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殺!(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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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把火槍無法對武者造成威脅,那就說明這把槍的尺寸不夠大,射速不夠快,彈藥不夠多。

夜裡的火光在大軍營地內四處亮起,飄飄灑灑的雨點下,兵鐵站在石破天身下,打量著這台機關,它兩隻手臂下方懸掛的,是比尋常火槍更要粗大幾倍的火器。

兩排彈藥從槍膛延伸出來在石破天的背後彙集,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彈藥箱,可想而知,這台機器要是放到戰場上,麵對數以千計的敵軍,隻要能流暢開火,必定是碎肉橫飛無法阻擋的存在。

祖上一脈相承鑄劍技巧,實話說,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作為兵器來說,火槍才是今後戰爭的未來甚至是主導,完全改變了百人交戰的格局,特彆是李先生給他看過圖紙,那種奇思妙想的開導,讓他醍醐灌頂。

即便他不清楚為何一個與朝廷沒什麼聯係的人會懂得這些東西,但那都不重要了。

既然李先生都幫朝廷做事,那他幫朝廷改進造槍也無可厚非,那些被秦軍火器打死的人,和他可沒多大關係,反正火器造出來就是要殺人的,拿刀的人又不是他,自己沒啥負罪感。

兵鐵自我安慰過後,當即招來自己的兄弟,和公輸家弟子討論片刻,便抓緊使勁開始操作起來,針對石破天身上所攜帶的武器和結構進行重新調整...

暴雨在北地不算常見,或許是今年北方來了雪災的緣故,雨水特彆充足。

營地裡被積水灌滿,到處都是泥漿,不少新兵在指揮下拿著木鏟將水和泥混成的沼給鏟走,抬來泥沙儘量壓實,馬匹與車隊才能順利在營中行動。

也正因如此,許多地方可能此時又遇上了澇災,大水擁簇著河流衝進村莊,衝爛農田,泡死春苗,此等事情早已屢見不鮮。

不過這不重要,朝廷的主力還在忻州與晉州兩邊戰場,隻要衛國的軍人不死,哪怕百姓死光死絕大秦帝國也依舊屹立在這片土地上。

就像農夫家中豢養的牲畜,隻要有地,何愁沒有牲畜養。

大雨傾盆持續了兩天,直到第三天卯時過半才終於變小,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兵鐵放下手中工具,經過幾天不眠不休與火器營裡的兄弟奮鬥,石破天身上的火器經過與公輸家配合調整好,已經正式完工。

公輸仇過來檢驗成果,登入石破天後,拉杆推動,龐大的機器邁著重步走出大營,其餘人騎上馬跟隨著公輸仇來到營地另一邊空曠的樹林外。

兵鐵騎在馬上,雨點落下慢慢浸濕他的頭發與甲胄,連夜不修,眼圈發黑,不過雙眼依舊有神,並且有絲絲激動。

“公輸前輩,石破天身上的兩座火炮我已經幫著重新鍛造過內部結構,射速上應該有所加快,並且爆彈的風險肯定也降低了,在石破天身後,兩管神龍炮從原先開始的四枚我加到了十枚,彈藥箱也從原來的一千發增加到了三千發,雖說彈量龐大,可也不能連續長時間發射,避免炸膛風險。”

公輸仇聞言頗為滿意,插在鎖孔中的機關手猛地一拉,石破天腰身轉了個方向,抬起手臂將懸掛在臂膀下的槍口對準前方樹林,按動開關,連在手臂下動杆壓住扳機,頃刻間,比普通火槍要大上三四倍的雷鳴震耳欲聾般響徹天地。

馬匹嘶鳴著,卻又被背上騎住的兵卒壓製,不過還是後退了十多步。

旁觀者的視線中,閃爍著刺眼光芒的飛彈沒入茂密樹林,打得土石飛濺,樹乾承受不住威力直接炸開倒塌,成片成片翻倒下去,直到槍管微微發紅,公輸仇才終於鬆開扳機。

緊接著他右手抬起,將頭上墜著的鎖鏈一扯,石破天身後的兩管神龍炮從背後往前靠下,公輸仇預估了一下距離,接連射出六枚,在他前方那邊本來就被打得錯落不堪滿地碎渣的樹林,眨眼再次被炮火覆蓋。

濃煙與火焰呼嘯著將跟在石破天身旁的兵卒直接掀翻下馬!

兵鐵早有預料,緊緊夾住馬腹,手上也把緊了韁繩,當衝天火焰和耳膜震動起來時,他硬生生抗了下來,當他視線再朝樹林看去,那裡哪還有綠野之色,尾聲一片焦土與滾滾濃煙,還有那彌散在空氣中的焦糊與硝煙氣味。

“啊哈哈哈!”

公輸仇見狀仰天大笑,滿意至極,等到笑意收斂他方才冷聲說道:“墨守成規,我看你們這次還守得住嗎。”

西路大山之上,作為先遣軍領隊之一的鐘不二觀察天空雲層顏色,又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風流,思考片刻回頭叫來傳令兵,將準備發出的命令傳達下去。

短暫休息了三日的士兵們喝了雨水補充,體力與氣色好很多,但也有些人會因此而感到更加疲乏與恐懼。

李幼白穿著那身顯眼的黑色綢緞召集自家八軍成員,郭舟和河二自那天被她救起,休息兩日後河二抽了幾支煙,氣色好了很多,而郭舟似乎久久沒能從劫後餘生裡緩過來,整個人渾渾噩噩。

“老郭,走了!”河二看著兄弟們正在集隊,他走進木棚裡叫了郭舟一聲。

郭舟不情不願的從地鋪上起來,拿好行李出去,他望著晦暗的天色與懸崖峭壁,臉色又是一白,顫抖的手伸到腰間,摸出一根早已包好的卷煙叼在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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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二見他的樣子,上前拿出火種幫他點上,郭舟捏著煙嘴跟在李幼白身後,不時抽上一口,不過片刻,無精打采的神貌便從他臉上消去,精神十足,緊緊跟上了部隊的步伐。

李幼白跟在七軍身後,她望了眼斷水涯的方向,猜測著接近的距離,大概在隔日晌午,走了將近十多天的路程後終於來到斷水涯外側大山上。

在這裡樹叢較為茂密,山石頗多泥沙較少,走起來算是比較輕鬆。

鐘不二先讓人停下,然後帶著幾個斥候往前摸去,他舉起千裡鏡看了許久,才叫斥候獨自往前行去探路,他則返回隊伍中。

“在此處駐紮。”

鐘不二的命令下來,隊伍開始原地解除行李負重,收集樹林裡的木料進行紮營。

領隊的屯長都被叫去,作為武人的屯長隻有李幼白一個,其他人都是作為小隊伍的頭頭,這後李幼白身邊都是秦國本軍的軍人。

“我們如今在這...”

木棚裡,鐘不二攤開一張羊皮地圖,手裡捏著根樹枝敲了敲,而後滑到另外一側。

“此處是我們的營地,之前的其他軍卒已經從另一邊過來了,按照約定,明日我們就將發起衝鋒,你們要注意,這地方是墨家地界,暗器機關埋伏肯定少不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大秦的旗幟插在前方高點並且防守下來,為後方大軍指明方向。”

鐘不二說完大概計劃後開始一支支隊伍點名,安排,諸如哪路軍衝在最前,死前的壯膽和動員,死後家人的安置與承諾。

等目光落到李幼白身上時,鐘不二聲音提高了幾分。

“李屯長,明日傷亡少不了,你和你八軍的兄弟跟隨部隊前進,能救則救,我知道你武功不錯,若是情況允許,希望你多斬殺幾個敵軍。”

李幼白無法拒絕,點頭說,“明白。”

鐘不二滿意的收起目光站起身,親兵拿著一個溫好的酒袋進來,每人都給倒一杯,端起杯子後看向在場的十名屯長,眉目一凝,忽然肅穆冷聲。

“為了帝國!”說罷,將杯中溫酒一飲而儘。

其餘人也紛紛將酒杯拿起,臉上滿是視死如歸的悍然之色,李幼白不得不跟著照做。

“為了帝國!!”宣誓中,酒水一飲而儘。

回到自家弟兄身邊的時候,八軍弟兄們都湊了上來,其他屯長歸隊,他們也或多或少都聽到了風聲,而此時,李白作為他們的領隊,眼神裡滿是熱切的審視與期盼。

“鐘軍候說明天要發起衝鋒。”

李幼白坐下時也示意兄弟們坐下不要緊張,聽到她的話,很多人臉上還是露出的擔憂與不願之色。

河二拿出一包卷煙,逐一給兄弟們發上一支,遞到李幼白跟前的時候,她猶豫兩息功夫也接了過去,見到她收下卷煙,兄弟們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一路上,郭舟都學會抽煙了,就木錦蓉不會,她是女人,兄弟們不會在意,但是見到屯長似乎也很排斥,這讓兄弟們心裡不太舒服,總覺得有些隔閡,見他把卷煙收下,一時間才感覺到八軍所有人終於成為了一體。

河二臉上一笑,拿出火種幫李幼白點上。

她好看的柳眉蹙了一下,沒有拒絕,兩指夾著煙,看著兄弟們那一張張普通得在普通不過的百家臉,她把卷煙放到嘴邊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

幾乎是一刹那,李幼白精神一凜。

武者的敏銳下五臟六腑因為這股煙氣而變得躁動,肺部在猛烈燃燒,似乎不在暗夜飄香的控製範圍內,她腦海有些輕飄,但又異常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穿越到此處的幾十年歲月,彈指一瞬就在她眼前略過了,沒有煩惱,她心明如鏡,從來都沒有如此直白清晰的感受過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想要得到什麼。

李幼白詫異的看了眼手中的卷煙,眼神再看向八軍的其他兄弟時,那種感覺才漸漸消失。

河二叼著煙一邊給兄弟們點上,嘴上說著:“我們八軍兄弟一條心,跟著屯長,命就是屯長的,屯長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大家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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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一路大夥都是看著的,其他軍的兄弟翻山越嶺,大家都摔死了人,有人見死不救,有人到死都還想著拉一把兄弟,屯長一路做過什麼大夥看在眼裡,心裡敞亮,這趟出來投軍,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命,絕不會怪屯長的不是。”

那個漢子說著擦了擦眼角,手指顫抖將煙送到嘴邊緩緩抽起來。

李幼白沉默著抽煙,過了會,她開口道:“我們不用衝在最前,不過作為陷陣銳士營的一員,風險還是很大。

樹林裡可能遍布墨家機關,肯定是會有人出事的,但那都是其他人的事,明天跟隨敢死隊衝鋒,我們在後,能救幾個救幾個,很簡單的,大夥不要怕...”

“我們不怕,屯長說過怕也沒用。”

“說的是!”

河二吐出一口煙霧,給大家打氣道:“不要怕死,就算重傷屯長也有辦法救活我們,屯長可是中州城最厲害的醫師之一,同時還是那藥行皇商蘇家的女婿,醫術自然是沒得說的,老郭,你說是不是?”

他說著撞了撞失神的郭舟,他連連點頭,嘴裡嘟囔著:“是...是...”

木錦蓉坐在一邊看著他們,抿著唇插不上話。

視線停留在李幼白身上沒有片刻移開,注意到她的視線,李幼白扭頭也看向了她,兩人對視片刻,李幼白唇角勾起笑意對她,微微張嘴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木錦蓉的注意力集中在李幼白的唇瓣上,看著嘴型,她心中緩緩組織出詞句,“有我在,沒事的。”

夜色,空靜,山風與明月出現在這片大地上,四周靜謐,守夜人隻有幾個,明日便要全體出擊,安排不得那麼多人手了。

木棚裡,有人緩緩起身,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他緩緩向著木棚外摸去,在路過李幼白身邊時,他看了一眼,然後還是很堅定的邁了過去。

正當走到木棚門口想要離開,一隻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渾身一哆嗦,那人就已經低聲開口了。

“郭舟。”

想要臨陣逃跑的人影緩緩回頭,見到李幼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雙腿跪倒在地,頭磕在地麵上,低聲哭泣說:“李兄...我不想打仗啊,我不想死...我孩子都要長大了,家人還等著我回去呢...我不想打啊。”

李幼白把他扶起,拉著他走出了木棚,巡夜守衛看似不多,可等兩人出來時,黑暗裡迅速竄出許多負責監查軍紀的軍正。

“我是八軍的李白,睡不著,帶兄弟出來抽根煙。”

負責監查的軍正士兵看過李幼白的令牌後,朝她偏了偏臉沒有過多追究,或許對他們來說,明日早晨的衝鋒,誰能活著回來都難說,此時的這些小事也不再重要了。

李幼白帶郭舟來到旁邊的大石旁,向他要了根煙,兩人都叼在嘴裡。

郭舟摸索了會,從懷裡掏出用樹葉裹著的鬆毛火種,兩人叼著煙伸進去,不一會兒就吞雲吐霧起來。

她拍著郭舟的肩膀說:“你一定要信我,當年我們在中州城港口相遇,當時你還是個普通的看差小卒,後來如願以償的入了監藥司,那些年你親眼看著,我做的事哪一件沒有順順利利,而且也沒有人能拿我怎麼樣,除了我背靠蘇林兩家,我武功也還不錯,你難道覺得我是在騙你?”

“我信,隻是刀劍無眼,誰又能說得準呢,家裡人都靠著我吃飯,我要是死了以後怎麼辦,朝廷什麼樣子我很清楚,一句話隻能信半句,我一死,這個家就垮了。”

郭舟低著頭,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

李幼白深深看他一眼,感受著郭舟的心情,她體會不出成家後對於後代與伴侶的眷戀。

家啊,她也有,李幼白望著夜空中的明月,要是她死了,小尚知道後應該會很傷心的吧,不過,她倒是不曾想過自己會不會死這種問題。

李幼白吐出一口長煙,眸色堅定,伸手用力按在郭舟肩上,“也就打這兩年,多大點事,隻要我不死,你就絕對死不了,我說的。”

郭舟看著李幼白那雙堅定的眸光,一口把煙吸儘,吐出後咬著牙用力點頭,“好,我就聽李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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