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報喜鳥所說,龍澤千禧的車子停在柳記陶瓷店附近。
而特高課情報組的便衣又在附近擺攤。
由此可見,陳達安肯定就在附近某個店鋪中。
李季看了一眼情報組特工的鞋攤位置,從該位置的視線看過去,正對麵是一家雜貨鋪、往左是包子鋪、往右是典當行。
陳達安的藏身位置應該是雜貨鋪周圍的幾家商鋪。
具體是哪家商鋪,他分彆去逛一圈,便見分曉。
李季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往雜貨鋪進去。
雜貨鋪的老板是一名中年人,戴著一頂西瓜帽,穿著長衫,從麵相看,與陳達安有著天壤之彆。
李季在雜貨鋪挑挑揀揀,買了兩塊香皂、一條普通帕子。
從雜貨鋪出來,他又去隔壁的包子鋪,這會兒是下午,包子鋪處於打烊時間段。
包子鋪中隻有一名婦人,正叮叮當當的剁包子餡。
李季看了一眼,問道有沒有包子?
婦人搖頭,表示包子賣完了。
接著,他連續去了三四家商鋪,都沒有看到叛徒陳達安。
何記唱片店。
李季從唱片店進來,見櫃台上擺著幾台唱片機,左右擺放著許多唱片。
老板穿著一襲長衫,坐在櫃台後麵的椅子上,戴著一副圓形石頭鏡,身形偏瘦,麵帶幾分鷹隼之相。
正是李季要找的軍統叛徒陳達安。
“老板,來兩張唱片。”李季道。
“自己挑。”
陳達安抬頭看了李季一眼,見是一名麵生的中年人。
李季轉身在貨架板挑了兩張唱片,拿到陳達安麵前。
“兩塊大洋。”陳達安道。
“這麼貴?”
李季驚訝道:“老板,彆人家一張唱片賣五角,你賣一塊大洋,是不是忒黑了點兒?”
“愛買不買。”陳達安狠狠瞪了李季一眼,不耐煩道。
“什麼人……?”
李季搖了搖頭,唱片不要了,轉身從唱片店出去。
陳達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對他而言,賣唱片能賺幾個錢。
相比他從日本人那裡得到的報酬,賣唱片的這點兒錢,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話說回來,他今天又給日本人透露了一份重要情報。
隻要日本人這次不愚蠢,按照他給的線索查下去,一定能抓到上海站站長王天目。
到時,他又能從日本人手裡獲得一筆不菲的報酬。
等拿到錢後,他就離開上海灘,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娶倆漂亮娘們,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生。
畢竟軍統家規嚴苛,戴老板若知道他才是潛藏在上海站的內奸,一定會派人清理門戶。
以軍統的行事風格,隻要他敢在上海灘露麵,必死無疑。
所以,他要在拿到下一筆報酬之後,迅速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平平安安的日子。
至於抗戰救國,他是不想了。
小鬼子裝備精良,武器先進,且占據了大半個天下,國軍和小鬼子硬扛,遲早會全軍覆沒。
門口。
李季腳步緩慢,似閒庭漫步一般從街頭走過。
這時,他看到了特高課情報組的另一名便衣特工,他穿的破破爛爛,宛如乞丐一般,正蹲在牆腳下,啃著窩窩頭。
李季從他麵前走過,往前邊那條街走過去。
來到公共電話亭。
他給報喜鳥打了一個電話。
“何記唱片店的老板,穿黑色長衫,瘦高個子,讓夥計們按計劃行事,記住,轉告夥計們,門口擦鞋的、巷口討飯的是日諜,多帶家夥什。”
說完。
他掛了電話。
這裡是法租界的地盤。
不擔心電話被竊聽。
當然,就算被竊聽,法國佬也不會多事。
畢竟傲慢的法國人,向來不待見日本人。
旋即,他轉身去了街對麵的一家酒樓。
來到酒樓,他徑直上了二樓的雅間,點了幾個小菜,讓小二拿來一瓶酒。
打開雅間窗戶。
可以清楚看到街道的場景。
更能清楚看到唱片店門口的招牌。
他點了一根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品著小酒。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
一輛黃包車停在唱片店門口。
一名中山裝男子走下車,朝著車夫微微點了下頭。
二人十分有默契的衝進唱片店,對著櫃台上的陳達安一通射擊。
子彈迸濺的火光四冒。
櫃台前的陳達安一臉驚恐。
他怎麼也沒想到,軍統的行動速度快。
快到他連準備的時間也沒有,便身中兩槍,血水咕咚咕咚往外冒。
“你……你們……?”
陳達安不禁有些後悔,早知軍統如此厲害,他就該拿著錢跑路,而不是為了賺錢,繼續給日本人賣命。
中山裝男子抬手又是一槍,這一槍下去,子彈正中陳達安的眉心中。
他甚至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倒在地上。
兩名行動人員見目標已死,迅速出門逃走。
負責‘保護’陳達安的兩名日本特工,聽到唱片店有槍聲傳出來,紛紛提著槍奔向唱片店。
等他們倆來到唱片店時,線人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八嘎呀路。”
兩名便衣特工氣的哇哇大叫。
居然有人在他們麵前,殺了特高課安插在軍統的線人。
這讓他們如何向特高課交代?
忽然。
外麵扔進來兩個冒煙的家夥什。
“八嘎,手榴彈。”
一名小鬼子大吼一聲,忙就地臥下,但已然來不及。
兩顆手榴彈被丟出去後,就聽轟的一聲響,房屋劇烈震動起來,兩個小鬼子當場被殺身亡。
負責行動的人員,得手之後,拉著黃包車火速離開現場。
李季站在窗戶前,心中甚是舒暢,畢竟乾掉了陳達安這個叛徒,短時間內,軍統上海站不會再被特高課給盯上。
他拿著筷子,夾了幾口菜,又喝了兩杯酒,結了賬,從酒樓出來,乘坐黃包車返回長安北路的小洋樓。
回到小洋樓。
他若是所料不錯的話,特高課肯定會收到消息。
屆時,他隻能把責任推在小島秀山和龍澤千禧身上。
畢竟負責與陳達安接頭的是他們倆,出了事,自要讓他們倆承擔責任。
來到臥室。
他和衣而臥,等著床頭櫃電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