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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狐妖獻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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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夏宇龍打累了,也把自己的胸口打疼了。

但他胸口上的那條蛟龍卻依舊安然入睡,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他無奈至極,仰倒在地上,仰望著蒼穹,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唉!”他無奈地歎出一口氣,自言自語地問道,“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為何我會變成了這副模樣?”

過得片刻,他激動的情緒已有所平複,但他目光呆滯,任憑淚水自眼角流淌。

此刻的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是認命了嗎,還是在蓄積力量,打算與命運抗爭到底?

狗娃將他扶了起來,安慰道“大哥,上天讓你如此,就麵對現實吧,你看,大哥一定是天龍轉世,有龍身護體,是多好的事情啊,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夏宇龍牙關緊咬,閉上了雙眼,此刻他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就像隔著一層薄紗,看似近在咫尺,卻又是那麼遙不可及。

這是最讓他懊惱的地方,沒有之一。

此時,山下傳來了吵哄哄的聲音,直奔山上而來。

狗娃起身,向山下看去,隻見有十幾個難民,正領著鎮上的一群人已爬到了半山腰。

其中有人罵道“娘的,這兩個狗崽子,整天裝神弄鬼!”

“不僅吵得我們半夜睡不著覺,還把我們鎮上搞得烏煙瘴氣。”

“等找到了他們,得拿出點顏色給他們看看!”

“最好是把他們給暴打一頓,嗯,先打斷他們的腿,再聽候發落。”

“哼,還有啥好發落的,兩條路給他們選,要麼滾出我們菊花鎮,要麼把他們了結在這山上得了,反正官府又不管事!”

鎮上的那些人來勢洶洶,他們手裡還拿著錘子、鐮刀、鋤頭等農具。

如果他們不說出這等惡毒的話來,狗娃還認為他們是到山上來勞作的。

“啊,是來抓咱們的!”

狗娃驚慌失措,容不得半點多想,急忙退了回來。

“大哥,我們快走,彆被他們抓住了!”

他攙扶著夏宇龍,要從相反的方向往山下退去。

但沒走出幾步,林中竄出了幾個手持鋤頭的彪形大漢,攔在了他們身前。

“你,你們想乾什麼?”狗娃不敢直視,顫聲問道,“你們是來抓我們的嗎?”

這幾個彪形大漢麵色極為難看,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其中一大漢喝道“想跑,沒那麼容易,王大仙說了,你們都是妖,把你們捉回去,他要斬妖除魔,為菊花鎮積陰德。”

另一大漢也喝道“你們出現,攪得我們鎮上雞犬不寧,你們不是妖是什麼,今天我們要斬妖除魔!”

狗娃爭辯道“我們不是妖怪,你們不要亂來,我大哥是龍人,他很厲害的,我們不想傷害你們。”

那領頭的大漢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夏宇龍胸口上的蛟龍……

輕蔑道“是嗎,就他嗎?哼,在身上畫了一條大蟲,就自稱是龍人?看你們這副邋遢樣子,就不是好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另外一名大漢“呸”了一聲,應和道“豬在鼻孔上插了兩根大蒜,就真把自己當成大象了嗎?”

第三名大漢也輕蔑地道“我倒想問問,誰有這麼好的技藝,竟畫得如此的逼真,我也想讓他在我身上畫一隻老虎,那我豈不成了猛虎了嗎?”

話畢,幾名大漢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不再廢話,掄起鋤頭,向夏宇龍和狗娃撲了上來。

身後的那幾十人也都登到了山頂,這小小的山頭上,已是人滿為患。

刹那間,山頂上塵埃四起,喝罵聲此起彼伏,亂成了一團。

待塵埃散儘,夏宇龍和狗娃已被眾人捆綁得嚴實。

麻繩有拇指般粗,緊緊纏繞兩人的身體,足有一百多圈,將他們身上勒出了血印。

夏宇龍心中很是不服,冥冥之中,他感覺到自己身懷絕技。

但腦袋裡卻空空如也,怎的也想不起半招半式,更使不出任何內力。

他看著狗娃,頗為內疚地道“兄弟,是大哥連累了你,大哥對不住你!”

狗娃卻笑道“大哥又何故過分自責,小弟一生卑微,承蒙大哥不嫌棄,認小弟做兄弟,能與大哥共生死,是小弟的福分。”

聽了狗娃的話,夏宇龍更是愧疚難當,憎恨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呸……”

“呸……”

二人被眾人唾沫染身,隨後被幾根棍子架著,往鎮上王大仙的府邸抬去了。

王大仙踮著腳,在道觀門口已等候多時。

說起王大仙,此人的境遇與姚半仙頗為相似。

早些年間他也是雲遊四海,到處求仙拜道。

如今他已是過了古稀之年,在道法仙術上的造詣也頗有建樹。

他的相貌與姚半仙也有幾分相似,均是尖嘴猴腮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穿一件棕黃色八卦道服,雙手懷抱一把小小的佛塵,不時地撅著嘴,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王大仙行走江湖多年,他學到的唯一絕活便是,手中的佛塵隨心念千變萬化,這也是鎮上人最欽佩他的地方。

有一年夏天,鎮上鬨蝗災,莊稼麵臨顆粒無收的絕境。

鎮上的人都急壞了,王大仙主動提出,要為鎮上消除蝗災隱患。

他來到田間地頭,將佛塵往空中一拋,佛塵幻化無數隻飛鳥,將蝗蟲一掃而儘。

從那時候起,王大仙成了鎮上的活神仙。

哪家有喪事都會請他做法超度,哪家有人碰上了不乾淨的東西,也會請他前來掃鬼出門。

他隻要將佛塵幻化靈符,燒化後兌上酒水,讓中邪之人服下,便可藥到病除,可謂是神奇至極。

因此,鎮上的人都稱呼他為一聲“大仙”,要比“半仙”要高出半個名頭。

就在昨天夜裡,夏宇龍的嘶吼聲,驚動到了王大仙道觀中煉丹爐上的八卦羅盤。

羅盤指針發生逆轉,直指東北方向。

王大仙掐指一算,不由得吃了一驚……

唉呀,此人龍氣纏身,但龍氣中卻隱含著邪魔之氣,定是隻妖龍。

如果不將之除去,這平靜的菊花鎮怕是永不寧靜了,而且還會陷入一場劫難。

不如將之擒來,投入煉丹爐中,將妖魔去之,再煉製成丹藥。

這龍丹之藥可遇不可求啊,如果丹藥煉製得好的話,還可求他個長生不老之身,豈不美哉……

王大仙的思想掙紮了好久,他決定冒死一搏。

於是慫恿鎮上的人,上山抓夏宇龍去了。

對於這些逃難的人,鎮上的居民十分厭惡,他們的到來,破壞了鎮子的安寧。

災難和瘟疫恐怕也將接踵而至,不如趁此時機,殺雞儆猴,將他們趕跑了事。

昨夜,夏宇龍那撕心裂肺地嘶吼,嚇壞了鎮上的人。

加之王大仙讓兩個徒兒樂不疲此,挨家上門煽風點火,鎮上的人一呼百應,傾巢而出抓去夏宇龍去了。

眾人抬著夏宇龍和狗娃,穿過了菊花鎮大街,徑直往王大仙的道觀奔了去。

王大仙的道觀,位於菊花鎮西北角。

那是一個規規整整的四合院,院子並不大,僅有兩個堂屋麵積大小。

院子中間,安放著一個煉丹爐,煉丹爐呈葫蘆狀,表麵的朱丹漆顏色陳舊,有一半已經脫落了。

丹爐口遠遠高出四周的房屋,且爐口處常年青煙繚繞。

遠遠看來,便知道此處是一座道觀,一座不怎麼起眼的道觀。

隻見王大仙懷抱著佛塵,斜眯著眼,矗立於道觀的門口。

身後站著他的兩個徒弟。

二人一臉幼稚,看起來也僅有十二三歲的年紀。

他們身穿白色長袍,身長已齊王大仙的肩部。

二人均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往大道方向看去。

王大仙一臉嚴肅,他掐算著手指,微微抬頭,斜眼向懸掛在丹爐上的八卦羅盤看去。

隻見羅盤上的指針猛烈地抖動了起來。

他呼出一口長氣,從容地捋著下巴上那雪白胡須……

如釋重負地笑了,說道“太好了,他們來了,他們成功了。”

話畢,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從前方路的儘頭傳來。

緊接著,一大群人出現在了路的轉角處。

這正是鎮上的居民……

他們爭先恐後、相互擠壓、搶著杠子,合力抬著夏宇龍和狗娃,飛一般速度,往道觀這邊而來。

在王大仙身後,那個子最矮的徒弟激動萬分。

他扯著嗓子,喊道“師父,您老人家快看,他們真的來了!”

王大仙點著頭,應道“嗯,知道了,彆總是一驚一乍的,讓人看見了多不好,為師也是心驚得很啊,還有,彆老是稱師父老人家……”

想到要練出天龍之氣的丹藥了,他心裡也是翻江倒海的歡喜,隻是城府頗深的他,不露於言表罷了。

很快的,眾人便將夏宇龍他們二人抬到了道觀門口。

那領頭的笑道“大仙,人給您帶到了,怎麼處置是您的事情了!”

“好好好,先讓我瞧瞧!”

王大仙搶上前去,查看了二人身體。

當看到夏宇龍身上的蛟龍時,他為之驚顫,喜歡得要緊。

這小子可是天龍轉世啊,他輕輕地撫摸著蛟龍身上的鱗片,突然又將手縮了回來。

他捋著花白胡須,又陷入了猶豫之中,他莫名其妙地擔心害怕起來。

“大仙,您看這兩個小子如何處置?”身旁一中年大漢問道。

“哦,先不急,容我再想想。”

王大仙回過神來,沉吟片刻,又道“把這龍小子先帶入我房中,我有話要問他,這花臉小子關入柴房,讓他自生自滅吧。”

夏宇龍抬起頭來看著王大仙,一張極為熟悉而慈祥的臉龐在他腦中閃過。

這便是姚半仙的麵容,他悲喜交加,朝著王大仙喊道“爺爺,爺爺,快救我,快救我……”

“爺爺……這小子認識我嗎?”王大仙一臉疑惑,在心裡嘟囔起來,“我們以前有見過麵嗎?”

突然間,大街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又一群人從轉角處湧出。

他們身穿各式各樣的道服,但手裡都提著明晃晃的利劍,喊殺著往道觀這邊疾奔而來。

那領頭的正是乾山派大弟子左天陽。

王大仙知道,來的是江湖各派。

有茅山派、乾山派、道仙派、巫山派、坤魂派。

總之,除了乾坤派,其他江湖各派都來了,而且來的人還不少,約摸三四百號人。

他們殺氣騰騰,讓王大仙膽寒。

讓王大仙感到些許慰籍的是,各派的首座並未出現。

他行走江湖多年,對各派首座的道法,多多少少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各派首座聯手,僅憑他道觀裡這幾十號人,根本沒有勝算的可能。

王大仙站直了身子,一臉鎮定地走上前去。

在心裡,他為自己打氣道“哼,來的都是些小嘍囉,全是些烏合之眾,不足畏懼,況且我還有鎮裡的人幫忙,沒什麼好怕的,也彆讓鎮上的人小瞧了自己……”

想到這裡,他提起佛塵,拱手笑道“各派人士匆匆趕來,有失遠迎啊!”

左天陽搶上前來,提劍便刺,喝道“把那小子叫出來,便可饒你不死!”

王大仙早有準備,他手中的佛塵隨意念而動,瞬間幻化成一把青色利劍,緊握於掌中。

“當”的一聲,將左天陽刺將而來的利劍格擋了開去。

他哈哈一笑,問道“你說的是哪個小子?”

“叫你爺爺的那小子。”

“哼哼,我與他素不相識,他就是個傻子!”

“那是最好,我們奉姥姥之命,前來捉他回去。”

“我先捉來的人,豈能任由你們拿去?”

“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過了十餘招。

衝鋒在前的各派弟子,擠進了道觀大門,爭先恐後地要去捉夏宇龍,來到院內與鎮上的人遭遇了。

見狀,王大仙的兩個徒弟甩出利劍,將還未跨入大門的各派弟子嚇退,合力將大門關上了。

就這樣,各派弟子被分隔在了屋裡、屋外。

王大仙的這兩個徒弟功夫頗有造詣,麵對惡戰,有不怕死的氣魄。

確切來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二人揮舞利劍,在門外禦敵,很快就殺倒了一片。

……

如今的左天陽,功夫大有長進,再也不是隻會那招“淡掃蛾眉”的毛頭小子了。

他已拜李木鋒為師,得到了李木鋒的真傳,每招每式不僅快如閃電,而且極為陰狠邪毒。

王大仙手中佛塵幻化無窮,變成各式各樣的利器,應對左天陽捉摸不定的招式。

他一邊往後避退,一邊說道“你這後生,是乾山派的弟子吧,為何出手這般陰毒,我與你師父周蕭子,在年輕那會兒也有些交情,他是個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廢話少說,老子已自立門戶,你這老怪物,看你麵相也不是個好東西!”

左天陽惡語傷人,手中利劍直刺而來,逼近了王大仙的頸部,“再不把那小子交出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王大仙已退到了一顆大樹底下,“砰”的一聲,他後背重重地撞在了樹上。

左天陽手中利劍緊逼,劍刃上妖黑之氣四溢,劍尖已刺到了王大仙的喉嚨,還有二指就要見血了。

說時遲那時快,王大仙將頭微微一轉,利劍貼著他的皮肉劃過,僅有發絲間的距離。

呲的一聲,利劍深深地刺進了樹乾裡。

左天陽拔劍……

趁此時機,王大仙手中的佛塵幻化為一把利劍,乾淨利落地刺進了左天陽的腹部。

本以為左天陽會就此命喪利劍之下,但他幻化妖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眨眼之間,妖煙在十餘步開外聚攏彙集,左天陽在妖煙中已然成型。

他迅速抬起右手,掌心微微轉動,一股暗力襲出……

“當”的一聲,利劍被從樹乾上隔空抽出,眨眼之間,已被他捏在了掌中。

王大仙一臉凝重,心中驚歎道“來者不善啊,方才還真是低估了這小子的實力……”

他也捏緊了手中的佛塵,故作鎮定,喝道“你師父為人光明磊落,想不到你卻以魔道勾結,你就不考慮你師父的感受嗎?”

左天陽舔著劍刃上汙邪之氣,陰陰笑道“如果周蕭子像你這樣關心人,我又怎會淪落到這份田地,我師妹阿羅又怎會被他逐出師門,他老人家對我真是太好了,教了我十幾年的功夫,還是那招淡掃蛾眉……”

說著,他重重地“呸”了一聲,“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全是些偽君子,今天我要殺了你們這些偽君子!”

話畢,他嘴唇發紫,兩眼泛出綠光,身體幻化成了二人,緊接著又幻化成了四人。

他的真身一眼便能看出,位於四人中間,這四人全是他的幻影。

王大仙撇著嘴,不懈地道“裝神弄鬼,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嗎?”

左天陽陰聲笑道“如今我已遁入魔道,裝不裝神,弄不弄鬼,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哼哼,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真他娘的惡心,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著,他高舉利劍,領著身後四個幻影,攻殺了上來。

王大仙也使出看家本領“天花亂墜”招式。

“呼呼呼……”

佛塵在他掌心快速旋轉起來,一團五彩禪佛真氣,正在佛塵上空聚集。

他氣沉丹田,將佛塵高高拋出,佛塵頂著禪佛真氣,直衝雲霄而去……

眨眼之間,佛塵幻化千萬朵五彩鮮花,自空中飄落,鮮花中還夾雜著佛國悲歌,聽得讓人潸然淚下。

左天陽身後的四個幻影,被佛國悲歌蟬化,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王大仙喝道“爾等裝神弄鬼,認魔作父,彆怪我不客氣了,今天我要為乾山派清理門戶……”

話說間,他紮穩馬步,雙手如柳條般,乾淨利落地揮舞了起來。

兩掌間溢出了一道道暗波,控製著飄飛而落的千萬朵五彩花瓣。

那數不清的花瓣在飄落之際,向左天陽的身體彙集而來,很快就把他包裹得嚴實了。

無數朵五彩花瓣,又幻化成無數個拳頭般大小的僧侶。

有的僧侶手持剃刀,有的敲著木魚,有的撥著佛珠,有的手持禪杖。

他們一起吟唱,那首佛國悲歌聲聲入耳,催人淚下。

左天陽被群僧圍得水泄不通,哭成了淚人兒。

王大仙大笑幾聲,說道“我為你剃度,讓你遁入空門,你快改邪歸正吧!”

說著,他又揮舞起雙手來,群僧們受佛法感應,亮出了明晃晃的剃刀。

看樣子,這回左天陽定怕是會變成一隻“禿驢”了。

說起這“天花亂墜”招式,是有一定淵源的。

那年,王大仙最後一次雲遊四海。

在道梁山上,他遇到了一個白須老和尚,和尚自稱是西山佛主第十八代弟子。

二人一見如故,在道梁山上談經論道兩天兩夜。

老和尚談論起佛家經典,可謂是滔滔不絕,不僅感動了王大仙,更是感動了上天。

上天為之垂淚,五顏六色的花瓣自天空中飄落。

王大仙在談論道家精髓時,也融入了自己的見解。

雖然他沒有感動上天,卻也撼動了大地,道梁山上,五彩蝴蝶漫天飛舞。

老和尚在夢幻中感歎道“究竟是我化作了蝴蝶,還是蝴蝶化作了我……”

二人在分開時,相互傳授給對方精要內力和佛道之法。

回來道觀後,王大仙閉門不出整整一年。

他每日參悟老和尚傳授給他的佛道經典,終於有一日,他天靈開光,悟出了這看家本領“天花亂墜”。

但他總是感覺到,眼前仍有一層迷紗蒙著,卻怎的也突破不了天資的束縛。

如今他已是七十來歲的人,要想再有所提升,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

待群僧們幻化成煙,聚攏成了佛塵,左天陽的頭已被剃得鋥亮了。

他一臉驚恐,撫摸著禿頭,嚷道“你這老不死的,竟敢羞辱我,你羞辱我,就是羞辱姥姥,看我今天不殺了你!”

說著,他提起長劍飛身躍起,“唰唰唰”地又攻殺了上來。

王大仙手中佛塵幻化成一把長弓,幾十支長箭已架在弦上。

“哈哈哈哈!”他得意地笑了幾聲,說道,“我已讓開佛道之路讓你走,你卻執迷不悟,彆怪我不客氣了!”

話畢,幾十支利箭“嗖嗖”射出,快如閃電,直逼左天陽胸膛。

以左天陽目前身手,即使他幻化妖煙,恐怕也會遲上一步,這回他是凶多吉少了。

是的,王大仙不再與之磨嘰,他使出了殺招,這幾十支利箭定會將左天陽的身體捅成篩子。

王大仙哈哈大笑起來,心道,看你小子這回往哪裡跑!

未成定局之前,很多事情是預想不到的。

忽然間,前方無數道火星子爆閃,那幾十支利箭被長滿絨毛的粉紅色利刺擊中。

利箭均改變方向,呲呲呲地插進了左天陽身旁的泥土裡,激起的煙塵向四處彌漫開來。

眨眼的工夫,兩把勾魂鐮刀已破煙而出,直抵王大仙下腹。

揮舞勾魂鐮刀的,是一個讓人看得頭暈目眩的黑色幻影。

這正是千麵蜘蛛精,她不僅有一張善變的臉,連身形也讓人捉摸不定。

“又是何方妖孽?”

王大仙一邊喊出這句話,一邊往後退去,並旋轉著手中的佛塵。

佛塵幻化油燈……

“呼”的一聲,燈火爆燃,放射出耀眼的火焰,晃得千麵蜘蛛精睜不開雙眼。

她雙手擋在額前,向後連退幾步。

待站定身子時,她眼眶上的柳葉彎眉,已被烈火燒去了一大半,嚴重影響到了她這張精致的小臉蛋。

左天陽扯下身上的一塊破布,裹在了光禿禿的頭上。

他看著千麵蜘蛛精,委屈地道“師伯,剃度成佛並非我本意,都是這臭老道乾的,還有你的眉毛……”

“住口!”千麵蜘蛛精打斷了左天陽的話,“師弟怎會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廢物,哼,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

王大仙將佛塵往身後一甩,正色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我也不想殺你們,捉妖的行當,也並非都是積陰德的事情,你們快請離去吧!”

他說這話,卻是有另外一層考量,畢竟一打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千麵蜘蛛精身上的妖氣,讓他隱隱不安,這女魔頭要比這小子難對付得多了。

千麵蜘蛛精冷“哼”一聲,說道“是嗎,你不想殺我們,我們倒是想殺了你啊,隻要是與我們作對的人,都是我們的仇人,我們都想殺……”

話說間,她已揮動起衣袖,站在身旁的左天陽“呼”的一聲向前飛出。

左天陽心領神會,已向王大仙刺出了利劍。

千麵蜘蛛精喊道“先給我拿住他的佛塵。”

說著,她幻化成風,繞至了王大仙的身後,兩把勾魂鐮刀直逼其後腦勺。

王大仙腹背受敵,心中自然大急,如果此時逃跑,定會顏麵儘失,無奈之下,也隻得硬著頭皮應付了。

“這是我的地盤,你們彆欺人太甚……”

話音未落,他手中佛塵已幻化成一把巨大的扇子。

“呼呼……”

他猛地揮舞起巨扇來。

霎時間,道觀門口狂風大作,巨扇多次助力,狂風變成了颶風。

千麵蜘蛛精正聚煙成型,卻又被狂風撕扯得粉碎。

“啊!”

她發出一聲慘叫,再次化作妖煙逃之夭夭了。

左天陽也被颶風卷入了道觀後的叢林裡。

他的衣褲已被撕扯得粉碎,正高高地掛在一棵大樹上,久久回不過神來,彆提有多狼狽了。

王大仙撇著嘴,笑道“小樣兒,想與我鬥,你們都還嫩了點兒!”

但他心裡卻隱隱感到不安,畢竟已是黔驢技窮,如果惡妖再次來襲,恐怕真要棄觀逃跑了。

王大仙的兩個徒兒,果然沒有讓師父失望,二人已將各派人士斬殺在了道觀門口。

他們見殺得不過癮,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後,便飛身躍起,跳進了道觀的院內。

這院內的情況與外邊不同,鎮上的居民不會一招半式,死傷已過大半。

各派弟子也有死傷,但人數不多,也就那麼寥寥幾人。

院子裡靜悄悄地,已停止了打鬥。

捆綁夏宇龍和狗娃的繩子被利劍斬成數截,散落了一地,但卻也見不到二人的蹤影。

“他娘的,看你們這回往哪裡跑?”

“廢物,你們都是廢物!”

“一群沒用的狗東西,還想與我們比高下!”

忽聽得屋後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兵刃“劈裡啪啦”的交接聲。

“快走,去看看!”

王大仙的兩個徒兒徑直往屋後奔去。

此時,夏宇龍、狗娃和僅剩的五六幾個居民,被各派弟子那幾十號人逼到了牆角處。

見到王大仙的兩個徒弟趕來增援,那幾個居民士氣大振,掄起棍子、鋤頭喊殺著反殺而來。

各派弟子腹背受敵,頓時陷入恐慌,但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節骨眼上,他們隻得以命相博了。

煙塵四起,在這不大的小院子內,一場惡戰又拉開了序幕。

亂戰之中,夏宇龍被棍子敲中頭部,黝黑色的血液自他後腦勺緩緩流淌下來。

狗娃奪步上前,捂住了夏宇龍的傷口,急道“大哥,你受傷了。”

他焦急地環顧四周,隻見東北邊的牆上有兩扇虛掩的門。

“是啊,逃命要緊!”

他心中快速閃過這絲念頭,將夏宇龍從人群中拽了出來,說道“大哥,快走,到外邊去我替你止血。”

夏宇龍被這麼一擊,痛到了腦髓裡,直搗宇宙深處,猶如天光開眼,從癡癡傻傻地迷夢中清醒了過來。

他捏著狗娃的手,萬般激動地道“兄弟,我記起來了,我記得我是誰了!”

“大哥,小心!”

突然,狗娃猛地向右拉拽夏宇龍,將單薄的身體擋在了夏宇龍前邊。

“呲呲”兩聲,狗娃被兩把利刃刺穿腹部。

他口中吐血,身體如爛泥般倒在了下來,沉著氣道“大哥,你彆管我,快走,快走啊。”

夏宇龍抬頭看去時,乾山派的兩個弟子已將利刃從狗娃身體裡抽了出來。

狗娃嘴裡再次吐血,隨後兩眼翻白,陷入了昏迷。

“你們竟敢傷害我兄弟!”

夏宇龍又急又怒,迅速掄起拳頭,欲氣沉丹田,卻感覺到體內真氣空空如也,怎的也使不上勁來。

“傷害你兄弟又如何!”

“我們還要殺了你!”

那兩把明晃晃的利刃齊施,已刺到了夏宇龍身前。

夏宇龍怒吼道“憑你們就想殺我嗎?”

血色寫在了他臉上,身體剛勁有力,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氣勢甚是逼人。

“啊!”

那乾山派兩個弟子,自知打不過夏宇龍,被嚇得向後退了幾步,愣在了原地。

二人你看我、我瞧你,戰戰兢兢地不敢冒然攻上前來。

“兄弟,我替你療傷去!”

夏宇龍從容淡定,背起狗娃向東北邊牆上的兩扇門走去。

沒跨出幾步,狗娃身後又連中數刀。

他從疼痛中醒來,弱聲笑道“大哥,你彆管我,你快走,等你逃出去了,安全了,你一定要為我上三炷香,告訴我你的身世,大哥的身世另小弟好生著迷啊,如果小弟還活著,小弟會永遠追隨大哥的!”

聽了狗娃的話,夏宇龍心中一陣酸楚,眼中噙滿熱淚,他發誓,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一定要護狗娃周全。

“我們是好兄弟,你忍著些,大哥怎會扔下你不管!”

“吱呀”一聲,木門被夏宇龍推了,他背著狗娃很快就進了一片樹林,消失不見了。

“他們跑掉了,快追啊。”衝在最前邊的,那乾山派弟子急得喊出了聲。

各派弟子停下打鬥,一齊向那道小門湧去。

他捉夏宇龍心切,他們要向千麵蜘蛛精獻上這份大禮。

由於門框太小,發生了擠壓、踩踏。

兩扇木門榫卯處被折斷,從門框上垮了下來,隨後整座牆轟然倒塌,落單的兩人被壓成了肉餅子,一命呼呼了。

其他人喊殺著,一窩蜂地衝進了林中,

跑在最後邊的巫山派弟子,有四五人又被王大仙的兩個徒弟斬殺,屍體卡在樹杈上,十分狼狽。

“師父說了,彆讓他們把那小子抓去了!”

“快給我追,一定要把那小子給我找回來!”

王大仙的兩個徒弟叫囂著,率領鎮上那僅剩的十幾個居民,跟進了林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道觀門口,王大仙又陷入了與夜明蜘蛛軍團的纏鬥中。

他手中的巨扇,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巨扇掃出,夜明蜘蛛的利爪,死死地扣在了地上,任憑狂風變颶風,均不能撼動它們。

它們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地向王大仙包抄而來。

此時,天色已晚,白晝很快就要落幕,迎來無儘的黑夜了。

夜明蜘蛛軍團臀部發出的磷火,異常耀眼,放眼望去,到處是星星點點,迷人心魂。

王大仙在心中嘟囔道“完了,這娘們的報複心真強啊,看來隻能放手一搏了!”

他又使出了那招看家本領。

佛塵向空中拋去,化作了千萬朵五顏六色的花瓣,飄飄灑灑地從深空中落下來。

他雙手舞動,從指間溢出一股股真氣,千萬朵花瓣瞬間爆燃,如雨點般砸向夜明蜘蛛軍團。

那千萬朵火焰並未落地,而是懸浮於夜明蜘蛛軍團上空,火勢越燒越旺,很快便聯連成了一片。

烈焰烘烤之下儘是焦土,夜明蜘蛛軍團紛紛向後撤退。

王大仙在烈火中放聲大笑起來,說道“裝神弄鬼,嚇唬誰呢,冥界的妖也不過如此啊!”

他沉寂在了勝利的喜悅中,全然沒有顧及到危險的來臨。

千麵蜘蛛精在他身後爆閃而出……

左天陽也閃現在了他身前……

“牛鼻子老道,彆高興得太早!”

千麵蜘蛛精推出一掌,“啪”的一聲,重重地打在了王大仙背部,黑色暗波自他胸前穿過。

也正在此時,他的腹部被左天陽利劍刺穿。

“呲”的一聲,利劍被飛快拔出,左天陽向後避閃,躲過了那陰毒的暗波。

“啊!”王大仙慘叫一聲,憋著氣喝道,“你們玩陰招,算什麼本……”

話未說完,他已連續吐出幾口鮮血。

千麵蜘蛛精陰聲笑道“你這牛鼻子老道,還算有些本事啊,哼,對於你們這些正派人士,玩陰招又如何。”

說著,她從身後將王大仙緊緊地給抱住了。

王大仙拚命地掙紮起來,喝道“我王大仙乃童子之身,一生不近女色,你是這般羞辱我,不如把我給殺了吧!”

千麵蜘蛛精“呸”了一聲,笑道“你這老不死的,白送我,我還不要呢。”

她伸出舌頭,舔著紅唇,道“你有仙風道骨的陽氣,待我把你的陽氣吸儘,讓你死後入不了仙界,隻能做一具無名乾屍。”

突然,一黑道影從身旁的古樹上竄出,速度極快,那千麵蜘蛛精並未察覺。

“啪啪”兩聲,黑影的兩隻利爪,拍打在了千麵蜘蛛精的背部。

這力度有所保留,並未傷她秋毫,意在將之嚇跑了事。

千麵蜘蛛精嗅到了空氣中極重的仙氣,她知道有高人出沒,頓時驚慌失措,化作妖煙消散於無形了。

見狀,左天陽也化作妖煙,緊隨千麵蜘蛛精而去了。

王大仙定睛一看時,走上前來的正是狼人。

它麵部凶神惡煞,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嚇得王大仙一哆嗦,並尿了褲子。

是的,他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人。

狼人說道“老爺爺你彆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是來打聽我主人下落的,他胸口上有一條龍。”

王大仙眼前一亮,正要回話,卻看見前方不遠處,千麵蜘蛛精的身影從空氣中爆閃而出。

她提著勾魂鐮刀,領著夜明蜘蛛軍團,又攻殺了上來……

王大仙動起了不良心思“如今我內傷不輕,再耗下去隻會百害而無一利,遲早要死在這老妖的手裡,先找個地方療傷要緊,讓這黑家夥先頂著。”

想到這裡,王大仙一臉苦澀地道“你的主人被她們給抓去了,為救你主任,我也受了傷,就不招呼你了,要救你主人,先得把她給打敗咯。”

說著,他將佛塵往空中一拋,順勢飛身躍起,站在了佛塵的握杆上。

“呼”的一聲,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了。

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你的主人被那蜘蛛精給吃了,恐怕是救不回來咯,把那妖殺了給你主人報仇吧!”

聽了王大仙的話,狼人怒不可遏。

他嘶吼一聲,四顆鋒利的獠牙露出了嘴外,喝道“還我主人命來……”

話音未落,他已幻化成一道風影,向千麵蜘蛛精撕咬而去。

千麵蜘蛛精踩踏黑色烏雲,懸浮於道觀上空。

她舞動著芊細的手,指揮夜明蜘蛛軍團,與狼人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

狼人時而分化四身,時而合為一體……

嘶吼著直搗軍團深處,獠牙撕咬、利爪撕扯,均不留活口,所到之處,妖煙繚繞,一片狼藉。

一炷香時間過去,夜明蜘蛛軍團死傷無數,戰鬥力逐顯頹勢。

特彆是狼人身上那厚重的仙氣,讓夜明蜘蛛死而不能複生,化作甘露,滋潤萬物去了。

這幾千年好不容易積累的魔法,被仙氣一點點吞噬,而且狼人卻越戰越勇。

千麵蜘蛛精有些懊悔,本來已是溜之大吉了的,何為還要折返回來?

抓不到夏宇龍那臭小子,她是不甘心的,這是姥姥的死命令,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如果空手而回,她定被姥姥收回所有魔法。

她從出身開始,就依附在古桃樹上,與姥姥早已魔心相連,隻要姥姥惡念一動,定會取了她的性命。

“可惡!這醜八怪太可惡了!”

她對這其貌不揚的狼人憎惡到了極點,卻也無可奈何,那纖細的雙手,鬼魅般地再次舞動起來,她使出了畢生的妖法。

如果反噬成功,仙氣為己所用,她將脫胎換骨,雖然希望很渺茫,但眼下她隻能放手一搏。

滿地的夜明蜘蛛受妖法感召,紛紛騰空而起,鋪天蓋地地向狼人身上撲咬而來。

眨眼之間,他壯實的身體上已爬滿了夜明蜘蛛,他猛地抖動身體,想甩開它們,但這隻還未掉落,那隻又爬了上來。

夜明蜘蛛軍團,就像狗皮膏藥,死死地粘在了他身上。

源源不斷有蜘蛛撲來,他已背負上一座巨山。

是的,他步履闌珊,已是不堪重負,“轟隆”一聲,他重重地撲倒在了地上。

山體越長越高、越長越大,已覆蓋了整個道觀,在千麵蜘蛛精妖法的操控下,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的確,夜明蜘蛛軍團足夠龐大,數量足夠多。

因為在妖法的輻射下,方圓幾百裡所有的蜘蛛,均可妖變,而為其所用。

“哈哈哈哈!”千麵蜘蛛精甚是得意,狂笑起來,“看你還能撐到什麼時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在利爪的輪番攻擊下,狼人的身體已變得千瘡百孔,血液如泉水般湧出,夜明蜘蛛貪婪地吮吸這滾燙的液體。

“巨山”之下,狼人從容冷靜,他閉目靜思、均勻吐納,思緒與天宇融為一體,將大地靈氣儘情第吸入體內。

“我應該先吸乾你的腦髓,我的小兵太多,嘖嘖,你就這點肉!”

千麵蜘蛛精自認為已勝券在握,接下來該怎樣分食狼人,她有了煩惱。

“轟隆”一聲巨響,山體中間猛然炸開,無數道暗波湧出,整座山已被抹平。

那數不儘的夜明蜘蛛被暗波推動,向四處擴散,布滿了整個夜空,猶如一片星海。

隨後如流星雨般向四周群山墜落,星光散儘,化作甘露滋潤萬物去了。

“啊!”

千麵蜘蛛精遭到反噬,發出了這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口中吐出了幽藍色的血液。

她知道,是自己的貪婪作祟,天琅山上的慘痛教訓,她並沒有吸取。

此時的她已經殺紅了眼,她不甘心失敗,不甘心輸給一個小小的妖仙。

為了不讓姥姥小瞧了自己,她要豁出性命吸儘狼人身上最上乘的仙氣。

夜明蜘蛛又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湧來,在道觀門口,場麵再度陷入混亂。

“快把我主人叫出來!”

救主心切的狼人展開了殘酷的殺戮。

……

此時,左天陽已率領部分夜明蜘蛛軍團,朝道觀後邊追去。

黑夜之中,夏宇龍背著狗娃,疾奔在茫茫群山裡。

為儘快擺脫各派弟子的追殺,他不敢走大路,更不敢往山上去,而是進入了瘴氣縱生密林中。

林中荊棘密布,夏宇龍以鐵鍬開路,但行動極為遲緩,上身已被倒刺刮得稀爛,鮮血流了一地。

一炷香時間過去,二人來到了一破屋中休息。

說是破屋,其實屋頂上邊的瓦片已全部塌落,隻有幾堵殘牆,掩映在雜草中。

圓月已經升高,白如玉盤,掛在正前方的樹梢上。

淡淡的月光,透著密葉星星點點地灑進了林中,林子裡忽明忽暗,頗為詭異。

夏宇龍推開破門,走了進去,在牆角邊上將一片雜草踏平。

他把狗娃放了下來,氣喘籲籲地道“好兄弟,咱們暫時安全了,我們先在這休息吧。”

狗娃靠在土牆邊,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有氣無力地笑了,說道“我還以為我死了呢,多謝大哥救命之恩!”

夏宇龍擦拭額上的汗珠,道“我兄弟自小命硬,哪會這麼容易死。”

狗娃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卻笑道“有大哥在,狗娃不會死的。”

說著,他輕哼一聲,眉頭皺得更緊了

夏宇龍查看了狗娃的傷勢,隻見他背上有五六道傷口。

其中三道傷口較深,血液還在往外流出。

“好兄弟,你先忍著!”

他心疼至極,一邊循著氣味,一邊順著牆角摸索而去。

來到門邊,他摘了幾根苦蒿,在口中嚼爛後,敷在了狗娃的傷口上。

狗娃頓感傷口處一陣清涼,額上滲出的冷汗逐漸退去。

他看著夏宇龍又笑了,說道“多謝大哥替我療傷,大哥醫術了得,我背後的疼痛已是大減。”

夏宇龍道“這算不得什麼醫術,小時候在靈山上,我與我的狼兄弟打鬨玩耍,難免會受傷流血,爺爺時常咀嚼苦蒿替我止血,唉,要說起醫術,還是仙兒最厲害……”

說到這裡,他眼裡噙滿了淚水。

他一臉惆悵,抬頭望著圓月,長歎一聲……

又道“還有芯兒,被我的內力震下了懸崖,如今生死不明,為何上天要選要我成為拯救三界的人,我隻想在靈山上過平平淡淡、與世無爭的日子,西風族人卻又視我為眼中釘。”

狗娃笑道“大哥乃天選之人,日後必將雄霸天下。”

夏宇龍拭去眼角的淚水,笑道“咱不說這些了,正如你說的,要笑對人生,你傷得不輕,等出去了,我找個好的大夫再瞧瞧,否則會留下後遺症的。”

狗娃歎道“就怕狗娃不能與大哥走到最後了。”

突然,夏宇龍他們來時的方向,傳來了雜亂的沙沙聲。

抬頭望去,各派弟子正提著明晃晃的利劍往林中奔來。

狗娃壓低了聲音,急道“大哥,你快走吧,兄弟我賤命一條,他們不會拿我怎樣的。”

夏宇龍“噓”了一聲,道“先彆出聲,他們還沒找到我們。”

正在此時,王大仙的兩個徒弟也追到了林外。

但看見師父王大仙在夜空中乘佛塵而去,二人嘀咕片刻,放棄了追殺各派弟子的念想,飛身追王大仙而去了。

各派弟子人數眾多,他們二人一組,地毯式搜索而來。

如此大動乾戈,攪動了林中汙瘴之氣。

五顏六色的煙霧,自樟樹底下升騰而起。

各派弟子吸入口鼻,墜入迷迷幻幻的噩夢中,在斑駁的樹影之下,彼此都將對方看成了邪惡之物。

“你這惡魔!”

“你是才是妖魔!”

“你要殺我嗎?”

“我先殺了你!”

刹那間,他們拔刀相向,林中寒光四射,陷入騷亂。

驚擾之下,一隻隻夜鳥自林中竄出,撲騰著翅膀往高空飛去。

各派弟子均倒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林中瘴氣暫時替夏宇龍解了圍,但卻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追至林外的左天陽,嘴角掠過一絲奸笑,領著夜明蜘蛛,朝林中騷動處直奔而去。

突然間,樹林邊上那沙沙的騷動聲再次傳來,放眼望去,到處是幽藍色的星點,正往密林深處圍攏而來。

夏宇龍沉著氣,退到了狗娃身邊,說道“兄弟,先不要出聲,待會兒一切聽我安排……”

話說間,左天陽的身影,在空氣中已爆閃而出。

他將破門踢得粉碎,緩緩地走了上來。

“哈哈哈哈!”他看著夏宇龍大笑幾聲,說道,“我看你往哪裡跑,這裡到處都是師姑的夜明蜘蛛,這回,你們是插翅難飛了!”

夏宇龍將身體擋在了狗娃身前,說道“我已成了廢人,不會再過問三界是非,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嗎?”

“唰”的一聲,左天陽利劍入鞘……

他懷抱長劍,“嘖嘖”兩聲,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說不問三界是非,就不問嗎?姥姥說了,隻要你肯歸順魔界,與我們共謀大業,她可饒你不死,否則,我今夜就提著你的人頭去見姥姥!”

夏宇龍冷哼一聲,道“士可殺不可辱,想要我歸順魔界,做夢去吧,你回去告訴樹妖,叫她以三界大局為重,莫要壞了三界之綱法,天宇之下,能人誌士多得去了,我一個夏宇龍又算得了什麼,會讓你們如此惴惴不安嗎?”

左天陽道“姥姥說了,你是龍族的人,如果龍魔兩族聯手,何愁三界不定,何愁不能將那些慵懶的仙家拉下九重天!”

“這三界各有各的規矩,本就是太平天下,又有何不定的?”夏宇龍反問起來。

左天陽無言以對,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片刻他笑道“正因為仙、凡、陰三界還各自為政,從不統一,才使得千百年來三界摩擦不斷、爭鬥不休,那些仙家高高在上,從不過問三界疾苦,如果三界統歸龍魔兩族,豈不真實現天下天平了嗎?”

此時,夜明蜘蛛軍團全都圍了上來。

它們屁股上的磷火,將整片林子映照成了幽藍之色,它們蠢蠢欲動,隨時要圍攻上來。

左天陽環顧四周,笑道“不用害怕,沒有我的命令,它們不會傷害你們,我們得好好聊聊,如何?”

夏宇龍道“我內力儘失,已如同廢人,我還有其他事情,沒閒工夫與你們聊。”

說著,便轉過身去,要去背狗娃……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看來我還真得提你的人頭去見姥姥了,今後彆說我沒給你機會!”

話畢,左天陽拔出長劍,向夏宇龍的後背刺來。

“大哥,小心!”

狗娃奮力起身,向左天陽撲去。

“呲”的一聲,利劍在他下腹穿身而過。

他吃力地喊道“大哥快走,快走啊!”他已死死地咬住了左天陽的左耳。

“啊!”

左天陽疼得直叫,又向狗娃腹部刺出數劍……

喝道“快鬆口,快鬆口,我殺了你!”

狗娃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緊緊地抱住了左天陽,硬生生地將他整塊耳朵給撕扯了下來。

“啊,我絕不饒你!”

左天陽使出“一腳頂天”招式,右腳猛地踢在了狗娃的胸口上。

狗娃應聲飛出,身體重重地撞在了土牆上。整麵土牆轟然坍塌,將其埋在了下邊。

“兄弟!”

夏宇龍急得大哭,飛快地搶上前去,伸出雙手,使勁地刨著土牆。

十個手指已被鋒利的石子給割破了,鮮血染紅了泥土。

慘白的月光,透過密葉的縫隙,照射到了左天陽那陰沉沉的臉上,他麵目猙獰,眼中殺氣如刀。

他疼痛難忍,抽搐著右臉,喝道“你既然如此執迷不悟,就彆怪我不客氣了,你的人頭我是要定了!”

“呲!”

他提起利劍,乾淨利落地刺進了夏宇龍後背。

“嗷嗚!”

夏宇龍悲憤交加,卻已無心更是無力反抗,他仰天發出了龍吟般的嘶吼,便撲倒在了土牆上,不省人事了。

“哼,等我把你的人頭取了,到姥姥那裡領賞去,姥姥一定會很高興的!”

左天陽抽出利劍,舔去了劍刃上的血跡,便又舉起利劍,要往夏宇龍的頸部砍去。

突然,林中陰笑聲四起,說道“你敢殺他嗎,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陰笑聲忽遠忽近、時高時低,且撼人心魂,像是從地獄中發出來的,聽得左天陽毛發直立。

他站直了身子,環顧著四周,喝道“何方妖孽,快出來送死!”

突然間,夜空中梅花雨飄飄揚揚,斑駁的月光下,那梅花雨點亮晶晶的,呈粉紅之色,落在皮膚上極其寒冷,攪得左天陽顫抖不已。

左天陽又驚又駭,心道“莫非是那死老頭子又殺過來了不成?他已受傷了,還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晃得左天陽睜不開雙眼,他下意識往後退去了幾步……

隻見,一衣袂飄飄的白衣女子,正盤旋在破屋四周。

左天陽驚顫地問道“請問姑娘是誰?”

“哈哈哈哈!”

這陰笑聲朝著圓月那方飄去,眨眼之間,已進了前方的山穀中。

峽穀深處傳來了她的聲音“我今天不殺你,算你走運,我哥哥你是殺不得的!”

聲音越來越遠,消失在了峽穀的儘頭。

左天陽睜大雙眼向地上看去時,夏宇龍已不知去向。

他萬般驚恐,向圓月哪方看去,心道“這白衣女子的速度如此之快,莫非是白綾仙姑救走了這小子不成?但她向來痛恨這小子,為何又喊他哥哥,難道有人冒充仙姑不成?”

他恍然大悟,高舉利劍,領著夜明蜘蛛直奔山穀。

一道黑影緊隨他們而去,這正是狼人。

原來,狼人與千麵蜘蛛精的纏鬥陷入膠著時,他聽到了夏宇龍的嘶吼聲。

他知道主人還活著,幾個起落,便跳出了包圍圈,徑直往樹林這邊奔來。

……

夜已深了,夏宇龍靜靜地躺在思龍洞中的一塊巨石上。

思龍洞位於狐山之巔,是一個不起眼的天然洞穴。

洞中怪石嶙峋,麵積也僅有一個屋子大小,洞口形狀如圓門。

下邊的雜草濃密,齊人腰部,上邊的枯藤稀稀疏疏地垂落下來,雖不及門窗嚴實,卻也能遮擋風雨。

狐山是一座不起眼的獨峰,就隱藏在茫茫群山中。

這思龍洞也無特彆之處,各路仙家大神更是看不上眼。

此山此洞原先是沒有名字的,靈界狐妖到此處修煉後,便將此山命名為狐山。

她來到洞口處,右手一揮,洞口上方星星點點飄閃而過,便出現了“思龍洞”幾個大字。

圓月緩緩地從雲層中探出頭來,正位於洞口中心,形成了兩個同心圓。

淡淡的月光照進洞中,又在地上投射出了一個桃心形狀的光環。

夏宇龍在光環中醒來,他睜開了雙眼,朝著洞口看去。

靈界狐妖站立於洞口邊,她麵色憂鬱,吹響了手中的笛簫。

一曲《相思斷人腸》畢後……

她抬頭仰望圓月,自言道“今夜以圓月為證,我狐妖對哥哥的深愛之情至死不渝。”

說著,她輕歎一聲,又道“奈何我隻是狐妖之身,哥哥乃天龍轉世,又怎會看得上我這無家可歸的小妖!”

她黯然神傷,幽藍色淚水自眼角緩緩滑落。

夏宇龍本想起身,但動到了心氣,他輕咳了兩聲。

靈界狐妖心中一怔,即刻將淚水擦了去。

她轉過身看著夏宇龍,笑道“哥哥,您醒了。”

她走上前來,坐在了夏宇龍身旁,又道“哥哥,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們在這洞中白頭到老吧!”

說著,便要將身體靠上前來。

夏宇龍往後退開了,急道“不可,還請狐妹自重!”

“哎呦!”

靈界狐妖撲了個空,她坐直了身子,眨著眼眸,抿嘴笑了笑,正要說話……

夏宇龍卻搶先問道“狐妹,是你救了我嗎,我們這是在哪裡?”

靈界狐妖捏著蘭花指,微微扭動細腰……

點著頭應道“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當然是我救了你,妹妹豈會忍心看著哥哥被他人欺負,妹妹在洞中潛心修煉,隻等哥哥回來。”

她又眨了眨妖豔的眼眸,笑著又道“哥哥的身子好沉,妹子差點沒把哥哥帶到洞中來呢!”

說著,狐妖又向夏宇龍的身上撲來,她以為夏宇龍會受到感動,而摟住她的身體,她的身體重心全壓了上來。

“狐妹,不可!”

沒想到卻被夏宇龍一把推開了,她的右腿膝蓋磕碰到了巨石鋒利的邊緣上。

“啊……痛!”靈界狐妖捂著疼痛處,喊出了聲。

夏宇龍搶上前來,一把將狐妖扶起,歉意道“對……對不起,我是無心冒犯你的。”

狐妖緩緩地抬起她那勾人心魂的媚眼……

柔聲問道“哥哥何故道歉?是妹妹趁人之危,不知自重!”

她凝視夏宇龍片刻,輕聲又道“隻要哥哥不嫌棄,妹妹願一生一世追隨哥哥,做哥哥的婢女。”

夏宇龍眉頭緊皺,搖著頭說道“不,狐妹,你跟著我太危險了,在三界我已四麵樹敵,他們都在追殺我,而且我的功力已經全失,已如同廢人,該何去何從?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連我自己都保護不了了!”

“就算哥哥是廢人,我也喜歡哥哥,我也愛哥哥。”

狐妖並不在乎這些,她伸出右手,替夏宇龍理了理額上淩亂的發絲……

又道“隻要哥哥不嫌棄妹妹,是生是死我也要與哥哥在一起,哥哥沒了功力,有我保護著。”

夏宇龍一臉難色,他抬頭望著逐漸移至洞口邊的圓月……

苦笑道“我一個堂堂男子漢,豈能讓女人來保護!”

他想起了還壓在土牆下的狗娃,起身往洞口邊疾奔而去。

“哥哥,要去哪兒,那些人到處在找你。”

“我得去救我兄弟了,多謝狐妹救命之恩。”

“您身上還有傷,不可再動了真氣啊。”

“啊!”

夏宇龍沒走出幾步,便捂著疼痛的腹部,靠在了洞口邊上。

狐妖搶上前去,向他伸出了右手,說道“哥哥的劍傷已被我用三味靈火護住了,不會再流血,痊愈之前,不可再動真氣了!”

夏宇龍翻開衣服,隻見傷口上,隱隱浮動著三股幽藍色的真氣。

他輕歎一聲,笑了笑,說道“多謝狐妹。”

說著,他吃力地翻身爬起,踉踉蹌蹌地往洞外奔了去。

“哥哥,聽妹妹一句勸!”

狐妖幻化成風,閃現在了夏宇龍身前,並向他的臉上吐出了一股青色煙霧。

“啊,狐妹你……”

夏宇龍全身酥軟,倒在了狐妖懷中,他被狐妖又帶回了洞中的巨石上。

狐妖凝視著安詳入睡的夏宇龍,說道“哥哥,莫怪妹妹狠心,萬不得已妹妹才出此下策,妹妹如此深愛哥哥,怎會讓哥哥再以身犯險,哥哥醒來後要怎麼責怪妹妹都行,妹妹絕不還口……”

說著,她望向了洞口,輕歎一聲,又道“妹妹彆無他求,隻求哥哥早日康複,平平安安的,靈王想要哥哥的靈童真眼,哼,他休想,他還在傻傻地等著我回去複命呢!他的陰謀決不能得逞……”

她麵露喜色,嗬嗬笑了,繼續說道“你知道嗎,自從我見到你的那刻起,我便深深地愛上了你,我與哥哥雖然人妖兩隔,但我並不在乎這些,我願一生一世陪伴哥哥,雖然狐妹出身卑微,但狐妹會好好修煉,狐妹不害怕吃苦,等到他日成仙,狐妹再與哥哥喜結良緣……”

不知不覺中,狐妖在夏宇龍身旁已說了好大一堆話。

沉睡中的夏宇龍自然聽不見,她卻越說越起勁,又連續過了幾炷香的時間。

圓月逐漸偏西了,夜闌之風從洞口處徐徐吹來。

狐妖打了個寒顫,她衣袖一揮,一張白色的輕紗蓋在了洞口處。

她雙手捧起下巴,目光又落在了夏宇龍那張俊秀的臉龐上。

片刻,狐妖又自言歎道“三界之中,俊美的男人有很多,為何我隻傾心於哥哥,莫非是前世留下的孽緣麼,或許這也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她低頭沉思,自問道“可是我的前世又是什麼呢?”

片刻,她又輕歎一聲,笑道“狐妹啊狐妹,你也彆太多想了,你乃靈界最不起眼的小妖,又怎會與天龍之族的哥哥扯上聯係?喜歡哥哥,也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但這天地之間,沒有誰能夠阻止你喜歡一個人。”

突然,狐妖想起了師父狐仙的話“你世代為狐,永世為妖,出生卑微,但你的骨子裡卻蘊藏仙氣,三界中隻有一個人會讓你心動,你唯有以身相許,才可變回你前世真身的模樣,你心愛之人才會對你付出真愛……”

想到這裡,狐妖心跳加快全身熱血沸騰起來。

她脫掉了輕如薄紗的衣服,輕輕地撫摸著夏宇龍的臉龐,倒在了他的懷中。

這便是“前世今生紅塵夢,心念顫動愛河中,以身相許終不悔,繁花飄落片片紅。”

攝魂的纏綿悱惻落幕,狐妖的雙頰上泛起了滾燙的紅暈。

她的下身也落下了一片緋紅。

起初她嚇了一跳,隨後卻幸福地笑出了聲。

她凝視夏宇龍片刻,又倒在了他的懷中……

自言道“從今往後我生是哥哥的人,死是哥哥的鬼,無論哥哥如何嫌棄,狐妹永遠不會離開哥哥。”

另狐妖驚喜萬分的是,她手上的利爪已經完全退去,腋下的狐臭味也消失不見了。

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在身旁,她循香聞去,正是從腋下發出來的。

狐妖高興極了,她躍身而起,在洞中輕快地跳起了舞步。

她哈哈笑道“師父說我骨子裡有仙氣,難道我是天上的神仙?我與哥哥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嗎?”

“是啊,這世間竟是這麼的美好!”

她揮一揮衣袖,那擋在洞口上的薄紗,星星點點般消失了。

東邊的天際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紅。

晨風襲來,夾雜著令人顫抖的寒氣,但狐妖早已不在意這些。

她再次矗立於洞口,向遙遠的天邊看去,心中滿懷期望,臉上寫滿憧憬。

令狐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她在受風之後,身體蛻變的速度加快了。

她隻感覺到頭腦暈沉沉、身體輕飄飄的,她全身的經脈如沸水般滾燙。

“呼”的一聲,腳下竄起了火焰,迷迷惘惘中,她看到自己正從九重仙界墜落。

在蓮花池中,她化作了一顆金蓮子……

“啊!”狐妖驚駭異常,“原來我的前身是一顆金蓮子,如果化作了金蓮子,豈不是再也無緣與哥哥長相廝守了嗎?我……我該如何是好?”

她使出全身氣力,想抵禦身體的蛻變,可是無濟於事,她越是運氣,身體蛻變的速度也越快。

烈火已經燃燒到了她的腹部,她的上半身也幻化成了荷葉,隻有頭和手還未待蛻變。

“啊!”

思龍洞中傳出了狐妖淒婉絕望的哀嚎聲,聲音劃破長空,向茫茫群山傳播開去。

火勢越來越旺,已將她的身體包裹了起來。

狐妖以淚洗麵,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飄飛至夏宇龍身旁,兩手幻化成了筆和紙……

飛快地寫道“哥哥,狐妹已把身體給了哥哥,狐妹生是哥哥的人,死也要做哥哥的鬼,狐妹絕不後悔與哥哥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狐妹前身是蓮花池中的一顆金蓮子,狐妹即將回歸前身模樣,望哥哥用心嗬……”

字未寫完,狐妖已幻化成了一朵鮮豔的蓮花,消逝在了烈焰中。

悠悠哀哀的哭泣聲縈繞在思龍洞中,久久不肯退去。

過得一炷香時間,一顆豆大的金黃色蓮子,拖著最後一絲火焰與那張發黃的卷紙,緩緩地落在了夏宇龍的枕邊。

思龍洞中安靜了下來,死一般沉寂。

溫暖的陽光照穿過洞口,照在了夏宇龍那滾燙的身上。

他頭枕邊上的金蓮子,在陽光下泛著五彩之光,十分誘人,洞中溢滿了淡淡的荷花清香味。

……

“嵐兒,你在哪裡,不要離開哥哥!”

夏宇龍心如刀絞,他拖著快要散架的身子骨,在廣闊無邊的蓮花池裡,四下找尋青嵐的身影。

魔劍劃破星空,直指天邊的蓮花池。

夏宇龍頭部中劍,倒在了池水裡,血液染紅了整片池子。

迷迷幻幻中,夏宇龍看見青嵐的身體,已被五彩斑斕的荷花包圍了起來。

荷花中間,燃燒起了熊熊烈焰。

火焰燃儘,青嵐的身體消失不見了,隻見一顆錚亮的金蓮子掉進了荷花池裡。

荷花池深處傳來了青嵐輕柔之聲,“哥哥,勿念,我們來世再見……”

“青嵐,你不能離開哥哥啊……”

夏宇龍從夢中驚醒,他一臉的惶恐不安,口中仍呼喊著青嵐的名字。

他憂鬱的眼神四下張望,尋找青嵐的身影,豆大的汗珠在他額頭上一顆接一顆滲出。

全身濕透的汗水,將他從沉夢中拉回了現實。

他呼出一口長氣,“原來是又做噩夢了,為何老是做著同樣的夢?”

洞中荷花的清香味,讓夏宇龍再次陷入對青嵐的哀思。

突然間,藍芯的臉龐在他眼前閃現……

他心中一驚,為何二人的相貌會一模一樣,莫非她倆是前世與今生的關係?

“芯兒因為我才掉進懸崖的,眼下生死未卜,我得去找她,她才是我夢中的青嵐。”

夏宇龍翻身爬起,欲要往洞外去時,身旁那張黃皮紙受風攪動,落入了他的指間。

他展開黃皮紙默念起來……

看完紙上內容,夏宇龍迷糊了。

他向身旁看去時,夢幻中的金蓮子,正靜靜地躺在巨石上,等待他去拾取。

“啊!怎麼會這樣?”

他震驚萬分,將金蓮子捧在了顫抖的手心裡,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來,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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