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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可要我出手將此人拿下。」鬥笠客將手中酒葫蘆掛回腰間,衝著廳中端坐的主位公子開口。
公子卻不著急,那雙冷眸之中滿是從容,絲毫不被有人遣入明月清風莊而著急,托著下巴,思索片刻,方才喃喃開口:「聲東擊西,倒不似無智之輩...」
隨即目光稍轉,望向身旁坐著,始終不曾開口之人道:「你如何看?」
此前馬車中時,不曾瞧得這人麵容,此刻方見她真容,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翹鼻薄唇,側顏望去,似是每一寸肌膚都恰到好處,一襲白衣隻端坐在旁,便好似仙子臨凡,不可方物,讓人一眼便再難移開目光。
而在她如玉般纖手旁,靜靜躺著一柄長劍,雖處劍鞘之中的,但劍上寒意早已脫鞘而出,而那劍柄劍格似是一體,遠觀望而去,好似以千載玄冰雕琢而成一般。
白衣寒劍,不是當日在慕容穀外不得已離開的江凝雪又是何人,待聽得公子問於自己,似並不關心潛入明月清風山莊之人到底是誰,反倒是望向廳堂之外,冷眸中隱隱顯出些許柔情...
便隻這短短一刹,護衛廳中的洪良也好,一眾勁衫護衛也罷,皆瞧得癡了,直至眾人感受到公子眼中寒意,方才回神,紛紛低頭側目,不敢再望江凝雪一眼。
公子一眼震懾眾人,隨即望向似不曾聽到自己開口的江凝雪,目光一轉,便望向一旁唐九,見他也避開自己目光,便刻意緩下語氣,柔聲開口:「妍...」
話音才出,卻聽望著廳外出神的白衣姑娘已搶先開口:「有九叔在此,何必憂心,若真想拿住此人,便拿了罷...你心中早有了主意,何必再來問我。」
言如其人,若非女子在馬車之中顯出關切之姿,公子隻道她還在為自己下令處置那人而惱,於是稍緩語氣,柔聲開口:「你也知道,此次北上,若生變故...」
「那你買下這明月清風,招搖汴京,就不怕生出變故了嗎?」顯然江凝雪對公子回答並不滿意,回首之時,適才凝視窗外時顯露的一抹柔情已蕩然無存,又變成了她身旁那柄如萬年玄冰一般的長劍一般。
公子顯然對這冷言冷語並不氣惱,麵上竟綻出些許笑容,不同於馬車之中震懾唐九的笑,顯然這笑中帶著些許寵溺。
「大可放心,這明月清風也好,一路北上,各州郡縣,我都買下了不少地方,即便有人查,也隻會查到南方富商之家...至於那人嘛,當日醒來後,他言辭激烈,我擔心即便能帶上他同行,怕也誤事,這才令洪良處置...你應當明白我的苦心...」
這等語氣,頗有一番解釋意味,與適才馬車中笑懾唐九的威嚴截然不同,偏是這般,令江凝雪麵上冷冽更甚,公子見狀,也隻得無奈而笑,思忖片刻,終再開口:「如果說,我隻命洪良將他迷昏置於客棧之中,且留足了盤纏,你可會原諒我?」
此言一出,江凝雪本是冷淡眸中顯出些許神采,赫然轉頭,雖不曾開口,不過麵上神情已然說明了一切。
公子含笑,打量著江凝雪那張精致麵龐:「你若不信,九叔也好,洪良也罷,你都可以隨意去問,若我有虛言,你儘可來問罪。」
聽得公子之言,江凝雪立時望向一旁正欲仰首飲酒的鬥笠客,許是察覺到江凝雪目中隱蘊的怒意,差點一口酒嗆入喉中,瞥向毫無征兆便把鍋甩到自己頭上的公子,鬥笠客隻得抬袖拭去唇角溢出的酒水,接下"罪責"。
「此事確如公子所言,那位尺信兄弟醒來之後,整日吵嚷要去尋...尋他,還整日罵我二人忘恩負義,公子實是擔心,這才出此下策...洪良!」唐九可不想獨自麵對江凝雪那堪比玄冰的冷冽目光,話鋒一轉,當即將公子甩來之&o
t;鍋"丟給了已是一腳邁出廳中門檻的護衛洪良。
洪良渾身一顫,怎奈這廳中幾人之中,且不輪公子與江凝雪,便是這位平日瀟灑至極的宗師,自己也得罪不起,感受到寒意,隻得咬牙將腳收回,反身衝著江凝雪單膝行禮。
「末...小的確是接下了此令,正如公子所言,我等將那墨衣漢子弄暈之後,便尋了一處客棧,留下了百十兩盤纏,這才離去,還請...放心!」
洪良言罷,偷偷瞧了眼宛若仙子般的佳人,見她不曾瞧向自己,忙將目光遞向一旁暗暗向自己使著眼色的公子與唐九二人,見他們對自己露出讚許目光,這才暗自鬆了口氣,心中連連暗道,這"鍋"接的倒值。
瞧得幾人言之鑿鑿,又見公子等人神色不似作偽,江凝雪目中寒意終是稍去,輕聲呢喃道:「那便好...他如此重情義之人,若真是尺信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你說誰?那漢子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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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雖是在旁,但聽得並不真切,隻聞得江凝雪口中提及些許,當即動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當即笑問道,豈料江凝雪隻是低聲自言,在聽了自己發問後,便將話鋒轉向自己。
「孫家那藥,果真能醫你的病嗎?」
適才還因互相推諉,好化解江凝雪怒火而片刻輕鬆的氛圍,隨江凝雪此問,頓時凝重幾分,洪良麵色凝重,唐九亦將手中酒葫放低,而公子麵上笑意,也漸消去,胸口隱隱痛也傳來。
撫著胸口,公子緩緩坐直了身子,沉默片刻,方才開口:「無論能不能醫,總要試試。」
言罷,話鋒一轉:「若不能醫,還要仰賴九叔...能多活一日,便能為...分憂一日。」
聽得公子提起自己,堂堂的宗師高手,竟也如一旁洪良一般,單膝跪下,麵上再無此前灑脫神色,肅然開口:「公子若信我,唐九便是舍去一身修為,也定護公子性命無憂。」
洪良雖不知當中詳情,但也知公子性命事關重大,當即再叩首行禮道:「洪良也願以性命護公子無憂!」
兩人忠言,公子甚是欣慰,不過麵上神情未變,側目轉向廳堂之外,淡然開口:「看來那人已然近了...洪良,去請他入堂一敘吧。」
「得令!」洪良聞言,叩首行禮,隨即起身,稍整衣衫,大步行向廳堂之外。
卻說正匿身明月清風莊中一處水石之景後的吳奮,正滿是疑惑的望向這無人把守巡視的莊子,雖說翻牆入院不比行軍打仗,非自己所長,但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若莊內看守嚴密,處處有人巡視,倒不生疑,偏是這等靜謐,讓吳奮心中愈發不安,伸手入懷,將相爺所賜錦囊壓實幾分,心中已暗定主意,此地不宜久留...或者說,此時不宜久留。
心思定下一瞬,吳奮再不多待,當即悄然挪動身形,轉身欲從山石景上一躍而出...豈料身形才將落定,卻聞一旁廂房之中傳來震耳之聲。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見一見我家主人,再行離去?」
聞言大驚,吳奮暗道,看來這些明月清風莊中之人早已察覺自己混入富商群中,借機潛入,這才將計就計,未曾驚動自己,直至布下天羅地網,方才現身。
不過吳奮可是領軍之將,怎會因這區區十數人圍困就驚慌的主,當年千軍萬馬衝殺也不曾放在眼中的大將,此時從容冷靜,隻在聲出一瞬,當即出手,撕裂衣衫下擺,快速蒙麵,以防對方瞧見了自己麵容。
洪良適才暗中早將此人身手看在眼中,莫說遠不如一直伴公子而行的唐九,便是對上自己,恐也能輕易將他拿下,見他蒙麵之舉,不禁嘲笑道:「
哈哈!多此一舉,我勸閣下,莫要做無謂抵抗,免得傷了自己。」
言罷,按刀抬手,身旁十數勁衫高手見狀,紛紛抽出腰間佩刀,圍攏逼近上前。
吳奮此來,本就為送信而來,如能不見刀兵,便能見到這山莊之主,自是最好,但相爺所托,是將錦囊親手交予那公子,此番這些護衛來,定不能將命運交到旁人手上,眼見這些勁衫護衛逼近身前,當即動了心思,如是突圍,不如直接硬闖。
定下心思,吳奮當即拉開架勢,假意緩步向山莊圍牆退去,隻待護衛們再持刀逼近幾分,行至山石水景正堪掩住自己半側身形之時,猛然回身,反手一掌,拍向山石水景之上一塊巨石。
雖說不是絕頂高手,但多年軍陣衝殺,吳奮這一掌之力,將巨石一掌擊飛,直衝身後護衛人群而去。
這群護衛顯然也非庸手,見得巨石飛來,數刀齊出,直將巨石砍成數塊,刀招閉時,卻未後退半分,隻因他們知曉此人以石擊,必然借機衝逃出莊。
「太小看人了。」洪良瞧得潛入莊內之人的脫身之法,不由冷笑,手勢微變,此前擋在自己身前的數人疾躍而出,直向莊內院牆而去,欲斷了此人後路。
十數人瞬間形成兩三道斷了後路人牆,此刻吳奮再想強行硬闖,怕是難上加難,但當眾人準備迎敵之時,卻見那本是衝向眾人的布衣身影驟止,淩空轉身,竟衝洪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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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好!」洪良心中暗讚一聲,已是抽刀在手,若非對方是潛入莊中的賊子,他這一手擒首之計,真想開口讚歎。
刀出鞘,洪良周身氣勢也變,再不見此前於公子身前唯諾之姿,反倒充滿肅殺之氣,見得對方轉瞬即至,當即怒喝:「都閃開,待我親自拿...」
"他"自出時,洪良刀出如電,斜上撩去,比起尋常登堂高手竟不遑多讓。
銳氣撲麵,吳奮淩空側身,翻手出掌,直擊對方持刀之手,欲奪其兵刃,但當掌勢鑽搶欲入中門之跡,卻覺對方已是橫刀反削,欲斬自己手腕,當即撤掌撐地,靈巧避開斬腕一刀,翻身出腳,直踢對方麵門。
這一招來得極快,縱然洪良亦是身經百戰,也不得不抬臂抵擋。
但當洪良卯足全力抬臂抵擋足踢,卻未料到對方這腳仍是虛招,還未反應過來,洪良就覺胸口一痛,整個人連退三步,還欲調整內息,出刀應對,卻不曾手腕一痛,軍刀脫手而飛。
待得洪良站定身形之際,卻發現那布衣漢子已將自己佩刀奪去,正與自己手下勁衫護衛們戰作一團。
要說長刀入手,布衣漢子整個人的氣勢陡變,刀光過處,竟無人能當。
非是布衣漢子的刀招精妙,而是他那股氣勢,無人匹敵,一刀之後,無論護衛們是否退卻,皆大步向前,仿佛眼中唯剩眼前之敵,要說勁衫護衛們,皆非惜命之人,但在這布衣漢子麵前,還未交手,便已弱了三分。
這令洪良一時怔在原地,駐足片刻,方才喃喃開口:「這是...齊雲...軍陣刀...招!」
本以為隻是汴京城內好事之人,一時好奇,前來打探,如今從布衣漢子使出軍陣刀法,已令洪良冷汗浹背,軍陣刀招就意味著此人是齊雲軍中之人,公子此來若惹得齊雲軍中之人關注,後果不堪設想。
念至此,洪良本欲依公子令請得此人麵見的心思忽轉,殺念頓起。
「除卻後患,絕不能放此人離開!」洪良定下心思,不再顧忌公子追究自己不遵號令之罪,目中狠辣畢現。
「莫再留手,除卻此人!」
洪良之令一出,圍攻吳奮的一眾護衛登時一愣,請人之命換作殺人,怎不疑惑,但還未回過神來,號令之聲再度傳來。
「殺!」眾護衛聞言一霎,紛紛後退,躍出戰圈。
反觀吳奮,正鬥地興起,忽察眾人疾退開了,登時不解,隻得收招,擺下架招之勢,凝神防守。
不知對方有何暗招數,吳奮眼神已不自覺瞥向莊中深處,盤算如何強行闖入之時,卻見一眾護衛齊齊伸手入懷,登時警覺。
「難不成是暗弩、擲器?」正當吳奮準備以刀招回護周身之際,卻見護衛們已齊齊出手。
並非弩箭,亦非暗器,對方袖中齊齊噴出濃煙陣陣,衝自己麵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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