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窩堆好了。
可是宋聽婉兩人還是沒有回來。
“或許沒這麼快。”沈酌川負手沉吟,看著滿院子的小窩,讓他們快回房休息。
三人乖乖回去睡覺了。
當時已近天明。
第二日,等百裡戲江打著哈欠從房裡出來時,秦禧麵前站著萬俟寂與沈酌川,三人竟在切磋。
百裡戲江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懷疑自己看錯了。
“秦圓圓,你們乾啥呢。”
秦禧聞聲,避開萬俟寂不急不慢襲來的招式。
萬俟寂巨刀收了起來,手中拿著一柄普通沒開刃的刀。
沈酌川負手在一旁,見小侄子來了,手腕翻轉,將靈氣捂住槍尖的長槍收了起來。
“小黑,你來陪著練會。”
他側身去了一邊。
秦禧瞧了沈酌川與茫然的百裡戲江一眼,便也停了下來。
萬俟寂見勢了然,也收了沒開刃的武器。
“那就不練了,謝謝你們。”
百裡戲江眨眨眼,“練什麼,你你你、你居然在切磋!”
他一臉秦禧你變了的模樣。
秦禧將能化成各種武器的靈器收起來,理所當然的瞧著他,“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我要努力!”
本來打算偷偷努力,偷偷讓百裡戲江變成墊底的。
沒想到這人今日還醒挺早的。
“按理說咱倆實力相近,你為啥不找我切磋?”
而秦禧聽見他提起切磋兩個字,羞紅著臉沒忍住瞪他。
“我倆切磋?跟上次一樣嗎。”
百裡戲江被噎住,不自在的抬頭望天,“那是意外…”
秦禧翻了個白眼,準備去找賣包子的嬸嬸買好吃的香芋小饅頭。
萬俟寂走到沈酌川身旁,沉聲詢問:“雲川尊上,咱們切磋一下?”
沈酌川挑眉,長槍重新出現在手中。
“來。”
秦禧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瞧見二人那迫人的架勢,鼓了鼓臉。
她果然太差了。
阿寂與雲川尊上與她切磋時,身形未動,像是隨手動了動就讓她手忙腳亂反應不及。
還是要多練。
秦禧暗暗下定決心,平日閒暇也要抓緊時間修煉。
百裡戲江跟在她身後,還擱那不滿意的嘟囔呢。
“為什麼找他們不找我!”
“你看不起我!”
“喂秦圓圓!你不理我!”
“……”
秦禧回頭叉腰瞪他。
兩人一前一後,不急不慢的買小饅頭。
玉蘭院內,切磋的兩人小心翼翼避開了搭好的石頭小窩,像是憋悶著一口氣,越打越激烈。
切磋場地從束手束腳的玉蘭院,邊打邊換成了光禿禿的山頭。
轟動聲陣陣。
不少雲隱族人都看了過去。
在辨彆出是他們兩個人後,大家低頭各乾各的。
從前雲隱族人切磋他們習以為常,但這兩人切磋,他們直接無視。
至於原因嘛——
純粹看他們不爽。
雲隱表麵上好似恢複了原樣,但靈物們或許是死了,又或許是還沒跑回來。
一眼望去,一點生機也無。
眾人便將秦禧叫到一起,想法子搞來了很多種子,試圖讓雲隱再次恢複從前模樣。
“哎,為何咱們仨都被排擠了啊。”百裡戲江不解的撓頭。
“你倆就算了,我可是師父的寶貝徒弟,為什麼排擠我!”
他氣得很,硬生生的擠到秦禧身旁湊熱鬨。
萬俟寂有些茫然,從前他跟在阿遙身旁時,雲隱族人都對他挺好的。
宋司遙一不在,怎對他也有些隱隱排擠。
他也不是龍族啊。
而沈酌川心中有數,笑著回了玉蘭小院逛了一圈。
默默記下玉蘭院內缺的東西,隨後儲物空間裡有的便給它補上,沒有的便給百裡狄發去傳音。
不到一日,有紅龍馱著大包袱從天上飛來,雲隱族人們紛紛拿起武器。
他們對紅龍有了心理陰影,就算不是外敵,也不會輕易放下手中武器。
沈酌川朗聲表示抱歉:“我讓手下送些花花草草來,驚擾了各位實在抱歉。”
宋鶴息與宋洵嶽等長老們沒動,瞧著那紅龍身上碩大的包袱,滑稽的模樣也不像是來犯的。
實在讓人不忍直視。
百裡狄猶豫著飛了兩圈,直到雲隱族人們身上排斥的氣息減弱了一些,這才馱著包袱落到自家尊上麵前。
沈酌川抽了抽唇角,“怎麼不裝進儲物空間。”
非要馱著一個大包袱,實在滑稽。
敗壞他們龍族形象。
想想他這麼飛了一路,沈酌川就忍不住扶額。
百裡狄將包袱放下,砰的一聲激起一片塵土。
紅龍化成了紅發的年輕男人,“六界靈植已所剩無幾,這些是靈修與精靈族攜手將從前留下的種子催生,我好不容易搶來了這麼多。”
百裡狄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不少外傷。
沈酌川拍拍他的肩,給他遞上一顆染著浮鬆枝香的丹藥。
“辛苦了。”
百裡狄一口吞下丹藥,仰頭朝尊上笑起來,“您快看看夠不夠。”
沈酌川沒動,伸手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後,這才揮手用靈氣解開了包袱。
包袱打開的一瞬,兩隻龍眼前便暗了下來。
如小樓一般高的一堆樹木,仿佛讓他們站在了黑夜中。
“尊上,你瞧瞧,都是你要的玉蘭花樹與花花草草。”
百裡狄積極開口,一臉求誇的驕傲模樣。
他是龍族,直接咬著人家衣角求人家催生的。
沈酌川忍俊不禁的歎了一口氣,“怪不得你身上這麼多傷。”
六界皆是生靈塗炭,他的手下搶了這麼多草木回來,定要挨打的。
“小傷小傷,那尊上需要我一起幫忙種樹不?”
百裡狄四下看了一圈,小院雅致,又在雲隱族,不難猜出是誰的院子。
“小黑呢,居然沒在這?”
百裡狄瞅來瞅去,沒瞧見人。
沈酌川翹了唇,“有事忙去了。”
百裡戲江跟秦禧不知發生了什麼,一個懶得搭理,一個偏偏討嫌的一直往上湊。
現在整日都能瞧見百裡戲江跟個尾巴似的,一直跟在秦禧身後。
大家早已見怪不怪。
畢竟從前就知道他們倆愛吵架。
“啊,行吧,那屬下先去挖坑?”
可是百裡狄剛走到一旁,卻又迷茫的回頭看向沈酌川。
他好像並不知曉小院要如何布置。
沈酌川閉目神識擴散,該種玉蘭樹的地方都用靈氣挖出一個大坑。
“好嘞,尊上我去種樹了。”
百裡狄嗷叫一聲,隨手扛起一棵樹就跑了。
沈酌川便沉穩多了,靈氣操控著一顆玉蘭樹,不急不慢的填入坑中,又重新埋上土。
等宋司遙從禁地先出來時,回到玉蘭院便是一怔。
忙忙碌碌的五個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沾了些泥。
從前的小窩變成了石頭小窩,一個個的被擺放在原本的位置。
宋司遙看著入目盛開的玉蘭花,忽然笑了一下。
“雲川尊上,我來忙活,你去禁地門口接我阿姐如何。”
沈酌川想著姐妹倆沒有這麼快出來,便專心種著樹,直到她出聲才停下手中靈氣,有些驚訝的看來。
“你怎麼沒等她。”
姐妹倆向來親密,怎會是宋司遙先行出來。
沈酌川眸光有些擔心,生怕是她們兩人吵架了。
百裡戲江也站起來,拍拍衣袍上的泥,“妹妹你咋一個人先出來了。”
“阿遙妹妹,快來一起種玉蘭花樹呀。”秦禧朝她揮揮手。
萬俟寂也略帶笑意,手中扶著一棵樹,百裡狄在埋,然後偷偷用眼神瞄著他們。
他與他們不太熟悉,隻能禮貌的笑笑沒吭聲。
“我覺得阿姐會有些話,會想單獨與父親說,便先出來了。”
宋司遙語氣低落,但看著眼前恢複了幾分從前模樣的院子,心情又好了大半。
相信阿姐見了,也會如此的。
沈酌川拂了拂袖,將塵土揮散。
“好,我去禁地門口等她。”
男人腳步沉穩的離開。
秦禧熱絡的拉著妹妹跟她一起種樹,直將百裡戲江擠出去。
百裡戲江哎一聲,不情不願的慢吞吞一個人乾。
宋司遙瞥他一眼,朝秦禧道:“你跟他吵架了?”
秦禧疑惑的側眸,妹妹瞧著情緒也不高,竟會關心她與百裡戲江吵架。
“沒有的事,對了你跟婉兒都彆太傷心啦,雲川尊上讓百裡狄前輩運了很多花花草草回來,包給你們院子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她放輕了聲音,朝宋司遙安慰。
宋司遙搖搖頭,“我還好,但這是阿姐與父親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如今父親又是那副模樣…”
阿姐心裡很不好受。
她們去禁地的一路難得沉默,她忽而驚覺,阿姐不笑的時候竟有些唬人。
美麗高貴,卻讓人無法靠近。
自然,宋司遙不會被嚇退。
反倒是主動牽起了阿姐的手,一路換作她來低聲安慰。
踏入禁地之前的兩步,宋聽婉麵上才重回幾分笑意。
禁地依舊如故,姐妹倆漫步走到冰棺麵前,兩人皆是情緒低落。
隨後便談起了傳世玉。
“阿姐,我覺得傳世玉像母親給我留的。”
宋聽婉微微含笑,附和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那日落下的功德金光,都被傳世玉吸了進去,我待會試著將其渡給父親。”
“好,還有傳世玉…我覺得它應該還有彆的用途,隻是暫時琢磨不透。”
宋聽婉若有所思,應該不止儲存功德這一種用法。
宋司遙瞧著她阿姐似笑非笑,“或許與雲川尊上說的一樣,傳世玉歸位,便能與上界溝通。”
“溝通的神…會不會是母親呢。”
兩人同時看向冰棺中宋朝玄的臉。
可惜父親還是沒有意識。
否則定能給她們解惑的吧。
“渡功德吧,這一次你我挽救六界,功德耀眼,指不定爹爹能恢複意識。”
“好。”
姐妹倆凝神,一個額心印記浮現,已經開始熟練的搬運功德。
一個沉眉絞儘腦汁,首先先與傳世玉建立聯係。
隨後很久才成功,又靠著念念叨叨的老頭子終於能‘看見’傳世玉內的功德。
整塊方方正正玉佩,一大半的位置儲存著凝實的功德。
宋司遙發愁,要怎麼用在父親身上呢。
她下意識想到阿姐的方法。
隨後——
還真成功了。
神識扛著著一縷很大的功德進入冰棺父親魂魄內,隻是一輪就累得不行。
宋司遙心中佩服著她阿姐的神識強大,一邊歇著忽然靈光一現。
能不能將整塊傳世玉扛出去。
說乾就乾。
神識費勁的頂在傳世玉下方,老頭子嚇得不行,嚷嚷叫著讓她小心一點。
起初沒成功。
神識穿透傳世玉。
“小丫頭你這樣不行的,從前那些人都看不見你丹田裡傳世玉的存在,都是因為它能躲開探查。”
“你試試一邊感受傳世玉的存在,一邊再試圖搬運。”
楓野見她失敗幾次的犟種模樣,思考半天如此說道。
宋司遙眉頭微動,老頭真不愧是陪她最久的人。
她的念頭剛升起,他就說出來了。
這一次,神識分了一縷出來感應傳世玉,剩下的神識托在傳世玉下方,小心翼翼的去感受,去挪動。
這次成功了。
傳世玉一倒,將功德儘數澆灌在父親的魂魄上。
魂魄亮了亮,恢複到普通魂魄的鬼魂強度。
一旁,嘿咻嘿咻搬運功德的神識·婉,高興的在一旁轉圈圈。
兩抹神識碰了碰,宋司遙告訴她自己已經運送完了,打算自己先出去,留阿姐與爹爹說悄悄話。
宋司遙也有些期待,等阿姐那部分功德都給父親用後,父親能不能恢複意識。
但她沒敢跟阿姐說。
若是不成,又要讓阿姐期待落空。
她離開後,禁地內的宋聽婉越來越熟練。
沒一會玉蘭花印記內的功德便空了。
她疲憊的神識也重新回了靈台。
宋聽婉期待的睜眼,仔細瞧著冰棺內凝實強大的魂魄。
一息。
兩息。
三息。
宋朝玄除了魂魄強大了了起來後,再無彆的反應。
女子索性在冰棺邊上坐下來,靠著冰棺仰頭看著父親,有些失落的說起這回雲隱、六界遭遇的事。
“咱們的院子也毀了,爹爹從前給我搭的秋千沒了。”
“還有啊,爹爹親手種下的玉蘭花也都沒了。”
“往後咱家還怎麼稱作玉蘭小院呀。”
“……”
“爹爹,如今大家都知道阿遙是承擔救世之責的天命之女。”
“為了世界不滅亡,大家會托舉阿遙飛升。”
“那爹爹呢,您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都很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