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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龍提劍喝道“妖孽,我們不想殺你,你也彆再為難我們,請你趕快離去吧。”
此時,大胡子他們也衝了上來……
那巨怪突然側身,將整隻船拖拽著在海中旋轉起來。
它的長尾高高翹起,“呼呼呼”猛地向船上狂掃。
所到之處,被打得“砰砰”作響,平整的甲板出現了很多凹槽,力度之大,令人咋舌。如是打在身上,定五臟俱裂不可。
夏宇龍他們無處藏躲,倉皇地向兩邊的船沿上靠去。
那巨怪似乎盯上了大胡子,長尾徑直地向他抽打而來。
“哎呦,我的媽呀!”
大胡子在甲板上幾個連滾帶爬,幾個側翻,靠到了寒門孤火身邊。
寒門孤火急道“你靠著我做什麼,那尾巴是朝著你打來的,你這掃把星,快躲開,莫要讓它傷到了我……”
話音剛落,巨怪那閃著寒光的長尾,閃電般速度自二人中間直劈而下。
“快閃,會死人的!”
“這要命的玩意兒!”
寒門孤火與大胡子相互推搡了一把。
“呼!”
二人隻感覺陰風掃麵,巨怪的長尾貼著他們的身上劃過。
緊接著便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巨怪的長尾擊打在了甲板上。
乍一看時,被擊打處留下了一條深深的抽痕,如果這船是木質的,非得被這巨怪給拆了不可。
此時,巨怪的長尾向夏宇龍和張仙狂掃而去。
“快躲開!”
二人同時飛身躍起,呼的一聲,那長尾自曲卷著,自他倆腳下掃過。
見未傷到夏宇龍他們秋毫,那巨怪急了,它的長尾又卷曲著改變了方向,在船頭上胡亂抽打起來,劈劈啪啪的悶響聲不絕於耳。
來到半空中,張仙利劍出鞘,劍氣“嗖嗖”溢出,直逼巨怪眉心。
怪獸怒瞪著雙眼,發出一聲聲嘶鳴,朝著船上噴出了一灘灘唾液,長尾揮舞的力道更是猛烈了。
夏宇龍雖說神劍在手,但他不忍心殺生,更不願使出殺招,他護著張仙,在巨怪長尾的揮舞下起起落落、躲避穿梭。
大胡子忽左忽右地,在帆船上來回跳躍著,由於巨怪揮動的長尾如扇形般展開,他根本近身不得巨怪半尺。
他手中的板斧劈砍在巨怪長尾上,不時地爆閃出一串串花來。
不多時,大胡子的掌心變得酸麻腫脹起來……
他不禁駭然,心道“原來這廝的厲害之處便是在這尾巴上,得想法子攻到它的身前去,鎖住它的喉門。”
寒門孤火騎在狂獅身上,躲避巨怪的長尾,卻是省事得多了。
在與巨怪的纏鬥中,狂獅不僅表現得十分興奮,而且身手也極為敏捷。
它馱著寒門孤火在船沿上幾個起落,便向巨怪的身前跳去。
就在接近巨怪的頭頂時,寒門孤火輕踏著狂獅的背部躍身而起。
在空中翻滾之時,他使出了“三針寒”。
三根繡花針閃電般速度,刺進了巨怪的右眼中。
那巨怪發出一聲嘶鳴,隨後便眨了眨眼,從眼角流出幾滴鐵水來。
寒門孤火不禁駭然,這廝的紅色眼球溫度極高,能將繡花針瞬間給融化了……
狂獅馱著寒門孤火,平穩地落在了巨怪的頭頂上,
看得大胡子又是興奮又是嫉妒,不由得嘖嘖兩聲,歎道“有坐騎就是好,哪像我這樣窮酸樣,隻得孤軍奮戰了!”
說著,便向飄飛在半空中的張仙看去……
“啪”的一聲悶響,巨怪的長尾,重重地抽打在了大胡子的背上。
“哎呦,我的媽呀,這回死翹翹了!”
大胡子應聲向前撲去,在甲板上翻滾了十餘圈後,倒在桅杆之下已不省人事了。
狂獅怒吼著,對巨怪脖頸上的脊刺又是一通撕咬。
那些脊刺堅硬無比,狂獅口中發出了“咋咋咋”刺耳的聲音。
又聽得“當”的一聲輕響,寒門孤火頭上的八角帽已從中間破成了兩半……
其中一半掉在了巨怪的身上,而另一半仍紋絲不動地戴在他的頭上。
還好有青銅帽子護著,不然他非腦漿爆出不可。
帽子被毀,使得寒門孤火又急又氣。
他看著飄飛於半空中的張仙和夏宇龍,罵道“你這兩個敗家的,你們倆就這麼一飛一落的是在鬨著玩呢……”
話音未落,那巨怪猛地搖動身子起來。
它有近乎一半的身子已經進到了帆船中,兩隻後爪也不停地往船沿上蹭。
由於巨怪太過於沉重,船頭已漸漸地浸入了水中。
如果不將巨怪趕走,恐怕整艘船得隨它一起沉入深海了。
夏宇龍焦急萬分,將張仙推了出去,脫口說道“仙兒,快,快把胡大哥扶到船尾去,這廝由我來對付……”
話說間,他以閃電般速度,飛落至了巨怪的頭頂上。
也在此時,還在生悶氣的寒門孤火,卻被巨怪掃過頭頂上的長尾給纏繞住了,勒得他幾乎暈厥了過去。
更可怕的是,它正張開了血盆大口,長尾已將寒門孤火的身體往口中送去。
“呀!休要傷我爺爺性命!”
夏宇龍大喝一聲,使出洪荒之力,隻見他高舉神劍,刺進了巨怪的頭頂。
那巨怪嘶鳴不停,口中流出了幽藍色的血液,龐大的身軀在船沿上不停地翻滾著。
此時,它的右後爪已蹭進了船裡……
隨後便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巨怪那龐大的身軀,隨著右後爪的猛蹬,重重地撲倒在了帆船之中。
與此同時,寒門孤火的身體,被巨怪的長尾給遠遠地拋了出去。
狂獅發出一聲怒吼,朝著半昏半醒的寒門孤火飛跳而去。
就在落入深海瞬間,它張開大嘴,咬住了寒門孤火頸上的衣襟。
它在空中靈動地調轉了身子,四條腿飛踏著微波四起的海麵,向帆船疾奔而來。
它跳進帆船中時,也不過是幾個喘氣的功夫,不難看出,它已將本能發揮到了極致。
“這胖子怎就這麼重!”
張仙已把大胡子那笨重的身軀拖至了船尾。
她氣喘籲籲地扭動著雙臂,看著尚處於昏迷中的大胡子……
氣道“如果不是哥哥叫我救你,我才懶得理你,讓你給海水淹死了算了,哼,還是哥哥厲害,一劍便將這妖孽給製服了,哎呦,可把我累了個半死!”
狂獅叼著寒門孤火走了過來,它將寒門孤火放在了大胡子身邊,吐著長舌,一臉憨憨地凝視著張仙……
似乎在說“不光你厲害,其實我也挺厲害的!”
張仙也向狂獅吐了吐舌頭,嗔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本姑娘活動筋骨嗎?你可要把他們兩個都給我看好了,他們醒來後,彆讓他們打架了……”
說著便向夏宇龍走去。
巨怪並未真正死去,它半睜著雙眼,口吐長舌,蜷縮於船頭的甲板上。
它的身形巨大,猶如一座小型的山丘,已將船頭上的所有空地都給占滿了。
夏宇龍站在它身前,簡直是小得可憐。
巨怪的長尾自船頭的圍欄上,垂落到了深海之中,白色的肚皮,隨著微弱的呼吸時起時落。
它似乎在沉睡,但更像是在蓄勢待發。
夏宇龍收回了神劍,輕歎一聲,對如何處置這巨怪一時間卻犯了難。
如果將它大卸八塊,沉入海中,豈不是殘忍至極,這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如果它不傷害寒門老爺爺,他也不至於刺出神劍,傷它的性命。
其實萬物皆有靈,都有在三界中生存的權利。
他意在將這巨怪趕走了事,可沒承想,它竟賴在這船上不走了,如果讓它喘過氣來,非得再大鬨帆船不可……
思索間,張仙驚呼道“哥哥,這巨怪不是被爺爺的繡花針給刺傷了嗎,你看他的肚皮仍完好無損,莫非它不是先前那隻,這……這深海中到底還有幾隻巨怪?”
夏宇龍心中一怔,也著實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沉吟片刻,使出通天眼向巨怪的體內看去……
隻見巨怪那跳動的心臟裡,浮動著一顆幽藍色的火球。
火球躍躍欲試,正向巨怪的頭頂,緩緩地輸送著真氣。
它頭上的劍傷,在真氣的催生下正慢慢地愈合。
他心中暗喜,原來是這妖球在作怪……
但很快地,他又變得擔心起來,看著張仙說道“仙兒,後退些,這廝有自愈的能力,它隨時都會醒過來……”
說著,他捏緊了拳頭。
“哥哥,你千萬要小心些!”
張仙小心翼翼地向船尾退了去。
“砰砰……”
夏宇龍的雙拳,輪番砸在了巨怪的心口上。
巨怪嘶鳴幾聲,翻滾著身子猛地掙紮起來,帆船又一陣顛顫。
因巨怪的身體過於龐大,船頭已被壓得沉入了海中,船尾高高翹起。
且帆船左右搖晃不停,不多時,船頭便積滿了海水,無形中又加快了沉船的速度。
夏宇龍自然焦急,他捏緊拳頭再次向巨怪的胸口打去……
口中喊道“你這妖孽,還不快現形……”
那巨怪吃痛,又猛地掙紮起來。
張仙來到夏宇龍身旁,說道“哥哥,照這樣下去,船很快要沉了,讓我一劍把它給刺出來了事……”
說著,她提起長劍,要向巨怪的胸口刺去。
夏宇龍拉住了張仙的手,說道“仙兒,彆急,讓我再試試!”
話畢,他掄起拳頭,使出洪荒之力,再次輪番擊打巨怪的胸口。
巨怪的身體又猛烈地扭動起來……
隨著一聲嘶鳴,自它的胸口處,溢出了一團簸箕般大小的幽藍色煙霧來。
煙氣濃密重裹,裡邊似乎有一團黑影。
夏宇龍和張仙正揣測那黑影是何物時,便聽見“呼呼”兩聲自煙氣中傳出。
兩隻鷹爪般的枯手,拖著那黑影破煙而出,閃電般的速度直逼夏宇龍喉門。
“哥哥,小心……”張仙失聲叫道,她本想揮出利劍,卻是來不及了。
夏宇龍麵色微沉,他急中生智,微微側過了身子。
那兩隻利爪,緊貼著他的頸部掃過,在皮膚上留下了三道長長的劃痕。
幸好他扭頭及時,在頸上留下的隻是淺痕,但少量的血液仍舊從傷口中滲出。
“當當……”
幾聲輕響傳來,那利爪拖著黑影,已經攀附在了身後的圍欄上。
正定睛看時,原來那黑影是一隻尖嘴猴腮、半人半獸的猢猻。
它全身皮肉光亮且順滑,呈現出幽藍之色,看起來很是妖豔。
它瘦弱矮小的身子,匍匐在圍欄上,齜牙咧嘴地怒瞪著夏宇龍,擺出一副隨時攻上來的架勢。
夏宇龍拭去傷口上的血液,對著那猢猻笑了笑……
說道“你不用緊張,我們都不是壞人,更不會傷害你,也請你不要攻擊我們。”
看這猢猻的身材和相貌,與五鬼有幾番相似……
張仙卻也樂了,搶上前來,哈哈笑道“原來是一隻水猴子啊,我哥哥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弄傷我哥哥?”
那半人半獸的猢猻,向張仙呲了呲牙,喝道“我是史前精靈,也叫藍色精靈或深海精靈,不是什麼猢猻……”
這說話的聲音空靈而尖細,讓人聽得很不習慣。
“哼哼!”它看著夏宇龍陰笑兩聲,“想不到你小子是龍族的人,今天我可是有口服了……”
說著,它貪婪地吐露出了長舌,嘴角上流出了哈達子。
“呦嗬,好大的口氣!”
“你這小猢猻,打敗我哥哥再說!”
……
趁著夏宇龍與張仙對望之際,藍色精靈躍身而起,揮舞著利爪向夏宇龍抓將而來……
眼見著那利爪就要刺進夏宇龍的腹部了。
夏宇龍卻也不慌不忙,他側身微仰,“呲”的一聲,利爪刺破了他的上衣,緊貼著他的腹部擦過。
藍色精靈的身體十分輕盈,趁著在半空中轉身之際,它的另外一隻利爪,朝著夏宇龍的頭頂抓將而來。
夏宇龍動作也甚是敏捷,他飛快下蹲,雙腿發力,順勢翻轉了身子,右腳向藍色精靈的身體蹬去。
藍色精靈向外飛出,輕飄飄地落在了巨怪身上。
它陰聲一笑,說道“好小子,身手不賴啊,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動不動就躲!”
夏宇龍笑道“我不躲開,難道要坐以待斃不成?”
藍色精靈仰著頭,哈哈笑道“你彆太自以為是,今天我非吃了你的血肉不可。”
“少廢話,看劍!”
張仙利劍出鞘,向藍色精靈攻來。
“呼呼……”
使劍的招式極快,且每刺出一劍都直逼藍色精靈要害。
藍色精靈倉皇後退,忽左忽右躲閃而去,它心中慘然,想不到這小姑娘竟是如此之狠辣。
張仙見拿不到它要害,急得飛身而起,跳到了巨怪身上,對藍色精靈窮追不舍……
一邊喝道“你這猢猻,怎這麼的不講人情,我哥哥說不傷你性命,你為何還要這麼無恥,況且我們與你也沒有任何冤仇。”
藍色精靈也不依不饒,一邊躲避利劍,一邊回應道“我在這裡邊呆得好好的,為何要多此一舉,把我給逼出來,你們這些可惡的凡人,一個個的都該死、都該殺!”
夏宇龍“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是寄生在巨怪體內的精靈,我還道你是巨怪的靈魂呢。”
此話一出,更是激怒了藍色精靈。
“你們這些可惡的人類!”
它化身成影,利爪在張仙身邊頻頻揮出。
張仙不敢怠慢,加快了揮劍的速度。
利劍與利爪激烈碰撞,“當當”之聲不絕於耳,在她們之間,紅豔之色與幽藍之色相互交替更迭,眼花繚亂。
夏宇龍站在甲板上看得出神,不停地叮囑道“仙兒小心些!”
鬥得片刻,藍色精靈化作一股妖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張仙與夏宇龍四下張望時,它又化煙成型,站在了桅杆頂上。
隻見它左右手食指的指尖上,各燃燒著一簇火焰。
火焰亦成幽藍之色,且妖豔奪目。
它陰陰一笑,冷哼一聲,空靈地道“懶得與你消磨時間,嘗嘗我的幽魂真火的厲害吧,今天定要讓你遁入魔道……”
話音剛落,藍色精靈兩隻枯樹枝般的細手,輪番向前揮舞。
一道道幽藍色火焰自它指尖溢出,猶如流星雨般,向張仙的身體彈射而去。
張仙飛身躍起,手中的利劍幻化劍影,以她為中心,向四周開了花。
劍影重疊,紅色的劍氣如雨點般飄落,與那一道道幽藍色火焰,猛烈地撞擊在了一起。
“劈裡啪啦”的聲音向四周傳播開來,帆船的上空布滿了五顏六色的星火。
隨後那千萬顆星火曇花一現,全都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狂獅疾奔而來,昂著頭對著藍色精靈嘶吼不停。
由於帆船的桅杆太高,狂獅隻得在下邊,急躁地撓著爪子,卻是毫無法子。
它本可以躍上房頂,再撲向桅杆之上,但此刻的它卻顯得有些笨拙。
一番陣仗下來,張仙與藍色精靈打了個平手。
“哼,小姑娘,身手不賴啊,敢與我來叫板!”
藍色精靈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隨後高喊一聲“收網”……
那一道道幽藍色的火焰,瞬間織密成了一張幽藍色的火網,向張仙收縮而去。
張仙那火紅色的劍氣,就這樣被大網給吞噬了。
看著巨網迎麵卷來,張仙麵色大變,慌亂了心神,卻毫無招架之力。
她本能地向後退去……
“哎呀!”
張仙被巨怪的脊刺給絆倒了,跌在了巨怪圓鼓鼓的肚皮上,巨網向她覆蓋而來……
“休要傷害我妹子!”
夏宇龍甩出神龍斬魔劍,閃電般速度飛向巨網。
火紅色的劍氣唰唰溢出,將緊收的巨網分割成了數塊。
巨網在空氣中漸漸淡去,又幻化回了道道幽藍之光。
神劍拖拽著長長的火紅色幻影,把這些幽藍之光全都給吸了進去。
藍色精靈麵色大變,它又急又怒,卻是無計可施。
夏宇龍正色道“我不想與你為難,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請你帶著巨怪離開吧!”
“想要我離開,先打敗我再說!”
藍色精靈陰陰一笑,幻化幽藍色妖風,消散在了空氣中。
夏宇龍輕踏著海風四下尋找……
正要使出通天眼時,卻聽見張仙在甲板上喊道“哥哥小心身後……”
話音未落,夏宇龍隻感覺背心一陣悶痛,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體內。
隨後在他胸膛裡,傳來了惡狠狠的空靈聲“哼,你不是說我是寄生蟲嗎,不自量力的家夥,今天我要寄生在你的體內,讓你生不如死,隨我一起遁入魔道,如何?”
夏宇龍心中一陣絞痛,臉色瞬間慘白。
“啊,好難受!”
他不停地抓撓胸口,看他的樣子,生不如死。
“啊!”
他捏緊雙拳,狂喊一聲,自半空中掉落到了甲板上。
“啊……”
他捂著胸口,在張仙的身旁掙紮、翻滾、哀嚎著,雙眼泛出了詭異的幽藍之光。
“哼哼,怎麼,好受嗎?”他的胸腔裡又發出了那惡狠狠的空靈之聲,“我要把你的心臟一口一口地給吃了,讓你做一個沒心沒肺的大魔頭!”
“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張仙俯下身子,捧起了夏宇龍的臉蛋,哇哇大哭,卻是無計可施。
出於醫者本能,她唯一能做的是替夏宇龍把脈問診。
夏宇龍的心臟裡,有如千萬隻螞蟻在噬咬,他已痛不欲生。
“啊!”
他龍吟般地發出一聲怒吼,猛然從甲板上蹦躂而起。
接著,他雙膝跪地,緊捏著張仙的右手……
萬般痛苦地哀嚎道“仙兒,快,哥哥受不了了,快用你的劍從哥哥的心口上刺進去……”
他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全身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了。
張仙心痛地搖著頭,哽咽道“不,哥哥,仙兒不能這樣做,如果沒有了哥哥,仙……兒……也不活了……我不要哥哥,我不,哥哥不能拋下仙兒……”
她摟著夏宇龍抽泣不停,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了。
突然,夏宇龍掙脫了張仙,猛地向前翻滾幾圈……
痛苦地嚷道“仙兒,彆過來,我隨時會遁入魔道,求求你彆過來……”
他全身青筋凸冒,白皙的臉龐也變得黝黑起來,他的神情是這般的絕望和痛苦,眼神裡透露出恐怖。
“哈哈……”
他對著張仙魔性地笑出聲來。
張仙被嚇住了,呆呆地站立於原地,又“哇哇”地大哭起來,“哥哥,你彆嚇唬仙兒,你彆嚇唬仙兒……”
話說間,夏宇龍狂吼著向深空中飛去。
在他的身後,拖拽著長長的幽藍色火焰。
幾個喘氣的工夫,他便消失在了茫茫深空中。
張仙緊握長劍,站直了身子舉目四下張望。
隨後又悲慟地大哭起來,說道“哥哥,哥哥,你到哪裡去了,你到哪裡去了,嗚嗚,你不能拋下仙兒啊,無論你是魔是人,仙兒永世追隨你去!”
她越哭越傷心,成了淚人兒。
“嗷嗚……”
狂獅站在張仙身旁,朝著湛藍湛藍的天空,發出一聲聲哀嚎,它也在拚命地呼喚夏宇龍歸來。
過得片刻,深空中傳來了一聲狂吼……
放眼望去,隻見夏宇龍拖著長長的藍色火焰,從視線的儘頭飛了回來。
“砰”的一聲,他撞擊在了甲板上,整個帆船又猛烈地震顫起來。
銅質甲板被他的身體,硬生生地撞出了一個大窟窿。
還未等張仙和狂獅反應過來,夏宇龍的體內便發出了一聲魔性的狂吼,他胸口上的那條蛟龍,已從身體裡溢出。
蛟龍口中正含著一顆幽藍色火球,它晃動著身子,向深空中竄去。
刹那間,帆船頂上烏雲狂卷,豆大的雨點伴隨著雷鳴閃電傾瀉而下。
隻見那蛟龍的影子,在烏雲中來回穿梭。
所到之處,閃電密如蛛網,欲要將其撕碎的樣子。
張仙與狂獅淋了個透心涼,大胡子與寒門孤火在這突如其來的冰涼中,微微抖動了身子。
不足一頓飯的工夫,暴雨全都退去。
夏宇龍在張仙的懷中緩緩地坐起身來。
他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說道“這一覺把我摔得夠嗆啊……”
說著,他又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扭頭向張仙看去。
張仙喜極而泣,哽咽道“方才哥哥好嚇人,仙……兒……以為再也見不到哥哥了,仙兒的心好痛!”
此時,狂獅一頭撞在了夏宇龍的懷中,那滿是鬃毛的獅頭,在他懷中挨挨蹭蹭起來。
夏宇龍搓捏著狂獅的雙耳,說道“好了好了,彆鬨了,冥界我都闖過來了,我可沒這麼容易死……”
他站起身子,將張仙一把拉了起來。
凝視著她哭紅的雙眼,笑道“怎麼了,還哭嗎?”
他替她拭去了滿臉的淚水,“哥哥這不是平安歸來了嗎,藍色精靈想讓我遁入魔道,沒這麼容易,再怎麼說我也有龍大哥護體不是……”
他扭動雙肩,活動了全身筋骨,“這事也就怪了,被藍色精靈這麼一折騰,我倒是感覺身體十分輕鬆自在呢……”
他又為她整理了臉上淩亂的發絲,“聽話,彆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的仙兒每天一定要開開心心、漂漂亮亮的,如果讓爺爺看見了,又要責備我欺負我們家仙兒了,嗯,聽話,彆哭……”
他的語氣中帶著命令的口吻,卻又夾雜著萬般的心疼。
張仙破涕而笑,凝視著夏宇龍,嗔道“是,就是哥哥欺負我,哼,回頭我告訴爺爺去,讓他責罰你,你倒是落了個輕鬆,可把我與獅王給急壞了……”
夏宇龍“噓”了一聲,說道“小點聲,寒門老爺爺和胡大哥被我們吵醒了呢,也不知他們傷勢如何?”
張仙向船尾看去,隻見寒門孤火和大胡子兩人緊緊相擁著醒來。
二人先是一愣,隨後寒門孤火猛地推了大胡子一把……
連“呸”幾聲,嚷道“死胖子怎就與我抱在一起了,真是晦氣,兩個大男人竟抱在了一起,你咋就這麼不知廉恥?”
大胡子躺在甲板上,頭枕著船沿,有氣無力地嘿嘿一笑,說道“你說我晦氣,我還覺得你丟臉呢,看我這傷勢,又怎能動得了,不是你自作多情來抱我是什麼?你才不知廉恥!”
張仙走了過去,哈哈笑道“老爺爺、胡大哥你們都醒了,睡得可好啊?”
寒門孤火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晦氣,上下打量張仙一眼……
斜著頭癲狂一笑,說道“快說,是不是你乾的好事,你若不說,我……我把你哭鼻子的事情給抖出去!”
張仙一臉訝異,不知老爺爺說的是哪件事?
隨後,她似乎又明白了什麼,咕嚕著雙眼,笑而不答。
半晌,脫口說道“是又怎麼樣,老爺爺總是喜歡和胡大哥拌嘴,讓你們睡在一塊是增加你們爺孫的感情,哈哈,我可沒有叫你們抱在一起呀!”
此時,大胡子想要翻身爬起來,他卻“哎呦”一聲,又躺了下去……
痛苦地說道“不行了,怕是骨頭給那廝給抽斷了,好兄弟,我不想連累你啊,如果我就此癱了,就把我扔到海裡去喂魚得了。”
夏宇龍走上前來,查看了大胡子的傷勢。
隻見大胡子的後背,有一條又深又長的抽痕,從頸部延伸至了臀部,抽痕中的血液多半已經凝固了。
隨著大胡子挪動身體,鮮紅的血液又滲了出來,沿著傷口緩緩流淌,在他褲襠裡,已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血塊。
夏宇龍慶幸道“好險骨頭沒有斷,就是傷口深了些!”
寒門孤火探過頭來看時,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捂著雙眼,輕呼道“哎呦,這傷口要緊啊,看來真是要癱了,怕是你們得伺候他一輩子呢。”
夏宇龍向張仙看去,“仙兒,快!”
張仙會意地點了點頭,從土方袋子中求得了金瘡藥。
“胖子,你忍著點!”
她將五彩藥粉灑於大胡子的傷口上,隻聽得“呲呲”的聲音響起,那又長又深的傷口中,竟很快就長出了新鮮的血肉來。
“哎呦,這小**讓人如何受得了嘛!”
大胡子不僅感覺到全身舒服,更是覺得後背奇癢無比,想要伸手去撓……
張仙阻止道“唉,彆動,小心把傷口又給撓開了,到時候就功虧一簣了。”
大胡子看著張仙憨憨地笑了,說道“多謝妹子的神藥,哥哥再疼也受得了,但這癢比疼還燒心啊,你說有什麼法子可以止癢嗎,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
他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他這般作態,無非是想多和張仙說幾句話,再套套近乎。
寒門孤火看出了大胡子心裡的小九九,搶先說道“這好辦,叫獅王過來幫你撓撓,它那利爪不是吃素的,我保證讓你又舒服又好玩,嗚嗚嗚叫個不停!”
張仙拍手叫好,笑道“老爺爺這餿主意不錯,就怕……”
“死丫頭,什麼叫餿主意!”寒門孤火打斷了張仙的話,“這叫投人所好,懂嗎?投其所好,他喜歡什麼,咱就給他來點什麼!”
“是是是!”張仙一個勁兒地點著頭。
突然,她看著寒門孤火,問道“爺爺,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如何,需要我這金瘡藥嗎?”
寒門孤火輕鬆自在地擺了擺手,癲狂一笑。
他轉過身去,翻開了衣服,隻見身上被巨怪長尾所勒之處,儘是又紅又紫的瘀青。
年輕那會兒,經常磕磕碰碰,類似這樣的瘀青是常有的事情,與屎胖子的比起來,這哪又算得什麼傷口?
雖說有些隱痛,但自個兒還能行走自如,更不需要什麼藥了,不過對於這死丫頭的醫術,他還真想一探究竟……
張仙又追問道“爺爺,如果您無大礙,我得把藥收起來了?”
寒門孤火撓著頭,轉過身來,癲狂地笑了幾聲……
半推半就地道“這……這恐怕不好吧,我的傷全是在胸口上,男女授受不親,況且你的藥靈不靈驗,還不知道呢?”
大胡子嘿嘿一笑,接話道“糟老頭子一定是害怕春光乍泄了!”
寒門孤火揚了揚眉,向大胡子豎起了大拇指……
得意地道“嗯,對咧,不愧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想啥你都知道,接下來我就想喂你一坨屎,怪不得你這麼高興!”
大胡子麵色微沉,隨後咧嘴一笑,說道“你心裡的那點小九九我還看不出來嘛!那坨屎留著你自個兒享用吧。”
張仙“呸”了一聲,紅著臉,氣道“不要拉倒,死要麵子活受罪,兩個臭男人在這一唱一和的,聽著我就惡心!”
此時,流進船頭的海水越來越多了,再不想法子,整艘船恐怕都得沉入海底。
夏宇龍一臉凝重,向那奄奄一息的巨怪望去,急道“嗯,得想法子把它推到海裡去。”
寒門孤火“嘖嘖”幾聲,隨著夏宇龍來到巨怪旁,一臉疑惑地道“這……這大家夥是你給製服的?”
張仙笑了笑,“老爺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哼,這世上隻有我哥哥才有這樣子的本事了!”
“死丫頭,多嘴,我又沒有問你!”寒門孤火對著張仙吹胡子瞪眼起來,卻是感到歡喜和欣慰。
大胡子吃力地起身,也跟了上去。
他拾起掉在甲板上的板斧,說道“讓我把它給大卸八塊了,一塊塊地扔到海裡去,嘿嘿,不過也得為咱們留一些肉,讓大夥兒都解解饞,哪怕留一隻腿,也夠我們吃好幾頓的了!”
“砰!”
上方傳來了一聲悶響。
抬頭望去,隻見狂獅已跳到了第三層樓的平台上。
“嗷嗚……”
它高高昂著頭,發出了雷鳴般的嘶吼。
深空中,那條蛟龍正在戲耍那幽藍色的火球。
蛟龍扭動著身子,向帆船這邊緩緩而來,看得船上的人都驚呆了。
片刻間,蛟龍已銜著藍色火球,盤繞在了帆船的桅杆上。
緊接著,那火球從蛟龍的口中掉落,“砰”的一聲砸在了甲板上。
火球幻化成一團幽藍色的煙塵,煙塵散儘處,藍色精靈正直挺挺地跪在甲板上。
它雙眼模糊,眼角流淌出幾滴幽藍色的淚珠來。
也正在此時,蛟龍扭動著身體,化作了幻影,鑽進了夏宇龍的胸膛裡。
寒門孤火看得更是呆若木雞,嘴角流出幾滴哈達子來,心想,這小子竟有天龍相助,選他闖東海,看來是正確的!
藍色精靈看著夏宇龍,又是磕頭、又是作揖地……
它哀求道“還請龍少俠手下留情,放過小的,隻要龍少俠不殺我,我願為你做牛做馬,為你肝腦塗地,為你……”
“哼,越是好話連天,越是虛情假意!”張仙打斷了藍色精靈的話。
她刺出利劍,直抵藍色精靈胸膛,又道“哥哥,這廝留不得,讓我一劍把它給殺了!”
大胡子亮出板斧,在藍色精靈眼前虛劈幾下……
應和道“對頭,一看這猢猻就不是個好東西,該殺!我手中的板斧已經等不及了。”
他一臉疑惑,上下打量藍色精靈一眼……
又道“唉,我就奇怪了,我們分明是在與這巨怪打鬥,怎麼就來了你這小妖?”
“是啊是啊,這小妖這般乖巧可愛,是從哪個娘胎裡冒出來的?”
寒門孤火在一旁也點著頭,這也正是他想問的。
張仙“哼”了一聲,道“它不就是巨怪身體裡的寄生蟲嘛,這巨怪襲擊我們,全是它在搗鬼,它差點害了哥哥,讓我一劍了結了它……”
說著便舉起利劍,想從藍色精靈的胸膛刺進去。
藍色精靈撲倒在了甲板上……
咿咿呀呀地哭嚷起來,說道“並非我要害你們,而是藍色妖姬所為,是藍色妖姬所為啊!”
“藍色妖姬?”夏宇龍心中一怔,搶上前來,拿住了張仙持劍的手,說道“仙兒,先聽它把話說完。”
大胡子在藍色精靈麵前,又亮了亮板斧,喝道“快從實招來,如有半點假話,爺爺的板斧隨時伺候著!”
寒門孤火癲狂地笑了一聲,也喝道“給我跪好些,否則你太爺爺的三針寒也不是吃素的!”
“是是是,如果我說半點假話,隨你們處置便是!”
藍色精靈挺直了身子,定了定神,又道“好久以前,藍色妖姬複活,所到之處,她便會攪亂蒼生,海上飛鳥中了她的魔咒,自相殘殺而死,落入深海……”
“他奶奶的!”寒門孤火搶著說道,“難怪在這天地間,連一顆鳥屎都看不見了,這……這什麼妖姬?又是個什麼妖怪?”
藍色精靈思索著答道“我……我隻知道她是阿魔國的幽靈公主,宇宙中最邪惡的幽靈,所到之處便會攪亂蒼生,重則蒼生相弑相殺,竭力而亡,輕則蒼生心智大亂,遁入魔道。”
大胡子將雙板斧插於腰間,抱著雙臂,斜眼問道“莫非你是後者,心智被攪亂,變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從此遁入了魔道?”
藍色精靈心中一怔,隨後猛地點著頭,應道“沒錯沒錯,先前我也算是個討人喜歡的男子,唉,都是那藍色妖姬所為,是她讓我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可比你們都醜得多了!”
它陰沉著臉,心中罵道“哼,這胖子毛毛糙糙的,也不過如此,屬於二貨之流,老子可是這三界中最美的幽靈,你他娘的才不人不鬼,老子儘管拖延時間,等船一沉,我看你們都往哪裡跑去!”
它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的喜色。
夏宇龍看出了藍色精靈的心思……
他冷“哼”一聲,甩出神劍,直指它的眉心,說道“你若再敷衍,彆怪我不客氣了,快說,這巨怪是何物,你又是何物,又為何會寄生在巨怪身體中,藍色妖姬與你又有何乾係?”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藍色精靈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眼前那火紅的神劍,它更是大驚失色,又是磕頭又是作揖……
顫聲道“少……少俠饒命啊,少俠饒命啊……”
張仙將利劍架在了藍色精靈的脖子上,喝道“快說,我哥哥是很少發怒的,你若不說出實話,我哥哥必殺你無疑!”
“好好,我都說,我都說!”藍色精靈咽下了一口唾沫,“我……我真是藍色精靈不假,你們也可以叫我史前精靈,我們就生活在這深海中……”
它環視著在座的,又道“在史前,也不知是哪一年了,三界巨變,我們被施了天咒,全都變成了精靈蛋,封印在海底的精靈王國中……”
說到這裡,它輕歎一聲,“這一睡就不知過了多少萬年,我們被困得太久了,那些意誌薄弱的蛋種,有的已經化作了血水,融入這茫茫大海了……”
它的話語裡帶著絲絲悲涼,讓人聽起來它們就像是被這世間給拋棄似的。
“這巨怪又是怎麼回事?”寒門孤火生怕插不上話,也在一旁追問起來。
藍色精靈偷偷瞟了夏宇龍一眼,又輕歎一聲,回道“這……這巨怪說來就話長了,它叫蒼龍,原本是生活在岸上的蜥蜴,因忍受不了霸王龍的摧殘,於是潛入了海中,在我們的幫助下,一步步進化成了海洋霸主,連霸王龍都要敬畏它們三分!”
大胡子嘿嘿一笑,問道“莫非在那時候,你們已經寄生在它們的體內了麼?”
藍色精靈頓了片刻,不大高興地回道“不能說是寄生,是相互依存,唉,也無妨,反正我是你們的手下敗將,你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此時,帆船的船身有一半已經沒入了海底……
夏宇龍急得追問道“你們與藍色妖姬又是何關係?”說著,他將神劍在藍色精靈胸前虛晃一刺。
藍色精靈顫抖不止,又滾在了甲板上……
哀聲道“我隻知道我們呼藍色妖姬一聲公主,她與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也不大清楚……”
它抬眼看著夏宇龍,“藍色妖姬複活,解除了我們身上的天咒,我們奉公主之命,殺儘闖入東海的蒼生……”
它看著從船沿邊上流進來的海水,急道“這船很快就要沉了,隻要你們肯放我走,我保證這船不會沉入海底!”
話既然到了這份上,夏宇龍也無話可說了。
其實,他也並不想取藍色精靈的性命。
況且在這節骨眼上,保住大家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雖然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藍色精靈,但事出緊急,也隻好作罷了。
夏宇龍輕歎一聲,收回神劍,說道“我們都有飛天之術,船沉了大不了我們飛出東海便是,如果你死了,就要等到下個輪回了,你且聽好了,今天我們不殺你,是讓你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看著嘩嘩流入船裡的海水,便不再囉嗦了,“唉,多說無益,趁我們還未改變主意之前,你快帶著巨怪走吧,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彆再殘害蒼生了。”
藍色精靈如獲重生般,樂得不行。
“撲通”一聲,它跪了下來,對著夏宇龍連磕了幾個響頭……
脫口說道“少俠不殺之恩,精靈永世不忘,他日願為少俠做牛做馬,等我安頓好這蒼龍,再來報答少俠……”
話音未落,藍色精靈便化作了一股幽藍色妖煙,融進了巨怪的身體中。
那巨怪長嘶一聲,抖動著身體,緩緩地爬出了帆船,它的魚白肚,剮蹭著帆船的圍欄“晃晃”作響。
寒門孤火和大胡子搶上前去,又助推了它一把。
待巨怪遊入海中時,又聽得“嘩嘩”聲響起……
帆船的船頭,高高地揚了起來,聚集在船頭的海水勢不可當地向船尾流去。
待帆船平穩下來時,船上的海水已淹到了他們的小腿處,但他們喜不勝收,不再擔心葬身這茫茫大海中了。
寒門孤火在三樓的屋中找來了幾個大盆,分與了每人一個。
他們一起將甲板上的海水舀回了海裡,忙著忙著,四人竟在甲板上打起了水仗。
夏宇龍和張仙一邊,大胡子與寒門孤火各自為戰,狂獅在他們四人之間來回穿梭,也玩得不亦樂乎……
帆船自身有強大的排水功能,流進船艙裡的海水,很快被消散殆儘。
太陽已逐漸高升,甲板上的積水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夏宇龍他們仍在儘情地嬉戲玩耍,已將饑餓和疲憊拋至了腦後,更是把小機靈給忘卻了。
突然,寒門孤火捂著頭癲狂一笑……
隨後便痛苦地叫嚷起來,喊道“哎呀媽呀,這頭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他雙目黯淡無光,躺在甲板上掙紮起來。
起初,大胡子還以為他又在裝瘋賣傻了……
扯著嗓子笑道“糟老頭子玩夠了又在耍賴了,上回是賴哭,這回又喊疼,比萬年樹精差勁多了!”
寒門孤火依舊翻滾於甲板之上,且叫嚷不停,他的整張臉紅如炭火,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滲出。
他時而牙關緊閉、時而惡心乾嘔、時而嚎聲震天、時而悲天哭地、時而又癲狂癡笑……
“咿咿呀呀……”
他不停地抓撓著頭頂,像是戴上了緊箍咒一般,他已將滿頭白發撓得蓬亂,像極了街頭瘋瘋癲癲,且病入膏肓的乞討者。
夏宇龍和張仙均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倆搶上前去,齊聲問道“爺爺,您怎麼了?”
寒門孤火並未應答,掙紮和哀嚎得更厲害了。
狂獅顯得很是焦急,不時地伸出爪子去觸碰寒門孤火的身體。
大胡子由幸災樂禍,變得憐憫愧疚起來。
他沉思片刻,說道“莫非是中了狐妖的惡咒?”
“極有這個可能。”
張仙俯下身子,要替寒門孤火把脈。
寒門孤火早有防備,張牙舞爪地使張仙近身不得……
口中叫嚷道“死丫頭,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你又想點我的睡穴,落得個清靜是嗎?我豈能讓你一再玩弄!”
張仙跺著腳氣道“哎呀,老爺爺,我……我沒有往這方麵想!”
她“哦”了一聲,哈哈一笑,又道“老爺爺的話是提醒了我,小心了,我要點你的睡穴咯,看……”
說著,她探出了點穴指,向寒門孤火的後背點去。
“死丫頭,我要警告你,你彆亂來啊!”
寒門孤火急得平躺在了甲板上,背後的衣服被水給浸濕了。
張仙的點穴指迅速改變了方向,直指寒門孤火下腹。
得“哎呦”一聲,寒門孤火的身體突然不再動彈了。
他口中仍嚷道“死丫頭,你卑鄙,竟然點了我的定穴,等我穴道解開,我與你沒完,還有,你害得我丟了船長帽,這筆賬我要與你一起算,哎呦,這頭真是痛死我了!”
夏宇龍俯下身來,笑了笑,說道“爺爺,彆再說話了,省點力氣,讓仙兒替你把把脈吧,有仙兒替你問診,定會藥到病除的。”
大胡子應和道“是咧是咧,仙兒妹子的醫術可高明了,她是仙醫的關門弟子,你這點頭疼,在她這裡算是小花生一碟!”
“你們都是炮,你們都是馬後炮,這天下的炮都張在了你們的嘴上了!”
寒門孤火咬著牙,氣喘籲籲地瞪著大胡子。
看著寒門孤火氣急敗壞的樣子,張仙又哈哈笑道“請爺爺安靜些,我要望聞問切了……”
她拿提起寒門孤火的右手,把起了脈。
寒門孤火仍不依不饒,口中罵道“死丫頭、臭小子、屎胖子,你……你們都不得好死,等我穴道解開了,我把你們都扔到海裡喂魚去!”
大胡子裝出一臉的委屈,說道“這蒼蠅嗡嗡嗡的就是多嘴,還想把我們扔到海裡喂魚呢。”
“你住嘴!”
張仙看了看大胡子,她又探出點穴指,拿了寒門孤火的啞穴。
寒門孤火歪著嘴,卻是發不出聲音來,但腦袋中所有的疼痛均表現在了臉上。
大胡子站起身來,昂著頭吸了吸涼涼的海風,嘿嘿笑道“這綠頭老蒼蠅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呸!”張仙白了大胡子一眼,“你才是茅廁裡的綠蒼蠅,能不能說一些好聽的!”
待問診了寒門孤火的脈象,張仙又翻看了他的雙眼,接著又看了他口中的舌苔……
片刻她緩緩起身,望著平靜的碧海沉思起來。
此時,夏宇龍也使出了通天眼。
隻見寒門孤火的腦中布滿了星雲,猶如茫茫“宇宙”。
腦仁深處浩瀚無垠、一片死寂。
自那“宇宙”中心,發出陣陣暗波,不時地衝擊著附近的星雲。
星雲之間又有暗波相互牽扯,像是在發生“宇宙”大動蕩。
“哦!”
夏宇龍不由得驚呼一聲,他向大胡子的腦袋中看去。
大胡子的腦中亦是星雲密布,但卻安靜異常。
夏宇龍恍然明白,原來每一樣事物,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
萬事萬物皆為道,其小無內、其大無外,道為初始,道道相生,終歸一道……
老子的《道德經》博大精深,能參悟其一,此乃幸事。
大胡子懟了夏宇龍一把,說道“你看我做什麼?我頭又不疼,嘿嘿,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夏宇龍正要回話,張卻搶先說道“爺爺的脈象遲滯、腦絡瘀阻、氣血虧虛,怕是頭風病。”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糟老頭子還說我不好好睡覺,他大半夜的睡在這船頭,夜晚風大,不受風著涼才怪咧,我昨晚守在他身旁,不就是擔心他掉入海中麼!”
張仙思索片刻,說道“頭風病的成因是多方麵的,也不單是受風著涼,老爺爺在年輕那會兒受過刺激……”
說著,她默念幾句秘咒,從土方袋子中取出一劑藥方來……
念道“羊蹄早晚踩,急救防頭風,泥土混酒水,加熱敷萬處。”
大胡子聽得一臉懵,但他仍豎起了大拇指,讚許道“好方子,好方子,就是聽不大懂,這又是羊又是泥土的。”
張仙思索片刻,將土黃色的藥方遞給了夏宇龍……
望著連天的碧海,自言道“這羊蹄早晚踩又是何物?”
突然,在帆船的正前方,升騰起一團迷霧來。
迷霧遮天蔽日,朝帆船這邊翻滾。
迷霧深入陰深詭異,不知隱藏著何種可怕的事物?
張仙驚呼一聲,說道“哥哥,快看……”
話音未落,帆船便被迷霧給重重包裹了起來。
夏宇龍起了警覺心,喊道“大家都要小心些,不要亂跑了,胡大哥,你身上有傷,先和爺爺進屋去吧!”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仙兒妹子的藥果真管用,那點傷已無大礙了,我先把這糟老頭子背進屋裡去再說……”
說著,他將寒門孤火背在了背上,朝著屋子走去。
此時,寒門孤火調集內力,衝破了啞穴……
他叫喊道“屎胖子,快放我下來,老子沒事了,你不見我們的船已經駛入幽冥迷霧陣了嗎,那些幽冥帆船很快就會攻殺過來,不想死的都得聽我的!”
想到在雞公山腳下遭遇的迷霧陣,大胡子仍心有餘悸。
他不敢怠慢,將寒門孤火放在了桅杆下,一臉嚴肅地問道“你說的這些都靠譜嗎?不許騙人,騙人是小狗狗!”
還未等寒門孤火回答,大胡子便咽下一口唾沫,又道“那成,馬笑料船長,快騎到你的坐騎上,指揮我們戰鬥吧!”
他急忙“哦”了一聲,“還有,戴好你的船長帽子!”
說著,他將那頂僅剩一半的八角帽,戴在了寒門孤火的頭上,便四下尋找起來……
另外一半帽子不知掉到哪裡去了?
“你……你是在玩弄我嗎?”寒門孤火又急又怒,乾瞪著大胡子,“我如果不生病,非得把你活剮了不可!”
突然,“呼呼”的妖風從四麵八方刮來,平靜的海麵上又起波瀾。
帆船在浪穀和浪鋒之間起起伏伏。
狂獅朝著迷霧深處咆哮起來,緊接著便聽見“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啊!”
夏宇龍、張仙同時看到了前方的事物,二人都驚叫起來。
隻見洶湧澎湃的海麵上,一艘艘巨大的灰白色帆船,從驚濤駭浪中駛來。
那些白色帆船的體型,與夏宇龍他們這艘船的體型一般高大。
但它們均是兩頭尖、肚子大,且每艘帆船上的黑帆均高高揚起,黑帆層層疊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放眼望去,迷霧的儘頭全是黑白相間的輪廓,目不暇接。
讓夏宇龍他們更為震驚的是,那些白色帆船的船身,全是由巨骨拚接而成,包括圍欄和鉚釘。
拚接成船的巨骨參差不齊,多數呈利刺狀,巨骨間由榫卯相接,互為支撐,但做工極為粗糙。
那層層疊疊的帆分為前帆、中帆和尾帆三個部分。
中帆刺破雲霄、高高聳起,密如蛛網的帆繩,則是由細小的白骨串聯而成。
每隻船的前帆上,高高懸吊著一顆巨大的人頭骨。
人頭骨下邊,又交叉地懸吊著兩根巨型腿骨,黑白相間的顏色,顯得十分詭異和顯眼。
那腿骨隨著船身的搖擺,相互碰撞起來,發出噠噠噠的聲響,似乎在宣告它們的到來。
放眼望去,有的船頭上掛滿了海藻,有的船壁上,那巨骨的交接處,零零星星地卡住了一些海魚。
那些海魚拚命掙紮,僅有一小部分掉回了海裡。
……
寒門孤火強運內力,衝破了定身穴。
他蹦噠起來,癲狂地笑了幾聲,說道“這些帆船才是真正的幽靈帆船,也叫骷髏帆船,大家做好應戰的準備。”
眨眼之間,密密麻麻的骷髏帆船,正向夏宇龍他們圍攏而來。
每一艘骷髏帆船,都一齊向夏宇龍他們這艘船傾斜……
寒門孤火急喊道“這節骨眼,你們都得必須聽我的了,快!都給我進屋,他們準備開戰了!”
說著,他領著夏宇龍他們朝屋內奔去。
“啊,咋的,既然開戰,不迎戰,還要躲不成?”
大胡子大惑不解,他跟在了最後邊,不由地朝對方多看了幾眼。
迷迷深霧中,伴隨著轟隆隆的悶響聲響徹雲霄,目及之處的海麵上火光點點。
幾個喘氣的工夫,漫天火光如雨點般,向他們這艘船襲來。
“哎呦,我的媽呀,不得了,要變成烤豬了!”
大胡子心中發怵,這才明白寒門孤火的用意,他加快了腳步,飛快地擠進了屋內。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才剛進門,猛烈地“砰砰”聲,砸在了船的頂部,隨後又在船頭和船尾響起。
船兩邊的紗窗上,火星子迸裂,窗網被砸得變了形,但窗網堅守“陣地”,沒有半點被撼動的意思。
刹那間,雷鳴般的“砰砰”在帆船上四處炸響,大有將帆船擊沉海底之勢。
整個帆船震顫不止,在這不大的空間裡,每一聲巨響,都直擊每一個人脆弱的心靈,壓得他們喘不過氣起來。
這“砰砰”的撞擊聲,是來自“地獄”的召喚,猶如三界的末日。
寒門孤火背靠牆壁,顯得很是興奮,他癲狂一笑,說道“這古銅帆船量他們也蹂躪不垮,等這番轟炸過後,我們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屋內的“砰砰”聲已是振聾發聵,沒人聽見他在說什麼。
待撞擊聲有所消停。
夏宇龍、張仙、大胡子趴在窗口邊向外看去……
隻見外邊的幽靈帆船,正在調轉方向,船的每一麵都有十餘個窗戶,每個窗口上,均伸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黑色圓筒來。
那黑色圓筒挺挺的、翹翹的,看起來是那般地乖巧。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這些船都是公的,我們男人這吃飯的家夥一個就夠了,想不到他們吃飯的家夥還有這麼多啊!”
“炮,那些都是炮!”寒門孤火急了,“枉費你還在軍營裡呆過,連這都不知道!”
聽到“炮”字時,大胡子覺得十分刺耳,他本想與寒門孤火爭辯幾句……
張仙卻搶先問道“爺爺,既然他們的炮已經消停了,為何不衝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寒門孤火癲狂一笑,一屁股坐了下來,頭靠在牆上,閉上了雙眼,緩緩地道“是嗎,還沒完呢,等著瞧吧,不信你們看!”
張仙伸出頭,向窗外看去……
隻見一顆顆火球,自那些黑色圓筒中噴薄而出,雨點般向她們這艘船砸將而來。
又一陣“轟隆隆”的悶響聲,在古銅帆船上炸開了花,船體又猛烈地震顫起來。
此次的“狂轟濫炸”比先前要更甚了,怕是再堅固的船也經不起這樣的摧殘。
夏宇龍他們三人實在承受不了這雷鳴般的響聲,都捂起雙耳,蜷縮著身子蹲了下來。
寒門孤火癲笑不止,他雙唇吧嗒吧嗒不停,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狂獅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嘶吼不停。
突然,屋內那八輛弓弩戰車,轟隆隆地響開了……
每輛戰車旁邊的暗板迅速開啟,自船的底部緩緩升起了八個抽屜,每個抽屜中均裝滿了利箭。
又聽得“呼呼”的聲音響起,抽屜旁邊的傳送帶滾動了起來,將十餘支弓箭送入了箭巢之中。
戰車上的弓弦似乎受到了神力驅使,自然拉來了。
每扇紗窗上,均打開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口子,戰車上的弓弦一齊彈回,推動著利箭“嗖嗖”地彈了出去。
窗外傳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響,那些靠得近些的骷髏帆船,均被利箭給刺穿了。
隨後,骷髏帆船裡又傳來了“咿咿呀呀”的哀嚎聲。
頭頂上的“轟炸”逐漸消停。
“幸福”來得太突然,夏宇龍他們四人又驚又愕,全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攪亂了弓弩戰車的章法。
第一波利箭發射完畢,傳送帶又填充了利箭,隨著戰車微微後退,弓弦再次往後拉開了。
“嗖嗖”之聲不絕於耳,第二波利箭又被彈射出了箭巢。
窗外靠得較近的一些骷髏帆船,被射得稀爛,有幾艘已沉入了深海,其餘的帆船也漸漸遠去了。
海麵上逐漸恢複了平靜,但弓弩戰車還在不停地發射著利箭。
為了不浪費利箭,夏宇龍他們在屋內四下尋找機關來。
但屋內除了壁燈之外,並沒有類似機關的東西。
張仙突然發現少了什麼,她四下張望片刻……
脫口叫道“糟了,小機靈人呢,他跑到哪去了?”
“怕是跑到樓上玩耍去了吧,哎呀,我就說嘛,這些小孩子就是愛貪玩,這小東西也太不讓人省心了吧,海盜都打到家門口了,你卻與我們玩起了失蹤,看我找到你非收拾你不可……”
大胡子一邊嘮叨,一邊蹭蹭蹭地上了樓。
幾個喘氣兒的工夫,他在樓上溜達了一圈下來……
氣喘籲籲地道“樓上也不見他人,這小光頭會跑到哪去呢,還有,那些船好像走遠了,但我們的船上一片狼藉,夠咱們收拾一陣子的了!”
“哎呀,收拾這船是遲早的事……”張仙急得又跺了跺腳,“當務之急是先得把人給找到。”
寒門孤火學著張仙跺腳的樣子,罵道“這小孩,平時滿嘴佛家道德,關鍵時掉了鏈子,不讓人省心,莫非他是讓那巨怪給吃了不成?”
大胡子應和起來“是了是了,糟老頭子這回分析得在理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莫非真入了那巨怪之口不成?”
“你們都胡說什麼呢,小和尚聰明得很,他……他就沒出這個門,怎會被巨怪給吃了!”
張仙話雖是這樣說,但她心裡是沒有底兒的,她捏緊了利劍,為小機靈的安危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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