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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聽劍吟第四百八十一章-淳於之名顧蕭為何大驚,以至口含綠葉也差點被這山中毒瘴所侵,隻因破山霧而來的那枚小小金令,與自己懷中靜靜躺著的那枚翻天麒麟印極為相似,不僅是令牌上沿的那隻吞雲異獸,便是牛尾包裹令牌之狀幾是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不似翻天麒麟印當中的碧綠翡翠使解玉砂打磨「麟」字,手中金令當中隻以純金鑄成,正中也非「麟」而是一「義」字...
忍住取出懷中麒麟翻天印比對的衝動,顧蕭透過已然升起遮擋視線的山霧,望向那道凝立山霧之中的聲音,心中疑團又濃重幾分。
一路逃至此林間,顧蕭早已瞧見那遮麵人身影,心中早生疑惑,不過此時卻已篤定:「翻天麒麟印是師父賜予的,此人在莫郡山林中曾救我於覆雪之中,而後在雁北城外又助我療傷,此番在晉軍被山霧所懾之際,趁機丟來此印予我,想來此人不是師父舊交,也與翻天麒麟印頗有淵源...」
顧蕭正苦思之際,肩上傳來拍擊之感,回首望去,見是慕容嫵並於、尺三人,又是慕容嫵媚目中急切催促之意,就差開口輕呼了,恍然回神,眼下哪裡是思索這當中緣由之時,當即收斂心神,邁起沉重步子,跟上慕容嫵步伐而去。
薄霧另一端,少年漸遠去的背影漸消於山霧之中,遮麵人唇角抬起笑意,拿上先前滿是冷冽殺意的眸中,似是包含多種情緒,有慶幸、有滿足,更有幾分釋然...
約莫一刻,直至再望不見少年半分身影,遮麵人才略帶不舍,收回目光,默默盤算一番,轉向一旁仍「沉浸」在山霧之中無法自拔的淳於複,冷哼一聲,手掌鑽出寬袍,輕拂掌風,吹向這位晉軍主帥。
淳於複此刻正深陷山霧之中無法自拔,眼前山霧旋渦之中,竟讓淳於重回兒時歲月,正望見重甲黑騎,手托錦盒,恭敬入府。
「爹爹!」少年滿是哭腔,從府中搶出,撲在那錦盒之上,母親正跪於一旁,早已哭的淚乾,如同失魂一般,麵上再不顯任何情緒。
淳於複此刻正如靈魂出竅一般,凝立府中圍觀人群之中,瞧向年少的自己,淚水早滿這位金盔眼眶。
儘管父親乃是晉之武將魁首,可「人走茶涼,人死燈滅」此等炎涼萬古不變,曾經門庭若市的淳於府,隨著父親首級被送回,也瞬間變得門可羅雀,不僅如此,先前朝中政敵也趁機為難,不僅汙蔑父親獨斷軍務,更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亡父頭上...
父親本就為將清廉,府中不曾有甚積蓄,自父一亡,家中瞬間拮據起來,平日裡被父親處置過的一些軍中將領,也時常登門為難,母親每日以淚洗麵,本是將門虎子的自己也瞬間變成了這些人口中的「敗軍之將」的兒子。
屈辱、不甘填滿少年淳於之心,但卻無能為力,隻能將自己閉在後院由每日揮槊百次,增為每日五百,再操練其他。
就這麼日複一日,少年身形也隨時光輪轉逐漸壯碩孔武,而淳於府邸也早已搬出了象征朝中柱石的皇城,隻在京中偏遠之所住進一方殘破小院。
母親那雙嬌貴手兒,也逐漸長滿老繭,不過母子二人相依為命,日子清貧倒也平靜,唯一不變的,則是已然成年的淳於,每日三更便起,幫家中做好劈柴、挑水之事,便帶上唯一從淳於府中帶出的銀槊上山。
不同少年時,今日淳於年滿十八,早已將揮槊五百增為千數,北地常年冰寒,但淳於每日赤膊揮槊,力灌銀槊,每每揮出,槊鋒劃破空氣隻時,呼嘯聲中隱隱透出出內力穩固之象。
晨日初升,收槊吐納,淳於扯過一旁麻布衣衫,披於熱氣升騰的結實脊背之上,踏著輕鬆步伐下山而去...仿佛殘魂一般,旁觀在側的淳於複不由緊握雙拳,急切錘擊著遮擋麵前的無形屏障,不停咆哮呐喊:「就是今日,快快下山
!快下山!回家,去看娘親!」
怎奈麵前的無形屏障將自己錘擊、呼喊之聲儘數阻隔,僅是一障之隔的少年偏是絲毫未聞,反是自顧邁著輕鬆步伐悠然下山。
深感無力的淳於複眼前之景再變,已身處家中那小院之中,當日才將成年的自己正手握母親留下的絕筆,無力哭嚎。
淚水從淳於複麵上無聲滑落,無形屏障就在眼前,無論淳於複如何運功,都無法破開麵前屏障,隻能淚水滿麵,靜靜望著屏障之外,向懸梁自儘的母親不住叩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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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種種,重現腦中,淳於複無力再去呐喊,隻是目光微移,轉向小院入口,果不其然,那熟悉的身影,再現小院門前。
「淳於家男兒,豈能因此一蹶不振...」公子依舊溫潤如玉,那雙如能看穿人心雙目,依舊犀利,望向跪地不起的年輕淳於,輕聲開口。
「都是你!我父為你拚殺疆場,他死後,你竟連麵都不曾露過!讓我家蒙受宵小之辱!」聽到此人開口,滿心不解的淳於將母親之死全部歸咎在身後來人身上,怒吼之際,單手一招,地上銀槊似感應主人召喚,驟然而起。
盛怒之下,哪裡再管君臣、貴賤之分,淳於隻想將此生怒火儘數傾瀉,手中銀槊如電,回首一槊,直刺來人胸膛。
每日千次揮槊,淳於早已人槊合一,長槊刺出,就如揮動手中拳頭一般自如,槊鋒轉瞬即至,這一刺,已隱有登堂之威。
槊鋒刺出,方才回首,不過卻瞧見那溫潤公子身側隨行的紫領道人,揮動三尺長袖,隻輕鬆一拂,手中銀槊登時脫手而飛。
在被道人逼退一瞬,少年淳於已然冷靜下來,麵前的公子是自己不能得罪之人,萬幸這老道人出手,自己若鑄成大錯,又怎為母親報仇,為父親雪恥...
不過年輕人自是血氣方剛,被這紫領道人一袖逼退,哪裡肯服,揮拳再上,不過目標卻換成了紫領道人。
即便手中無槊,多年來每日揮槊,早已讓他人槊合一,儘管未入器人之境,揮拳至時也如長槊顯鋒一般犀利。
拳風如槊,將小院中積雪儘數掀起,少年淳於此拳聲勢駭人,但那公子眼中卻無絲毫懼意,似是適才少年淳於持槊攻向自己之事並未發生,讚賞之色化作簡單一句話語,脫口而出。
「不可傷他!」
少年淳於此招凝聚多年習武心血,聽得公子此言,隻道是公子說與自己,讓自己不可傷了紫領道人,瞧見拳風逼近道人,已將他花白須發掀起,不由想要暗暗卸去幾分力道,免得真的傷其性命。
豈料正在自己權衡一瞬,耳中卻想起紫領略帶讚許之聲。
「無師教導,能至此地步,已屬不易...」
聲落之時,少年淳於如遭重錘,整個人倒飛而出,直撞在小院牆垣之上,方墜地嘔血,少年淳於至此時方才明白,公子那句「不可傷他」哪裡是對自己所說,乃是與這道人所言,勿要傷了自己!
多年日夜研習不輟,自以為有朝一日,可為父雪恥,卻不料連這紫領老道一招都不能敵,想要勉力起身,卻再提不起絲毫力氣,少年淳於頹然坐於牆垣根下,眸中再無神采。
心如死灰之時,聽得院中公子開了口:「你說,你父為朕拚殺疆場,朕卻在他死後不曾露麵,讓你淳於家受儘小人之辱...朕都認!」
公子開口,讓少年淳於驚訝抬眸,原隻道他還隻是皇子身份,卻不曾想到他已經登上那九五之位。
「你失去了親人,朕也失去了...」公子說著,已是掀開衣擺一角,赫然露出衣衫之下的疊穿的明黃素縞。
不等少年淳於反應過來,公子已將素縞掩住,繼續開口:「你失去了父母,錦衣玉食同優渥的
生活,甚至還失了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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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及此處,公子話鋒一轉,顯出九五上位之威:「這些,朕都可以幫你拿回來,重振你淳於家聲威...不知你意下如何?」
少年淳於乍逢大變,又在公子連番開口之下,一時間失了主意,隻是盯著公子衣擺之下若隱若現的那抹明黃,茫然抬首,望向一旁撫須凝立的紫領道人,目光閃爍片刻,緊咬牙關,扶牆而起。
快步行至公子身前,「噗通」一聲跪下,淳於咬牙開口:「淳於鬥膽,想請主上允準一事。」
聽得少年淳於口呼「主上」二字,公子麵上笑意浮現,柔聲開口:「說罷!」
「父親賜名耀字,本是想我有朝一日如他一般,可光耀門楣,但父親之恥,母親之亡...淳於已無顏麵再以耀字為名,還請主上賜名!」少年淳於眼眸微動,瞧向那若隱若現的明黃衣擺,叩首高呼。看書菈
公子聞言,麵上讚許更盛,沉吟片刻,沉聲開口:「你一心想要複仇雪恥,朕就已‘複字賜名於你。」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少年淳於複叩首謝恩,得平身旨意後,不由回首望向母親房中...
公子自將一切瞧在眼中,微微回首,輕聲開口:「來人。」
聲出之時,院門外閃身而出一小宦官,身批素縞,快步而來。
「傳朕旨意,追封淳於猛武毅侯...淳於氏為武毅夫人...」
「今日起,你就跟隨國師習武,朕允諾你,他日你若能取下金盔,便是你為父雪恥之日...」
淳於複隔著那層屏障,似又將當年之時重觀一次,心底深處悲傷被再勾起時,卻覺身前無形屏障頓顯裂隙,不僅如此,便是屏障之後,往日之景也在不停似也隨著裂隙愈大而逐漸模糊。
想要趁機再望母親麵容之際,卻被身後巨大吸力拉扯,如墜深淵...
赫然抬首,淳於複清醒一瞬,頓查身旁有人,幾是抬首瞬間,已抬掌直拍身側那人麵門而去。
身側之人似也察覺淳於複掌風襲來,避讓之時,開口呼喚:「淳於將軍,是我,易黜!」
聞言忙撤去掌風,淳於複凝目細望,滿麵戒備定定瞧了遮麵人許久,方才開口:「原是易兄助我脫困,還請易兄莫要見怪!」
「將軍內力深厚,境入知天,自不必擔心,不過他們卻該如何?」遮麵人忙拱手抱拳,隨即話鋒一轉,指向林間。
淳於複心中暗叫不好,忙順遮麵手指方向望去,隻見林中山霧已成黑霧之狀,斑斕之色隱隱浮現山霧之中,隻能隱約瞧見麾下士卒已儘數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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