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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聽劍吟第四百四十一章-周閔之亡「你說什麼?周將軍身亡?世子殿下現在何處?」嚴若海暴怒之下,已經顧不得許多,一把揪起阻攔自己的天雲衛士卒甲胄,怒喝開口。
宗師境修為,何等身手,一怒之下,不僅周身氣勢暴漲,讓一眾天雲衛被瞬間震退數步,才堪堪止住身形,被嚴若海拎起的天雲衛,已經是嚇得麵色蒼白,齊雲軍中何人不知曉這位宗師護軍曾一怒之下,單槍匹馬斬殺千人之舉。
「大...大將軍...傷重不治,已於...於昨夜...」士卒麵對凶惡的敵軍都不曾膽寒,但是麵對暴怒的嚴若海,噤若寒蟬,哆哆嗦嗦說出周閔身亡之事。
茫然失措,嚴若海確信自己這次沒有聽錯後,不覺鬆開了天雲衛,抬眸望去,隻見瀘州上下皆是素縞,再想起兵出江霖前,自己與周閔把酒言歡的場景,短短月餘,已是天人兩隔。
虎目之中,滿是悲傷,不過短短一瞬,嚴若海已然回神,稍斂悲傷,眉頭倒豎,問起世子安危。
「世子在哪?可曾受傷?」
眾將見嚴若海此番姿態,不敢怠慢,忙開口道:「世子...世子殿下他...」
嚴若海火爆性子聽天雲衛如此開口,還道世子亦遭不測,再壓不住心中之怒,剛猛真氣四溢而出,直將周遭百餘士卒儘數掀翻。
眼見嚴若海如此,眾將之中一人忙爬起,搶先開口:「嚴護軍稍安勿躁,世子無礙,切莫憂心。」
聽得此將之言,嚴若海頓時冷靜下來,四散而出的剛猛真氣也頓時消散,快步上前,拎起此人,再確認道:「你知道誆騙我是何種下場。」
「怎敢欺瞞嚴護軍,世...世子他不僅無礙,還率軍大破唐軍,後又破唐軍於贏江畔...」
偏將話音未落,隻見嚴宗師已然轉身,向瀘州城內行去...忙不迭開口呼道:「世子...世子殿下,正在城北一處富庶彆院之中為周將軍守靈,世子下令,不允旁人相擾...」
聲音落時,已再不見嚴若海聲音,這位宗師早已施展輕功而去,眾人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嚴若海離去的背影,麵麵相覷。
「聽說嚴宗師與周將軍私交甚篤,依我看...恐怕贏江天塹也阻不住世子殿下與嚴宗師之怒了。」
「可咱們隻有四萬餘眾了,即便唐軍潰敗,咱們要渡贏江而戰,恐非易事吧?」
「周將軍平日待我等如子侄兄弟,莫說是贏江,便是殺上天庭,也要為周將軍複仇...」
——
彆院之中,世子齊劭搓著手中黃紙,眼神古井無波,平靜望著身前火盆,瞧著黃紙漸被火勢吞沒,身側範謀正欲上前相勸世子莫要太過傷心,卻被身側一人所阻。
範謀自入相府便被雲王囑咐,陪伴齊劭身側,對齊劭來說,範謀亦師亦友,此番被阻,不由微怒,瞧向眼前之人,赫然發現,自己從未在齊雲軍中見過此人。
一身黑袍,身形佝僂,麵上褶皺堆疊,看起來已近古稀之年,不過那雙眸子甚是明亮,與他麵相極為不符,而這雙眸子,範謀瞧著也是眼熟,卻總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這雙眼睛。
「大人,世子殿下正在吊唁,大人應知禮節。」此人開口,聲音平穩,但語調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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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片刻,範謀自詡世子身前老人,並未理睬阻攔自己之人,而是止步向著世子行禮開口:「殿下保重身...」
話才出口,院外傳來士卒腳步聲:「稟...」
「不用稟了,嚴某親自稟於世子...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嚴若海之聲同時響起。
院中幾人同時回首,望向院門,便是阻攔範謀的佝僂之人,亦是側首,目光轉向聲音傳來之處,眼眸中透出些許忌憚。
說話間,虎目長髯的嚴若海已然大踏步地入了院中,身後還跟著不停拱手相阻的天雲衛士卒,瞧見嚴若海麵上神情,世子抬手止住還欲相勸的士卒,隨即將目光轉向風塵仆仆的嚴若海。
嚴若海望著一言不發的世子,總覺得世子比起出兵前好似變了許多,但又說不上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本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看到老周與世子正在院中與月對酌,望著自己急切趕來調笑自己不識「詐死」之計,直至此時瞧見這滿院白幡,嚴若海的心沉入大海,喃喃開口:「世子殿下,這是怎麼了,老周他...」
話未說完,就被世子抬手止住,見他目光掃過眾人,輕聲開口:「爾等先退下吧,讓我與嚴宗師單獨聊聊。」
嚴若海雖性子火爆,但在齊劭麵前也隻能謹守禮數,壓住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耐著性子等待院中幾人退去,直至院中隻剩下世子殿下與自己時,抬眸望見世子身側那佝僂身形之人。
「你是何人?世子殿下之令,你沒聽到嗎?」滿腹怒火的嚴若海正沒處撒火,正瞧見此人似未聞世子之令,依舊躬身而立,當即怒喝開口。
豈料這人依舊凝立一旁,一動不動,嚴若海不由怒上心頭,但礙於周閔靈前,世子亦在旁,暫斂心中怒意。
直至院中再無他人,目光轉向周閔靈位,悲傷終是襲上心頭,再不管許多,大步行至周閔靈前,「噗通」一聲跪於靈前,鐵骨錚錚之硬漢,再也壓不住心頭悲傷,流淚開口。
「老周,兵出江霖前,咱們不還約好了,待得此番平定南唐之亂,你我再把酒言歡,你這老小子,還欠老子一壇好酒,難不成就想賴了不成...」
嚴若海眸中,時而悲傷,時現回憶,伸手抓過一旁黃紙,雙掌一搓,手中黃紙頓成齏粉,隨著嚴若海雙掌揚起,如漫天雪花飄散空中。
「兄且去,待若海引軍踏平南唐,以慰兄長在天之靈!」
言畢之時,嚴若海赫然轉身,跪於齊劭麵前,抱拳開口:「世子殿下,若海請命,自引軍一萬,去迎戰唐軍,為周將軍報血海深仇!」
長歎一聲,世子抬手托住嚴若海手臂,緩和語氣:「嚴宗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周將軍的仇,我已報了。」
赫然抬首,虎目圓睜,嚴若海不敢置信地望向麵前世子,自己所得軍報,乃是十三萬唐軍渡贏江而來...齊雲軍不過五萬,即便周閔極擅用兵,麵對倍與己方之兵,要如何破敵。
世子又是如何在失了周將軍這大將之下,破了這十三萬大軍的,嚴若海不覺失禮,一雙虎目定定打量著世子英俊麵龐,似想尋到答案,可世子麵上並無絲毫變化,就連那雙眸中沉靜也毫無波瀾。
「嚴宗師如若不信,可引本部三千輕騎自去查看,贏江以北此刻已再無唐軍矣。」世子開口依舊未見波瀾,仿佛以寡破敵,在他眼中不過尋常之事。
「世子之言,嚴某怎敢不信,某隻想知老周到底是如何陣亡的。」嚴若海似並未棄了追究周閔亡故之由,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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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聞言,眸中淩厲一閃,不過片刻又恢複如常,沉聲回道:「我於傾穀被圍,周將軍率軍來援,豈料唐軍狡詐,以我為餌,在傾穀之外設伏...周將軍與唐軍賊首唐再興交手不敵,身受重傷,儘管我軍神勇,以寡擊眾,大敗唐軍,怎奈周將軍身受唐再興之劇毒,敗敵之後,毒傷發作,我等皆無力回天...」
「唐再興?唐門唐再興?他是唐軍主帥?」
聽得世子親口述說,嚴若海終是接受了周閔陣亡之事,不過卻在適才世子提及唐軍賊首唐再興時,敏銳捕捉到了世子身旁那佝僂身形之人身形微滯,虎目稍轉,將話鋒轉向唐再興。
「世子殿下,賊首唐
再興是否已隨唐軍潰敗南逃。」
世子目光微轉,隨即開口道:「賊首已伏誅了!」
「唐再興死了?那唐再興在武林中,亦是聲名不淺,一身毒功已是一隻腳踏入宗師之境了,我齊雲軍中,是何人斬殺了他?」多重疑點,瞬滿嚴若海心頭,自忖即便自己與唐再興陣前相鬥,恐也難有十成把握勝他,便想一問齊雲軍中到底是誰人有此功力。
打量著嚴若海,世子撚動手中玉持緩緩開口:「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將軍的仇已報,唐軍已退回贏江以南,不過我卻想趁勢渡江南下,若等南唐緩過這口氣來,到時以贏江天塹,我軍再不易渡江了!」
「萬萬不可!世子殿下,出兵之日,咱們隻為退唐,護佑百姓,若此時渡江南下,且不論咱們兵力不足,如孤軍深入,被南唐緩過神來,切斷我軍退路,到時齊雲軍豈不成了甕中之鱉。」聽得世子想要揮師南下,嚴若海大驚之下,忙開口勸阻。
「但周將軍之仇隻取唐再興一人性命,怎能甘休...」世子目光掠過嚴若海,不顧他神色誠懇,毫不猶豫,似不願放棄南下之事。
嚴若海雖隻護軍官職,也深知孤軍南下之危,望著世子平靜眼神之下,卻顯波濤,暫斂心中仇恨,開口勸阻道:「周將軍之仇已報了,渡江南下之事,還請世子殿下三思。」
「我意已決,嚴護軍莫再勸...」
世子眼中閃過決然,正開口時,聽得院外響起急促步履之聲,一並傳來的還有範謀急切之聲。
「世子殿下,大事不好!」
高呼之聲,打斷正交談的兩人,嚴若海赫然起身,迎上捯著碎步小跑而來的範謀,虎眉挑起:「世子不傳,你怎敢貿然闖入。」.
範謀卻如先前嚴若海對待他一般,不曾停下步伐,隻想著世子慌張開口:「世子殿下,大事不好!」
嚴若海還想斥責範謀,卻被世子攔下,朗目之中閃爍詭譎之光,開口問道:「何事讓軍師如此驚慌,難不成是唐軍再渡贏江?」
範謀顯出猶豫,並未直接開口,眼神一直掃著嚴若海,似在戒備。
世子似是瞧出了範謀心中所想,當即開口道「不妨事,嚴護軍乃是我軍擎天之柱,隻管稟來!」
「雲...雲王與大世子殿下...被...被趙帝下...下獄,已昭告天下...將以叛國之罪問斬!」範謀似已被嚇破了膽,開口之時,已是顫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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