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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網打儘...”高登打量著少年麵龐,口中喃喃著少年之言,小眼中閃爍著不明之光,不知是何心思。
這些落入少年眼中,隻道高登還在為那金刀門高手出現在雁北城而疑惑,當即開口:“高將軍,先前莫郡中事,暫且不提,在下隻想問將軍一句話。”
被少年開口喚回心思,高登並未開口,轉頭示意老陳帶老大夫先行離開,有了莫郡挾持之事,老陳哪裡放心留下高登獨自一人麵對少年。
可瞧見自家高登淩厲眼神,瞬間明了自家將軍要與木一單獨交談,當即行至房中一角,拎起早已癱軟在地的老大夫,行出房去,正撞上聽聞動靜,快步趕來的親兵。
眾人見了老陳眼色,亦知將軍心意,隨即悄然退去。
聽得門外中眾人離去腳步聲,高登轉向少年,似帶猶豫,沉默不語。
“將軍是有話想說?”少年瞧見高登猶豫神色,不解開口。
想起少年在巡守軍中相救之景,再至自己為了聖上大計,以百姓為質逼迫少年...諸般事宜,皆在眼前。
“你隻是一介布衣,雁北...之事,就莫要再摻和了。”沉默良久,高登終是開口。
此言一出,少年微怔,並未如高登一般沉思良久,當即顯出些許怒意:“將軍此言何解。”
“雁北城中這些事,不是你一人之力能夠解決的,且不論適才那匪首武境高強,如你所說確切,他手下還有不少死士
殺手,若這些人齊齊發難,你可應對得了?”高登沉聲開口。
這一問,倒讓少年怒意稍去,頓陷沉思,高登之言並無任何貶低之意,自己不過一人,即便有江姑娘等人協助,僅憑自己之力,想要扭轉雁北之事也是萬難成行。
陷入沉思的顧蕭,即便是被高登勸說之言暫擾心中決意,可依舊未將自己探知的雲來客棧外伏有殺手之事說出,隻因先前高登在莫郡所為,讓顧蕭實難相信他是保國安民之將。
高登望向少年麵龐,隻盼他能聽得自己一言,見他眼神不定,似在猶豫,隻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想要趁熱打鐵,繼續勸說之時,卻聽少年開口回應,反問自己。
“高將軍‘草包將軍’之聲名在外,可在我觀來,無論將軍在應對匪賊襲擾時的指揮有度,還是在莫郡中以百姓要挾我時的猶豫之色,我能看出將軍並非傳言中的草包混賬,將軍不惜自壞名聲...心中在擔憂什麼?又為何忽轉心意,相勸於我?”
沒想到少年適才猶豫思索的,並非在斟酌是否從了自己相勸之言,而是在考慮這些,實沒料到,短短時日,少年就將自己偽裝多年的麵具看穿,心驚之下,高登不得不重新審視麵前少年。
這身青衫,還有背後劍匣,便是手中那柄映射著月光的長劍,赫然想起傍晚時分的那封密函...
“原來是你...”高登不由輕聲開口。
“高
將軍說什麼?”少年隻聽得麵前的肥胖將軍呢喃自語,卻聽不清在說些什麼,不解發問。
回過神來的高登挑眉開口,掩飾道:“無事,無事,隻不過想起了一位老友之言。”
不待少年開口,高登已不再勸離少年,反是開口問計道:“既是放了那匪首離去,接下來,你打算如何擒匪。”
“這高登,前一刻還勸我置身事外,怎的又忽然轉了心思問計於我...”少年瞧著高登肥碩麵容,愈發疑惑,不過為了北地百姓,顧蕭無暇去想許多,隻將話題轉向軍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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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高將軍,軍例定在何時?”
聽聞少年問起軍例,高登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當即抬首,透過破碎瓦片,看向夜空,掃過夜幕繁星後,低頭回答道:“子時已過...軍例之日,就在明日。”
少年聞言,微微點頭:“還有一日時辰,還來得及。”
“來得及?何意?”高登城府心計,也算得上雁北諸將之中佼佼者,此刻也想不明少年到底要做些什麼,隻得開口相問。
“高將軍,我隻問一句,若你知曉雁北城中有人叛齊降晉,你可會放下往日成見,與雁北城中其他將軍一道擒賊?”少年聲音雖輕,可卻字字真切。
高登聞言,愈發篤定自己少年瞧出了端倪,麵色一正,開口道:“那是自然,在齊雲大事前,私人仇怨怎堪一提。”
少年回信一笑:“有高將軍這句話便
好,我這就動身,高將軍隻需牢記,軍例當日,有人揭露雁北城中通敵一事,還請將軍能鼎力相助。”
言畢,卻見高登眉頭微鎖,似在憂心...雖是不解,顧蕭隻道他心結難消,但也確信,在麵對此等大義,高登絕不會搖擺不定。
子時已至,少年心中惦念雲來客棧之中與福氏兄弟之約定,不能誤了時辰,向高登繼續開口道:“將軍,在下還有約,這便離去了,今夜之事,還望將軍保守秘密,為防那些匪賊再來,還是連夜趕往雲來客棧為好。”
高登抽回心思,開口道:“好,本將軍會牢記你的話。”
少年轉頭望了眼房中榻上,掌櫃那失了首級的屍首,隨即收回目光,運足內力,躍出藥坊,往雲來客棧而去...
——
雖已至子時,若是平日,雲來客棧中客滿之下,這個時辰,客棧中唯有各房發出的輕微鼾聲而已,可今日的雲來客棧之中,即便是客棧之外百姓、守軍皆被適才的驚天響動吵擾,也不曾有絲毫響動。
客棧二樓房中,福氏兄弟甲胄未除,端坐房中,閉目養神,絲毫未受客棧外的吵擾。
過不片刻,福康終是耐不住性子,睜開雙目,緩緩起身,輕推窗戶望向夜間星空,心中暗暗盤算著時辰,而後衝著桌旁尚未睜開雙目的兄弟開口道:“咱是不是錯信了那小子,眼看子時已過,卻依舊不見他身影。”
“先前勸我的,同
樣是兄長,此番怎的心急了呢?”福瑞語氣雖輕鬆,但心中卻也同樣不定,雖不知萬將軍為何如此看重於他,但那小子畢竟隻是江湖草莽,恐難堪大任。
福康並不知兄弟心思,心中急切之下,在房中不停踱步起來,可越是如此,心火越旺,一撩身後披風怒道:“不等了,老子勞累的一天,還管這許多,先睡了再說。”
兄弟二人交談著,卻不曾察覺窗外響起輕微聲響。
話才出口,卻聽有人輕叩房門,福康赫然轉身,正迎上兄弟目光,隻見福瑞抬手比了個噤聲手勢,緩緩起身,放低腳步,行至房門邊,側耳聽去。
叩門之聲再起,比起先前,弱了幾分,儘管客棧之外依舊吵鬨,但叩門聲響,卻是清晰,福瑞回首,衝兄長稍稍點頭,福康會意,抽出腰間佩刀戒備。
“是誰?”福瑞儘力壓低了聲音問道。
門外稚嫩聲音響起:“義父、二叔,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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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小豆子之聲,房中的兄弟二人同時鬆了口氣,福康收起佩刀之時,福瑞已拉開了房門,小豆子嬌小身軀閃身入房。
“這麼晚了,怎的還不睡?”望見小豆子一副惺忪睡眼,許是為了不吵擾客棧外的看守士卒和傍晚至的雁北大營諸將,女娃披著衣物,隻穿著足袋,福康見狀,忙上前抱起她,撫了撫小豆子腦袋憐惜開口。
小豆子揉了揉睡眼,似是尚未睡醒,打著哈欠開口:“義父、
二叔,外麵吵鬨,讓我有些害怕...所以...”
兄弟二人還以為是小豆來報信,卻不料是娃娃害怕,相視一眼,福康撫須笑道:“那簡單,你若不嫌棄,就睡在義父與二叔房中,有我們兩位將軍護著,便不會害怕了。”
兄長言畢,福瑞卻瞧見小豆子眼神示意,似在向自己二人暗示,稍作思忖,便知女娃何意,這客棧內外皆是單斌麾下士卒,即便女娃非行伍眾人,也定會被監視在內,自己這位侄女聰慧異常,定是有話要說,卻擔心有人在外監視,方才以這種方式暗示兩人。
想至此,福瑞當即止住兄長語勢,故作高聲道:“兄長實是草率,咱們兩個大老粗的房間,怎能讓人女娃來住。”
言罷,轉向福康懷中小豆子道:“不如這樣,我與你義父兩人去你房中守著,護你入睡,如何?”
小豆子湖水般清澈雙眸,迎上二叔目光,狡黠之光閃耀,忙不迭開口應道:“那是最好不過,有你們兩位大將軍護著,我便能安心入睡了。”
福康後知後覺,心中還想著少年口信“子時之約”,忙壓低聲,向兄弟開口道:“難不成忘了...”
說話間,正迎上自家兄弟目光,瞬間反應過來,亦提高些許聲調應道:“誰讓本將軍收了義女,也罷,我兄弟二人就哄一回孩子。”
福瑞在旁附和陪笑,打開房門,隨兄長往三樓而去...
福康單手抱著
女娃,轉至上樓階旁,餘光正瞧見守在一樓客棧門前,數道銳利目光悄悄盯著自己兄弟二人,心中不由對懷中義女更是喜愛,小小年紀,如此心細。
許是聽到了適才二樓廂房之中聲響,下方監視目光隨著福氏兄弟上了三樓,推開角落僻靜房門,方才收回。
“大人,咱要不要上三樓去瞧上一瞧,畢竟這咱將軍之令可是要牢牢看著福氏兄弟。”
客棧門前守衛,壓低聲音,向著身旁校尉開口問道,換來的卻不是校尉讚賞,反是低聲訓斥。
“活膩了不是?福家兄弟是什麼脾氣,你不是不知,單將軍之令是看好此惡人即可,他們二人既沒出客棧,也沒做什麼出格之事,此時上樓,不是找不自在?更何況雁北大營的諸位將軍早已入了廂房,若是惹惱了其中一人,你自己盤算盤算,單將軍可會為了你我這樣的小人物得罪他們。”
此言一出,在旁守衛的士卒亦覺有理,便縮回頭去,好生把守客棧大門,再不多言。
卻說客棧三樓,此時推門入屋的福氏兄弟,將將閉上房門一瞬,隻見青衫閃動的身影,伴著月光閃過眼簾。
此時房中窗戶緊閉,福氏兄弟正疑惑哪裡來的月光之時,頸上涼意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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