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分量太重，嚇得德妃哭都不敢哭了。趕緊利利索索跪下：“臣，臣妾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曾？”
“這……”
康熙擺手，製止住瘋狂措辭的她：“罷了。往事如煙，朕也無心細究。橫豎你記住自己今日所言，老四跟十四一樣都是你十月懷胎，辛苦誕下的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有所偏向，你也彆做得太過了，否則……”
康熙眯眼：“孝懿皇後雖已故，朕這個當阿瑪的卻還在。”
“你最好藏起自己全部的小心思，彆讓朕覺得你已經不適合作為皇子生母，真給兩個阿哥改了玉牒。”
轟隆隆，宛若兜頭一道晴天霹靂，把德妃整個都劈麻了。
連康熙轉身離開都沒顧得上送駕。
良久後，才聽到永和宮內響起一道特彆哀婉淒絕的哭聲。
讓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很顯然，康熙這個威脅是真威脅到了她肺管子上。
雖然她幾經輾轉，也沒查出來皇上到底為何突然之間發這麼大火。但卻深深明白，隻要她還想保持住兩位皇子生母的身份，就必須一碗水端平。
不能有任何偏頗。
否則被有心人告到禦前，她就容易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十四從軍在外，老十四家的又年輕恐撐不起偌大貝勒府。
至少她是怎麼也不能放心的。
所以隻能在關心小兒子之外，拚命對大兒子示好。
不管他們夫妻兩個多早進宮來請安，也不管他們倆有多沉默寡言。德妃都仔細應對著，不敢露出絲毫不滿。
還各種送吃食、賞布料首飾。
但凡十四那邊有的，就絕不會落下四貝勒府這邊。尤其是跟著十四一起去十三行，助力他成為多羅貝勒的烏那希。
為了投其所好，德妃娘娘也是費了大心思的。
可是……
也許是她這用心裡多少還摻了點水分，也許是烏那希對她的成見太深。
橫豎德妃再怎麼努力，也依舊無法聽到小家夥的任何心聲。
就讓等著看效果的康熙頗有些失望，連來永和宮例行打卡，陪著吃個飯、蓋著被子純聊天的頻率都大大降低。
虧得德妃還位居四妃之一，有兩個貝勒兒子頂著。
否則的話，天知道她在後宮中會不會被嘲諷，鄙視，甚至欺負。
烏那希並不知道自己隨意發散的一個想法，就讓自家瑪嬤在失寵邊緣走了一圈。
如果知道的話……
嗯，她肯定會再接再厲的。
至少想點嬛嬛傳裡，德妃跟隆科多不可不說的二三事。再琢磨琢磨，清朝野史大觀裡，年羹堯是雍正老子那回事。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康熙惡心。
但凡見著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花邊消息，進而對整個德妃都產生排斥。
最好能讓老爺子狠狠心，直接把她阿瑪玉牒改了。將來即便康熙變雍正，某人也彆想再母以子貴，當聖母皇太後。
拒絕封號，拒絕遷宮，要給先帝殉葬不是麼？
成全她，讓她撈不著！
也省得將來阿瑪又被掣肘，又因為她讓原本就不怎麼樣的兄弟之情雪上加霜。
然而，假設並不出現在真實的生活裡。
現在小公主正被阿瑪、額娘跟嫡母包圍著，各種耳提麵命。
讓她出門在外，務必要多長兩個心眼兒。
人心險惡。
好多壞胚子就喜歡你這樣玉雪可愛的小格格，想什麼法子都要偷走了去。你可千萬小心，彆離開烏庫媽媽或者皇瑪法的身邊。
不許丟開如意她們，擅自單獨行動，陌生人給的東西也千萬彆吃等等。
聽得烏那希嘴角微抽，心裡卻感動滿滿：［啊啊啊，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上輩子對本公主苛刻已極，讓本公主親緣淡薄，這輩子加倍給本公主補上了。］
［父慈母與嫡母愛，哥哥疼，還有好太奶、好爺爺。我宣布，我就是人間最靚的小團寵！！！］
小公主掐腰，可驕傲可驕傲了。
那小模樣可愛的，讓弘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輕捏了捏她的小蘋果臉兒：“阿瑪額娘跟宋額娘你們都放心吧，有暉兒在呢！”
“暉兒就是拚了自己這條小命，也肯定會把妹妹高高興興帶出去，平平安安帶回來的。”
小臉被捏，烏那希本來還有點小生氣。
可聽到哥哥這麼暖心的話，她哪還氣得起來？
趕緊把小臉又往前湊了湊：“捏吧！哥哥好，給捏~嗯，輕輕的哦~”
弘暉激動得小臉通紅：啊啊啊，妹妹果然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小仙女，沒有之一。
一句話，就讓他成為阿瑪額娘羨慕嫉妒恨的存在。
哈哈哈。
他也要掐會兒腰！
得意弘暉大樂，小臉上滿是張狂。怎麼看，怎麼讓四阿哥覺得分外礙眼。
掐臉是吧？
嗬嗬。
誰不會呢，他還可以更用力。四阿哥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在弘暉腮邊狠狠擰了一把。
嘎噔~
虛十歲，正處在換牙期，且有一顆牙搖搖欲墜的弘暉倒了黴，四阿哥攤上了事兒。
本身在妹妹麵前就格外注意自身形象的弘暉生了大氣，直接把‘逆父’告到了禦前。小家夥眼淚汪汪：“皇瑪法您沒看見，怕是也難想象，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狠心的阿瑪。”
“就因為嫉妒妹妹與孫兒感情更好，便以鬨著玩為名，生生掐掉了自家親兒的大牙啊嗚嗚嗚……”
說完，他還能邊哭邊呈上證明牙。
噗~
哈哈哈。
康熙忍笑失敗，樂到前仰後合。然後才在乖孫子譴責的目光裡尷尬輕咳：“竟然還有此事？這老四也太氣量狹隘了些！”
“好在咱們弘暉還在換牙期，不至於落下個豁牙的淒慘境地。但這幸運卻不是能寬恕你阿瑪的理由，乖孫孫且說，要皇瑪法如何處置於他？”
嗯，皮球又來了當事皇孫腳下。
就看孩子會不會因為孝道或者膽怯等原因，選擇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讓這個告狀完完全全成為笑話。
頓時，偌大乾清宮昭仁殿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弘暉身上。
連烏那希都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