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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聽劍吟第四百八十二章-第二份禮粗略一望,淳於複的心瞬間下沉,距自己最近的晉軍重甲,顯然已中山霧之毒,口吐白沫,雙眼上翻,眼看就要性命不保。
「易兄...」大驚之下,淳於複忙轉頭望向遮麵人,言外之意甚是明顯。
遮麵怎能不知淳於複言外之意,亦佯裝困惑開口道:「將軍,此間山霧詭異,適才我被卷入其中,萬幸在下所習內功要先修習心神以定心性,適才才得以逃脫,瞧見將軍眼神迷離,故才知曉將軍亦被其蠱惑心神。」
淳於複這才知曉這山霧的厲害,不由想起適才自己被山霧迷惑心智,瞧見自己兒時過往,轉念又想到眼前的晉軍將士的中毒之狀,疑惑開口:「為何你我不曾中毒?」
「你我已破境知天,這山霧對尋常人殺傷極大,但對你我,卻隻能迷惑一時,傷不了咱們性命。」遮麵深知以淳於複知天境修為,早晚會參破這山霧奧妙,乾脆不遮不掩,如實相告。
見遮麵陷入沉思,淳於複再望向眼前身處山霧之中的晉軍將士,心中急切瞬滿,不知是在說這些奄奄一息的晉軍將士還是另有所指,喃喃道:「這些兒郎可死在疆場,但絕不能如此憋屈死在這西隆山中。」
隨即轉頭望向山霧之中命懸一線的將士,側目審視著身旁遮麵問道:「易兄既已參破這山霧玄機,可有法子救下我晉軍將士?」
遮麵怎能瞧不出這是淳於複的又一次試探,故顯猶豫神色,實則心中暗喜,眼下是獻上第二份禮的最佳時機,如此正好徹底打消淳於複對自己的疑心又可完成心中之計。
不過轉念又想到那少年,如此一來,豈不又將他置於險境,此前相距雖遠,但也能隱約瞧出少年受傷不輕,遮麵自忖自己絕不會看錯,少年與那人定有淵源,陷入兩難抉擇之際,聽得身側主帥再度開口。
「兄有何疑慮,不妨直說,隻要能救下這些將士性命,淳於定當重謝!」淳於怎能瞧不出遮麵眼中猶豫,立時便知曉他有法能救下將士性命,眼珠一轉,看似懇切相求,實則卻是暗凝真氣,準備在遮麵口說不字之時,立時出手偷襲。
知自己內傷未愈,已落下風,唯有出其不意,方能占得先機,淳於複目光之中的銳利如同利劍,牢牢鎖住遮麵要害。
察覺到身旁主帥殺意湧動,遮麵心中冷笑一聲,單眸微瞥,望向早已不見少年蹤跡的林中,稍作盤算,已定下主意,假意重重一歎:「唉!既是將軍所求,在下自當儘力而為...不過...」
淳於複聞言大喜,更是篤定自己推測沒錯,遮麵確有法可救下麾下將士,忙開口問道:「如何?易兄但說無妨。」
「我這法子消耗內力頗深,尚需將軍在旁護法,且無法保證能救下多少人!」遮麵故作憂心道。
聞言散去心中所凝殺意,淳於複安撫遮麵道:「護法之事好說,本將自當一力承擔,至於能救下多少人,易兄自當儘力便好!」
遮麵知道自己無法扭轉這位主帥心思,便依心中之計行事,反身回往坐騎,將一直隨身攜帶的木匣取下,雙手托起,恭敬行至淳於複麵前,單膝一跪將木匣舉過頭頂。
「這...不是易兄所言的第二份禮?兄不是說還不及獻禮之時嗎?」淳於見他將木匣獻上,並未急於上前打開,反是目光掠過,向歸於自己身前之人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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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麵雖是跪地俯首獻禮,單眸卻是輕抬戒備,察覺到那目光之中似仍有戒備,不作猶豫,當即起身,自顧打開木匣解釋道:「此物乃是易某無意間所得,不過不到用時,卻隻能當作異獸觀賞,可眼下正是用到它的時候,故才獻予將軍。」
目光一直緊鎖遮麵動作,淳於複甚至已做好了隨時後躍退開的準備,但至匣口完全打開,也不見任何動靜,唯有輕微鼾聲從中傳出
,淳於複這才放下心來,稍行幾步,至那木匣前,稍稍探頭向內望去。
通體雪白的異獸幼崽,正蜷縮在木匣之中,睡得正酣,似乎先前匣外的一切,都對它無絲毫影響,在見到這異獸幼崽一瞬,淳於複麵色驟變,驚呼開口:「獅虎獸?易兄所說的第二份禮,便是這獅虎獸?」.
遮麵似對淳於複認出獅虎獸並不意外,見木匣托前幾分:「將軍既識得此獸,自然也知這獅虎獸的本事。」
淳於複並不知獅虎獸有何能,隻知自己此次率十萬鐵騎南下,便是要接應獅虎獸北歸,可主上吩咐,乃是呂殘攜獻獸之人同來,眼下呂殘下落不明,加之自己一意孤行,要率軍雪恥,怎奈呈騎虎南下之勢...
目中疾轉,冷汗瞬間浹背,此人若如是主上安排,那自己擅動大軍之事,想來主上已然知曉,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淳於複心知肚明。
當年他能將自己從深淵捧上雲端,也隻需一道聖旨,便能讓自己從金盔將軍再跌回那方殘破小院,如此一來,莫說為父雪恥,便是現在擁有的一切也將不複存在...念及此處,不由對遮麵人殺心頓起。
遮麵人顯然早知自己在獻出獅虎獸時淳於複會動殺心,接過話來:「在下不是晉人,將軍隻管放心。」
淳於複稍作思忖,便知他說的都是實言,眼下自己既無將士在旁,且在與少年拚鬥時所受內傷未愈,趁手兵刃也已損毀,以他武境,如真是他的人,自然不必在偽裝,隻得先探其所求,再相機而行,於是暫斂殺心,沉著道:「獅虎獸在你手中,自然是知曉我此來目的!」
「在下自然知曉,將軍率軍南下的目的之一,便是為了這獅虎獸,但也知道,將軍為一己私欲,枉顧晉主之令,深入齊雲,想要破開雁北城雪恥。」
短短數言,兩人局勢頓轉,淳於細細回想先前發生種種,心中卻猜不透此人意欲何為,思慮再三,還是問出了最蠢的一句。
「你...究竟是何人?」
易黜聞言一笑,淳於複此問正中下懷,當即單手托住木匣,伸手解開一直豎遮半張麵孔的黑紗...半張臉似被火焚燒,蜿蜒可怖的傷痕爬滿了半張臉,猶如煉獄惡鬼...
與露在外的另外半張麵孔截然不同,即便是為了重取金盔而吃儘苦頭的淳於複,自忖自己若是毀容至此,也難有心苟活於世。
「將軍,實不相瞞,易某這傷,還有易某全家性命,皆是狗賊齊劭命其麾下雲影司加害所致,萬幸被金刀門王顏相救,才苟活性命,在下在金刀門多年,本以為此生報仇無望,機緣巧合之下,卻撞破一樁天大的秘密...」
易黜顯出麵上傷疤,提起王顏,卻見淳於複似無反應,立時便知自己所獲情報無錯,當即定下心思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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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知王顏乃是晉安插在齊雲武林之中的一枚暗子,便想傾力助門主行事,以報滅門之仇,怎奈多年過去,直至易某已年逾四旬,晉依舊不曾有動兵入齊之象,如此等下去,恐等到有機會報仇的那一日,易某老矣,再無機會手刃仇人!」
聽得易黜言及此處,自幼受儘冷眼的淳於複感同身受,不禁微微點頭,但轉念想到齊劭貴為齊雲天子,遮麵乃是江湖中人,到底是什麼會讓齊雲天子不惜自降身份也要滅其滿門,正欲發問之時,卻聽遮麵繼續道來。
「自那之後,易某心灰意冷,自此在門中再不出矣,直至一日,無意間從門主處得知晉主欲對齊雲再用兵,不過忌憚雁北城牆高厚,且傳言這雁北、西隆、東徑山中曾有仙人布下陣法,唯異獸獅虎可破其陣,恰晉主暗子何家堡已得獅虎幼崽,正一路北上,而將軍則率軍接應...」
言至此處,易黜止言,隻待這位主帥自行領會,果不其然,淳於複眼眸低垂
,連連轉動,心中暗忖:「這麼說來,此人北上,劫走了獅虎獸,獻給我,可如此...不對,若是王顏知曉,稟於主上,莫說要報仇,便是他自己性命也難保矣...」
看穿了淳於複心中疑惑,易黜深吸口氣,說出讓淳於複也心驚之語來:「所以在下前來投效,是投將軍帳下,而非投效...晉主!」
此言一出,淳於複麵色驟變,正欲怒斥麵前人挑唆君臣關係之際,卻聽他低聲輕言數語,到了嘴邊的嗬斥之言頓時咽下。
「在下知道將軍一心要踏破雁北,直指江霖,所以在下獻獅虎獸於將軍,便是要助將軍再立功勞,方能更上一步,也隻有這樣,在下方能有機會在有生之年,踏入江霖,報得大仇!」
淳於複已被說動,可卻儘力壓住心中欲望,片刻後,方才冷笑一聲:「本將差點被你所惑,沒有你,本將同樣可再上一步,助我主踏平江霖,一統天下。」
「可將軍率軍南下,深入齊雲境內,且不論戰事勝敗,單論這不遵皇命,孤軍深入,回朝之後,可會落得個‘違抗皇命,好大喜功之罪?到時,莫說要再上一步,便是手中金盔...恐怕將軍也保不住了罷。」
易黜之言,一字一句皆中淳於複軟肋,一心為父雪恥的他,輕敵之下,不僅不曾尋得呂殘,如今冒進西隆山,麾下兩萬軍士,也是危在旦夕,相較之下,前方從雁北軍手中討得的便宜,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如此功微過重,正如易黜所言一般無二,且聖上擅察人心,心思又重...越想樾心驚的淳於複立時慌亂,哪裡還顧得上去細究齊劭為何會對一介武林草莽行滅門之事的疑惑,向易黜抱拳行禮。
「兄之點撥,淳於複亦有此憂,還請易兄指點。」
忙單手托住淳於複行禮之姿,緩緩開口:「在下北上已儘窺雁北城中諸事,呂殘無謀,王顏短智,他們之計早被齊人識破,這些皆是事實,將軍隻需言明實情,到時率軍入境,便是理所當然,隻是將軍率兩萬晉軍入西隆山...」
易黜單眸一側,示意淳於複望向山霧之中奄奄一息的晉軍重甲,狠辣一閃,一字一句。
「依我所見,唯有滅口,方能保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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