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石破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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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驟雨,集結在臨閬坡之下的大軍營地內到處都是人,隨著另一支部隊空降而下,各式各樣的喊聲在雨中奔行穿梭。

翼裝部隊被風雨阻隔不得不緊急迫降在臨閬坡東麵的樹林裡,空曠地帶已經大軍營帳占滿,不得已隻能調轉方向鑽入林中。

有幾個操縱能力較差的兵卒一頭撞到了樹乾上,樹木傾倒,飛翼破裂木屑紛飛,轟然炸開的聲響,使得大雨的混亂更為清晰起來。

“快快快!去看看弟兄們有沒有受傷,把擔架抬過來,那邊的...不要站在那裡堵路!!”

“這邊這邊,有人受傷了,快過來幾個兄弟幫忙!!”

軍營內負責指揮疏導事務的秦正站在大雨中,任由雨水擊打到他的甲胄上,視線望向樹林那頭,對茫然無措的新兵大聲嗬斥。

而另一邊,一架模樣奇特的飛翼機關緩緩懸浮到了主將的營帳上,飛槳將雨幕刮得四分五裂,言語被狂躁風流蓋住,強勁的旋風更是吹得附近的營帳有被掀飛之勢,隨著與地麵距離貼近,飛漿的速度才緩緩減慢。

過了片刻,等到飛翼機關停穩,一個老頭才從裡頭鑽了出來。

公輸仇雙手負後站在雨裡,緊隨其後公輸家弟子剛忙撐著傘跟上來,還沒大概看清楚這支西路軍營地內的情況,就見到主將燕寒川帶人快步走了過來。

“公輸前輩,此行又是要煩勞您老人家了。”燕寒川麵色冷酷言語卻甚是恭敬。

他並非第一次見公輸仇,這位老人跟隨老秦皇征戰四方,輩分比他還大,哪怕對方在軍中並無緊要職務,但公輸家的機關早已貫穿整個帝國,合二為一,根本離開不得。

公輸仇得意的笑了聲,擺手不在意道:“為帝國之霸業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聽聞這次墨家在斷水涯修築的機關城固若金湯,老朽特意前來助左將軍一臂之力。”

“前輩這邊請...”

燕寒川做了個手勢將公輸仇請進主將營帳內,隨後不久,營地裡傳來騷動之聲,呼嘯與驚呼的叫喊吵到了正在營帳內議事的燕寒川與公輸仇二人。

他們兩人出來,便看到顧鐵心騎著黑虎在營地裡以恐嚇驚嚇新兵,看著他們驚懼的樣子而哈哈大笑,秦正跟在一旁極力勸阻卻無濟於事。

先頭派遣出去的部隊作為先遣軍意在摸查排點,具體的作戰部署燕寒川心中已有腹稿,若不是碰上今日暴雨,否則明日就將要動身往斷水涯推進過去。

營地內具體安排早就一切妥當,隻是這大雨襲來,不得不讓他們將先前備好的軍用物資給重新遮蓋收好,忙裡忙外到處都是人,又被顧鐵心這麼一攪,有好幾箱炮彈和炸藥被濕了水。

賬麵上看損失不大,可對於燕寒川而言以帝國如今底蘊,任何一筆損失都有可能成為壓倒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鐵心!”

燕寒川冷漠的大喝一聲,他本就是合氣流內家高手,內力渾厚,聲音輕而易舉蓋過雨簾傳達到在營地中肆意妄為的顧鐵心耳裡。

吼——

黑色的高頭猛虎對著摔倒在地新兵嘶吼咆哮,那兵卒臉上滿是惶恐,不知所措的癱軟在地摸索著連連後退。

顧鐵心聽到聲音時朝燕寒川的方向看了眼,當即拍拍虎頭,並未覺得掃興,目光回到這名兵卒身上,嗬嗬笑著揮了揮手,“小兄弟抱歉,姐姐就跟你開個小小的玩笑...”

公輸仇並不在意,他看向燕寒川,“聽說你們這的火器營裡有位名叫兵鐵的人,不知有沒有隨軍北上?”

“確有其人,他如今擔任火器營主造一職,這些年提供過不少非常實用的火器改進建議,而且還研製出了一種全新的,名叫全自動的疾射火器,我見識過樣板,甚是厲害叫人歎為觀止,隻可惜時間上趕不及,否則投入軍中使用可讓我們大秦鐵騎如虎添翼!”

燕寒川對兵鐵不算太了解,不過兵鐵的名號倒是在軍中較為響亮,一來是他兵百解後人,擅長鍛造兵器,甚至是上京那邊也都要將他招攬入學士閣的想法,不過被兵鐵拒絕了,心甘情願窩在中州琢磨火器這東西。

“實不相瞞,老朽對此人極為欣賞,此次前來老朽帶來了全新的機關兵器,在進攻手段上老朽想要革新,所以打算與兵鐵一敘。”公輸仇撫著胡須說道。

燕寒川了然,他看了眼在遠處騎著黑虎在雨中閒逛的顧鐵心,他眉頭皺了一下,而後對公輸仇說,“前輩稍等,我這就去將兵鐵叫來,你們二人商量,我還有其他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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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將軍自便吧。”

此刻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大風不在,雨滴卻還在斜斜飄下,公輸仇在營帳中等了會後見到了這位名叫兵鐵的年輕人。

說年輕也已經不算年少,大概二十五歲左右,雙目有神,精神奕奕,下巴滿是胡渣,身上有股非常濃鬱的硫磺味。

可能他來時燕寒川同他透過底,見到公輸仇時兵鐵道了聲,“見過公輸前輩。”

公輸仇點頭,開門見山的說:“聽火器營裡很多人都說你對火器極有想法,又懇下苦功鑽研,老朽很是欣賞,不知道你對我們公輸家的機關術有沒有興趣?”

兵鐵麵露不解,公輸仇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擺手說,“隨老朽來。”

一前一後出了營帳,打著傘往營地內的空地緩步而行,這時候營地裡的秩序已經恢複如常,接應晉州的援軍事宜也妥善安置完畢,隻等燕寒川重新排布了。

位於主將旁側本用作交通中樞的空地此時被一個龐大貨箱所占據,很多兵丁正在指揮下把貨箱重新推正,挖來泥土將底下坑洞壓實填滿。

“打開!”公輸仇道。

聽到命令,一眾公輸家弟子從他身後魚貫而出來到貨箱周邊,解除四角卡扣後,並用特製的鑰匙擰動機關,隨著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響,貨箱正麵的隔板轟然倒下,露出裡麵的龐然大物。

“...”

兵鐵瞳眸一凝,他眼中,赫然挺立著一尊與人身相差無多的機關造物,隻不過它似乎沒有生命,四肢無力的垂在一側。

哪怕他不懂機關術,隻看表麵結構就能夠很直觀的感受到此等造物的偉岸與精妙。

公輸仇見他驚歎之色臉上也是誌得意滿,機關手伸入懷中拿出一個四角方正,足有巴掌大的,通體泛出微微熒光的木盒。

“這台機關名叫石破天,而此物乃木鎖核心,為我們公輸家數百年來的心血所在。”公輸仇驕傲的撫摸著胡須,抬手將其交給身邊弟子。

那弟子小心謹慎接過後來到石破天垮下,在眾人幫忙下搭起梯子鑽入艙室能,稍過片刻,石破天猛然發出震顫,關節轉動發出酸耳的摩擦之聲,貌似此時石破天才被徹底啟動。

公輸仇哼哼笑著慢步走到石破天垮下,在眾人幫助與擁簇下緩緩登入石破天內部,等到公輸仇坐穩,他將左臂的機關手嵌入控製凹槽之中。

因為是初期所做,內部設計全為他一人打造,畢竟也隻有他的機關手能夠控製,就算落入敵人之手也無法使用。

沒過一會,公輸仇拉動杠杆,往前一推,石破天便踏著重步走出了貨箱內部,沉重的分量將泥地踩得凹陷下去,如此奇觀之物,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哪怕是當初搭建此物的公輸家弟子,也都被此等大物所驚,更彆提軍營中那些連機關獸都沒見過的尋常兵卒。

公輸仇操控著石破天走到兵鐵麵前,慢慢彎下腰,隻見頭部展開兵鐵才看到坐在其中的公輸仇。

“此等大物若是隻用其力未免太過庸俗了些,若是有閣下的火器配合,這台石破天就能成為我們大秦所向披靡的戰爭機器,為了大秦的萬世榮光,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為老朽打造合適石破天的火器?”

兵鐵咽了咽口水,他看著這台龐然大物完全失了神,腦海裡,以前研製過的槍炮火器便不值一提了,縱使如此,他還是將這股奇怪的思緒壓下。

“前輩與我都是為大秦做事,何必見外,有需要前輩隻管開口就是。”兵鐵深吸了口氣說道,話語裡理清的朝廷和公輸家對於他的關係。

說得很清楚,他們二人都是替朝廷做事,可沒有特意幫某個人。

差點就被這老頭給震住了,他眼前浮現出那李先生的樣貌,對方不願接觸官場,他自己就更是如此了,以前就為了吃口飯才加入朝廷,爬到一定職位就差不多了,在往上,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這官,當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公輸仇心中不喜,臉上卻還是一副笑意,點頭說:“如此甚好,石破天老朽專門為其打造了合適的火器,但終究比不過火器營裡厲害的人,希望閣下幫忙改進一下。”

在此處另外一邊,燕寒川沉著臉找到了顧鐵心,有著血手觀音號稱的這個女人,是當今帝國個體最強大的存在,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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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燕寒川修行合氣流已經達到七品人道境界,麵對顧鐵心這樣一位到達頂峰的斬鐵流九品武皇,即便內功上限比斬鐵流高,但並不代表斬鐵流不修行心法。

特彆是頂尖之人,他想要和顧鐵心過上幾個回合,隻要對方有殺心,那就基本毫無勝算。

最為主要的,是顧鐵心對於大秦來說,她根本就算不上忠心,純粹的隻喜歡戰爭與殺戮。

如若有一天她忽然反水想對抗大秦,燕寒川也毫不意外,他與白莽甚至其他將領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

顧鐵心這人,完全是一個純粹的瘋子,不可能有所謂的忠心可言。

“等這場寒雨過後我就會出兵屠墨,你不要著急,更不要在軍中給我搗亂,延誤戰機,對你對我都沒好處。”燕寒川無奈卻又好聲好氣道。

“白燭葵說墨家之中最厲害的人名叫墨子,是真的嗎?”顧鐵心像隻野獸一樣甩了甩頭發上的雨水,咧開嘴巴露出白牙對燕寒川笑問。

燕寒川不置可否道,“若是排資論輩,墨子的確是墨家最高,而武藝我不好說,不過墨子手中有一把兵百解所鑄的神兵利器,名叫非攻,有消力打力的作用,看起來極為克製你,有神兵加持墨子完全不可能在你之下,至於其他人,縱使有兵器但對你來說恐怕也是土雞瓦狗。”

“那我便聽你的。”

顧鐵心聽到燕寒川也這麼說了以後頓時鬆了口氣,白燭葵若然沒有騙人,她盯著燕寒川的臉,忽然無聲的笑起來,古怪的笑意,讓燕寒川無法理解,不過顧鐵心此人雖然瘋癲,不過隻要她肯承諾,那必然是會履行。

如此,他也終於安心了,白莽將這女人丟過來,用的好就是利器,用不好就是火藥桶炸死自己。

回到營帳之後,燕寒川坐在案桌前,天光昏暗,馮劍進來幫忙點起油燈,燕寒川的目光落到白莽送來的信件上。

他目光凝重,那一滴落在紙上的墨,腦海裡,這位征戰一生的老將當時的猶豫和最後孤注一擲的決心與支持,深深在他腦海裡不斷回轉。

為了大秦千秋萬載的不世之功,我等定當為其奉獻一切。

“將軍,影麒麟身負重傷,短時間恐怕無法行動,蜂雀所帶領的影衛已經將墨家機關城大致方位探明。

從影麒麟帶回的情報來看,墨家此次的確是有足夠準備的,而且兵家老鬼在得知影麒麟行蹤後已經重新做出部署計劃,這一點它探查不到...”馮劍稟報說。

燕寒川收起思緒,飲了口桌上早就冷卻的水茶,詢問說:“少了影麒麟,我們不好對付兵家,我記得軍中不是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年輕後生嗎,叫李什麼?”

“李白,他是陷陣銳士營的人,已經隨先遣軍出行七日有餘。”

馮劍想了想說道,“當初蘇家與王家一係的皇商爭奪就是此人助力拿下,藥術和醫術都極為驚人,而且法家法正也是考究過的,抓不到此人把柄,如此更是料定有真才實學,要不我馬上遣人去將此人帶回,影麒麟若能提早治愈,於我們而言,必將能再次讓它周旋在墨家之中。”

“罷了罷了。”

燕寒川聽馮劍說起便記得此人了,不過還是擺了擺手,道:“影麒麟精通易容之術,但拳腳功夫並不高深,養傷一事急不得,而且它是我們大秦的老功臣,若它在此次伐魏中因我而亡,實話說哪怕打了勝仗我也沒臉回去見陛下。”

雖然說他的確很想動用影麒麟繼續探查墨家的情報,可畢竟受傷難以動彈,那個叫李白的,醫術在高超也不可能幾天就把人治好,況且李白武藝不錯,讓他跟先遣軍到前方探路除了能當後勤醫療,關鍵時刻也能幫隊伍兜底,在出發前,所有事情都是全麵考慮過的,不能因一件小事而更改。

“黑風嶺方向的宋義可有動靜?那個叫玄天罡的,你是時候和他接觸了,不再有影麒麟給我們兜底,一切都要小心謹慎。”燕寒川提醒道。

馮劍道了聲是,而後說:“墨家傳遞情報為了避開我們視線從未動用機關飛禽,我們的密探難以追蹤。”

“墨家輕功最好的是叫伏念吧?”

燕寒川看向他,旋即道:“主修輕功的人,拳腳大多數都不一定好,讓蜂雀過去盯著他,輕功對輕功,我不信他能把蜂雀給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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