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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海浪洶湧翻騰,向著顧劍一奔騰而來,仿佛這虛空都要被這海浪吞噬殆儘。
顧劍一依舊是淡然的虛空而立,空蕩的左袖與玄青長袍,被呼嘯而來的滔天海浪所攜的風吹的獵獵作響。
目光淡然凝視波濤,顧劍一未曾後退,右手劍指緩緩抬起,身上散發出絲絲劍氣。
隨著顧劍一劍指微動,縈繞周身的數道劍氣升騰而起,相互纏繞,劍氣逐漸融為一體,化作一柄氣劍,懸於身前。
滔天海浪霎時就已近身前,在師父身後的顧蕭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洶湧浪花的潮濕之感。
劍指微豎,身前的氣劍忽的迸發出一股氣浪,護在二人身前,巨浪透露著無儘劍意,氣劍仿若顧劍一靜若止水的內心,這巨浪與顧劍一的氣劍相交,登時被氣劍一分為二。
顧劍一仍由洶湧巨浪略過,身前的氣劍巋然不動,如鋒破竹一般,劃開海浪。顧蕭腳下斷月亦是月光大盛,似在為這氣劍助威。
不消一刻,這海浪翻騰而過,虛空陷入平靜,顧劍一立在胸前的劍指緩緩抬起,直至麵前,薄唇輕啟,似是在說給對手,更似傳授顧蕭:“吾有平生有三憾,一憾英雄薄命,二憾天道不公,三憾人心莫測,這三憾凝三劍。”
微微側首,顧蕭分明從顧劍一的餘光中感受到一股蘊著悲傷的劍意襲來,聽到師父繼續開口道:“以憾意凝劍意,憑劍意撼天地。”
顧蕭聽師父說罷,隻見顧劍一眸中青芒盛,劍指向著那黑衣男子遙遙一指,口中輕念:“一劍。”
一憾出,顧劍一身前氣劍閃耀出陣陣劍光,如一柄可棄生死的名鋒,在顧劍一劍指出的刹那,照亮了整個虛無之地。
遠處的黑衣男子,見此狀,亦是麵露凝重之色,墨刃易水在手中轉了個刀花,反手握緊,隨著男子身形微微緊繃,他手中的墨刃散發出了陣陣殺氣,而這殺氣竟然化為陣陣墨色,與顧劍一所凝劍光在這虛無之地中分庭抗禮。
顧劍一雙目一凝,一指輕點,這漫天劍光赫然化為一柄柄氣劍懸空,劍鋒直指黑衣男子。
“去。”顧劍一一劍出。
懸空氣劍如疾風驟雨般向著黑衣男子刺去,一柄柄耀著劍光的氣劍如同劃破黑夜的流星,劍刃破空之聲登時響徹虛空。
再觀黑衣男子,漫天劍光映入眸中,帶著凝重,他也似顧劍一般,對著虛空中正駐足在斷月上的顧蕭開口道:“欲使易水,要有舍生求死之心,更要有一往無前之意,寄天下蒼生於懷,凝意於刀,則天下無敵。”
說完這番話,黑衣男子動了,隻見他踏空而起,手中墨刃似一柄裂地之刀,帶著決然之意,不顧已至身側的萬柄氣劍,向著顧劍一而去。
凜冽的刀意,攜求死之勢,斬天裂地,所過之處,顧劍一所凝氣劍一觸即破。
轉瞬,刀意破劍意,已至顧劍一身前,顧蕭已瞧的瞠目結舌,在顧蕭的閃爍眸中,顧劍一身形已被黑衣男子刀意吞沒,
隨著顧劍一身形漸消,刀光中的黑衣男子發出一聲疑惑,隨後赫然轉身,卻見自己刀光之外,已化作點點星光消散的顧劍一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型。
而再度凝聚身形的顧劍一如同適才的漫天劍光一般,渾身發出點點月光,單指劍指已變為雙指,口中念到:“二劍。”
隻見消散在黑衣男子身側的顧劍一身影已經頓時凝聚,竟成數十柄長劍,形成劍絞之勢,將黑子男子牢牢鎖住。
“絞。”
隨著顧劍一劍指而出,鎖住黑衣男子身形的長劍赫然收緊,如龍蛇絞殺獵物,劍鋒頓收,將黑衣男子身形絞為數段。
就在顧蕭正欲為顧劍一得勝歡呼之時,卻見師父手中劍指未曾放下,隻是目光微移,望向身後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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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蕭順著師父眼神望去,見虛空之中,浮現出一人身形,那人赫然開口:“痛快痛快,多少年都未曾打的如此暢快了。”
顧劍一並不搭話,而是拇指與食指輕念,剩下三指成訣,口中念到:“疾。”
隨即縈繞顧劍一周身的氣劍消散,化為漫天星光,向著顧劍一右手飛速凝聚,轉瞬間,星光在顧劍一手中幻化出一柄月光長劍。
而虛空而立的黑衣男子,望向顧劍一手中月光,微微額首,手中易水緊握,而另一隻手虛空一抓,一股墨色卷入手中,隨著墨色散去,這左手中又一柄短刃顯現。
這短刃與墨刃截然不同,通體平整光滑,刃麵如鏡,黑衣男子手持雙刃,氣勢與先前已是截然不同。
“徐夫人匕?”顧劍一瞧見黑衣男子手中短刃,依舊是淡淡的語氣開口道。
黑衣男子見顧劍一識出了自己的兵刃,微微一愣,隨即開口道:“小子不錯,居然能識得吾之兵刃。”
旋即,打量了遠處顧蕭一番,似是在思考,又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隨後向著顧劍一赫然開口:“我這一式名曰:不複還,看好了。”
黑衣人雖說是衝著顧劍一開口,可眼神卻不停的瞥向遠處顧蕭。雙手反持雙刃,交疊於胸前,雙刃刃尖逐漸凝於殺氣。
隨著滔天殺氣逐漸壓縮凝聚於刃尖,這虛空中殺氣頓消,但是這空氣中彌漫的殺意卻是比起先前濃厚了數倍不止。
顧蕭隻覺得胸口如負重物,呼吸困難,四肢也無法挪動,隻能眼巴巴的望著刀劍對峙的師父與黑衣男子二人。
顧劍一餘光也瞥見了顧蕭的境況,隨後轉向黑衣男子,手中月光長劍抬起,遙指黑衣男子。
玄青色身影一閃,顧劍一如同流星破空,月光長劍直刺黑衣男子。
古來名劍皆寂寞,雙刃不敗無名客。
刀光劍影交錯,一聲歎息,殺氣初現,劍意衝霄。
月光如蛟龍飛天,將這無儘虛空挑染如白晝。
雙刃如潛龍入淵,攜這漫天殺氣潑天如暗夜。
劍鋒曾敗謫仙境,刃鋒曾刺人皇命。
似是刀與劍宿命的對決,共譜青與墨極致的畫卷。
虛空之中,劍與刀交錯之跡,忽起漫天大霧,一道鶴氅身影出現在這漫天大霧之中,隨著青墨兩道身影一同沒入濃霧,雙色交錯,虛空隨後陷入死寂。
顧蕭隻覺胸口一輕,呼吸頓覺順暢,大口呼吸片刻,想起了濃霧之中的師父與那黑衣男子,忙抬眼望去。
就在望去的瞬間,腳下斷月忽然消失不見,當顧蕭以為自己要跌入無儘虛空之時,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然觸地,而這漫天大霧正慢慢消散,凝聚目光望向霧氣中顯現的兩道身影。
霧散,無言。
刀鈍劍乏,生死難料。
顧蕭先望見的便是一雙冷冷的眸子,這雙眸的主人正是手持雙刃,以命刺人皇的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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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師父輸了,顧蕭不可置信的望著黑衣男子身後,焦急的尋著顧劍一的身影。
隨即感到黑衣男子冷冽的目光瞧向自己,顧蕭怒喝道:“我師父人在何處。”
這一聲怒喝之下,顧蕭周身不僅散發出了顧劍一所授劍意,竟還隱隱蘊著黑衣人一往無前的刀意。
望著刀劍之意同時浮現在少年周身,卻見黑衣男子向著自己灑脫一笑。
“你這徒兒不錯,吾能教的皆已傾囊相授,能學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可惜不能早生百年,與兄共飲一杯。”
顧劍一的聲音竟從顧蕭身後傳來,聽到師父的聲音,顧蕭忙轉頭望去,隻見一襲玄青長袍,從身後虛空行出,向著黑衣男子笑道。
顧蕭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混亂了,師父與這黑衣男子不是生死相搏嗎,怎麼忽然就冰釋了?
在顧蕭兀自淩亂之際,卻見師父已近身前,向著自己開口道:“你可還記得,你正在那?”
顧劍一的聲音雖輕,可卻如驚雷驚醒了夢中人。顧蕭赫然記起,自己不是正在嶺州西南的山穀中護著萬鈞,與柳、費幾人纏鬥嗎,怎麼會出現在此地,師父待在無歸山中嗎。
見顧蕭目光閃爍,似是陷入疑惑,顧劍一笑著輕拍顧蕭後心,向顧蕭使了個眼色。
順著師父眼神望去,卻見黑衣男子朗聲笑道:“吾彌留在墨刃中的殘念,創造此境,欲為這神兵尋一主人,你所行之事,吾皆知曉。你放心,墨門逆徒,吾已為你料理了。”
聽到這話,顧蕭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使出斷月劍中蘊含的知天之力,耗儘了丹田中內力,無法壓製墨刃易水中的殺氣,這才又一次,被易水中黑衣男子的殘念拉入了幻境之中。
黑衣男子繼續開口道:“你初得墨刃之時,吾就曾試探於你,不過那時卻被你這師父出手阻攔,吾之殘念,無法支撐許久,隻得收斂在墨刃之中,我想,就是那時,你知曉我的存在吧。”
顧劍一笑道:“兄明察秋毫,我確是那時知曉,不過我也感知到你對蕭兒,並無惡意,這才放心讓這墨刃待在蕭兒身旁。”
微微額首,黑衣男子隨即說道:“可你再授他劍招之時,也留了一絲劍意在他體內不是,我陪在這孩子身旁多日,一來是想看看這孩子秉性如何,二來也欲查探這孩子根骨,如今看來,他是這墨刃最佳的傳人了。”
“蕭兒。”顧劍一聽黑衣男子開口傳刀,輕聲呼喚顧蕭。
一旁還在消化著黑衣男子與師父對話的顧蕭聽到師父喚自己,忙應聲上前。
“跪下,拜師。”
“什麼?師父您讓我拜他為師?您是要逐我出師門嗎。”顧蕭聽到了顧劍一的話,大驚失色。
顧劍一差點被顧蕭這句話氣的神形消散,翻了翻白眼,顧劍一照著顧蕭腦門就給了個腦蹦道:“胡咧咧什麼,前輩既決定傳刀於你,你就應當行拜師之禮,我的弟子能拜兄台為師,也是我之榮幸。”
黑衣人笑望這對師徒,亦開口向顧蕭說道:“吾並非要你改換師門,隻是不願墨刃在我手中失傳,吾且問你,可願繼承吾之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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