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在我額頭親了一下,摸摸我的頭,問:“今天怎麼這麼感性?”
我抱緊他,吸了幾口氣,歎道:“不知道,可能是環境導致。今天在那聽江萊說這些事,然後跟你又扯了幾句話,你一提,我就想到我們一起走過來的路。
誒~~
總之,想了好多好多。覺得自己特彆幸運。”
“傻不傻?”
“傻就傻。傻人有傻福。”
王浩輕聲笑,隨後把手放在我肚子上,說:“幸運的人未嘗隻有你。”
我啜一聲笑,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就這麼魔怔了似的盯著合在一起的兩隻手看。
我們仿佛隔著肚皮和孩子打招呼。
“嗯,我們都是幸運的。”我扣緊他的手,說:“所以以後我們都要好好過,快快樂樂的過,你說對嗎?”
“對。”
他回抓我,比我的勁兒大,但不至於讓人覺得疼,隻覺得很受重視,被寵愛著。
“他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去化解,如果碰到可以提醒一兩句,點一點就行。當事人總是迷惑的,總是容易極端,要麼就是無私奉獻那個,要麼就是隻顧索取。很難理智的去平衡一段關係,如果點得醒,也算是沒白費心思,如果點不醒,那就尊重彆人的命運。
小梅,你不要太在乎她對你的事業有多少幫助,你想想,如果非要緊抓,那你又何嘗不是站在一個極端的麵?
你是女生,可以站在女生的角度,但那不代表彆人認可,我們找同頻人,卻不能把彆人變成我們的同頻人。
你說是嗎?”
他這麼一點,我心裡突然有被刺的感覺。
不是刺痛。
是刺醒。
是啊,為了這個市場,為了生意,為了這不可多的人才。
我確實站在女性角度去闡述自己觀點。我想留住江萊,我也想張濤能好起來。
雖然這事兒對我來說有點兒被責備得牽強,但不可否認王浩那句話說的對。
我不能盯著一個人不放。
我也不能把彆人強行扭轉成我這種思想。
即便江萊是個人才,或許她想的和我都不同。
尊重彆人,同時也要降低對任何人的依賴和期望。
倘若有一天江萊不為了張濤,不為了誰都要離開,那我也是要麵對的。
“嗯,我知道。”
“你現在廠子開始紅火,正是春風得意時,自然也想再往上繼續爬,繼續走,想看看高一層的風景,想讓自己的價值最大化,想給家人帶來更好的條件和生活,甚至想讓自己成為更多人仰慕的對象。
這些都是剛有成就的生意人最正常的心理體現,不止你一個人如此。
而你卻是這其中最惜才愛才的那一個。小梅,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兒,對能投資的人,你儘心儘力。總是暗暗給他們機會,幫助他們。
這和我一開始投資你是同樣的心態。
幫人幫己。
我很高興你的行事風格都這麼像我,我也很驕傲,這不是一件小事,不是得到投資就能乾成的事,但你還是辦到了。一步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又是給我驚喜的。這成長速度,或許換個人不會有這種驚人的效果。
你從一開始學習,逐步實踐,從需要我的認可、我的意見,到最後自我決策,這些都需要強大堅定自我的勇氣和一往無前的決心與實乾精神的。
但是,我今天想和你說的是,人這輩子,無論做什麼,無論身居何位,都一定要同時兼具兩種狀態。
一種是一往無前堅定往上走的雄心壯膽。
一種是敢於麵對下坡境遇、重審來時路,敢於斬斷所有盤枝錯節、斬斷在這條路上走丟的任何人或物質的氣魄。
當然你還會碰到很多人,會碰到更優秀的,但無論是誰,無論對方有多麼優秀,你都要堅定有你在,無所不能。”
我坐直,扭頭盯著他看,頭都舍不得挪開一秒。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我好像一開始就把他看清了。從第一眼見到他,在學校時,他就打破我讀書不談戀愛的想法。
他叫我有一種如果不和他有故事,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感受。
他讓我打破原則、給我的卻不是後悔,或許這段路上有太多太多遺憾,那些我們不能補給對方的遺憾,可他歸來依舊叫我明白我打破的原則並非白費,他給我的,比他令我失去的更為珍貴、美好。
可我好像又從未真正的看清過他。
這個渾身散發著光芒和睿智的男人,帥氣和沉穩居然隻是他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閃光點。
他一往無前的野心。
他審視來時路,東山重啟的氣魄。
他超出常人的領悟力、洞察力。
這足夠令他成功。
如果非要說他的致命點,那就是重情重義。
這是人的軟肋,也是人的盔甲。
致命點,也恰恰是他深得人心的重要一環。
有人因為這個欺負他。
有人因為這個擁護他。
正是因為這些所有的點點滴滴最後才彙聚成一個完整鮮活獨一無二的他。
此刻坐在我旁邊,跟我分享他這麼多年的經驗與覺悟的他。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王浩。”
“嗯?”
“我覺得你好像……在發光~~”
他聽完愣了愣。旋即露齒笑,臉轉向窗戶那邊,隨後轉回來,用手抵著下巴,嘴巴又合攏了。
“有嗎?”他說。
“嗯,有。”
“那可能是你眼睛裡有濾鏡。”
“嗯~~”我兀自點點頭,接住他的幽默風趣,說:“或許吧,可能這種濾鏡隻對你一個人有。”
“可能?”
“隻對你一個人有。”
他把我拉過去,讓我靠在他肩上。他抓著我的手把玩,嘴裡哼著:“這還差不多。”
轉眼就到老先生看的日子,初九。
這期間,張濤和江萊都一直處在一種極限拉扯的狀態。
我本來想讓他們一塊兒到家裡慶祝一下,但沒想到江萊給拒絕了。
給的理由是:“姐,你們慶祝就好,我還是老老實實在這兒看著店,給你守著大後方。”
“放鬆放鬆一下也是可以的。”
“姐,我就不去了。”
最後我也不好一直搞,倒是張濤一路都跟著我們,早上六點我們就從家裡出發,在七點之前全都聚集在院中,在入戶門口。
保安很早,之前的幫我搬過家具,也站在門口湊熱鬨。
“你們還真熱鬨,這麼早就來了。”
“是啊,大哥,一會兒一起吃個湯圓吧。彆走,當早餐了。”
我邀請他。
“要得要得,正好欣賞一下你們家漂亮上檔次的裝修,看看大彆墅。”
他被邀請也跟著一塊站進來。
老先生提醒我們時間快到了,王浩和他手裡都各自拿著一個打火機和兩支紅蠟燭。
還有香和紙。
兩個孩子在一旁盯著,期盼著,兒子一直想說話,被女兒用手捂住嘴巴,這才一直忍著保持安靜的。
而我心裡也很激動。
這輩子過了三十幾年,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還能住得上彆墅。
反觀王浩,他倒是冷靜沉穩得很,隻等著老先生發話點火開門。
終於到了時間。
兩個孩子拉響手中彩帶,王浩和老先生點香蠟紙。門開,我和張濤端著買好的火龍果、蘋果、湯圓等等送進去。
紅紅火火,平平安安。
屋子裡所有的燈光都打開,處處敞亮,孩子鬨騰,整個家歡聲笑語一片。
我在廚房開火煮湯圓,一人一碗,就連平常不太敢吃湯圓的我,也吃了八個。
管他胖不胖。
今兒個高興,住進新房子,怎麼開心怎麼來。
後來王浩有幾個朋友過來,幾乎都是我見過的那些,包括老龍也在。
還現讓人送了一張麻將機過來。
他們提議打麻將,老龍沒找到位置,晚了一步,隻能等著誰放炮誰下來。
我給他倒茶。
老龍端詳屋裡,看頭頂的吊燈,看七米的挑高,看落地窗外麵的花園,他甚至去後花園溜達了一圈回來,端著我給他的茶喝一口說:“唉,老王,你這……麻將機有點兒不搭啊,其他都是實木,這個麻將機你應該提早就準備啊,還跑到其他地方買,還是今天現送過來的。”
“你不懂。”
“??喲,你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喲,住大彆墅了是不一樣哈?”
“旁邊還有空的,要不我幫你問問?你也趕緊過來咱們做鄰居,這樣你也能感受一下我現在的感受了。”
“彆彆彆,可拉倒吧。你住過來是享受人生,我住過來那純純就是大冤種。給銀行捐利息的大冤種。這個活我可乾不了。哈哈哈。”
“謙虛!”
王浩打了一轉麻將,放炮下來了,老龍趕緊接上去。
後來他又說:“喲,這個麻將機不錯啊,牌送上來就直接打,不用往前推了。唉,現在麻將機都這麼高級了嗎?”
張濤打出來一個八萬,正好被老龍杠了,張濤緊接著揶揄:“剛剛說這麻將機不怎麼樣,還和這房子不搭的是哪個?現在又說不錯了,你們這些做生意的說的話應該聽哪一句?”
老龍哈哈哈笑著,打出來一個三萬,道:“就撿自己喜歡聽的那一句咯。”
張濤切了一聲。
緊接著倒牌。
老龍直接喊:“你這是幾個意思?這才幾圈牌啊?我都才打兩個牌出去你就糊了?”
“我也不坑你,牌就擺在這兒,你看我是不是糊了?三六萬。”
“唉!~~真是倒黴喲,搞得我牌都沒叫,還得賠你一個杠錢。”
“誰讓你杠的?”
“誒誒誒,再來再來。”
我和王浩被逗樂了。今天保姆阿姨也跟著過來幫忙,雖然我們搬過來她就得暫時失業,但這個事兒並沒有讓她和我們鬨不愉快。
秉持著一碼歸一碼的心態,她過來幫我做飯招呼大家。
王浩也幫忙,隻是他偶爾會有電話,李小開和小平都要來,一會兒他得叫人開車送他去黔靈山路口接他們。
“媽媽,小平大孃也要來嗎?”
兒子拿著他的皮球跑到廚房邊問。
我一邊折折耳根,一邊回他:“是啊,一會兒他們就來了,現在都在車上了。”
“哇,那太好了吧。那弟弟會不會來?跟他們一起的嗎?”
“肯定啊。不帶著小弟弟一起怎麼行?怎麼了,你想看他呀?”
“嗯!想!”
這時候女兒也跑過來說:“媽媽我也想。”
“那你們再等一等,一會兒到了就能看到小弟弟了。小靜,小野,你們有空嗎?能不能進來幫幫媽媽乾活?”
“當然沒問題。”
“媽媽,你要我做什麼?”
“小靜,幫我把這個蒜剝好,小野,你來這邊,幫我把這個辣椒埂摘下來。”
大家一起動手,速度快,也更熱鬨。
保姆阿姨在燉雞湯。
這是她今天買過來的老土雞,沒一會兒味道就溢出。
外麵打麻將的人一個個都饞得很。
從麻將桌上換下來的人接二連三跑到廚房來。
問:“哎喲,你們都做了什麼好吃的?大老遠都聞到廚房香的很。”
“現在在燉雞。”
保姆阿姨說。
“誒,孃,你這個手藝不得了,這個雞肯定好吃。”
“再等哈就可以吃了,你們先打著麻將,一會兒好了多吃點。”
“唉,要得要得。”
“唉,你是餓了嗎?快來快來,到你打了!”
“來咯!”
他們來了又被叫回去。
王浩中途進來說出去接他們,當時正準備炒菜,我點了頭也沒太注意時間。
等他們到門口正好飯菜開始陸續上桌。
小平剛到就把孩子放嬰兒車裡,小靜和小野陪著,李小開跑到麻將桌那邊湊熱鬨,王浩進了廚房。
“這麼香。”
我聽到他在我旁邊說。
“嗯。”我掌勺,把火關小了一點,扭頭看他後又趕緊注意鍋中的東西,翻炒著說:“一會兒你有口福了。”
“嗯,都是我愛吃的菜。”
“對啊,這都是精心給你挑的。我們家的大功臣,大掌櫃,把夥食給你搞好一點,回頭你多多掙錢,給我買新衣服。”
他輕咳一聲,一隻手環著我,貼近了說:“沒問題,把我照顧好了,什麼都不是事兒。
等這小子出來裝個嬰兒床,讓他一邊兒涼快去,彆打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