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杖斃兩個字,秦世清隱隱地感到一陣心痛,那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表哥,當初也曾經應允過表哥,讓表哥先隱忍一陣子,等他以後發跡,一定帶著表哥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可現在,不得不殺了表哥。
這都是因為沈棲月這個女人,若不是沈棲月斤斤計較,他怎麼可能對表哥下死手?
周圍圍觀的眾人,見秦世清最終沒有放過朱換,頓時鬆了一口氣。
“雖然秦家兼祧兩房做得上不得台麵,在懲治惡奴上,還算是清醒。”
“何止是上不得台麵,簡直就是不地道。”
“就是,我們這條街上,你們見過有誰兼祧兩房了?”
“彆說我們這條街上,整個京城都沒見過兼祧兩房。”
“可真是新鮮,一個六品官員住在我們街上,已經給我們街上抹黑了,做出兼祧兩房的惡心事,我都跟著害臊。”
“走走走,以後我們出門,誰都彆說和秦家一條街,反胃。”
聽著圍觀的不說他處置惡奴英明果斷,卻罵他兼祧兩房不是東西。
秦世清陰梟的雙眸,就像是臘月寒冰,恨不得把眼前這些人撕碎了。
見秦世清想要罵人,又找不到借口,隻能憋著的樣子,沈棲月的唇角勾了勾,笑道:“夫君,我們自己的家事,何必在乎旁人如何說?”
這話原本容疏影已經到了唇邊,尚未出口,就被沈棲月搶了台詞,隻好閉嘴。
秦世清這才覺得心中的一口怒氣稍微消散。
兩名小廝拖拽著朱換去了行刑房,沈棲月給問梅使個眼色,問梅不動聲色跟了上去。
杖斃?
那也得是受儘酷刑之後。
讓她的問梅受儘羞辱,撞牆而死,輕飄飄一句杖斃就完了?
問梅看懂自家小姐的意思,默契地回應小姐,她一定把今天朱換對自家小姐的不敬,全部還回去。
眾人散儘,秦世清緩過一口氣,輕聲說道:“月月,不知道你請人看過日期沒有?”
沈棲月轉過頭,一邊走下馬車,一邊說道:“我準備去請欽天監正大人幫著找個好日子,誰知道欽天監正大人昨天已經去南疆,助南疆做法求雨去了,平白的白跑一趟。”
前世裡這個時候,欽天監正去了南疆,沒有多久,久旱不雨的南疆就等來了幾場大雨,這件事轟動了整個大燕國。
秦世清勾了勾唇角,難得正眼看著沈棲月,說道:“我正是在朝堂上聽說欽天監正去了南疆,才請了玉虛子道長前來。”
秦世清閃開,沈棲月不出意料地見到玉虛子。
正是剛才在得月樓見到的那個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的道士。
此時倒是打扮的人模狗樣。
沈棲月倒要看看,秦世清和容疏影在聽到玉虛子的話之後,還能不能如此淡定。
“還是夫君思慮周到,不然的話,我還得專門跑一趟紫金觀,請玉虛子道長前來,幫著我們看個吉祥如意的日子,好替死去的兄長娶回妻子。”
沈棲月不動聲色看一眼玉虛子。
玉虛子見沈棲月目光掃來,連忙挺直了腰板,手中拂塵一甩,故作高深地捋了捋胡須,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道長法外高人,快裡麵請。”
沈棲月喜氣盈盈,一點也沒有秦世清要兼祧兩房的不快。
玉虛子哼了一聲,抬腿走了進去。
若不是沈棲月活了兩世,知道玉虛子的結局,也會被玉虛子眼前的形象給鎮住。
秦世清見沈棲月非常配合,暫時忘了質問關於馬車的事,拉著容疏影跟了上去,並且派小廝趕緊通報給榮興院的父母。
榮興院。
秦剛和秦夫人正在憤憤不平地說著馬車的事。
“就算馬車是沈棲月的陪嫁,現在也是老爺和清兒用著。哪有用著好好的,就要送去檢修的道理?”
秦剛默了默道:“檢修也是應該的,你一直待在府上並不知道,不少官員府上的馬車,因為年久失修,出了不少禍事。”
“隻是,一聲不吭就拿去檢修,就有點過分了。”
“說的也是,”秦夫人依然憤憤不平,“分明就是不忿我們清兒兼祧兩房的事,這就是誠心的。依我看,讓沈棲月主持婚事,恐怕會弄得一團糟,倒不如我來辦這場婚事。”
當初沈棲月過門的時候,是沈棲月的娘謝雲舒親自主持婚事,她就像是外姓旁人。
這次清兒的婚事,又落在沈棲月的手上,左右她連自己親兒子的婚事都不能當家做主了。
“你?”秦剛輕蔑一眼,“你知道如何招待各級官員親眷,還是你有麵子能把六部尚書,各級官員都請來?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心中沒數?”
也就仗著自己的父親秀才出身,識文斷字,教了女兒認識幾個字,不算是睜眼瞎而已。
懂得管理賬目,還是懂得人情往來?
秦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能耐,隻好低頭:“那這次就算了,以後家裡有了喜事,我一定親自上陣,絕對不會便宜了沈棲月。”
秦剛心中冷笑,這個便宜,可不是隨便就能占的。
正說著話,小廝進來稟報。
“老爺,夫人,少爺和少夫人以及容姑娘,帶著紫金觀的玉虛子道長來了,說是給大少爺的婚事看日子。”
秦剛和秦夫人一聽玉虛子來了,連忙整理衣衫,迎了出去。
覺得沈棲月這件事乾得還算是可以,當著他們的麵前核算日期,沈棲月應該不能從中做手腳。
玉虛子雖衣衫整齊,但臉上仍帶著幾分青紫,顯然是昨夜被打的痕跡還未消退。
他心中憤憤不平,想到自己不過是與有夫之婦有些私情,竟被那莽夫打得如此狼狽,而秦世清一個泥腿子出身,卻能娶到沈國公府上的大小姐,如今還要兼祧兩房,心中嫉妒之火愈發旺盛。
秦剛恭敬地將玉虛子請到堂上,說道:“道長,今日請您來,是想為我長子世廉的婚事擇個吉日,不知近日可有合適的日子?”
玉虛子故作高深地掐指一算,眉頭緊鎖,搖頭歎道:“秦大人,貧道方才推算了一番,這個月天象不穩,煞氣極重,實在沒有適合婚嫁的好日子。若是強行成親,恐怕會克死祖輩,影響官運,甚至禍及子孫啊!”
秦世清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連忙問道:“道長,此話當真?難道就沒有化解之法?”
玉虛子捋了捋胡須,故作沉吟道:“化解之法倒是有,隻是需耗費大量銀兩,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方能勉強壓製煞氣。不過,即便如此,貧道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秦夫人一聽,頓時慌了神,連忙說道:“道長,這可如何是好?長子的婚事可不能耽擱啊!”
七七四十九天法事之後,容疏影的肚子就掩蓋不住了,到時候,無媒苟合,未婚先孕的名聲傳出去,秦家書香門第的名聲也就毀了。
現在秦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書香門第的名聲,這要是毀了,秦家恐怕……
秦夫人不敢想下去。
秦世清和容疏影雖然臉上沒有顯現出來,暗中卻是掐緊了手心。
怎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