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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於烈頓止住手中刀勁,定睛瞧向此人,這才發現來人不是彆人,正是先前少年潛回雁北城中相救的漢子,他手中擋住自己軍刀的卻不是兵刃,隻是杆煙袋鍋。
煙袋鍋也認出了麵前的將軍並非晉人,而是隨木兄弟入城救出自己的雁北將軍,既然是友非敵,兩人當即撤招,不待於烈開口,煙袋鍋忙示意於烈噤聲,隨即回首向著身後林中吹響鳥鳴口哨。
聲出一瞬,白衣倩影便從林中一躍而出...
倩影落定一瞬,不等煙袋鍋開口,一眼就瞧見了馬背上青衫少年的虛弱模樣,眸中冷冽瞬融,身形一閃,已出現在少年身旁。
瞧著少年渾身浴血,青衫襤褸的狼狽模樣,那雙本該凝著萬年玄冰之冷意的雙眸,已是瞳仁閃動,而她身後所負的神兵驚鴻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心境,在鞘中蠢蠢欲動。
短短一息,方圓之地,似又重回凜冬之季。
少年自然也瞧見了兩人,見江姑娘劍意四溢而出,擔心這動靜會引來追兵關注,忍住胸口劇痛,勉力扯出輕鬆笑容開口。
“說來慚愧,還道我這武境足以脫身...倒讓江姑娘與尺信大哥見笑了。”
少年的自嘲之言,並未掩蓋江凝雪心中漸升騰的殺意,冷眸微轉,已然瞧見了山下火光,不必多想便知當中發生了什麼,隨即轉身就欲向山下火光處行去。
煙袋鍋同於烈二人不知江凝雪心思,但少年卻
看穿了她的心思,來不及多想,忙欲翻身下馬,阻攔開口:“等...江姑娘...且慢!”
顧蕭受傷不輕,心急之下,從馬背摔落,萬幸這山中積雪頗厚,且泥土鬆軟,若非如此,在這等傷勢之下,這一摔恐又讓少年傷勢加重。
也正是少年摔落,讓怒火攻心的江凝雪止住身形,關切之下,折返而回,俯身扶住少年開口,似是責備,更似關切:“不是早與你說了,陣前對敵,不似江湖拚鬥,哪怕謫仙高手也難敵千軍萬馬,你怎的不聽...”
口中說著,已經是望向少年傷口,儘管於烈已用了軍中金瘡藥稍稍包紮,可傷口細布上滲出的血跡,卻讓這位冷豔仙子秀眉緊蹙,聲落之時,已是玉指伸出,搭在少年腕上。
這一探不要緊,本以為少年隻受些許外傷,探查之下,發現少年內息紊亂,若不及時醫治,恐有性命之憂。
俏麵微變,不等少年開口,就將他扶坐而起,江凝雪左掐指訣,右掌撫於少年後心,忙以內力為其療傷。
“江姑娘,呂殘...”顧蕭這才想起江凝雪二人既出現在此,那呂殘與楊虎臣行蹤...將將開口,想要一問究竟,就被江凝雪止住。
“你還有閒心去想其他,你這內傷,喚做尋常人,早已沒了性命,莫再多想,凝神運氣,我助你療傷!呂殘之事,容後再說不遲...”江凝雪責備之中,凝滿關切,讓顧
蕭也不得不閉口闔目,運氣丹田。
勸住了少年,江凝雪又望向於烈並煙袋鍋二人,輕聲道:“我知道山下那些火把都是追兵,不過眼下隻有先為木一療傷,還請兩位暫護一時,容後從長計議。”
煙袋鍋同於烈二人相視一眼,當即應下江凝雪之請,前往林中戒備。
卻說盤膝打坐的顧蕭,本是紊亂內息加之胸前傷口劇痛,整個五臟六腑,如同火灼一般,但有了江凝雪寒玉訣內力相助,頓如夏飲寒冰,清涼之感瞬撫火灼之意。
雖然盤膝坐於少年身後,可從掌心觸覺亦能感受少年身體由緊繃變為放鬆,就知自己的寒玉訣已起了功效,銀牙一咬,傾力將真氣再傳少年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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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蕭凝心運氣,在寒玉訣真氣相助下,終是將紊亂內力散入諸穴,丹田內力也漸充盈起來,有了內力相輔,儘管胸前傷口無法短期愈合,卻也隻是時間問題,麵上重現血色。
才將盞茶功夫,全力相助的江凝雪已是香汗滿麵,加之在雁北城中運驚鴻破開殘夢功消耗頗深,漸漸難支,不過卻依舊不曾收回內力,蹙眉咬牙,準備再傳內力與少年時,隻覺一股暖流順掌心鑽入體內,少年之聲也一並響起。
“多謝江姑娘...”顧蕭先前並無察覺,現從江凝雪內力相助方察覺她的內傷,想到她不顧傷勢還助自己追尋呂殘,又傳功為自己療傷,不由愧疚難當,便運起才將恢複
的內力反助她而去。
青衣訣如和煦春風,寒玉訣如冰涼冬意,交融相纏,讓這滿是詭譎多變的西隆山中方圓之地,頓顯旖旎。
萬幸少年背對白衣,不曾見到仙子麵上浮現的紅暈,二人正潛心療傷之際,卻聽林中急促步履踏雪之聲傳來。
同睜雙目,顧蕭微微側首:“江姑娘,咱們同時撤功。”
江凝雪輕聲應下,片刻間,和煦歸青衫,冷冽入白衣,二人同時起身,望向步履傳來林中,隻見先前去往林中為二人護法戒備的兩人正快步返回。
“木兄弟,山下那群晉軍入山了,我瞧那勢頭,似是發現了咱們,直衝咱們這來了!”於烈急切開口。
顧蕭傷勢未愈,不過比起先前已好了許多,終是能定下心神思考,略一思忖,察覺到了這當中蹊蹺:“看來猜想不錯,那淳於複定是發現了蛛絲馬跡,才會以雁北軍中那些兄弟為餌,一路尋來,想激我們現身。”
“雖然距離尚遠,但隱約能瞧見晉軍之前,確押著我麾下兄弟入山前行...”於烈急切開口。
“於大哥稍安勿躁,如果真是齊雲軍的兄弟們,定要相救,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顧蕭抬頭望天,雖天已漸暗,但有火光照耀下,卻還在不足以讓幾人潛入軍中,隻能暫勸於烈。
少年從容暫撫於烈急切,這才想起先前少年推斷之言,亦漸冷靜下來,目光堅定道:“某都聽木兄弟的,那咱們
現在...”
目光越過於烈、煙袋鍋二人,轉向漸漸逼近的陣陣火光,眸中星光重現。
“暫避一時,等...等到火源耗儘,晉軍重甲在身,在西隆山中支撐不了多久,應就會退下山去,到那時,咱們再趁夜色一探。”
“好,就聽木兄弟的。”
既已商定,於烈引路,顧蕭四人當即潛入山中靜待...
半個時辰後,身穿齊雲軍甲胄服飾偽裝雁北輕騎俘虜的晉軍在身後假意催促聲中,行至顧蕭幾人適才立身之處,雖不擅山林之戰,可積雪中的些許痕跡還是讓先行的晉軍察覺了異樣。
“快去稟明將軍,咱們發現了蹤跡。”當先一將忙喚來身側士卒令道。
聞言而動,軍中傳令兵手持火把匆匆而去,不多時淳於複在一眾晉軍重甲簇擁下,快步趕來...前方將士紛紛高舉手中火把,將方圓地界瞬間照亮。
淳於複在眾將指引、火光照耀下,終是瞧見了地上留下的痕跡,儘管北地寬闊,不曾有中州如此多高山地形,不過雪中痕跡一看便知,不是山中走獸遺留,如是兩人,也絕不會留下如此雜亂之痕。
冷笑一聲,淳於複抽回目光回望山下,自己在山下瞧見的那一閃而逝的火光,正是來自此地,不由喃喃自語:“看來你小子倒是命大,沒想到深山之中還能有人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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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晉將聽聞主帥之言,不解開口:“主帥,您是說有人幫他?”
淳於
複未答麾下之問,反是抬首環顧周遭,見周遭靜謐無聲,不由歎道:“終是差了一步,此人若是逃走了,將來必成氣候,說不定是我晉之鐵騎踏足中州難以越過的坎!”
身側將領見主帥歎氣,忙上前解憂道:“主帥之計,或許那小子...”
話未說完,就被淳於打斷,隻見這位最年輕的金盔將軍,輕輕搖首:“若他相信,早已中計...”
眸中疲憊一顯,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傳我令去,名前放設伏之軍撤回...至於此地...退至山腳紮營!”
“主帥,前方我軍已犧牲了這麼多,才換來齊雲軍出子陽穀,就這麼放棄,豈不可惜...”
“是啊,斥候已來報,齊雲軍已然中計,隻要我軍趕去,斷其側翼,包圍之勢便成...”
“既尋不見那小子,想來他已逃遠,何故還要退至西隆山腳紮營?此時當速趕往前方戰場...”諸將不明主帥心思,紛紛開口勸阻。
淳於複冷笑道:“最佳時機,乃是以燃起糧車,引齊雲軍分兵襲擾我軍後方時,一鼓作氣殲滅,而後攜破敵之勢,圍堵齊雲主力側翼,不過在那小子出現,阻攔齊雲軍鑽入我軍陷阱時,已然錯過,計雖成,但此時去,也無法儘滅齊雲軍,反是會呈鏖戰之勢。”
聽得主帥詳解前方戰事,眾將俯首,無不欽佩這才及而立的年輕主帥,卻如他所言,即便此時趕往前方戰
場,也不過是兩軍鏖戰,即便能憑鐵騎之勢,殲滅齊雲軍,晉軍再無力攻下雁北。
更何況現在已深入齊雲國境,雁北調兵,也隻需半月一月,反觀晉軍,補給太長,戰事愈久,晉軍便會成了一支孤軍,到時便再無法輕易撤出齊雲。
見眾將已明了自己用心,淳於複目光疾掃一圈,聲調稍轉:“此戰我軍應還是占得些許先機,諸位功不可沒,回朝之後,淳於定會稟明聖主,論功行賞,至於畏戰之徒,本將也會如實稟報,自由國法處置...”
諸將聞言,瞬間明了淳於複言中威脅之意,紛紛應和,俯首拜服。
暫安麾下眾將,淳於話鋒再轉:“行了,諸位都莫要多禮了,我軍來時,所帶火源不多,更何況士卒們皆著重甲,即便砍伐樹木趕至火把,也是徒勞費力,還會讓小子疑心我軍手中是否有俘虜,不妨退下山去,山腳紮營,如此才能讓他深信不疑。”
“得令!”
瞧著眾將率軍漸退,淳於再望西隆山上,目中不甘化作詭詐之光,自信開口:“若我是你,定也會想到這天未暗透...即便要探查,也要等到夜深之時...”
自顧言畢,淳於複已是一掃胸中氣餒,回身之時,唇角笑意儘顯,冷聲低言。
“今夜某在帳中,恭候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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