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空蕩的大殿之中靜悄悄的，朱見深一個人坐在龍榻前的踏板上，抱著雙膝，孤獨又無助。
腦海中，全是貞兒在的時候的一幕幕。
他救不了對方， 他現在連乾清宮都出不去。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入耳中。
朱見深沒有抬頭。
但下一刻，來人的聲音卻讓朱見深不得不抬起頭。
“老臣楊軒參見陛下！”
朱見深用通紅的眼眶看著楊軒，眼中蘊含著無窮的怒火，還有殺意。
“陛下這是怎麼了？”
“哭了嗎？”楊軒微笑著看著朱見深，道。
“沒有。”朱見深語氣硬邦邦的。
“那看來是老臣看錯了。”楊軒依然笑著。
“方才幾位學士找到老臣，說陛下不願意上課，老臣前來看看。”楊軒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朱見深站了起來，直視著楊軒的眼睛：“貞兒呢，你把貞兒弄哪裡去了？”
“作為陛下身邊的人，私自幫助陛下出宮，事發後不僅不承認，還妄想遮掩，老臣隻不過是按規矩行事。”楊軒不緊不慢的說道。
儘管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但聽到這話，朱見深還是忍不住滿心的怒火。
“告訴我，你把貞兒怎麼了？”朱見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楊軒麵前，喝問道。
朱見深這副模樣可能會嚇到其他人，但嚇不到楊軒。
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她死了！”
轟！
朱見深感覺腦袋一片空白，像是要炸開一樣。
死了！貞兒死了！
他腦海中回蕩著這麼一句話，身子一晃，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
“你知道嗎，她死的時候，還在乞求我放過你。”楊軒又道，刺激朱見深。
聽到這話，後者猛然抬起頭，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楊軒，一雙眼眸之中，布滿血絲。
就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小獸。
“你殺了她，為什麼要殺她？”
“你個劊子手！”
下一刻，朱見深就像瘋了一樣衝向楊軒，揮舞著王八拳就要對楊軒動手。
但他這副模樣在楊軒看來，實在是太過稚嫩。
楊軒隻是輕飄飄的伸出手，按住了朱見深的腦袋，後者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為什麼要殺她？”
“是我讓她這麼做的，她是無辜的。”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朱見深嘶吼，心中悲痛無比。
“你隻擔心貞兒，怎麼不問問李東陽，你出宮，他也是承擔了不小的風險的。”
“難道在你的眼中，李東陽的命還比不上一個宮女？”
楊軒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被楊軒刺激到崩潰失去理智的朱見深顯然是聽不進去的。
他用雙手去抓著楊軒的手，掙紮著用腳去踢楊軒。
妥妥就是小孩子的做派。
“殺了你，殺了你……”
朱見深不管不顧，嘴裡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
見此，楊軒無奈的搖搖頭。
輕輕一側身，反手再用了一點點的力氣，朱見深便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拿什麼殺我？”
“你想要給你的貞兒報仇，現在的你，還不夠格！”
楊軒看著趴在地上的朱見深，冷冷的說道。
但朱見深根本聽不進去楊軒的話，他現在滿腦子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楊軒。
楊軒心中歎了口氣，搖搖頭。
看來，隻能等朱見深發泄完，筋疲力儘，才能聽進去自己說的話了。
於是，接下來，朱見深一次次爬起來衝向楊軒，又一次次摔倒在地，整個人遍體鱗傷。
楊軒雖然心中不忍，但動手的時候卻沒有一點要留情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朱見深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爬也爬不起來了。
隻是那一雙噬人的眼睛，依然在死死的盯著楊軒。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想要報仇，最起碼你得先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行。”
“還有，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歡。”
“實力不夠的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隱忍。”
“否則，隻會給自己招來災禍。”
說著，楊軒在朱見深的麵前緩緩蹲了下來。
然後伸出手，抬起朱見深的下巴。
“雖然貞兒已經死了，但她的屍首可還在呢！”
“你要是不聽話的話，那我就隻能狠心將她挫骨揚灰了！”
楊軒的聲音很輕，但聽在朱見深的耳中卻宛如惡魔的低語。
世上怎能有如此惡毒之人，貞兒人都已經死了，還不放過她。
他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老賊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但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恢複了一些理智，沒有再衝著楊軒大喊大叫，也沒有再嚷嚷著要殺了楊軒。
他隻是用沙啞的嗓音朝著楊軒輕聲道：“好，我聽你的。”
“我什麼都聽你的。”
“但你能不能把貞兒的屍首還給我？”
他的眼神帶著希冀。
不過楊軒卻是搖搖頭，並嘖嘖兩聲。
“嘖，我剛說什麼來著？”
“要聽話。”
“記住，現在的你，可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將貞兒的屍首還給我？”
朱見深又道。
“不要急，你隻要乖乖聽話，以後每年清明的時候，我都會帶你去貞兒的墳墓前看她。”
“不然的話，你明白我的手段的。”楊軒緩緩道。
“好，我知道了。”
“這才乖！”楊軒滿意的點點頭。
隨後，抓住朱見深的手腕，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
他剛才下手的時候是控製著自己的力量的，不是真要將朱見深給廢掉。
心裡有了數，楊軒便鬆開了朱見深的手腕，隨即也站了起來。
轉過身，朝著外麵走去。
就在即將出門的前一刻，楊軒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朱見深：“記住，要乖！”
說完，楊軒便頭也不回的消失了。
殿內再次恢複了寂靜，朱見深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貞兒，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一定。”
朱見深在心裡默默發誓。
流淌著淚水的眸子之中滿是仇恨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