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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罡會,表麵上屬於清河縣一帶第一的江湖門派,實則是由五個勢力組成,再由一人規劃統領的武林門派。
每個勢力都會培養自己的門下弟子,而整個天罡會中同樣會選拔出最為傑出的翹楚,融彙五個勢力門派學習多門技法。
在天罡會中,這種弟子通常會被稱之為大門子弟,其餘五名勢力弟子地位就要低些。
就在十幾天以前,天罡會長玄天罡接到魯九萬的消息,按照以往那般,選出此次會參與行動的人員。
儘管他清楚,阻撓朝廷命官辦案,亦或者殺害官員在江湖武林中都是大忌,但在魯九萬的勢力範圍裡,你不做就沒有飯吃。
彆看天罡會風光,實際上五個勢力的門主誰都不服誰,自己能夠坐在天罡會長的位置上,其實都是多虧了魯九萬提攜。
幫魯九萬做事,就有拿不完的糧食和銀子,自己在清河縣這片地方,江湖上的朋友見了都要畢恭畢敬喊一聲玄掌門。
原本這一切都會日複一日平靜過去,可就在像以往那樣挑選出動的人選,策劃埋伏之後,很多事都發生了莫名其妙的改變,完全脫離了玄天罡料想中的結果。
他依稀記得,那是個下著絨毛細雨的日子,魯九萬的命令接踵而至,聽說此次前來清河縣偵查情況的巡察使地位特殊,讓他小心謹慎應對。
按照慣例,玄天罡都會從五個勢力當中要來二十個人組成百人隊伍,再出動總門十人好手帶領前去伏擊,如此做都是很早就商議好的。
事情結束時,五個勢力分彆拿一成半的好處,總門玄天罡比他們多拿一成,雖說天罡會是個大門,但日常裡,管理幫會的事都是由各門主自行打理,出了問題玄天罡才會出麵。
計劃很完善也足夠謹慎,總門的十名好手,統統都是斬鐵流四品開穴六十之上左右實力,年齡還未超過十八,放在江湖裡,此等水平已經是普通武者之中的上乘之輩了。
玄天罡,包括名下五個勢力都是很放心的,所以玄天罡多添了一人進去,那是他的兒子,中等之資,年紀比他的師兄們小上一些。
如此有把握的行動,玄天罡想讓他這個兒子見見世麵,多多接觸門派裡的事物,為今後傳承做好準備。
誰曾想,頭一回如此放心的事,就出現了巨大差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日雨天,出發的一百多人遲遲未歸,過了特定時辰的時候,再也坐不住的玄天罡召集五名門主商議,隨後緊急叫人帶領人馬前去事發地點勘察。
結果發現,這一百多人有被巨物砍碎者,也有活埋憋死者。
至於總門的那十名好手,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身上毫無反抗與搏鬥跡象,很可能是與對方一個照麵的功夫就已經被當場殺死。
當然,對方也死了些人,可死亡人數與己方相比簡直天差地彆,現場更是耐人尋味,很難推測出當時發生了什麼。
屍體的驚駭之中,眾人尚未發現玄天罡的寶貝兒子,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消息,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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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範圍擴大,翻過一座山後,終於發現了坐在樹根底下瑟瑟發抖的年輕人,此時對方已然呆傻,問之不答不應,隻是嘴裡反複念叨著,快點逃跑之類的字眼。
此類種種,化作思緒纏繞在玄天罡心頭,等他收回腦中回憶時,內門大夫終於從房間裡出來。
玄天罡快步上前,急問道:“我兒子他怎樣了,這癡症能不能治好?”
“少爺他是一時受到天大驚嚇才會如此,此類病症湯藥難治,我也沒有辦法...”
內門大夫皺著眉頭麵露難色,“當日發生的事,定然驚世駭俗,否則少爺他不止於此,想要治好,可能要知曉當日之事再對症下藥,或許才有轉機。”
說完一些話後,大夫默默退走了留下玄天罡一人,他推門進去,瞧見兒子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褥,時而又繼續念叨著快跑,時而又默不作聲。
十幾天過去,情況是要比剛找到他時要好些,可也僅此而已了,眼前情況穩定之後仍舊如此癡傻,玄天罡就心痛不已。
他年近五十,為了武道並未婚配,這兒子也是他撿來的,待如親兒子般,旁人皆不知曉此事,無論當天發生了什麼,他本可以親自去會會那個巡察使為兒子報仇,可魯九萬的意思不能直接殺掉對方,此事便不得不作罷。
後來為了掩蓋自己行動的失敗,又編撰了謊言將伏擊失敗的事情給瞞下,不知是好是壞。
前天,魯九萬的消息再次到來,官府攪亂了清河縣,讓他暗中抓些人,此時,魯九萬還需要他,看起來算是個不錯的事。
離開房間出去,玄天罡招來弟子,開口就問,“那個叫趙二的,招了沒有?”
“啟稟掌門,那人嘴巴比精鋼還硬,幾輪大刑過去愣是一聲沒吭。”弟子又氣又無奈道,顯然是毫無辦法。
玄天罡見狀為之一愣,他手底下這些人有的來自五湖四海,有的從前還在監牢當過差,可惜當年秦軍大舉北上,完全打亂了韓國的官場格局,使得不少人丟掉飯碗甚至落草,他特意招納一批幫他做事。
這些年,沒有人能扛下酷刑的,嘴巴再硬也是人,玄天罡愣住的原因是知曉趙二不過是個老百姓罷了,對方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在事發之前還讓妻女先跑了,那說明是真有東西在身上的。
一路輾轉來到天罡會地下監牢,地道內火把光亮灼熱,通明的亮色裡空氣很是潮濕陰鬱,春日的南風撲就,使得頂上石壁一時半刻都直直滴落水珠。
玄天罡來到刑房,剛一進去,濃鬱的血味撲麵而來,他打量趙二幾眼,又扭頭看看旁邊血淋淋的刑具,自從他當上掌門以後,就很少做親自動手做這些下三濫的事情了。
不過,很多時候下三濫的手段都非常好用。
玄天罡拿起鐵夾放進燃燒著的碳火裡,挑著火炭開口道:“趙二啊,究竟是誰指使你說那些話的呢,一個飯都吃不飽,大字不認識幾個的小屁民,你若是說自己講的,沒人會信,所以劉仁和巡察使李白,你總要交代出來一個,或者其他更有價值清楚知道的東西...”
說完之後坐在刑架上體無完膚的趙二低著頭一聲不吭,粘稠的血漿從他臉上滴落,看不清任何神情。
玄天罡等了會,伸手將鐵夾從碳火裡取出,放到嘴邊吹了吹燒得發紅的架子,濃烈的鐵腥與炙熱撲鼻撲麵,他扭頭看向趙二,又道:“其實說出來對大家都有好處,我交代之後便會放了你,還會給你不少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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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趙二的笑聲打斷了,儘管聲音很低,可習武的人感知都非常敏感,玄天罡停下話頭,靜靜聽著。
“什麼天罡會...還自語江湖大俠...不過是群臭味相投,黨惡朋奸的渣滓罷了...”
玄天罡聞聲,不惱不怒,伸手就用燒紅的鐵夾按在了趙二身上脆弱的穴道處。
一陣煎肉之聲與刺鼻肉糊氣味散開,趙二渾身抖顫,咬緊牙關直到肌肉痙攣控製不住自己噴出一口口水,整個人頓時暈眩過去。
“拿水來潑醒他,照我的法子來,全身上下給他來一遍,要是還不開口再來尋我。”玄天罡將鐵夾丟到地上直接離開了監牢。
幾名動刑的漢子一眼看出門道,連忙應是,隨後抬來裝著冰水的桶直接潑到趙二腦門將他喚醒,之後幾柄長夾丟進碳火裡炙烤,嘴裡叫囂著,“嘴巴很硬是吧,這次讓老子給你鬆鬆骨頭...”
春日的雨已經停了,劉仁心裡清楚,劉家倒戈與魯九萬作對勢必會引來眾怒,死是逃不掉了,而被李白抓住,看對方態度,很有可能同樣會直接殺了自己,不接受要求橫豎都是死,隻能任命同從。
妥協下來之後,暗中幫著這位巡察使大人做了些事情,等到此時,他才發現這位巡察使大人背地裡竟然做了如此之多的安排與準備,驚訝之中,一絲慶幸與恐懼湧上了心頭。
“這是我們劉家的糧冊,不算帶走的,被官府找到抄走的,郊外的糧倉小老兒大概還存有六萬斤白米...”劉仁小心翼翼地將糧冊交給李幼白。
李幼白拿在手裡翻看好半晌,饒是知道清河縣的這些人貪糧,等到真正看到如此之多的米糧數量被刻意囤積著,也不得不被嚇到。
她將糧冊蓋上看向劉仁,輕笑說:“你以前做過什麼,本官現在不想追究了。
現在,跟著我的人將你這些米糧取出來,把白米換成陳米,再分幾批以清河縣為中心向周邊地區擴散出去,你沒有意見吧?”
劉仁哆哆嗦嗦,如今年月,一斤白米能換兩斤左右的陳米,自己這條線一旦鬆動讓這批糧食換成陳米進入清河縣一帶的市場,那對囤糧的商戶來說,無疑是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那樣做自己就真沒退路了,可寄人籬下的劉仁深知,他哪還有退路,隻能點頭,“沒,沒意見。”
李幼白滿意的笑了,她看了看不再有細雨的春日,昏沉的天色裡,嫩綠的枝葉在風裡搖晃,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拍著手心。
隨後帶著蘇尚坐上車馬,命人往清河縣衙過去,明刀暗箭那麼多天,今日就是挑明之時,等他們都在注意糧價的時候,她第一刀實則是為砍在天罡會命脈上做出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