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待顧蕭下了馬車,遠遠便瞧見孫府闊宅門外,孫姑娘尚在等著自己,好奇霖兒等人何在之時,孫姑娘已主動迎上前來,言明李叔等人已在孫老太爺相邀下,先行入府,顧蕭也隻得應了孫姑娘引路之請,同行入府。
孫府不愧是汴京城中世家,高門闊宅,庭院回廊,就連家中仆從亦是不少,如此相較,倒襯得一身武師打扮的少年,略顯寒酸。
不過孫府中無論下人、管事,見自家小姐歸來,且與這少年武師同行,儘皆恭敬行禮,倒免去了少年尷尬,也令引路的孫姑娘甚是心安,自家下人並未因恩公衣著簡樸而顯厭惡之色。
轉過一處回廊,一處庭院現於二人眼前,孫姑娘暫止步勢,回首衝著少年微福一禮:“恩公暫且入院住下,我已命人準備好了衣衫諸物,爺爺說有貴客登門,他不能蓬頭垢麵迎客,已自去洗漱,不用多久,便來相見。”
主人家招待,本不該多問,但顧蕭心中惦念霖兒、李叔等人,還有那位素綣大師,受傷不輕,正欲開口,卻聽孫姑娘已再開口。
“救我性命的大師,爺爺在歸府之前,於馬車上就已為其診脈,雖說傷勢不輕,但爺爺說了,隻要以我孫家秘藥醫治,絕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恩公同行幾位,我也已吩咐下去,將挨此小院的庭院打掃乾淨,也同樣為他們備下了同樣沐湯、衣衫,恩公隻管放心。”
不知是否因經曆昨夜生死之局,亦或其他,孫姑娘似在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顧蕭倒是對這經曆生死之局而驚恐懼怕的姑娘另眼相看,當即抱拳道:“如此實是叨擾孫老太爺,叨擾孫姑娘了。”
“那...我先去看看爺爺,待恩公沐浴更衣後,再來...再來拜謝。”孫姑娘目光閃爍不定,左顧右盼,始終不敢迎上麵前少年目光。
旁人或許不知,但顧蕭心中卻是明了,兩年前自己在汴京城外救下孫老太爺之時,他就想要招自己做他的孫女婿,今日瞧見孫家小姐這模樣,許是適才馬車上時,孫老太爺已將此事告知於她。
想至此,顧蕭不由稍顯尷尬,隻得慌忙回禮後,似逃遁般躲入小院之中,隻留孫家小姐立於原地,望向那‘倉皇而逃’的少年俠客,孫姑娘素手輕抬,將尚未梳理的散亂碎發攏入耳後,不由輕聲一笑。
“看來以後還是要聽爺爺的,老人家的眼光...絕不會錯!”
孫姑娘自言自語罷,旋即轉身,如同兒時一般,顛起步子,向自己院中行去,所過之處,引得府中下人竊竊私語。
“聽說小姐偷跑出城...”
“是啊,聽說昨日老太爺親自出麵,請了許多江湖高手,就是為了出城尋小姐。”
“我瞧著小姐哪像偷跑...分明是...”
“噓!老太爺對咱那麼好,都莫要嚼舌根!”
以顧蕭功力,自是能聽到下人們私下言語,不過素綣大師既已轉危為安,眼下暫時沒什麼可憂心的,當即邁步跨入孫府小院之中...推開房門,桌上早已備下可口飯菜,稍側目光,屏風後沐湯熱氣已然升騰,直令疲憊襲來。
伸了個懶腰,顧蕭長舒了口氣,隨即閉合房門,脫衣沐浴,熱水浸身,總算是將這一路來的疲憊稍去...即便如此,顧蕭腦中仍不曾放鬆,細細回想著種種經曆,從涼州、嶺州再至雁北。
所遇之人,所遇之事,如今總算抵達汴京城下,望離山莊也已在咫尺,依理來說,隻要設法入了望離山莊,找到那一晌貪歡的線索,到時便能回山複命...
“一晌貪歡...尋到之後呢,又該如何?”一瞬恍惚,少年似沉浸在木湯逐漸升騰的氤氳之中,目中星光似也暗淡不少,透出幾分朦朧,似乎這位少年俠客,也對未來充滿迷茫。
不由再想到入孫府前,在馬車中與老者所談,少年喃喃開口:“金榜題名...躍馬疆場...”
呢喃片刻,少年隨即又搖頭道:“罷了、罷了!還是逍遙自在的好...”
“對了!待得此間事了,是不是去求師父他老人家出山,去拜訪霖兒族中長輩...”少年自言自語間,忽聞孫府中人急切腳步伴隨著侍女們竊竊交談聲隱約傳來。
這讓一向警覺的少年,稍稍放鬆的心弦又再繃起,當即運起內力向外探聽,果聽得侍女們小聲議論之聲傳入耳中。
“聽說了嗎,那位公子又來了...”
第(1/3)頁
第(2/3)頁
“是他?如此俊俏的公子,可不知是哪裡來的。”
“病懨懨的,倒不如適才那陪伴小姐身旁的小武師...”
“聽說這公子是南邊來的,家財萬貫,如若他能瞧中了我,莫說為妾,便是隻在他身旁做個侍女,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喲,咱們的夕妹妹動了春心呐,待會若能碰見他,姐姐我定將妹妹的心意帶到。”
“好了好了,咱們快去吧,若是去得晚了,老太爺若再拒絕了人家,怕是又見不著了。”
姑娘們嬉戲調笑之言,儘數入耳,顧蕭倒未對這些小女兒心思有甚反應,不過卻對他們口中提及的‘公子’起了好奇心,從他們適才交談之言中聽來,這位‘公子’似是南來,家財萬貫且有求於孫老太爺。
如是孫老太爺家事,自然不好多管,可適才那群侍女所言,這位‘公子’已被拒了不止一次,如今再次登門,不知會不會令孫老太爺為難。
“不行!得去瞧瞧!”顧蕭打定了心思,隨手擦乾了身子,本還欲穿回先前武師衣衫時,卻在一旁瞧見了整齊的玄青長衫、鞶革束腰,稍一思忖,登時明了。
“這...看來孫老太爺倒是真想招我做他的孫女婿...”顧蕭哭笑不得卻又心生暖意,當年出手救人之時,自己正是如此穿著,孫老太爺不僅將衣衫記得如此清晰,就連鞶革束腰,都分毫不差,如今自己等人來了孫府,他還細心命人將青衫送來。
如此一來,顧蕭更是決意要去往一探,如真是孫老太爺有為難之處,自己正可幫忙解圍。
青衫披身,緊束腰間鞶革,背起劍匣,廂房之中再無先前的小小武師,倒是多了一名俊逸非凡的少年劍俠,此時若是適才那些侍女們瞧得,定會紛紛掩袖羞怯,從此在她們的閨房秘話中,除卻那位南來的貴‘公子’外,又會多了位俊逸非凡的青衫少年郎。
穿著妥當,回首一瞥桌上珍饈,少年暗道一聲‘可惜’,不過卻未猶豫,轉身開了房門,便要趕去孫府會客之所,可當才將行出半步,忽停下腳步,不曾回首,輕聲開口。
“蕭前輩...也喜歡湊熱鬨嗎?”
話音落時,一道極為細微的衣袂聲響傳來,周身黑袍的蕭無名隻在一瞬,便已經出現在少年身後,瞧著少年青衫,隱於兜帽之下的唇角,勾勒出些許弧度,開口回道:“不喜。”
“那...”少年似是不解。
“來人當中...有高手。”
簡單回話,令本欲動身的少年身形一怔,隨即開口:“富商公子,家中有些護院高手,豈不是...”
‘尋常不過’尚未出口,少年已反應過來,能入的蕭無名前輩口中的‘高手’,絕不是一般尋常護院,抬眸望去,隻見蕭前輩已然猜到了自己心思,微微點頭。
少年立時蹙眉:“如此一來,那我更要去探一探了。”
“我來,便是勸你...閒事少管。”不知是在試探,還是真心相勸,蕭無名一改此前寡言之狀,開口道。
“就算是不相識,如有不平之事,我等習武之人也絕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孫老太爺曾贈我‘金靈九轉’,助李叔醫治沉屙,又助我等入城,更不能坐視不理了。”少年蹙眉。
“兩年前你也救過他的性命,如此說來,贈丹之情,也算了了。”蕭無名冷淡開口,似並不想少年去蹚這渾水,可話音才落,卻覺少年目中星光漸冷,慍怒之言一並傳來。
“前輩一路相護之恩,顧蕭自當銘記於心,不過遇難則退,不是我的性子,還請前輩自回房歇息,我去去就回。”
一路行來,少年向來以禮相待,今日罕見微怒,倒出乎了蕭無名意料之外,不再開口,隻瞧著青衫遠去背影,兜帽之中的麵上不知何想,待得少年遠離,方才聽得兜帽之中喃喃自語聲傳出,不過少年卻不曾聽到。
“脾氣倒也像極...”
第(2/3)頁
第(3/3)頁
話音落時,恰有春風,待得風止,小院之中已再不見那黑袍身影。
卻說少年,為免孫府之中下人阻攔,施展輕功,躍上房頂,縱躍之間,找尋孫府會客之所。
要說孫府,果是汴京大戶,院落房屋,不下數十間來,如真是間間找來,恐要費些功夫,不過少年稍作思忖,立時有了法子。
幾番縱躍,青衫身影停於一至高處,凝目望去,幾番找尋,終是尋到一處回廊間,幾道碎步快行的窈窕身影,正是適才在房門外碎言的孫家侍女...
“找到了。”少年咧嘴一笑,隨即青衫頓化殘影,緊隨那幾道窈窕身影而去...
幾道窈窕身影,哪會察覺到高手暗中跟隨,隻一味快行,終在一處闊院外停下腳步,不想院外早已擁擠了數人,爭先恐後,向院內張望。
幾女懊悔來得晚了,也隻得硬著頭皮擠將進前,卻不知頭頂上方有道身影疾躍而過,直落於院內房頂之上。
才將落定身形,就聞下方院中一道洪亮之聲傳入耳中,少年想起來時蕭無名口中提及的高手,忙屏息伏身,不敢發出絲毫響動,側耳聽去。
“想來這位便是孫嵐,孫小姐了,我家公子不遠萬裡北上,隻為求見孫老太爺一麵,還望孫小姐能通傳則個。”
“貴客遠來,爺爺自當親迎...隻是...隻是昨夜家中有事,我爺爺他一夜未眠,有些疲累,還請貴客先回,明日再來不遲。”
聽得孫小姐之言,屋頂之上的顧蕭也不禁微微點頭,豈料那洪亮人聲似並不願就此離去,聲調不由高了幾分,直令顧蕭身下瓦片都震顫不止。
“幾次三番,不是遠出不在,便是寢眠未醒,我家公子亦是此次都遵規矩,今日若再見不到孫老太爺,就算公子願等,我等也絕不會如此離去...”
這等反客為主,賴著不走的行徑,讓房頂之上的少年也不免怒火升騰,不過孫小姐卻在此時顯出大家風範,不僅未顯半點怒意,反是微笑從容應對。
“這位貴客,幾次三番讓公子白跑一趟,確有不妥,但我孫家絕不會故意為難,如若諸位嫌來回繁雜,不如今日就在孫府住下,待明日爺爺休息好了,再見各位不遲。”
“放肆!你怎敢讓我家公子空等,爾等可知...”依禮來說,孫姑娘此舉算得上舉止有度,顧蕭也覺如此甚好,豈料拍案之聲頓起,似那洪亮聲音之主並不願就此放棄,若非一聲從容傳來,少年差點就要翻身而下,闖入正堂廳中。
“洪良,不得無禮...還不退下!”不急不緩,從容儒雅,可其中卻隱隱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不見其人,隻聞其聲,便讓少年生出想要揭開房上瓦片,一窺這公子真容的衝動,可才將伸出手來,即將觸碰瓦片之時,卻聽公子繼續開口,少年又收回手來。
“孫姑娘莫要見怪,我這家仆無禮,我自為他道歉。”公子言罷,輕拍掌心,而後便有步履之聲響於廳堂之外。
少年聽得,悄然挪動幾分,從屋簷之上探出頭去,隻見下方院外,行來七八人,皆身著勁衫,寬袖斜係,兩人一行,抬著數個大木箱,向廳堂行來,雖隻遠觀,可從這些人身形步法看來,皆是身懷內力之高手。
這也令顧蕭確信了蕭無名之言並非危言聳聽,尋常人家,哪會有這等高手相護,看著這些勁衫之人攜箱近了幾分,少年眼神忽又變了幾分,呢喃自語。
“等等,這些人的穿著打扮,為何如此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