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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荒誕如同鬨劇一般發生在饑民眼前,短時間內掀起的波瀾此時已經無法控製的向整個清河縣散播出去。
隨著劉仁暈厥倒下,被人抬走,各種流言蜚語開始在城內散播出來。
古刹旁的粥棚中,幾個施粥的商戶匆匆發完粥水後快速離去,饑民們並未作鳥獸散,而是依舊徘徊原地,灑落在地上的鮮紅尤為刺眼。
饑民們暫時吃了個水飽,但下一頓在哪裡仍然沒有人知道,不過,果脯的此時他們能夠讓自己思考一些東西,包括劉仁的話,也包括趙二的話。
嗅覺敏銳的人,的確能察覺到清河縣市場之中的貓膩,然而所有的一切,身為饑民的他們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現狀。
雖說如此,可人麵臨饑餓與生命威脅時,還是會去尋找那絲渺茫的希望,一些人離開隊伍走進城裡,遊走在糧商與豪紳宅邸的院落外圍,反複彷徨,隨後開始敲門問糧...
今天突然發生的事,是清河縣中所有商戶與官吏都措手不及的,等到消息送到縣衙,送到魯九萬耳朵裡的時候,事情早就結束了。
魯九萬怒不可遏,意識到劉仁背叛了他們,此人萬般不能落到李白手裡,當即讓清河縣令帶領人馬朝著劉家便圍了過去。
駐紮在城內的官兵組成長龍大批量趕到,層層疊疊堵死前後兩個大門,圍得水泄不通,見到敲門無人應答,清河縣令一聲令下讓人撞開大門。
官兵魚貫而入,衝進去之後方才發現劉家上下早已人去樓空,剩下一些家丁留在原地瑟瑟發抖。
清河縣令大驚失色,抓來一人大聲質問,“劉仁哪去了?他不是昏迷後被抬回家了麼!”
那名下人顫顫巍巍用著哭腔回應說:“老爺回來後就醒了,他一直沒出門,但是在哪小人真不知道...”
清河縣令憤怒的一把將他推開,揮手大聲道:“搜,把劉仁給我找出來!”
早在一刻鐘之前,剛剛回到宅邸的劉仁便睜開了雙眼,他根本沒有真正暈厥過去,為的隻是暫時穩住周邊之人。
他知道,消息很快會傳到魯九萬耳朵裡,屆時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跑不掉了,但是自己準備了那麼久,不可能沒有退路。
今日自己的計劃雖說失敗,卻也已然將清河縣的所有矛盾都強行擺到台麵上來了。
劉仁支走下人,獨自一人來到後院隱蔽之處,打開一條密道鑽了進去,此處通往城外,早年間,自從他幫魯九萬做事開始就想過會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隻是沒想到並未能風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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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得意一笑,隨後身影消失在了地底深處。
魯九萬在家中來回踱步,事態的發展,中州城又了無音訊,讓他直接陷入被動之中,在幕僚的建議下,他讓縣令第一時間假傳劉仁入獄的消息。
“老百姓不需要知道真相,反正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先安撫人心讓此事有個結果,否則那些饑民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
劉家第一時間下獄,封門抄家,為了逃離此地,劉仁並未將名下所有商鋪財產轉移,而是留下大部分,用這些去穩住災民們,儘可能打消趙二在他們腦海中留下的言語,貫徹一個結果出來,那就是他們也沒有糧食。
幾乎是半刻鐘的時間,大大小小商戶與官吏都秘密來到魯九萬家中,氣氛是壓抑的,因為大夥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鬨劇毫無防備。
意想不到,平日裡身為馬前卒的劉仁,竟然如此果斷就背叛了所有人。
魯九萬坐在首位上,眯起眼睛看著他們,這次他不再有風輕雲淡的神色,臉是陰沉的,一字一句說:“我知道你們有些人怕了,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但這次若是不齊心,那等待大家的下場都會像今天的劉仁一樣,抄家,封門,一切化為烏有。”
說罷他又看向其中幾個商戶,語氣加重幾分,“你們幾個,私底下在偷偷出糧,彆以為我待在家裡就不會知道,你們今天過來我便說最後一遍,誰都不能再把糧食放出來,否則就彆怪我魯九萬不講情麵。
現在馬上要到四月初,這場糧災會持續很長時間,所以我知道糧食不可能一直囤著,等到四月尾,我們大家再一起把糧食出掉,賺了這筆,今後兩年我們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得知能夠出糧的時機,在場眾人皆是鬆了口氣,糧食一直囤著,隨著外頭降價的流言與饑民窺視,糧食就猶如燙手山芋,一時半刻都不想藏在自己手裡。
等商戶們都離開,魯九萬馬上叫來心腹,自己差人前往中州打探消息,日夜不停,怎麼也該回來了,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現如今,唯剩知州孔元一條路子了。
他心底想著拿出信封,命令心腹去尋孔元定要親手交給對方。
孔元這個人與他們鮮有來往,拿過自己不少好處,同樣是個愛惜自己羽翼的人,不願牽扯其中的做派讓魯九萬拿捏不定他。
兩人從前都是表現出互不招惹的狀態,自己這些年在清河縣做的事孔元很清楚,但也沒有向上頭告發,好處照拿。
這個人的決定魯九萬自己都難以預測,所以方才對那些商戶說四月底出糧也不過是為了安撫他們而已。
若是孔元真能出力幫他,彆說四月,哪怕是五月六月,他魯九萬都不願意將手裡的糧食散出去讓那群災民吃到。
另一邊,劉仁摸著幽暗的密道往外走,最後從清河縣郊外的一處地洞出來,他剛剛踏出一步,就見洞口處有兩個人朝自己衝來,想要反抗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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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聲,一棒子砸在劉仁腦袋上,他隻感覺天旋地轉然後整個人癱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周圍全是山野蟲鳴,篝火的紅芒與炙熱,在這個靠近夏季的春日裡,濕熱感讓他冒出熱汗。
劉仁定了定神,察覺到自己被人綁了,有種萬念俱灰之感,到頭來自己終究是沒有跑掉。
這個瞬間,他意識到了早上的事情並非意外,當他煽動民亂被趙二打亂時就該想到,有人提前一步預料到了他想要做的事,自己這次是主動送上門去了...
回想這些日子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或許大概率都是那位李大人所為,好生迅捷淩厲的手段,根本就不給人喘息反應的時間。
他抬起頭,一眼就瞧見了不遠處坐在火堆旁的年輕人,他喉嚨乾澀異常,動了動嘴巴,“李大人,能不能給老兒一口水喝...”
李幼白正在烤著肉串,一抬手,就有人拿著水袋上前咕嚕嚕喂了劉仁幾口,好半晌過去,劉仁看著李幼白,聲淚俱下哀求說:“李大人,給老兒全家一條生路吧...”
李幼白聞言之後,把烤好的肉串放到蘇尚手裡,轉頭看向劉仁,並未表明態度,而是慢悠悠開口,“劉老板啊,你讓本官放你全家一條生路,那誰又來放那些饑民一條生路,本官早就和你說了,若是放糧哪還會變成如今這般。”
劉仁經商多年深知自己早就沒了翻盤的可能,被綁著雙手,雙膝跪在地上不斷磕頭,老淚縱橫,“李大人,小老兒認輸了,給條生路,給條生路吧!”
“魯九萬這些年做的事,滴水不漏,你是他的走狗應該很清楚,本官要你捅他一刀,能做到的話本官就放你一條生路,你答應,才有的談。”
李幼白走到劉仁麵前居高臨下冷聲道。
還在磕頭的老人看到衣袍下是雙好看的繡花鞋停在自己麵前,那本該是女子才會穿的,隻是眼下,他早已沒了那個心思,猶豫掙紮之色全寫在臉上。
在之後,劉仁想到這些年為魯九萬做過的臟活累活,到頭來完全都沒有誠意想過救自己,一咬牙,“老兒,老兒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