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亂了。
雲樓周圍,一直埋伏著的沈酌川的手下們一見這情況,齊齊出動,將暴露出來的頂層管事們控製住。
宋司遙飛到阿姐身旁,拿劍就想給礙眼的鐵籠劈了。
方才被沈酌川使出驚天滅地的一劍後,離光嗡嗡顫動不已,此時意會到主人想法,無需她出手,離光自己便劈了下去。
……
無事發生。
甚至還將離光雷擊了一下。
宋聽婉雙手被束捆著,坐在地上仰頭溫聲道:“這東西特殊,破不開。”
宋司遙蹲在她麵前,麵色沉得嚇人,“他們傷你了?”
阿姐自己也愛惜身體,隻要不受傷,麵色雖比尋常人白些柔弱些,卻不會慘白至此。
若不是被捆著,宋聽婉真想摸摸妹妹的臉叫她不要擔心。
她柔柔的笑了笑,“被這籠子雷擊了一下罷了,算不得什麼的,你們來得及時,他們沒來得及做什麼。”
明明被困住的人是她,卻還在寬慰宋司遙。
“將管事們收押,餘下受傷被迫害之人帶回去安頓。”
沈酌川揚聲吩咐完,上來時,瞧見她的模樣便壓著怒,重新向宋司遙借了一次離光。
將本命紫火融於劍氣之上,輕飄飄的一劈,威力卻大得厲害,籠子一分為二,啪嗒的一下,死死勒住她手腕的雷繩也隨著籠子毀壞而消失。
隻餘兩隻手腕上刺眼的紅痕。
靈氣重新湧入身體,宋聽婉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些。
她自己吃下顆治療的丹藥,虛弱無力的感覺才消退。
隨之而來的,是一邊一隻手扶著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
宋聽婉一怔,站穩後左右看了看。
兩張臉皆是又冷又怒。
一個是阿遙握著離光,怒氣衝衝躍躍欲試還想劈樓的凶。
一個是強壓怒氣與威壓的寒。
“你們今日,話格外的少啊。”
緊盯著對麵斷開高樓的已經跪下的管事,宋司遙聞言扶緊了自家阿姐,“就是他欲要對阿姐下手?”
宋聽婉看了眼對麵瑟瑟發抖的管事,笑得如水溫柔。
“替我把他抓過來吧。”
宋司遙淡淡掀眸,看了一眼阿姐身旁沉著臉的沈酌川之後,飛身而去。
等阿遙走了,沈酌川才收拾了心情,與她歎了一聲:
“沒收拾乾淨的尾巴,竟險些害了你。”
在他管的地方出事,最自責的便是沈酌川。
宋聽婉莞爾一笑,“那你又欠我一回,想想怎麼彌補我吧。”
他眸光低了低,噙笑道:“為你尋到了扶搖仙花的蹤跡,不知能不能彌補一二。”
聞言,女子的目光愣住,驚喜的反手拉住他的胳膊,“真的?”
沈酌川頷首,“你說扶搖仙花的下落在雲闕之巔後,我按著圖樣描述尋了兩日,亦是你妹妹她們來之前得到的消息,那些人喚它躍靈花,過兩日便會在拍賣會拍賣。”
這是近來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也讓她顧盼生輝,驚喜不已。
等宋司遙捆著人過來時,便瞧見他們二人交談甚歡。
少女將顧管事猛的丟到地上,語氣很凶:“阿姐,他怎麼處置。”
顧管事驚恐的看著宋聽婉,餘光看向沈酌川便猛的梆梆梆的磕頭。
嘴巴被堵住,他隻能用力磕頭希望能讓他們消消氣。
得到了扶搖仙花的消息,宋聽婉愉悅的垂了眸,看向這人時甚至帶了兩分笑意。
“我說過的,你覺得爐鼎功法是件好事,你也該體驗一番。”
她此言一出,身旁還沒來得及問事情經過的兩人瞬間炸了。
沈酌川氣笑了,靈氣化掌掐住他的脖子,宋司遙難得丟了離光,擼起袖子一拳一拳帶著靈氣揍人。
都顧及著宋聽婉說的,還要留著他的命自己體驗一番,兩人下了狠手,卻沒下死手。
隨後,慢了一步趕來的百裡戲江三人看著這場麵一愣,“這是怎麼了。”
“他傷了婉兒嗎。”
萬俟寂亦是目光盯緊顧管事。
宋司遙抽空停手,朝他們笑了一下,“他要讓阿姐修煉爐鼎秘籍。”
嘲諷的笑,與炸裂的言語,剩下三人足足愣了三息。
隨後擼起袖子加入戰局。
“你們放心揍!我來給他吊著命,怎麼敢的!敢對我師父打這種肮臟主意!”
小黑龍氣得脖子上的龍鱗炸開,沈酌川靈掌微鬆,讓窒息邊緣的人猛的呼吸,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
“讓他們出氣就是,你摻和什麼。”宋聽婉好笑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沈酌川微微低頭,聲音有些低:“我也想出氣。”
說罷,深邃的眸子微挑,似乎在問難道不可以嗎。
她無奈彎眸,疲憊的往後坐,身後幻化出一把椅子。
“他們之前說,你奈何不了他們,有什麼守護神。”顧管事的話叫她有些疑惑。
眾人皆知雲闕之巔唯三位尊上為主,哪裡又出來一位守護神。
提起這個,沈酌川抬眸看了一眼天際,與她低聲言:“有些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
意思是,在此處不方便說。
宋聽婉了然,等妹妹與朋友們出夠了氣,沈酌川揮揮手,讓手下將顧管事抓回去,大家才從頂層離開。
“嗚嗚嗚婉兒,我擔心死你了。”
“師父,對不起都是我沒保護好你。”
一群人圍著宋聽婉,將她身旁的沈酌川擠開。
男人愣了一下,與被包圍的宋聽婉無奈的笑笑。
“你們先去我那休息,處理好這裡的事我便回去。”
沈酌川已招手,打算讓百裡戲江的二舅舅帶他們回他的府邸,誰料宋司遙突然出了聲。
“不太方便吧,我們住客棧便好。”
百裡戲江跳了出來,眨眼疑惑,“怎麼不方便了,這可是我小叔叔,招待咱們是應該的!”
宋司遙一噎,難得與秦禧意見一樣,覺著他太看不懂眼色了些。
秦禧扶著她家婉兒,意有所感的抬頭,看見妹妹朝自己看,便也回了個甜笑。
“嗯,我侄子說得對。”
麵對宋聽婉遙遙投來打趣目光,沈酌川麵不改色的如此答道。
最後,一行人簇擁著宋聽婉,在百裡戲江的紅毛二舅舅的引路之下離開。
沈酌川溫笑著目送他們離開。
等人影都看不見後,一轉身,渾身威壓鋪天蓋地。
將那一片管事們嚇得原形畢露,瑟瑟發抖。
沈酌川挑了眉,負手而立,“覺得有所謂的守護神罩著,覺得我打不開頂層結界有恃無恐是吧。”
“抓人修煉成爐鼎賣高價是吧。”
“孟郊。”
鮫人化腿,麵色蒼白的遞上了兩片龍鱗。
沈酌川沉眸接過,掃了一眼裡邊的內容。
隨後,整個雲闕之巔的氣壓再次一低。
在外尋歡作樂的大能們見狀,覺得有些不妙的老實躲在家裡。
隨著他查看鱗片的時間越久,沈酌川的氣息越來越盛。
直到雷劫突然而至。
雲闕之巔的熟客們一瞧,能跑的跑,跑不了的老實去城邊上找個屋子待起來。
最高的樓宇,其餘兩位尊上暗道不妙,迅速趕來為沈酌川護法。
雷雲湧動。
雷劫的威力似乎大得堪比渡劫期。
宋聽婉等人回頭。
神色各異。
“尊上要突破了!”百裡戲江的紅毛舅舅,百裡狄興奮的一拍手。
“哇,那小叔叔應該能打渡劫了吧。”百裡戲江崇拜的看向雷雲之處,也是激動得不行。
雲川府邸一片的歡聲笑語。
宋聽婉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偏偏被宋司遙捕捉到了。
“阿姐,我比他年輕,我天賦更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超過他的。”
阿遙拉著她的手,執著的說道。
宋聽婉忍笑,“你與他比什麼,自然是誰也比不上我妹妹。”
百裡狄趕著回去看他們尊上突破,帶他們到安排的院子後,又剩下了他們五人。
至於巫淩。
早在了解過宋聽婉沒事後,他們揍顧管事的時候,他就已經與妹妹巫棠見麵了。
四下無人,宋聽婉將巫淩的妹妹與沈酌川告訴她的消息一一告知。
“哇,真為巫淩高興。但最重要的是!扶搖仙花竟這麼快就找到了——”
“真就這麼巧嗎,為何這一切都直指雲闕之巔。”這是理智的阿遙。
“是不是真的,等拍賣會去看看就知道了。”
樂觀的百裡戲江愉悅說道。
宋聽婉亦是讚同自家小徒弟。
“看一看便知。”
是與不是,無字神書指向的都是雲闕之巔。
巫淩的家人應驗了,扶搖仙花估摸著錯不了。
即便…
這一切的一切,像是追趕著將她們逼到雲闕之巔。
樁樁件件,前兩世都未發生。
宋聽婉冥冥中有一種感覺。
前路危險。
但扶搖仙花蹤跡難尋。
值得讓她賭一把。
龍族突破的雷劫很猛,一道道的震天撼地,但無人會質疑沈酌川。
一日之後。
雷劫散去,萬裡晴空。
神清氣爽的沈酌川一笑,開始著手清算。
各城的傳送陣,滲透的邪祟。
中途挑選'貨物'的空間。
頂層的管事們。
還有從前借著他不能窺探頂層,偷摸購買爐鼎的那些大能。
雲闕之巔大清洗。
買爐鼎修煉過的大能殺的殺,逐出的逐出。
管事們被押著修煉爐鼎秘籍,修煉成功的丟進了雲闕底下萬惡囚籠。
幾乎沒有活的可能。
一時間,雲闕之巔奢靡的風氣為之一肅。
其餘兩位尊上對視一眼,為他突破感到驚喜之後,裝作沒看見繼續躲回了府邸。
這也是他們放權的原因,沈酌川敢對上私下那隻手,年輕人無懼生死,沒有一絲顧忌的勇往直前。
可是這一次,暗地裡的東西竟出乎意料的沒有阻止。
是消失了。
還是在憋更大的招。
大乘巔峰的尊上沉默著,繼續悶頭修煉感悟去了。
早日突破渡劫,便能護住更多人。
暗處的力量邪招不斷,另一位渡劫期尊上拂袖皺眉。
修為越高,越能感知天意。
他突然感應到。
雲闕之巔,有劫。
是暗處的力量?
還是…沈酌川府邸裡那幾位被天道注意的小孩。
他該相信她們嗎。
問劍宗養傷的那個老東西告訴他,值得相信。
可修真界危機在即。
又不知緣由。
僅僅靠幾個小朋友。
他們這些老臉往哪擱啊。
危機重重,無論是修真界還是雲闕之巔。
天道的意識日漸虛弱。
更有暗處的渡劫期在近些年,不斷通過雲闕之巔汙染高階修士的神識。
它在削弱修真界的力量。
可就是揪不出來。
有天為助。
逼著他們這等渡劫期不知所措。
雲闕之巔頂層發生的事,他們心知肚明。
但每次想出手,就會被各種原因耽誤阻擋。
沈酌川的出現是意外,他並不完全受束縛。
所以他與另一個老東西,引導他查下去,不斷的將雲闕之巔的權力交給他。
這回,他們在府邸內眼睜睜看著孟郊潛伏極好,卻還是會與前麵的人一樣,因各種原因暴露,淪為爐鼎中的一個。
這種憋屈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已至渡劫期的他都要道心不穩。
直到。
昨日,那個羸弱的小姑娘出現在雲闕之巔頂層。
很奇怪。
已經很虛弱的天道連他們都不愛搭理了。
在她身上,他竟能看出天道眷顧的痕跡。
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讓雲闕之巔恢複正常的機會。
連帶著,進入雲闕之巔後被壓製住不讓突破的沈酌川,在她們一行人的到來後,竟成功一舉突破。
那姐妹倆,才是集天道青睞於一身的人。
被他們寄予厚望的沈酌川,都要遜色幾分。
或許修真界的劫難,突破口也在她們身上。
可惜,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暫且不談這麼遙遠的事,單看爐鼎一事,沈酌川便處理得很好。
昀天尊上,也就是雲闕之巔唯一的渡劫期強者,神色讚許的打算再看看小白龍,想看看他收尾收得如何了。
神識剛散開。
卻發現…
這個風光霽月,麵冷正派的雲闕之巔三尊之一,竟在翻人家小姑娘的窗!
昀天尊上唇角抽了抽,本想撤出去。
神識遊蕩了兩下,沒忍住留下多看了一眼。
那小子驚醒了人家姑娘之後,笑得一臉不值錢的問人家。
要不要看他舞槍。
大半夜誰要看他舞槍啊。
活了不知多少年頭的老東西默默吐槽。
可沒想到,貌美溫婉的姑娘含笑朝他伸出手,說著好。
月色皎潔,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小白龍牽著人家姑娘的手,走到院中。
月下舞槍,衣袍翩飛。
意氣風發的男人,每一個停頓都是帶著愛意的笑,看向她。
昀天尊上神識一抖,沒眼看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