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晚做了一個夢,夢見王浩在廣州,我去廠子看他,給他送雞樅菌。
結果一覺醒來他就在我旁邊。這讓我處於一種似夢非夢的感覺中,直到我一直盯著他看換來他一句疑惑:“怎麼了?不認識你老公了?”
“嗯~~”我伸手捏他的鼻子,還有他的下巴:“是有一點不太認識了。唉~~王浩,天都亮了~~”
我小聲和他說,手抵著他。王浩最後從我指縫中對著我吹了好幾口熱氣。
“討厭~~牙都還沒刷你就~~唉,我什麼都沒說~~”
“那剛剛說話的人是誰?”
“誰說話?我不知道啊,哪裡有人說話?”
“唉~~”
他抓著被子欲把我們倆人都蓋上,我下意識緊閉雙眼,卻聽到被子被抖的發聲,但並沒有蓋在我身上。
床上也有動靜。
我睜開眼一看,發現他已經掀開被子站到地上去了。
我悻悻然看著他,雙腿配合,把被子夾在腿中間,撐著一隻手靠在枕頭上看他。
“還看?昨晚沒看夠?”
“~~剛剛不是和你說了嗎?好像有點不太認識你了。不得熟悉一下?”
他凝神看著我。
走近。
我本能皺眉,把被子夾緊了點兒,假裝鎮定,繼續看他。
“怎麼這麼說?”
他掀開被子,把被子從我身上扯開,這是正兒八經和我談話的樣子。我也拋開不正經,借著他手部力量從床上坐起來。
和他說昨天那個夢。
他兩個手指頭貼在我額頭:“也沒發燒啊,怎麼昨天吃兩頓菌子給你吃出幻覺來了?”
我笑著把他手推開。
“你才吃出幻覺來了。不就是一個夢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咯。應該大致就是這樣。”
“你確定不是太想我導致的?”
“拜托,大哥,你現在就在我身邊,就在我床上ok?我犯得著嗎?
唉唉唉,你怎麼又……”
“犯得著嗎?”
“犯不著~~”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犯得著嗎?”
“哈哈哈~~你怎麼還撓人癢癢?違規了啊,哪有男的喜歡撓人癢癢的?唉~~好好好,犯得著犯得著,犯得著可以了嗎?”
“犯得著什麼?”
“王浩,你故意的是不是?”
“快說,說了就放過你。”
“想你,肯定是想你導致的,你不在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你,這樣可以了吧?”
這可是大實話,我一般不輕易說,若不是現在這種情形,我還真不一定說得出口。
這句話本身沒太大問題。
可如果人一旦注入感情,注入希望,就會無形之中給人和對方施加壓力。
尤其是他這樣的。
本來他都已經加緊乾了,若是再這麼說,我都怕他趕晚上的飛機回來,早上又回去。
這太累了。
這溫馨時刻,話題似乎要進入到一個更為嚴謹深刻的意境中去。我隱隱覺得或許和老龍昨天所說的他將來還是想把生意大方向轉回貴州來有關。
“小梅,我……”
彼時他剛把我耳旁的頭發順到耳後去,正要說點什麼一個電話突然打進來。
這話題於是被打斷。
是送家具過來的貨車司機。
緊接著就是張濤的聲音,他那邊還有好幾個人,但他的聲音我最熟悉。
“浩哥,你們什麼時候過去?該不會還沒起床吧?啊?哈哈哈。”
“馬上好,麻煩你們等我們一會兒,兩個孩子還在洗漱。”
“行行行,你們慢慢來。對了,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們買好。”
“不用。你帶兄弟們去吃點東西吧,我報賬。”
“行,那我們去吃羊肉粉等你們。”
“好。”
電話放好,他站在我麵前,而我跪坐在床上,他伸手示意拉我,勾唇笑道:“起床吧,要是再不起床就要被人家……浮想聯翩了。”
我啜一聲笑,借著他的力氣起來,踩到地上去。
我倆一起用浴室,進去之前把孩子叫醒了,讓他們洗漱穿戴好。
一家人分工合作。
王浩把擠好牙膏的牙刷給我,緊接著弄他自己的,他單手刷牙,一隻手摟著我的腰。
捏我腰上的肉。
好像在試探什麼,捏了好幾次。直到我問他乾什麼?
有點癢。
“好像還不是太有肉,還是瘦。”他把手收回在我麵前比劃:“隻有這麼點,我都比你胖。”
我白他一眼。
“沒跟你開玩笑,跟你說真的,你要不信捏一捏看看。”
“不要。”我繼續刷牙,從鏡子中看他,順:“你都不知道長胖了有多難減下來,隻知道一個勁兒讓人多吃點,我又不是缺營養。反正我不聽你的。”
“多吃點又不會怎麼樣。”
“反正不聽,營養達到就好,孩子得小點兒才好生,你懂不懂?”
而且我現在已經三十出頭的年紀,和二十歲出頭不一樣,身體恢複程度和速度不一樣,還有新陳代謝,長胖容易,想瘦下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還舍不得那些漂亮的裙子、衣服。
而且,我自己也不願意看見自己太胖的樣子,且不說要把他牢牢拽在手裡,讓他隻覺得自己媳婦兒是最好看的,就是自個兒也能欣賞欣賞。
“好,聽你的。”他說。
這邊整理好,咱們一家人落座吃早餐,中午我們不回來,王浩吃早餐的時候大概估算,和阿姨說:“孃,一會兒你弄完就回去吧,今天就當放半天假,一會兒下午也是在外麵吃,你去陪陪家人。”
“唉,好。”
阿姨有點兒小悶,反正就是情緒不太對,我隻覺得是不是和家裡人起衝突矛盾了?
直到後來路上王浩才和我說是覺得我們搬家她就沒錢掙了這事兒。
我聽完也是一頓沉默。
說到這個,阿姨舍不得這一份掙錢的工作,我也舍不得她那一份細心。
我們搬過去,必定還會再請一個保姆阿姨,不然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更何況現在房子換大了,裡裡外外要很多精力,光是打掃都費人。
但重新找阿姨不一定找得到她那麼負責的。彆的不說,她做衛生就不敷衍,給孩子們做吃的更是換著花樣來。
“想什麼呢?”
我搖頭。
我能想到的王浩必定也會想到。但我們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主角,當然也不是什麼救世主,有些緣分再好也會有個結束點。
阿姨不可能每天跑這麼遠給我們乾活,她還得顧著家裡,而我們也不可能搬家還雇用她在那邊乾活兒。
接下來也沒時間給我去多想,車子開到房子門口,物業過來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我們人多,但是東西也多。多個人可以省很多事,王浩點頭應下,說:“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們幫我們一起搬一下。”
他給他們發煙:“我媳婦兒懷孕了,孩子們還小幫不了忙。”
“沒問題,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什麼事。”
“謝謝。”
王浩做指揮,當然也是搬運的主力軍。貨車滿滿一大堆,在他們接連不斷的搬運下一點點減少。
還剩一半。
還剩三分之一。
後來他們歇息一陣,我趕緊把車裡備用的維生素飲料遞給他們,保安歲數稍微大一點兒,看到這種水隻覺得是飲料,還說:“哎呀,飲料啊。”
“車裡有水,我去給你們拿。”
他們又把飲料遞給我。
“唉,好好好,麻煩了。我們還是喜歡喝水。”
“小事。”
我和孩子們照顧他們喝水,或是偶爾幫忙開門,移除障礙什麼的。
看著隻有一車東西,整整搬運了一個上午,後來四處倒騰倒騰,就到下午三點左右。
他們用毛巾拍著身上的灰,洗過手便準備道彆。
被王浩喊住。
“大哥,等等。”
他們駐足。
他又開始給他們發煙。
“彆走彆走,剛剛讓你們幫忙乾完活你們就走,這不科學喲。
我在外邊館子頭訂了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就當是感謝你們幫我們這麼大的忙了。”
“兄弟,我們還得值班,去不到哦。”
“沒得事,我們等你們下班也要得。反正這頓飯肯定是要吃的,怎麼都得吃。”
“是啊,這麼勞煩你們,如果你們連頓飯都不賞光的話,我們也有點過意不去。我們等你們,多久都等。”
我也趕緊上前,說。
“哎呀,你們這兩口子真是……好吧好吧,那我們先回去,要是可以請假的話,我們就去找你們。”
大家留了電話。他們讓我們先去館子。
“沒事,反正也就幾步路不著急,你們先去看看能不能請假,可以的話我們一起過去。不可以再另說。”
“不怕得,你們先去嘛。我們還不一定。”
“要是請不了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行。我們再出去也來得及。”
“要得要得。”
後來他們當然請到假了。反正也都是走個流程,平日也沒什麼人來,隻要門衛那守著,給車子開門,看著點陌生人就是。
有人頂著班,他們便過來隨我們一同去了館子。
我們擺了整整一大桌。
還是野生菌為主,當然也有雞樅菌,我們本地人對這個東西都沒有抵抗力,尤其是上年紀的人。
“哎喲,這個怕貴的很哦?你們多少錢買的?”
一個保安大哥問。
“朋友送的,值不了幾個錢。隻要大家吃得開心就值了。”王浩給他們盛湯,我給他們盛飯,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很配合。
這個廚師做的不錯,這頓飯越吃越香,一不注意我都吃的超量。
兒子女兒都添了飯,直呼雞樅菌湯下飯。
“肯定下飯嘍,這個貴的很。前幾天我就看到有人賣,直接賣到二十塊錢一朵,誒~~我是舍不得買,你這個看上去品質更好,恐怕更貴。”
“好吃就好。”
王浩還是這句話。
飯桌上,張濤和其他幾個兄弟問王浩:“浩哥,你搬過來的日子看了嗎?什麼時候過來?”
“還沒。”
他們倒了酒,王浩也陪他們喝點兒。我和孩子喝椰汁兒。
小野問我:“媽媽,酒是什麼味道?”
我看出他的小心思:“你想喝?”
他不敢說,眼睛卻盯著王浩的杯子。
其實在小孩的世界裡很多東西都自動帶著光環帶著濾鏡,覺得什麼都好,都新鮮。
我小時候也這樣。
記得那會兒是我一個伯公逗我,問我喝不喝?
我好奇。
覺得大人喜歡的肯定是好東西,於是乎就壯著膽子在我伯公的慫恿下喝了一下口。
後來就再也沒對這個東西好奇過,直到歲數更大一些,在廣東打工那時候,聽說要會喝點酒才好,要是外邊人聚一起有喝酒的場合不會一口就醉,吃虧。
直到現在我也不覺得這是個好東西,但如果能增長情緒,大家喝酒都有度,把酒文化搞得真正有品一點,我是舉雙手讚成的。
結果我還沒說,王浩就把杯子遞過來了,和以前我小時候那個伯公一樣,問小野:“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嘗一下?”
我抿唇,看著這兩人隔著中間的我互動。小野下意識看我,這是在等我放話。
我也配合王浩。
說:“想嘗可以嘗一口,嘗一口就知道什麼味道了。隻是媽媽和你說你也不會信。”
他半信半疑,問:“媽媽,我真的可以喝嗎?你不會打我吧?”
“媽媽什麼時候亂動手過?”
這話一出,他壯著膽,放心大膽的把嘴湊過來,喝了一口。
然後雙手立馬在嘴邊扇著。和我以前第一次喝酒的樣子一模一樣。
“辣,好辣~~”
我給他遞椰汁兒。
女兒則皺著眉看他。王浩忍俊不禁,其他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王浩還問小靜要不要嘗嘗。
小靜怔愣著。這樣子,有些抵觸,但是新鮮感和好奇卻仍舊沒有完全消失殆儘。
在大家的慫恿下她也嘗了一口。
她沒小野那麼大反應,但也急著拿椰汁漱口去辣。
這一頓飯因為這小插曲讓大家興致更佳。
後來他們又提到看日子搬家的事。
張濤說:“你這麼多年都沒辦事兒,也應該辦一辦,雖然不差錢,但送出去的收點回來也好,誰會嫌錢多是不是?”
“嗯~~再看吧。”
王浩說。
“唉,行吧,反正你自己有主意。”
王浩也是應下,不過大概把搬進去的時間段和張濤提了,他那邊有人可以幫忙看,當時裝修動工的時間也是那個人看的,一切順利,他便不想換人。
張濤說回去找他說,讓他幫忙看個日子。
後來人散了,我們四個人又回到房子,孩子們在院子玩得不亦樂乎。王浩這一次回來不僅僅隻帶著必要家具,還有兩個秋千,他倆都不用搶,一人一個。
我和他從樓下逛到樓上,一處處看,一點點細致感受著新房子帶給人的滿足感和新鮮感。
我倆駐足主臥的陽台,從這兒能看著樓下嬉鬨的孩子,同時也能看整個彆墅區、更遠一點的高樓。
視野開闊,曠心怡神。
我愜意的把頭靠在他肩上,而他抬手摟著我肩膀。
過了會兒,拍了拍我肩膀,和我說:“搬家就自己家熱鬨熱鬨好了,等孩子生下來給他辦個滿月酒。讓他帶著大家的祝福健康成長,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