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一眼麵前月白身影,這位於戰場之上打下赫赫聲威的周宣帝最終還是選擇親手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哪怕持刀的手臂此刻已經鮮血淋漓,麵前之人出刀的速度依舊沒有慢上哪怕一瞬。
霎時間,城牆之上血光四濺。
或許在這位眼中,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亦沒有人有這個資格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伴隨著驟然倒地的甲胄聲,城牆之上不斷有殷紅的鮮血流下。
“大人……”
生怕自家大人感到不適,緊跟在身後的侍衛忙不迭遞上早前備好,熏了不少藥材的帕子。
安寧搖頭,這點刺激,她還不至於受不住。
說實話,因著常年呆在後方,她本人並未看過這位戰場之上是何等英姿。即便原身,最後的記憶亦是在城中無儘肆虐的大周鐵騎,以及生命最後漫天燃燒的火光。
但結合當初的形勢來看,安寧基本上可以初步肯定,不出意外,在原身那一世,最後贏家應是眼前這位無疑。
不得不說,王權霸道,於亂世確實是一大製勝之策。
隻可惜了,這條路上,如原身這般數不清的鮮血實在太多了些。
眺望著不遠處淩亂的街道,安寧心知,雖是開始,然這場亂世,已經到了將要即將結束的時候………
“還是老規矩,大軍入城之後不得侵擾百姓,不允許有任何劫掠行徑,違令者軍法處置。”
“淫辱婦孺者,就地格殺!”
“是,丞相大人!”
建元九年,大周國破,從此徹底歸附於齊國。
次年三月,梁景帝,前梁昭帝第三子,也就是蕭祁兄長親自派遣使者遞上降書。
顧及骨血親情,建元帝蕭祁欣然允之,並當場為其加封“臨安王”,享親王雙俸。
自此天下,五去其三。
隻留南部衛,武兩國抱團取暖,每日戰戰兢兢,時刻擔憂著來自隔壁大齊的閘刀何時揮下。
尤其相鄰的大衛,哪怕極力遏製民間“膜拜他國”的種種流言,依舊免不了百姓離心,尤其建元十二年,在一場偌大的水患過後,流離失所的百姓們更是宛若瘋了一般湧入大齊。
“憑什麼,憑什麼同樣的大水,隔壁人家的堤壩就能險險撐住,憑什麼咱們就得沒了親人沒了家!”
“你們知道不,隔壁早在水患發生方才半月不到,白花花的米糧,香噴噴的肉乾就已經送到手邊,可咱們呢!”
“兄弟們,一牆之隔,憑什麼,憑什麼咱們命這般賤!”
是啊,都是人,憑什麼呢!
聽著隔壁種種好日子,這一刻,逃難路上,衣衫襤褸,早被餓的骨瘦如柴的眾人不由發自內心地羨慕了起來。
要是……要是當初,大齊能也過來他們這兒就好了,隔壁大梁早前不也是外人嗎?
不也沒見人家區彆對待。
聽說隔壁丞相楚大人最是仁慈非常,大齊軍隊所行之處,從不曾燒殺搶掠,也不為難他們這些百姓。
既然如此,他們還怕個什麼?
人群中,幾個同樣身形蒼白消瘦之人對視一眼,複又很快隱於人後。
娘嘞,這大衛日子也太他喵苦了。趕緊完成丞相大人的任務早早回去。
誰也未曾料到,在整個大衛上層集團還在膽戰心驚地擔憂隔壁齊軍,不停砸錢升級裝備之際,自個兒底下人先一步反了。
甚至還有些直接占領城門,要向隔壁齊軍投效。
大衛國君:“……”
娘的,該死的大齊人,就會來這一套。
安寧,謝桁:謝謝誇獎,事實上,招不在老,好用就行。
命人將又一波刺客的屍首拖走,安寧這才重新躺回屬於自個兒的大床上。
說實在的,又是刺客,又是美人計,這些人不煩,她都已經煩透了。
秋日將至,想來天馬上就要涼了。
話說金秋九月,丹桂飄香,怎麼不是給臨國送溫暖的上好日子呢?
翌日,朝堂之上,安寧上書的下一秒,所有人目光都亮了起來。
“丞相大人說的對,時機是時候成熟了!”
“既然丞相大人開口,區區衛國必是我大齊囊中之物!”
“娘的,可算是能再次出征了,在歇上兩年我老魏手都癢癢了!”
早前要不是丞相大人說要修養生息,陛下亦是讚同此事,他早提刀拚上去了。
葉大將軍重重點頭。
身側,已經得到昨夜消息的謝桁同樣笑眯眯道:
“各國百年前原為一家,衛國百姓同我們亦是流著相同的血液,如今這些同胞深處水深火熱,我等安有不前去解救之理?”
安寧:“……”
眾人:“……”
很好,不愧是你(丞相大人)。
總之,一場朝會下來,有關出兵大衛之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下來。
建元十二年秋,大齊正式舉兵大衛,話說衛國雖不濟,到底也是五大強國之一,何況還有隔壁武國的援助,本以為會有一場大戰。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齊軍這廂剛剛勢如破竹地攻破兩座城池,衛國都城,便傳來了衛襄帝願意歸附的消息。
本來還想再努力掙紮一波的武國:“……”
總之,無論這些人何等不甘,建元十三年春,也就是安寧來到此世的第十六年,這場延續了百年的戰亂時代終於徹底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