君不想解釋一下你為何出會現在容姑娘的院子裡?還是說,你這是故意敗壞容姑娘的名聲?你一個大男人,頂多被人說一句風流,而容姑娘和自己未來的小叔子夜間相會,這名聲傳出去了,容姑娘還怎麼出門?”
秦世清每天睡在落櫻院的事,整個秦家心知肚明,不拿出來說,什麼事沒有。
拿出來說,就是秦世清和容疏影無媒苟合。
而容疏影是秦家大房的未婚妻,按說,秦世清是要避嫌的,彆說夜間出現在落櫻院,即便是白天,也要避免和容疏影肢體接觸。
“你……”
秦世清張了張嘴,一句話說不出來。
沈棲月說得沒錯,容疏影正是他未來的寡嫂,他的確不該出現在容疏影的院子裡。
可他每天晚上睡在落櫻院,府上的下人都知道,難道沈棲月不知道?
“咳咳……”見兒子尷尬,且無話可說,秦剛連忙站出來圓場。
“月月,這麼早叫你來,是因為昨天晚上清兒和影兒他們接了皇上的聖旨,馬上要出京辦案,所以,婚禮的事,暫時擱置,就不用忙碌了。”
“哦,兒媳知道了。”沈棲月剛剛坐下,此時站起身,“正好,兒媳也有一件事要稟明父親知道。”
“你有什麼事?”秦世清擰著眉頭,睨著沈棲月,大有沈棲月若是說錯了一個字,他就不依不饒的模樣。
沈棲月麵向秦剛,說道,“我的父親過幾天就要進京述職,已經派人給我傳了書信,我想提前回去沈家,把家裡打掃一遍,等著迎接父親歸來。”
當然,沈棲月並沒有收到父親的來信。
按照前世的記憶,三日後,父親的書信才能送來,告訴她馬上回京,讓她在沈家等著。
既然不用她主持婚事,把她叫來,就是為了讓她給老夫人侍疾。
沈棲月並不想給那個惡毒的老太婆侍疾,這才把父親搬出來。
秦剛的臉上立馬堆著笑,道,“應該的,親家一走就是三年,終於要回來了。”
想到沈思達允許他,要用這三年軍功給他換一個五品的官職,秦剛臉上的折子都笑得多了不少。
“等你父親回來,你可要第一時間給我通個信,我一定前去看望你的父親。說起來,我們老哥倆當年一見如故,緣分啊。”
容疏影也站起身,笑道,“恭喜弟妹,終於能和親人團聚了。”
她的親人都在另外一個世界,等攻略成功,她也能回到親身身邊了。
沈棲月淡淡道,“謝容姑娘。”
“你若是走了,祖母這邊怎麼辦?”秦世清也站起身,“你總不能讓母親一個人留在祖母身邊侍疾。”
“這?……”沈棲月看向秦剛,“父親覺得我是先去沈府,還是留在府上給祖母侍疾?”
不容秦剛說話,秦世清道,“你也知道,我和影兒馬上就要離京,你就應該留在秦家替我孝敬老人,而不是回去娘家。”
前世裡,沈棲月就是聽了秦世清的話,留在秦府伺候老夫人,受儘磋磨不說,隻和父母匆忙見了一麵,連一起吃頓飯都沒有,就回到秦家伺候老太太,以至於父母離開去了邊關都沒有去送。
再見麵,父母兄長已經被綁在城頭上。
思及此,沈棲月的雙手忍不住顫抖,強行壓下心中的恨意,道,“既然夫君如此孝順,就該和皇上言明,祖母病危,不適合出京辦案,把這次任務推了就是。”
“這怎麼行,這次是去趙國邊界,若是能破了這次的案子,我秦世清極可能被皇上重用,我豈能放棄這次的機會?”
“好了,你們不用爭執了。”秦剛也站起身,說道,“年輕人,就該奮鬥才是。”
“清兒和影兒已經接了聖旨,萬不敢違抗,月月這邊也不用留在府上,你祖母身邊有我和你母親足夠。”
秦剛明白,沈思達是不是用軍功給他換官職,還得看沈棲月的態度。
這時候惹得沈棲月不高興,彆說用沈思達的軍功換官職,恐怕沈思達一個不高興,能把秦府給拆了。
不,秦府原本就是沈家的,恐怕沈思達能把他們一家人趕出去,露宿街頭。
容疏影也看出秦剛的心思,輕輕拉了拉秦世清,小聲說道,“你怕是忘了我們的初衷吧?”
秦世清立馬想起來,他的目標是沈棲月手上的銀子。
至於沈棲月是不是代替他在祖母身邊儘孝,這並不重要。
狠狠地咽下這口氣,不甘地往後站了站。
沈棲月輕笑一聲,道,“那兒媳就告辭了。”
轉過臉,和秦世清容疏影說道:“也祝二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不得不說,容疏影剖屍破案,真的很有一套,再艱難複雜的案子,到了容疏影的手上,也能抽絲剝繭弄明白。
這次是去趙國和大燕帝國的邊界,因為趙國邊境一家人慘死,趙國人誣賴是大燕帝國的士兵企圖玷汙這家的女子,女子不從,大燕帝國的士兵就把這家人給殺了泄憤。
前世裡,經過艱難的尋找證據,抽絲剝繭,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還了大燕帝國士兵的清白,避免了趙國和大燕帝國之間的一場爭執,甚至可以說避免了兩國之間的一場戰爭。
為了大燕帝國士兵的清白,沈棲月也盼著容疏影這次能早些把這案子破了,是真心的祝容疏影馬到成功。
“多謝弟妹。”
容疏影從容回答。
等沈棲月離開,秦世清就跳了起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才不信,她能盼著我們好。”
“我覺得沈棲月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容疏影看著搖曳的門簾,道:“若不是沈棲月手上有我們需要的財富,我倒是非常願意結交沈棲月這樣的女子,瀟灑大氣,能上戰場,還能管家。”
即便是現代,能出得廳堂,上的戰場,下得了廚房的女子,也不多見。
“你的意思是說,等我們事成之後,可以留著沈棲月,充盈後宮?”秦世清也看向沈棲月離開的方向。
此時秦世清的腦子裡立馬都是沈棲月的容顏。
拋開他對沈棲月的成見和算計,沈棲月不管是家世還是容顏,還有本身的優秀,都是他愛慕的對象。
等他霸業成功,把沈棲月放在後宮,也不是不能。
這樣一想,感覺沈棲月也並沒有先前那麼令他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