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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白言畢,雙腿驟然發力,膝蓋微屈後猛地蹬地,身體如離弦之箭般疾衝而出。
她雙臂自然擺動,帶動軀乾前傾,每一步落地都穩而有力,兩步便跨越兩丈距離。
左腳尖點地,大腿肌肉緊繃,腰部順勢扭轉,左高掃裹挾著呼嘯風聲,瞬息即至。
因阿泰身形比她高出一頭有餘,這淩厲的一腳難以命中阿泰頭顱。阿泰不敢輕敵,微微抬起粗壯的左臂,三角肌與肱二頭肌高高隆起,以臂膀最結實的部位硬生生扛下這一擊。
李幼白的腳掌重重砸在阿泰手臂上,震得阿泰手臂發麻,腳步也微微後移半步。
阿泰尚未站穩,李幼白的招式已如連環扣般銜接而來。她順勢彎腰,雙手撐地,指尖深深摳進沙土之中借力。
緊接著,腰部發力,帶動下半身騰空而起,右腿如鋼鞭般淩空飛旋,直取阿泰頭部。
阿泰反應迅速,左手立即上抬,試圖攔擋並抓住她的腳踝。可李幼白在阿泰手掌即將合攏的瞬間,迅速收腿,右腳腳尖擦著阿泰的掌心撤回,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阿泰眼中凶光暴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滿臉漲得通紅。被這身形矮小之人逼得如此狼狽,對他而言是奇恥大辱。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怒吼一聲:“啊!”
聲浪震得周圍空氣都微微顫動。趁著李幼白落地收勢的瞬間,他右腳向前跨步,膝蓋高高抬起,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飛膝頂出。
這一招是他在中州擂台廝殺無數次練就的殺招,毫無花俏,純粹以力量和速度製勝。
李幼白剛一落地站穩,便見阿泰飛膝襲來。她迅速下壓雙腿,膝蓋彎曲呈九十度,紮起穩健馬步,身體重心下沉。
右手握拳,拳心向內,手臂肌肉緊繃,碎岩拳勢在掌心凝聚,此番更是用上了六成力道。
待阿泰膝蓋撞至身前半尺處,李幼白手臂猛然伸直,帶著全身的力道,狠狠砸向阿泰膝蓋側麵。
阿泰的膝頂向來是他的得意殺招,以往不知多少對手被這一招撞斷肋骨。此刻他全力施為,加之內勁衝擊,膝蓋如同出膛炮彈。
然而,李幼白的直拳與他的膝蓋相撞,阿泰先是感到一陣鑽心劇痛,緊接著膝蓋發麻,整條右腿瞬間失去知覺,身體也因失衡向後倒去。
兩股強大力道相撞,二人皆被震得飛退出去。阿泰咬牙皺眉,單腿踉踉蹌蹌後退,施展膝頂的右腿微微顫抖,幾乎無法支撐身體重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順著臉頰滑落。
李幼白後退兩步,腳跟重重踩地,通過腳掌、小腿、膝蓋層層卸去力道。她目光緊盯阿泰,心中念及 “趁他病,要他命”,雙腿再次發力,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阿泰麵前。
阿泰一條腿麻痹,難以發力站立,卻強自鎮定心神。他雙臂抬起,朝著李幼白打出兩記刺拳,妄圖乾擾其進攻節奏,將她逼退。
李幼白迎著拳頭向前貼近,頭顱微微側轉躲開第一拳,身體順勢下搖避開第二拳。
借著前衝之勢,她右拳劃出一道弧線,手肘彎曲,拳頭重重擊在阿泰胸口。
阿泰悶哼一聲,呼吸一滯,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視線還未恢複清晰,又見李幼白雙腿彎曲,猛地蹬地騰空躍起,右腿伸直,朝著他飛踹而來。
阿泰匆忙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格擋,即便如此,還是被踢得連連後退三步。李幼白平穩落地後,雙腳快速交替點地,再次瞬間提速。
就在阿泰剛反應過來,欲抬手防禦之時,她右腳向前加速墊步,左腿彎曲,膝蓋微收,緊接著小腿如炮彈般彈出,側踢狠狠蹬在阿泰胸口。
巨大的衝擊力讓阿泰整個人騰空而起,背部重重砸落在演武場邊界的青磚之上,青磚轟然崩裂,他的身形也陷進去些許,揚起一片塵土。
方才還喧鬨呼喊的兵卒們,此刻皆驚得目瞪口呆,一片死寂。
他們清晰地看到,李幼白一腳便將壯碩的阿泰踢得狼狽不堪,險些飛出演武場。李幼白輕吐一口氣,抬手拍去肩頭被碎石濺到的灰塵,指尖輕輕撣了撣衣袖,目光平靜地掃視全場。
演武場邊界處的秦正,目光緊緊盯著李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隨後輕輕抬起右手,朝身邊傳令兵微微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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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卒趕忙跑入演武場,看了眼掙紮著起身、被軍醫帶走療傷的阿泰,咽了咽口水,將視線轉向李幼白,扯著嗓子高聲喊道:“李白勝!”
“呼!”
“贏了!!”
人群中忽而爆發出陣陣興奮呼喊,顯然有人贏了大注;緊接著,輸了賭注的兵丁也傳來稀稀落落的叫罵聲。
此前,便有人宣揚大隻佬阿泰在港口無敵,拳腳功夫厲害非凡,可如今與這擅長用劍的 “公子哥” 比拚拳腳,沒幾個回合便被打翻在地。
文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心中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無情澆滅。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那些本想落井下石之人,見阿泰被輕鬆擊敗,原本以為李幼白的武功不過是商賈世家吹噓,此刻也紛紛打消了與之作對的念頭。
“二哥,我上去會會他,大哥定是輕敵才吃虧,我小心些,定能讓這小子好看。”
文定身旁,身形稍高的胖子劉蒙開口說道,同時伸手握住腰間的兩柄短斧,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文定目光落在劉蒙腰間的兵器上,眉頭緊皺,心中暗自思量。這劉蒙乃港口斧頭幫小堂主,隨船隊出海,與海賊、倭寇有過交手,有幾分本事。
但連主修拳腳的阿泰都敗下陣來,劉蒙恐怕更無勝算。
“罷了罷了,我們且去看看大哥傷勢。” 文定深深看了李幼白一眼,強壓下心中怒氣,緩緩搖了搖頭,打消了三弟的念頭。
他伸手拉住劉蒙的手臂,轉身朝著軍營後方走去。一輪比試已輸,若再輸,他們三人在軍營中便再無立足之地,眼下避其鋒芒才是上策。
趁著夜色,文定悄悄帶著劉蒙擠出人群,躲開了賭客們憤恨的目光。畢竟在戰局開始前,文定有意無意宣揚阿泰厲害,引得不少人下注,如今眾人輸得精光,心中滿是怨恨。
李幼白在演武場等候片刻,未見挑戰者,便雙手背在身後,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快步離場。
軍中五品武者本就稀少,阿泰在其中名聲響亮、實力強勁,如今都被擊敗,眾人皆不願上台自討苦吃。畢竟大家不過是想謀個武職,沒必要挑戰強者。
秦正等候李幼白出來,待她走近,開口說道:“軍營中新來的武人,怕是無人能與你匹敵,你且去領職挑人,無需再比試了。”
李幼白默默點頭,伸手接過兵卒遞來的劍袋,將劍袋背帶搭在肩上,調整了一下位置,跟隨指引,離開了喧鬨的演武場。
高樓上,馮劍看完比鬥,對燕寒川說道:“將軍,這年輕人武功,看似不止斬鐵流五品啊。”
燕寒川雙手抱胸,目光注視著下方武場,微微頷首:“確實如此,但也不會高出太多,想必是有所保留,畢竟不能取人性命。”
又看了會場上的比試,因毫無精彩之處,便輕輕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馮劍緊跟其後,開口問道:“此人乃蘇家女婿,又是監藥司之人,我們是否要高看一眼,多加提拔?”
燕寒川擺了擺手,語氣淡然:“不必,公事公辦即可。不過他確有幾分本事,可安排個重要職務,莫要浪費了這身功夫,你自行斟酌吧。”
馮劍領命退下,雙手背在身後,一邊踱步一邊心中暗自思索。軍中關鍵職務早已安排給親信,這些新加入的江湖武師,雖有武藝,但終究難以完全信任,想要他們真心歸附,實非易事。
而這李幼白,馮劍此前派人打聽過,得知他為人正直,曾為清河縣百姓解決糧價災患,嚴懲了不少囤積居奇的商人。
若不是蘇、林兩家背後撐腰,李幼白此舉,無異於與整個南州府的糧商和官場為敵。“這般人物,或許值得信任。” 馮劍喃喃自語道。
夜色已深,本應靜謐的軍營,因武鬥而喧鬨非凡。即便李幼白已離開演武場,兵卒們高亢的呼喊聲仍不絕於耳。
她被安置在一間堆滿兵器的小房中,推門而入後,隨手將腰間的布帶解開,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她在一張木凳上坐下,雙腿微微分開,雙手撐在膝蓋上,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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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琳琅滿目的兵器,往昔練武的場景漸漸浮現於腦海。
記憶中,那是一座寧靜典雅的小院,冬日裡梅花凋零,鋪滿一地。
一位身著藍衫的女子立於木人樁旁,右手握著一根竹棍,一邊指點,一邊對她說道:“女子氣力不如男子,腿弱三分,拳弱七分,故而先教你練腿……”
李幼白努力回憶,那女子麵容逐漸清晰,她叫允白蝶,是傳授自己武功之人。然而,更多的細節,卻如迷霧般,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允白蝶所言不虛,女子習武,即便與男子達到同等水平,取勝亦非易事。方才與阿泰交手,自己的碎岩拳和風水梅花步難以儘情施展,體型差距過大,武道之中,套路招式終究無法在每一個動作中完美貫徹。
阿泰那簡單直接的拳腳功夫,或許才是武術真諦,也難怪他能在江湖中屢戰屢勝。李幼白沉思良久,似有所悟,心中默念:“大道至簡!”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李幼白的思緒。
她從木凳上起身,雙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到門前,伸手拉開木門。隻見一位身著布製將服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
李幼白一眼便認出此人,幾年前,在都州城中,他們曾有過一麵之緣。
“李公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終得相見,實乃幸事。未曾想李公子竟會投身軍營,著實令人意外。”
馮劍進門後,麵帶微笑,雙手抱拳行禮說道。李幼白謙遜一笑,微微躬身,搖頭回應:“為國效力,分內之事,不足掛齒。”
馮劍笑而不語,邁步走到桌前,伸手拉開木椅,緩緩坐下。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黑鐵打造的鐵令,手掌在鐵令表麵輕輕擦拭了一下,才輕輕叩放在桌上,問道:“聽聞李公子在醫道上頗有造詣,不知是真是假?”
李幼白聞言,神色誠懇,微微向前傾身,謙虛道:“不過是旁人謬讚,我略懂醫術,主攻藥學,醫術不過是順帶所學,與那曾經聞名江湖的藥家頗為相似。隻是如今藥家早已沒落,鮮有人知。”
馮劍微微頷首,右手摩挲著下巴,思索片刻道:“藥家麼?倒是有些印象。其唯一傳人李幼白,十幾年前著有一本《衛生手冊》,如今在軍中廣泛流傳,頗為實用。算起來,若此人還在,怕是也有三十多歲了吧……”
話至此處,馮劍意識到跑了題,不禁輕笑出聲,右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胡渣,接著說道:“方才你與阿泰的比試,我全程觀看,你似乎並未使出全力,打得有些束手束腳,未能儘興吧?”
李幼白點頭笑道:“確實如此,畢竟不能傷人性命,出手時不得不謹慎。”
馮劍神色認真,坐直身體,語重心長道:“先前軍中規定,按勝場給予賞賜,此次出征在即,也算是給眾武人討個彩頭,鼓舞士氣。如今看來,無人能與你抗衡。你既懂醫術,我希望你能擔任軍中醫療後勤之職。眼下太平,尚可應付,待與魏軍交戰,死傷必多,屆時不僅要救治傷員,更要安撫人心。此等重任,非真正懂醫之人不可為,還望李公子不要推辭。”
李幼白眉頭微蹙,右手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脖頸,隨即舒展眉頭,心中明白,此命難違。
她喉嚨有些乾澀,輕輕咳嗽了一聲,思索片刻,說道:“聽聞此次北上,要與墨家及黑風嶺賊寇交戰。我蘇家在黑風嶺中安插有一枚暗子,不知能否派上用場?”
馮劍神色陡然一凝,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桌上,急切問道:“當真?此人是否可靠?”
李幼白鄭重點頭,半真半假道:“早年蘇家遭黑風嶺賊寇夜襲,險些滿門覆滅,自那時起,便有了複仇之意。隻是後來變故頗多,計劃一直未能實施,那暗子便一直留在那裡。”
馮劍恍然大悟,右手重重拍在桌上,目光緊緊盯著李幼白,嚴肅道:“此事我需向燕將軍稟報,你切不可向他人提及。”
李幼白堅定承諾:“明白,定當守口如瓶。”
馮劍匆匆起身,雙手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襟,轉身快步離去。李幼白望著他的背影,目光又落回桌上的鐵令。
她伸出右手,手指輕輕撫過鐵令上的刻字,隨後拿起鐵令,握在掌心,隻見上麵銘刻著——李白,陷陣銳士營八軍屯長。
歎息一聲,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前路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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