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覺還在黃銘的辦公室，今天來公司錄音，多呆了一會兒，此時踢了踢腳邊的貓。
這貓自上次再被拿錯送回來，跟發情了似的，每天腦袋蹭著地，磨蹭著找東西聞，剛在他褲腳邊聞了兩下，感覺不對，頭調轉開，現在又去了彆的地方。
垂眸掃了眼屏幕，對方還沒回信息。
他眉心稍皺，又發過去一條：[你養貓嗎？]
黎霧看到接連蹦出的兩條信息一愣，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問她這個，但仔細一想，或許是剛剛自己那兩句話溫暖了對方，被逼瘋的打工人一時起了興致，想和她聊兩句。
原因不得而知，但能和她聊就是好事。
她把枕頭塞到身下，重新趴好，乾勁十足，兩手抱著手機，開始認認真真敲字，打算以貓為契機先和對方聊起來，再找機會詢問雨與的事。
梨子：[養的！]
梨子：[怎麼了？]
梨子：[【疑問貓貓表情包】]
發完三條信息，她右手抬起扶了扶頭頂的發帶，盯著屏幕，等待回信。
兩分鐘後，對方的消息姍姍來遲。
j：[你用的什麼牌子的貓薄荷？]
黎霧摩拳擦掌，從聊天軟件退出來，點進購物軟件，快速在一眾訂單裡扒了扒，鏈接發過去。
梨子：[這個！]
梨子：[是軟包型的玩具，裡麵塞的貓薄荷和棉。]
梨子：[很好聞，我家那隻總要抱著睡覺。]
雖然也不清楚為什麼對方上來就問這個問題，但她回答得兢兢業業。
見對方沒回聲，她沒話找話地又安利了一遍。
梨子：[真的很不錯！]
良久——
j：[嗯。]
j：[【截圖】]
j：[a款還是b款？]
梨子：[嗷，我當時買的時候還有c款，現在怎麼沒了]
梨子：[你隨便買吧，應該都差不多。]
再之後對方可能是去付款下單，沒了聲音。
她單手支著腦袋，盯屏幕盯了許久，意識到對方剛問完剛剛那兩個話題，沒再有跟她聊下去的意思，有點失望。
正琢磨是要再說點什麼，還是就此罷休時，忽然發現對麵人換了頭像。
對方賬號的頭像原本是微信的初始頭像，白底，灰色影子，也是因為這個，她先前也以為這是個即將要被注銷的廢號。
但現在初始頭像被換掉，換成了一個晨昏色的照片，右下角有明黃色字跡勾勒的潦草日期。
乍一看像網上那種風景圖，但黎霧是追了程清覺四年的真愛粉，一眼就認出這是他前年某個單曲的背景圖。
這支單曲是他出道四年來人氣相對較低的一支，這張背景圖也隻出現於他的實體專輯，是專輯背麵的封麵。
所以不是喜歡他喜歡特彆深的粉絲一般都不知道，但對方竟然用這張圖片做頭像。
要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張專輯，太激動，她想也沒想，話就發出去了。
梨子：[你的頭像！]
梨子：[是晨時交界嗚嗚嗚嗚]
對方似乎稍有詫異。
j：[你知道？]
梨子：[我知道！！]
梨子：[不知道為什麼，這支單曲沒有他其它的曲子數據好，但這首曲子是我最喜歡的。]
梨子：[當時預售我買了六張，又到處找人收了兩張，現在都擺在我房間的架子裡。]
梨子：[這首從詞曲到後期，甚至專輯封麵都是我喜歡的。]
好不容易找到誌同道合之人，她壓抑內心的情緒，已經儘量顯得平靜。
梨子：[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張tt]
發完見對方沒回話，她平複了兩下心緒，又想起問對方。
梨子：[你怎麼會用這張圖片做頭像？]
梨子：[難道你]
程清覺：
j：[我也是他的粉絲。]
梨子：[哦哦哦。]
對方是男生，她本來還猶豫對方是真的喜歡程清覺，還是隻是從網上隨便找了圖當頭像，現在對方承認，她心裡更是激動。
梨子：[男生也喜歡程清覺哇ooo]
梨子：[真的好激動，雖然我知道喜歡他的男生也不少，但你是我認識的活的第一個o]
她交際圈窄，雖然之前去看演唱會時也見過男粉，但真正說上話的對方算第一個。
梨子：[好開心，有這麼多人喜歡他！！]
心裡判定了對方是程清覺的骨灰級真愛粉，她話匣子打開，是真的高興。
梨子：[你是喜歡他哪方麵？唱歌，跳舞，人品還是]
梨子：[硬帥？]
梨子：[我主要是喜歡他的臉和身材。]
梨子：[當然！他的實力也超強！作詞作曲，唱跳功底。]
梨子：[但身材也是真的真的好。]
梨子：[哈哈哈ooo]
這邊拿著手機的程清覺靜了三秒。
前幾天在寵物店碰到，覺得這姑娘挺靦腆，一句話說三個對不起，還很愛臉紅。
他這邊停頓的時間太長，對方可能也意識到自己一直狂誇身材，有點不好意思，甩過來一個表情包。
梨子：[【一點羞澀表情包】]
對著網絡，黎霧比在現實生活開朗，對方又是程清覺真愛活粉，她一時沒注意，說得有點多。
此時反應過來，拇指按著屏幕網上劃拉了一下，壓著嗓子咳了兩下，臉頰少許發燙。
畢竟也不是什麼認識的人，她誇得未免有些太激情澎湃了。
沉默了幾秒，不知道對方是怕她尷尬還是什麼，總之幾秒後也回了一條。
j：[我也喜歡他的身材。]
看到“身材”兩個字，黎霧臉一紅，壓著嗓子又咳了一聲，兩手拇指打字。
梨子：[哈哈哈哈ooo]
梨子：[【握手】【握手】]
對話就這麼到此結束，收手機時黎霧還琢磨著，明後天再找個機會，用程清覺做話題再和對方聊聊，然後就是再問問采訪的事。
程清覺剛熄滅手機，黃銘推門進來，轉眼瞥到男人腳下亂拱的貓，幾步走過來，右手的文件扔到桌子上，隨手扯了下領帶：“它怎麼回事？這幾天怎麼這麼鬨騰？”
程清覺左腳把趴在地麵窩成一團的“咖啡豆”撩開，懶洋洋地往前方走了幾步，之後反身，躺倒在沙發上。
他感冒剛好，今天又錄了半下午的歌，嗓子還有點啞：“不知道。”
他右臂搭上前額，闔眼：“從上次那人那裡接回來就這樣了。”
黃銘往後退了半步，左右看了看地上抱著自己尾巴來回扭動的咖啡豆，笑：“怎麼樣了？成了個小瘋子？”
程清覺懶得睜眼看：“嗯。”
聊完貓，黃銘正色又跟他聊起剛剛開會的正事：“盛淮生簽的哪個公司？文成娛樂？”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好像是。”
去年某個活動，他跟盛淮生見過，私下裡有點聯係。
“那就不是他，”黃銘道，“是京華傳媒。”
京華是國內傳媒業的龍頭，前年花大價錢挖過程清覺，但沒挖走，後來時不時就買水軍黑他，基本每年都要來上幾次。
京華老牌公司，家大業大，雨與一個靠程清覺帶起來的公司資源比不上，公關偶爾也打不過。
不過雨與幾乎是被程清覺拽起來的，現在像供財神爺一樣供著他。
黃銘把領帶徹底鬆下來，右手撐在桌麵，眉心皺得深：“反正你最近注意點，京華傳媒想踩著你推新人，這個月一直在大量下你的黑稿，而且因為你現在參加的這個音綜，他們一直在煽風點火，想挑撥你和盛淮生的矛盾，拽著他的粉絲衝你。”
他話音落，沙發上的人又懶散地點了下頭：“嗯。”
回答得極其敷衍。
之後睜眼叫了聲咖啡豆，待咖啡豆慢吞吞地走過去，他垂手擼著它後頸的毛，又閉上了眼睛。
黃銘看到他那個樣子就急：“人家都黑你的黑你，炒作的炒作，一上節目，野心勃勃的眼睛裡寫的全是對欲望，你可好，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你那個貓。”
雖然程清覺現在的咖位真想升也升不到哪裡，已經是頂峰了，但黃銘總覺得他天天半死不活的樣子，想得道升仙。
被黑也不澄清，上節目被潑臟水懶洋洋也不回嘴，得虧也就是粉絲多，娛樂圈幾百年沒出過這麼一個各項實力都頂天能打的。
三個月不營業，粉絲罵都不敢罵，隻敢在工作室底下可憐巴巴地發表情包。
“你那貓有那麼好玩兒？”
“嗯。”又是一聲散漫又懶怠的應聲。
差點沒把黃銘氣吐血。
“算了，跟你說也白說。”黃銘幾步走過來，把咖啡豆從地上抱起來。
擼貓的男人終於舍得睜開眼，撩了眸看他，仰躺的這個死亡角度，那張臉依舊帥得人心發顫。
黃銘目光從他那張撩人的臉掠開：“彆看我，你那臉留著勾你的粉絲吧。”
說完掂了掂懷裡的小家夥：“明天的飛機要去香港拍個雜誌封麵，你這貓我還送寵物店了。”
程清覺蹙眉：“不能帶著？”
“祖宗，你能不能離開會兒你這貓，”黃銘不理解，“人家都是跟人有分離焦慮，你跟你這貓有分離焦慮，離開幾個小時都像要死了一樣。”
程清覺動了動，長腿交疊，伸長搭在腳蹬上。
他重新闔眼像是要睡覺，嗓音啞啞：“周三下午下飛機，我要繞過去把它接回來。”
黃銘點頭：“行行行，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