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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林中纏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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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龍他們四人星夜兼程趕路,第二日便來到了秦嶺腳下,他們又沿著秦嶺南麓向東南方向而去。

走出了秦嶺也就走出了茫茫雪山,越往南邊,氣候越是溫暖宜人,沿途的植被也越來越茂密迷人了。

從這事之後,大胡子已忘掉了之前的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前世,但比之前更喜歡嘮叨了,同時也比之前正經了許多……

一路上,他總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喋喋不休,大夥兒卻也不悶當。

就拿夏宇龍他們夜闖大土包子不叫上他這事來說,他從出發之時一直嘮叨到了秦嶺腳下,說黎亭長不夠兄弟義氣,獨自前去冒這生死之險,卻把他一個人扔在了“安樂窩”裡。

時而又責備夏宇龍交往了新的兄弟,忘記了舊日兄弟的情分,出門時把他給落下了。

夏宇龍早已吃透了他的脾氣,隻是笑了笑,說道“我保證,今後做任何事情絕不會忘記胡大哥的。”

大胡子雖說在嘴上是圖個愉快,但在心裡倒是挺識趣的,他嘿嘿一笑,說道“這也不能怪你,那天黎大哥給我灌的忘魂湯實在是太多了,誰叫我一覺不醒呢,等我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昏昏沉沉的,與你們去的話怕是要拖你們的後腿了……”

大胡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張口便問“唉,我說好兄弟,那魔獸手中都拿的什麼武器?”

“骷髏頭大板斧。”夏宇龍回道,隨後又問道,“胡大哥,您不是見過嗎?”

“呀,我什麼時候見過?”大胡子拍著大腿,感到十分惋惜,“唉,太可惜了,為何不讓我撞上這等好事,自從跟隨我的大板斧丟失後,我的拳腳就很難施展開了,哎呦,好兄弟,你咋不為我搶他兩把出來?”

夏宇龍微微一笑,說道“下回定然不會忘記胡大哥的囑托。”

“唉,也不知道下回要到什麼時候了……”

就為這事兒,大胡子又嘮叨了好一陣子。

張仙實在是聽不進去了,“唰”地一聲抽出長劍,劍尖直抵大胡子胸膛。

由於心急,劍柄差點脫手,劍尖卻向大胡子的襠部刺去。

大胡子一臉的驚異,雙手捂著襠下,連退幾步,滾在了亂石堆中……

驚顫道“仙妹子,這命根子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了,我寧願你一劍殺了我。”他心中憤憤地問道,你是想讓你斷子絕孫嗎?

張仙喝道“你這話癆鬼,就像一隻醜陋的蒼蠅,若是再唧唧哇哇地就給我滾蛋。”

大胡子心中一怔,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見大夥都悶了,就多說了幾句,何必這麼認真嘛!不說了,不說了,沒意思。”

張仙怒瞪了大胡子一眼,收起長劍,甩著長辮,與藍芯牽著手離開了。

大胡子看著張仙嬌小的背影,心中歎道“這天底下絕美之人多得去了,為何我又偏偏鐘情於你,你這帶刺的玫瑰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想謀殺親夫,今後過了門,看我怎麼收拾你……”

夏宇龍他們四人往南邊又走了三日,一路上都有碰到一些鄉村野店。

大胡子憑借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全靠三寸不爛之舌和一臉嚇人的胡渣子,招惹得女店主既大獻殷勤,又以自家兄妹相稱。

女店主家的男人雖說很是看不順眼,卻也無可奈何,關鍵還是大胡子做事有分寸,他嘴上掛著的是花花腸子,但吃飽喝足之後,就呼呼大睡了,從來沒有動歪心思打女店主的主意……

他心下明白,同為綠林好漢,在江湖上討個飯吃卻也不容易,你讓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有事相互擔待著,凡事都得掌握尺度。

這是他行走江湖的法寶,況且仙妹子從不把他放在眼裡,說他一事無成,他總得將自己的長處表現得淋漓儘致吧。

在翻越大量山時,大胡子得到了女店主“高三娘”的接濟,贈了他四匹上好的白馬。

高三娘的男人卻躲在屋內罵罵咧咧的,說道“你這天殺的掃把星,這幾匹好馬是為陳將軍所備,你把它們都送給那廝了,叫我如何向陳將軍交代,你這該殺的掃把星,是要把這個家都給敗光了不成?”

大胡子聽不過去了,扯著嗓門向屋內喊道“唉,我說肖大哥,彆讓一肚子的怨氣在屋內發,有本事出來與我當麵對峙,讓我揍你一頓,也為我三妹子出出這口惡氣,若是認慫了,就彆在屋內瞎掰掰,你的嘴比我的還臭,吐出來的話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聽了大胡子的話,張仙轉過臉去偷偷地笑了,心想,這死胖子還真有些自知之明。

屋內的罵聲戛然而止,片刻,又聽見屋內說道“我這哪裡是在罵你了,我分明是在罵那幾匹不成器的馬,它們就要被牽走了,在這裡好吃好喝的,怕是白養它們了,它們這幾個白眼狼,不會自個先跑嗎?”

一聽這話便知是指桑罵槐,大胡子更來氣兒了,他吹胡子瞪眼,說道“好你個肖大哥,不就是要你幾匹馬嗎?你這般小器,今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這馬我們不要也罷。”

高三娘朝著屋內罵道“你這死鬼,再胡言亂語我就離開這個家,讓你打一輩子光棍,哼,幾匹馬就把你給惹毛了。”

她轉過身來,看著大胡子不自然地笑了笑,又道“胡大哥莫見怪,我的男人就這熊樣,過了今天,明天他什麼事也沒有,彆與他一般見識。”

大胡子眼饞地看著四匹好馬,大肆讚歎了一番,頗有推辭地道“肖大哥說著這幾匹壯馬是獻給陳將軍的,我們怎能奪人所愛呢,還是算了吧,免得讓大妹子為難了。”

高三娘進屋為大胡子又備了些盤纏,又塞了幾錠銀子到了包裹裡,她把包裹遞到大胡子懷中,說道“如今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他說話了,陳將軍是我的義弟,他不會連這點情麵都不給,兩年前,我讓我男人跟隨陳將軍,但我男人害怕打仗,做了縮頭烏龜……”

話到此處,她長歎一聲,又道“如今天下紛爭,群雄並起,漢末至今,天下再無盛世,南朝政權更迭頻繁,雖說偶有安寧,但與大一統的繁盛相差甚遠,你們往南而去,這一路可不算太平,說不定會遇上路霸劫匪或是戰事什麼的,騎上馬匹,自然要快些,若是見到我義弟,把這東西交於他,他會放你們過去的……”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紅色錦囊,放入大胡子的掌心。

大胡子他們四人接過那四匹白馬,謝彆高三娘後,一路策馬奔騰,過得半日便翻越了大量山。

大胡子掏出懷中的錦囊,放在鼻邊嗅了嗅,嘿嘿一笑,說道“哇,有清香味,大妹子還真是有心,下次見了她,我定要還她一個金元寶……”

說著,便向張仙看去。

張仙一臉的淡然,心道“這死胖子看著吊兒郎當的樣子,在江湖上還真能吃得開,他也就這點伎倆了吧,千萬彆讓他得意忘形了……”

想到這裡,張仙把頭扭了過去,冷冷地道“死胖子在江湖上騙吃騙喝習慣了,哼!雕蟲小技,不足為奇。”

夏宇龍卻是來了興致,笑著說道“胡大哥,爺爺說,行走江湖得有兩種本事,一是靠武藝,二是靠嘴藝,胡大哥嘴藝了得,今後要多教教小弟了。”

大胡子搓著臉龐上的絡腮胡,笑道“俗話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這雕蟲小技隻能意會不能言傳,怕是你們學不來咯,還有,到時候你學得四不像,反而落得個東施效顰、邯鄲學步的罵名,你這芯兒妹子心中的大英雄卻變成了一個無賴小混混,龍兄弟就不怕像我一樣變成孤家寡人了麼?到時候芯兒妹子也會怪你交友不慎,或怪我帶壞了她的如意郎君的。”

藍芯羞紅著臉,說道“哎呀,這是你們兩之間的事,咋又會扯到我這裡來了,我……我……哎呀,懶得與你們囉嗦……”說著便策馬向前方奔去了。

“駕……”張仙緊跟其後,轉過頭來,說道“你們男人之間的私事,我們就不摻和了,你們慢慢聊吧。”

大胡子昂著頭哈哈一笑,說道“喲嗬,還挺識趣的嘛,跑得比兔子還快!”

四人行得半日,便來到了信陽地界,前方又一座高大的山脈橫亙在眼前,但南邊的山脈與西北方的山脈相比較起來,卻是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遠遠望去,那山脈的南段有一絕壁獨自高聳,直插雲天,絕壁的頂端有一排千年古鬆。

古鬆向南側的絕壁上延伸,整座絕壁就像朝天打鳴的公雞頭,頗有雞鳴破天曉的氣勢,更似雄雞張嘴怒鬥,蒼穹為之動容。

絕壁之下的山脈碩大,線條走勢就像肥雞的身子,來到尾部,又一排古鬆挺立,猶如高高翹起的雞尾。

大胡子看了半會兒,說道“怕這就是大妹子說的雞公山了吧,果真是山如其名啊,翻過這座山,就到江南地,到了江南,得好好吃一頓飽飯了,聽說江南的叫花雞最出名。”

溫暖的陽光下,夏宇龍凝視著前方,臉上的幼嫩又退去了許多,他輕歎一聲,笑道“有這幾匹快馬,一路上省下了好多事情!”

大胡子高高地翹著鼻子,拍著胸脯,嘿嘿一笑,說道“隻要有我在,今後龍兄弟闖蕩江湖的盤纏就不用發愁了,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正話說間,隱隱聽見喊殺聲自前方傳來,雞公山腳下一片狼煙四起。

四人一看便知是發生了戰事。

大胡子似乎坐不住了,他一陣狂喜,那好鬥“公雞”的秉性展露無遺,他看著夏宇龍樂道“喲嗬,前方果真有打仗咧,不會是大妹子的義弟陳將軍他們吧?”

夏宇龍在馬上沉吟片刻,說道“走看看去。”

“得嘞。”大胡子笑得合不攏嘴,熱血已經在他體內沸騰了。

“駕……”

四人策馬向雞公山腳下疾奔而去。

過得一炷香的工夫,四匹快馬在翻過一座小山丘時,夏宇龍他們四人立即勒住了馬的韁繩……

四匹馬的前蹄向上一揚,便直挺挺地站在了土坡上。

前方的景象著實讓他們駭然,隻見在雞公山腳下的盆地上,黃藍兩路大軍混殺正酣。

兩軍已對壘多時,彼此都殺紅了眼,陣仗變得毫無章法可言。

漫漫黃沙中,時而萬箭齊發,時而短兵相接,時而哀聲遍野,時而馬嘶蹄碎。

加之狼煙彌漫,在隱隱約約之中,四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已然分不清哪邊是黃軍哪邊是藍軍了。

有多年沙場經驗的大胡子心下自然明白,那狼煙定是藍軍釋放的求救信號,但藍軍並未等到援軍前來解圍,而黃軍的大軍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加上他們的手段殘忍,撩到一個藍軍的士兵,便會將其大卸八塊,藍軍或許是被嚇壞了,漸漸地已經招架不住,上萬人向雞公山腳下龜縮而去。

黃軍幾千名弓弩手列隊向前,已將藍軍分割包圍,利劍上均已點燃了火焰。

隨著那為首的黃軍將領一聲號令,瞬間萬箭齊發,天空中出現了千萬顆流星雨,眨眼的功夫,雞公山下的藍軍已燃燒成了一片火海,哀號聲此起彼伏,自山腳下傳將而來。

藍軍中尚未死絕的士兵,均被黃軍的儈子手前去收場,有的被取了首級,有的被攔腰折斷,有的被扔進了火海。

此番慘狀,看得夏宇龍很是揪心,他看著大胡子急道“胡大哥,那黃軍慘無人道,得想法子阻止他們。”

隻聽得“唰”地一聲,張仙利劍出鞘,應和道“對,黃軍太過分了,藍軍早已跪地求饒,卻還不放過他們。”

藍芯想起西丹古國亡國時,宮中上萬名衛士被叛軍趕至長蒿溝,用火燒死後就地掩埋的事情。

長蒿溝裡的慘狀曆曆在目,她深吸一口氣,眼中噙滿了熱淚,對於戰爭,她是憎惡的。

大胡子一臉的疑色,思索著說道“這裡離皇城少說也得幾百裡地,黃藍兩軍同屬梁國禁衛軍團,他們分彆駐守皇城南北據點,互為策應,為何他們不保衛皇城,卻到這雞公山腳下纏鬥來了,此事說來蹊蹺啊,莫非是其中一方叛亂了不成?”

張仙急了,催促道“哎呀,管他蹊不蹊蹺,一看便知那黃軍不得人心,他們此番做法必遭天譴。”

大胡子開竅了,隻見他眼前一亮,看著夏宇龍他們說道“仙兒妹子說得沒錯,黃軍肆意踐踏生命,有違天道,就該把他們的氣焰給滅下去,這軍中的陣法我頗有熟悉,待會兒我打頭陣,你們緊跟我便是,切莫亂走了,免得被亂箭射傷……”

正話說間,藍軍中有一小股人馬十餘人已殺出了重圍,騎著快馬正向小土坡這邊疾奔而來,黃軍一大隊人馬幾百號人緊追不舍,喊殺聲震天。

那小股人馬胯下的坐騎快如清風,奔在最前麵的是藍軍的將領。

他身披深藍色戰甲,頭戴冠巾,手持青銅利劍,劍鞘不時地敲打在馬背上,口中沙啞地喊道“駕……駕……”

他胯下的黑馬時而四腳騰空,時而馬蹄噠噠,眨眼的功夫,已奔出了十幾丈遠。

雖說戰馬有四蹄,但終究還是敵不過快如閃電的利箭,

護衛著那大將的十幾名士兵紛紛中箭。

隻聽得一聲聲慘叫,他們紛紛從馬鞍上滾落,有的卷入馬蹄之下,被踩得五臟俱裂,有的掉進亂石之中,當場一命呼呼。

突然,藍軍將領胯下的黑色戰馬臀部連中四箭,它仰天嘶鳴幾聲,由於護主心切,它強忍著疼痛,又向前狂奔了數裡,來到小土坡的樹林邊上,終究還是倒下了。

那將領越身而起,連滾帶爬地向林中奔來。

林外傳來了黃軍的喝罵聲“他娘的,這廝好像也中箭了,他肯定跑不遠,把這片樹林給我包圍咯,都給我放機靈點,這回一定要抓活的。”

“是……”

黃軍列隊成行,有的手持戰戟、有的手握長弓、有的手持短刀,地毯式地向林中搜索而來。

藍軍將領捂著肩上的箭傷,頭也不回地朝著樹林深處奔來。

隻聽得沙沙聲不絕於耳,箭雨自四麵八方射進了林中。

這片林子並不大,沿著小土坡的走向呈橢圓形,從南走到北也就兩頓飯的工夫,從東走到西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黃軍的喝罵聲越來越近了。

“這廝就在前邊,大家都跟緊點兒,把他抓回去領賞,可值十幾個金條呢……”

藍軍將領慌不擇路,在林中亂竄了片刻,便被一隊黃軍發現了,那幾個黃軍提起弓箭向他的身後射來,幾隻利箭嗖嗖嗖地從他耳邊擦過……

他苦叫一聲“我命休矣,真是不甘心命喪這腐朽的梁國。”

眼見著又有幾支利箭向藍軍將領的身後直插而來,趴在草叢中的大胡子越身而起,幾個翻滾將他按在了地上。

藍軍將領拔劍便刺,大胡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低沉道“我救了你一命,你想做甚,若是不想讓他們抓住,得聽我的。”

聽了大胡子的話,藍軍將領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但看著大胡子滿臉胡子拉碴的樣子,卻也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他提著嗓子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話音未落,藍軍將領已被大胡子拖進了草叢中。

為了萬無一失,夏宇龍也一把將他按住,壓低了嗓音說道“彆再折騰了,小心他們把你抓了去。”

藍軍將領看著夏宇龍他們四人,一臉的茫然,正要說話,卻聽見草叢外傳來了黃軍那幾個小嘍囉的說話聲。

“那廝剛剛還在這裡,怎就不見了?”

“方才我也看見了,定是躲在這草叢中了。”

“快……向草叢中放幾箭,把他給我逼出來……”其中一個小嘍囉急道。

隻聽得“唰唰唰”的聲音響起,一隻隻利箭射入了草叢中。

“還有這邊……”一小嘍囉又喊道。

眼見著那四五個小嘍囉舉箭就要向夏宇龍他們這邊掃射而來。

“彆彆彆,我這就出來,你們千萬彆放箭,我會死掉的,而且會死得很帥氣!”

大胡子雙手高高舉起,憨憨地笑著走出了草叢。

那幾個小嘍囉看著大胡子凶神惡煞的樣子,著實也嚇了一跳,他們紛紛向後退去幾步。

其中一小嘍囉向左右看了看,驚恐地問道“是……是這廝嗎?”

另外一小嘍囉回道“那廝穿的戰甲,並非這粗布衣物,而且那廝的身材也不像他這般肥大。”

大胡子舉著雙手,笑道“你們說什麼我咋就聽不懂呢,我就是這附近村寨老實本分的農夫,方才見你們大軍襲來,我被嚇得鬨了肚子,就躲進草叢中拉了一泡屎,那屎還在冒煙呢,不信你們自己去看看,我拉的屎尿堆積如山,我是怕把你們官爺都給熏死咯!”

說著,他伸出右手在鼻尖邊上扇了扇。

那幾個小嘍囉似乎也聞到了屎味,他們紛紛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看著大胡子穿得十分樸素的樣子,卻與鄉野村夫也有幾分相似,幾個小嘍囉放鬆了警惕,他們嘻嘻一笑,將弓箭挎在了背上。

那為首的嘍囉問道“有沒有見到一身穿綠色戰甲的家夥?”

大胡子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緊接著又點了點頭,指著正前方,回道“見……過見過,他往那邊跑去了,他說你們都是窩囊廢,抓不到他的!”

其中一個小嘍囉抽出腰間的短刀,喝道“你到底見過還是沒見過,快說,你鬼鬼祟祟地到這做什麼?”

“真的是來拉屎的,我們村子裡的人嫌我吃得多、拉得更多,就派我到這山上拉屎……”大胡子一臉無奈,不耐煩地回答。

他的話引得草叢中的夏宇龍他們三人忍俊不禁。

張仙的尺度更是大了些,她發出的“嘻嘻”聲從草叢中傳了出來。

一聽便知是女人的聲音。

一個小嘍囉更是來了精神,提著嗓子問道“這裡邊躲著的是誰,快叫她滾出來?”

大胡子故作驚恐,顫聲道“是……是我那未過門的媳婦兒,你們還是彆叫她出來了吧,他滿臉的麻子,而且見到生人會發狂的,還會咬人。”

張仙一臉的羞紅,心中罵道“哼,這該殺的死胖子,出去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那五個小嘍囉聽到“發狂”二字,更是來了精神,一邊說道,把她叫出來讓我們看看,一邊把大胡子推開朝草叢中走去。

夏宇龍他們沉著氣,已全然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在這樣的戰場上,大胡子身經百戰,又豈會坐以待斃?

隻見他跨步向前,雙手捧著三個小嘍囉的腦袋瓜子撞在了一起。

這三個小嘍囉眼前一陣暈眩,如一堆堆爛泥般癱軟在了地上。

另外兩個小嘍囉大驚失色,慌忙地抽出匕首攻上前來。

大胡子掄起兩個砂鍋大的拳頭左右同時打出,將他們打得口吐膽汁,一命呼呼了。

他此番利落的招式,看得那藍軍的將領目瞪口呆,心中不禁呐喊道“漂亮……果真是一條好漢!”

此時,密林中人頭攢動,喝罵聲越來越近了。

大胡子拾起掉在地上的紅色錦囊,將幾個小嘍囉的屍首拖至旁邊的草叢中掩藏……

他提著嗓子向夏宇龍他們喊道“你們趴在那彆動了,看我如何逗他們……”

話音剛落,大胡子已經不見了人影。

隻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十幾個小嘍囉提著戰戟衝了上來。

那為首的小嘍囉驚呼道“你們看,地上有血跡,那廝一定沒跑遠,快,在這附近搜一搜。”

另一個小嘍囉問道“要呼叫援兵嗎?”

那為首的小嘍囉喝罵道“你這蠢蛋,援軍一來,豈有我們的功勞,那廝已經被箭射傷了,要抓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他看了看大夥,又道“那點賞錢還不夠我們這幾個人買媳婦呢,彆再磨蹭了,動作都給我放利索點,誰若是誤了事,我定不輕饒。”

“是……”

黃軍那十幾個小嘍囉揮出戰戟,正要向草叢中刺去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女子的呻吟“哎呦,官爺,動作輕點,不要心急嘛,把人家弄疼了,我幫你脫褲子……”

說著,便將掩藏在身邊的一小嘍囉的褲子扯下,從草叢中扔了出來。

藍芯聽著大胡子的呻吟聲,隻顧抿嘴一笑,她紅著臉,看了看夏宇龍和張仙。

張仙強忍著笑,低聲罵道“呸,死胖子,又來玩這一招,這齷齪之事怕是無人能及他了吧。”

那藍軍將領乾瞪著大眼,不知此時的大胡子是何用意?

隻見那十幾個小嘍囉緊握戰戟,弓著腰,小心翼翼地朝著大胡子那邊搜索而去。

大胡子暗自叫苦,心道“嘿,他娘的,竟然不吃我這一套,非得要與我鬥得麵紅耳赤的麼,同為梁國人,我也不想與你們為難啊!”

眼見著那十幾個小嘍囉越來越近了,殺氣也隨之撲麵而來……

大胡子又喊道“你已不行了,下一個,來,老娘幫你脫褲子,外邊還有十幾個官爺在外邊等著呢!”

說著,他又扯下另一個小嘍囉的褲子扔了出去。

那褲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為首的小嘍囉頭頂上。

為首的小嘍囉勃然大怒,提著戰戟正要衝將上去,又聽到了大胡子嗲嗲的呻吟,聽得那十幾個小嘍囉很是耳饞,他們全身熱血沸騰起來,下邊的那物高高翹起。

那為首的小嘍囉陰陰一笑,朝著草叢中輕聲喊道“裡邊的那位大哥,完事了嗎,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啊?”

大胡子興奮異常,放蕩不羈地伸了個懶腰,呻吟道“好了好了,他已經完事了,官爺你快進來吧!”

那為首的小嘍囉放下戰戟,脫開上衣,一躍而起,跳入了草叢中……

急不可耐地道“哎喲,小心肝,我來咯,我已經很久沒聞到女人的味道了!”

“哎呦呦,來嘛,老娘在等著你咧。”大胡子又發出幾聲嗲嗲的呻吟。

那為首的小嘍囉驚喜異常,他扒開雜草,循聲摸去。

一張長滿絡腮胡的大臉赫然出現在眼前,他那顆炙熱的心臟瞬間冰涼,眼前一陣暈眩,差點癱軟在地。

等他回過神來想呼救時,大胡子已捂住了他的嘴,並將他按倒在地,喝道“不想死的放老實點兒。”

那為首的小嘍囉不依不饒,在地上猛地掙紮起來。

大胡子害怕時間拖得久了會生變故,他中指連同食指一齊探出,拿了小嘍囉的睡穴,小嘍囉仰麵倒地,便呼呼大睡了……

他又驚又喜,心想,與小老仙兒偷學的這招還真成了,雖然偷學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小老仙兒也不是外人,況且偷學成功也算是他的本事。

草叢之外又傳來了另外一個小嘍囉的催促聲“你們完事了嗎,快點,等會兒天就要黑了!”

大胡子尖聲尖氣地喊道“這個廢物還挺有能耐的,下一個。”

另外一個小嘍囉放好兵器,也跳進了草叢中。

大胡子猶如捉跳蚤一般,一把將他按住,喝道“快說,藍黃兩軍為何要交戰?不說我一掌打死你!”

這小嘍囉嚇得一臉慘白,哪裡還聽得進大胡子的問題,他趴在地上哇哇地大叫起來。

“我讓你叫……”

隻聽得“砰”地一聲,大胡子一拳打在了他的天靈蓋上,打得他七孔流血,瞬間了結了他的性命。

緊接著,大胡子呻吟道“哎呦,你彆叫嘛,是你把人家弄疼了,你卻叫起來了,聽著你這叫聲我就沒興趣了,行了,下一位。”

又一小嘍囉跳進了草叢中,大胡子用同樣的法子將他逮住,問了同樣的問題。

那小嘍囉顫聲回道“好……漢,彆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彆殺我啊。”

大胡子掄起拳頭,低沉地喝道“如實回答,自然就不會殺你,說話算話!”說著,便要朝他的額上打來。

這小嘍囉急得眼淚直流,回道“藍軍雖為禁衛軍,卻起兵反叛梁國,叛軍首領便是陳啟泰,蕭顏將軍率領黃軍前來討伐逆賊……”

正話說間,草叢外又傳來了急喊聲“你們完事了沒有,我們後邊還有好多人等著呢,動作快些。”

大胡子看著捏在手中的小嘍囉,嘿嘿一笑,說道“先暫時委屈你了……”

說著,便拿了該小嘍囉的睡穴,扯著嗓子向草叢外喊了幾聲,誰知露出了馬腳,聲音聽起來又粗又莽,不像原先那般嬌嫩了。

那還在外邊候著的十幾一個小嘍囉均是心下一緊,隨即從這懵懵懂懂的桃色事件中轉過神來,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戰戟。

其中一小嘍囉低沉道“難怪我們的人隻進不出,原來都被他給謀害了,這回一定不要讓他跑了,我們逮住他拿去領賞!”

隻見他們弓著腰,刺出戰戟,躡手躡腳地向前方搜索而去……

草叢深處一陣騷動,那十幾把戰戟紛紛飛出。

待騷動平息,大胡子從草叢中威風凜凜地走出,自言道“哼,好歹我也是戍邊的將領,像你們這樣的身手就想與我鬥!”

又一群四五十人的小嘍囉圍了上來,利箭開路,“嗖嗖嗖”地朝著大胡子射將過來。

大胡子急中生智,向草叢中翻滾而去,順勢拾起地上的一把戰戟,當他跳將起來時,手上的戰戟“呼呼”揮出,已將射過來的幾十隻利箭格擋開去。

大胡子也容不得半點猶豫,猛地揮舞著戰戟向前跨出,腳尖猶如蜻蜓點水般踩踏著尖草,幾個眨眼的工夫,他已落入了人群之中。

小嘍囉的弓箭施展不開,紛紛抽出腰間的短刀,緊急列隊布陣。

身後有十幾個手持戰戟的小嘍囉湧上前來,將戰戟齊刷刷地刺出。

大胡子使出“千醉不倒翁”招式,隻見他雙腳紮根地麵,肥胖的身體忽而向左傾斜,時而又向右歪斜,接連躲過了刺將過來的戰戟。

又有十幾把戰戟從人群中朝著大胡子的腹部刺了過來,

大胡子整個身子向下一倒,有七八隻戰戟在他圓鼓的肚皮上劃過。

另外有五六把戰戟已被他的身體嚴嚴實實地壓在了地上,他身體壯實,任憑那幾個小嘍囉拖拽,壓在身下的戰戟卻是紋絲不動。

另外幾個小嘍囉又將戰戟刺將上來,那些手持短刀的小嘍囉也已對大胡子形成了合圍之勢,他們五人一組一擁而上,刹那間寒光四起,若是稍有不慎,便會死在亂刀之下。

大胡子卻是一臉的鎮定,他使出“借力還力”招式,憑借著手中的戰戟作為支撐,猛地旋轉身子騰空而起,手中的戰戟飛快回收,在一起一落之間如幻影般刺出……

眾人還未看清楚他的招式,圍攻上來的小嘍囉的褲子已紛紛垮落,有的被褲頭絆倒,相互拉扯著撲倒在了地上,滾作了一團。

大胡子哈哈大笑,說道“你們的陣法我早就了如指掌了,我不想與你們為難,你們趕快下山去吧!”

看著眾小嘍囉都光著了腚子,藍芯和張仙飛快地捂上了眼睛,臉上一陣羞紅。

夏宇龍捂著嘴,偷笑得不成樣子了。

藍軍將領不時地點著頭,對大胡子卻是有說不出的喜愛。

聽到林中的打鬥聲,黃軍士兵上百人從四麵八方循聲圍了過來,其中有兩個身穿銀灰色盔甲的將軍,威風凜凜地走在最前邊……

他們每人手中各持兩把狼牙錘,身材與大胡子一般精壯結實,隻是嘴上少了濃密的胡渣子,且一臉的憨相。

兩人的樣貌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用說,一看便是雙胞胎兄弟。

左邊的那個叫方老大,右邊的叫方老二。

自打省事起,方老二一直都不甘心做老二的位置,他與方老大爭執了大半輩子,兩人互不相讓,卻始終沒有一個定落,怕是要為這事糾纏一輩子了。

方老大瞟了大胡子一眼,撇著嘴環視左右,喝道“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平民百姓都收拾不了,還被他給下了褲子,丟不丟人,都是乾什麼吃的!”

一個小嘍囉拱手跪地,戰戰兢兢地道“大……大將軍,這廝他會武功,而且力大無窮!”

方老二蹭蹭地走上前來,提起那小嘍囉的衣領,喝罵道“什麼,你這龜孫子,誰是大將軍,你給我看清楚點。”

那小嘍囉驚恐異常,顫聲道“你們都是一個人,而且都是武功蓋世,嗬嗬,兩個都是我們的大將軍,你自然也是大將軍。”

方老二將那小嘍囉一把推倒在地,昂著頭斜眼看了看方老大,冷哼一聲,表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隨後他又看著滾在地上那小嘍,豎起了大拇指,指著自個兒,嬉皮笑臉地道“你這話雖然說得不對,但是中聽……”

他環視著眾小嘍囉,喝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軍中隻有我一個方老大,誰若再犯糊塗,我……”

“我什麼我,我方老大在這,輪不到你方老二說話!”

方老大一臉的怒色,掄起狼牙錘朝地上打去,隻聽得當的一聲悶響,隨著一陣煙塵竄起,狼牙錘已陷進了泥地之中。

大胡子臉上一怔,心道“這廝能舉起千斤鐵錘,氣力不小啊,不過兩人看起來憨頭憨腦的樣子,怕是不難對付,隻是還有這些難纏的小嘍囉,硬碰硬定會吃虧,看來隻能靠智取了……”

想到這裡,大胡子抱著手哈哈大笑起來。

方老大喝道“賊子,已是將死之人,何故這般狂笑,莫非真不把我們兄弟倆放在眼裡?若真是怕我們兄弟倆,隻要你跪地求饒,我們都會網開一麵的。”

方老二看著方老大爭辯道“唉,我說方老二,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怎能說放就放的?”

方老大瞪了方老二一眼,喝道“長兄如父,在這輪不到你說話的份,待會兒我把他殺了,給你爭個頭功,免得讓人說閒話,做哥哥的豈會讓弟弟吃了虧。”

大胡子將戰戟在地上重重一頓,說道“你們兩兄弟倆誰是老大老二都還弄不清楚,有什麼資格與我鬥,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人,傳到江湖上不怕彆人說閒話,這規矩得由我來定,你們兄弟倆先比試一場,誰贏了誰就是老大……”

話音未落,方老二已掄起狼牙錘攻殺了上來,同時喝道“我是老大,先吃我一錘,軍中說一不二,豈會與江湖二字同流合汙,閒話就閒話,那又如何?”

“我才是老大,休要挑撥我兄弟之間的感情,你們先且退下,不要插手此事,讓我們兄弟倆會會他!”

方老大也不甘示弱,掄起琅琊錘朝著大胡子的身後打來。

隻見琅琊錘在前方一起一落,其中一隻錘頭已從大胡子的天靈蓋上劈了下來。

大胡子迅速提起戰戟,將之橫在了頭頂。

“當”的一聲,鋼鐵鑄造的戰戟已經斷成了兩截。

大胡子頓感雙手臂一陣酸麻,戰戟差點自掌心跌落,他還未站穩身子,身後的琅琊錘也已呼呼劈來……

他使出了千醉不倒翁招式,身子向右側倒,身後的一隻狼牙錘從他左耳邊“呼”的一聲快速掃過,另外一隻琅琊錘正向他腰間劈來……

隻聽得方老大喝道“老子腰斬你了事!”

眼見著大胡子那肥大的水桶腰,就要折損在千斤重的琅琊錘下了,說是遲那是快,他右手飛快地刺出被折斷的戰戟。

隻聽得“當當”幾聲,隨著一串串火星子迸出,大胡子的整個身子已重重倒地,左手上握著的另外一截戰戟手柄已劈劈啪啪地打在了方老大的左身肋骨上。

但大胡子缺少使力的支撐點,雖說擊打的速度極快,卻都是虛空劈出……

加之方老大有戰甲護身,傷及不到他半點毫毛。

大胡子身材肥胖,卻有如此靈活的身手,也著實讓方家兄弟倆大感意外。

隻見方老大不自覺地向後退開幾步,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大胡子正要起身,方老二手中的兩隻琅琊錘已閃現在眼前……

他心裡暗暗叫苦,這才避開身後的凶險,前方又殺機驟起,被兩麵夾擊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稍有閃失便會命喪琅琊錘下。

急中生智的大胡子雙腿一蹬,“唰”地一聲從方老二的胯下穿插而過。

“砰砰”兩聲,方老二手中的琅琊錘已在地上擊出兩個大坑來。

那群圍著的小嘍囉無不喝彩叫好,紛紛喊道“殺了他,殺了他……”

方老二正得意之時,他的臀部已被大胡子抽了兩棍,他拖拽著琅琊錘向前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方老大疾步向前,掄起兩隻琅琊錘向大胡子的身上擊打而來,方老二也怎肯落後,他顧不得臀部的疼痛,琅琊錘也呼呼擊來。

霎那間,四隻琅琊錘幻影層疊,如雨點般落下,林中煙塵四起,砰砰的悶響聲不絕於耳。

大胡子如賊鼠般在地上抱頭亂竄,眾人看得驚心動魄,都為大胡子捏了一把冷汗。

但琅琊錘起落之處,未傷大胡子秋毫,是他躲避棍棒的身手了得,還是方氏兄弟有意留一手想抓活的,又或是方氏兄弟英雄相惜之情。

方氏兄弟出身寒門,自小父母就離世了,全靠舅舅把他們拉扯大。

舅舅宇文弘是黃軍中的一名夥夫,見到方家兄弟力大無窮,便推薦他們投了禁軍。

兩兄弟果然沒讓舅舅失望,在各大戰場上屢立戰功,被封為左右大將軍,各領兵一千,負責戰場上的衝鋒陷陣和戰後的肅清殘敵。

趴在草叢中的夏宇龍四人,雖說看不見這打鬥的場麵,但從小嘍囉的吆喝聲和場麵的雜亂聲來判定,大胡子定是被拖住了。

那藍軍將領心中暗自焦急,隻是他受傷不輕,右手已再無氣力握箭,出去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拖累這位好漢,但他豈會讓這幾個素未謀麵之人替他背鍋,他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夏宇龍心想,此刻若是前去助陣,定會暴露了他們所在的位置,這些痞子士兵中怕是沒有一個好人,千萬彆兩個妹子落到他們的手中,況且這位將軍已經受傷,救人救到底,得想法子助他逃出虎口,但胡大哥又身陷囹圄之災,不能見死不救……

他已來不及過多思考,對著兩個妹子叮囑道“你們看好這位將軍,我去替胡大哥解圍。”

藍芯和張仙相視著點了點頭,齊聲道“哥哥小心些!”

夏宇龍抽出腰間的鐵鍬,從草叢後退了出去,他在林中繞了半圈後,才從一條小路奔來。

距離小嘍囉近些時,他越身而起,“呼呼”幾聲,飛快地跳過了眾小嘍囉的頭頂。

隻聽得“當當”幾聲清響,夏宇龍手中的鐵鍬已和方老大的琅琊錘交纏在了一起。

看著這位翩翩少年從天而降,而且身材高大、體型健碩,招數變化也極為輕快,方家兄弟倆猝不及防,紛紛臉色大變。

方老大倉皇地向後退去幾步,夏宇龍收回鐵鍬,眾人道是他要罷手了,但那鐵鍬卻向身後劈出,一道道幻影中夾著真氣打在了方老二身上,方老二頓感右手臂一陣酸麻脹痛,琅琊錘已然滑落掌心,重重地落在了泥地上。

夏宇龍體氣充盈,若是他動起真格來,方老二的手臂非得被鐵鍬震斷不可,他的招式又快又準,看得小嘍囉們目瞪口呆的。

為了緩和尷尬的局麵,方老二不慌不忙地拾起了地上的琅琊錘……

嘿嘿一笑,說道“又來了一個不怕死的,你卑鄙無恥,竟敢偷襲老子,有種的正大光明與我們乾一仗?”

夏宇龍抱拳行禮,環視著眾人說道“諸位兄弟,我們兄弟二人路過此地,不知是哪裡得罪了官爺們,我們出門討生活,不想與官家結下梁子,官人們大人有大量,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我們這就下山去……”

說著,便伸出手來,把大胡子從地上一把拽起。

大胡子一身的塵土,身上的衣褲已被琅琊錘上的倒鉤扯得稀爛。

其中一小嘍囉在人群中喊道“這胡子拉碴之人殺了我們的人,是要吃官司的,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對,殺人償命……”

“把他給殺了,他殺了我們七八人,死七八次也不為過。”

“這小子無罪,但這胖子必須得抓回去,否則難於服眾。”

在小嘍囉當中,你一句、我一言地說開了,整個林中都沸騰了起來。

方老大拱手回禮,看著夏宇龍說道“我兄弟倆也出生於寒門,自然理解你們闖蕩江湖不易,但你們也都聽見了,這胖子殺了我們的弟兄,眾兄弟們都說不能放過他,我有豈敢私自放過你們?”

話音剛落,有十幾個小嘍囉已在草叢中將死去的小嘍囉的屍首給抬出,其中有兩個小嘍囉從昏昏欲睡中醒來,當看到凶神惡煞的大胡子時,又被嚇得暈死了過去。

大胡子“嘖嘖”兩聲,哈哈笑道“這麼經不起恐嚇,這便是調戲良家婦女的後果,軍中有令,所到之地,不聽約束,欺壓百姓,與良家婦女鬼混者,此謂奸軍,犯者必斬;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進,旗伏不退,此謂悖軍,犯者必斬……”

他接連列舉了梁國的幾條軍規禁律。

方老大上下打量起大胡子來,心想,這廝一介平民,怎會知曉軍中如此多的規矩,他與那藍軍將領又有何乾係?

方老二見方老大默不作聲,便開口說道“軍中之事自然由軍中處理,容不得外人在這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的。”

大胡子抱著雙手,大笑道“是嗎,誰不知道你們官官相衛,這官字頭上頂著一頂烏紗帽,下邊兩口相連,串通一氣,能有誰說得過你們?”

方老二詞窮理儘,一臉的震怒,說道“我以我方老大的人格來做擔保,事後必……”

“擔什麼保?”方老大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千萬彆又中了他們的圈套……”

他看著大胡子,一臉的正色,“哼,胖子可不簡單啊,識相的就把那人給我交出來,否則我告你私通逆賊,這可是滿門抄斬的事情,你們定是來救那逆賊的吧?”

大胡子反問道“你又怎會知道我是來救他的,凡事都得講證據,有能耐你拿出證據來,我兄弟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我們是路過此地,正巧碰到了你們。”

方老二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方老大又搶先說道“你定是那叛軍的手下,在軍中當差的,否則一介布衣又怎會對軍規禁令了解得如此透徹?”

說起軍中之事,大胡子有一大堆話已湧到了嘴邊,但經過再三權衡,他罷了口,正想轉換話題,其中的一小嘍囉提著嗓子喊道“這胖子與軍機處通緝的叛軍胡天山長得這般像,他一定就是叛軍胡天山了!”

“是啊,長得太像了。”

“一定是他……”

“把他抓回去交給軍機處處置。”

“他可值十個金條呢!”

“今天落到我們手中算他倒黴……”

眾小嘍囉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

他們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氛圍又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大胡子麵色一沉,卻是想不到還真被軍機處給通緝了。

軍機處的劉大人是個老頑固,柴米油鹽不進,他拿著雞毛當令箭,從來聽不得彆人的意見,這所謂的“叛逃”之事怕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的了……

想到這裡,大胡子故作鎮定,說道“人有相像、貨有相同,我隻不過是多讀了幾本軍書,你們卻硬要說我們是什麼叛軍,這妄加之罪怕是你們沒少乾的吧!”

夏宇龍靈機一動,應和道“我大哥自幼熟讀各類軍書,不僅精通軍規禁令,各種兵法也爛熟於心,在這方麵我都敬畏他三分,若是讓他領兵打仗,卻也不在你們之下……”

說到這裡,夏宇龍與大胡子互換了眼神。

大胡子臉上雖是掛著淺淺的笑意,心中卻是自慚道“我的好兄弟喲,你可把我美言上天了,我哪有你說得這麼好,若是被他們邀請去當了軍師,這老臉就丟大了。”

夏宇龍拱手向眾人示禮,又道“我們本就鄉野村夫,還要靠采摘草藥到集市賣了維持生計,你們請自便吧,如果要打架,我們卻也不怕你們,隨時奉陪便是。”

大胡子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我兄弟向來說一不二,也從不食言,他的本領比我強得多了,連冥界的魔獸都被他給打怕了,你們這些人又豈是他的對手!”

方老二“嘖嘖”兩聲,不屑地道“牛皮被你們都吹上天了,我生平最恨說大話之人,就這毛頭小子,怕是連我都打不過的吧,還有本事打魔獸,那魔獸又是何物,不就是發了狂的牛馬麼?”

大胡子“呸”了一聲,扯著嗓子大大咧咧地說道“連魔獸都沒見過,白白在三界混了。”

他雖是這麼說,但心裡也還是挺慚愧的,不過這也不奇怪,他已將闖入冥界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林中一陣猛烈的騷動,又有七八十個小嘍囉,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方老大上下打量了夏宇龍一番,隨後看著夏宇龍手中的鐵鍬,冷笑道“看你是個毛頭小子,講話的口氣不小啊,小小年紀竟乾起了盜墓的營生,在梁國倒鬥的勾當也是死罪的……”

話說間,突然一小嘍囉高聲喊道“將軍,這草叢中又有幾人……”

話音未落,夏宇龍和大胡子已向藍芯她們的藏身之處飛奔而去。

還未等方家兩兄弟反應過來,夏宇龍掃平了圍在草叢邊的那十幾個小嘍囉……

大喊一聲“胡大哥,你帶那將軍先走,我來殿後。”

張仙早已是蠢蠢欲動了,她即刻利劍出鞘,順勢從草叢中竄了出來,與夏宇龍肩並肩地站在了一起。

見到這般水靈靈的女子,眾小嘍囉先是眼前一亮,隨後興奮地喊殺著衝了上來。

夏宇龍低聲叮囑道“仙兒,把他們打退即可,儘量彆傷了他們的性命。”

“嗯,知道了。”

張仙紅著眼,點了點頭,提劍飛身而起,衣袂飄飄地落入了人群之中,“呼呼”的劍氣從中間開了花。

圍攻上來的幾十個小嘍囉應聲而倒,張仙的劍氣收發自如,這些小嘍囉隻是受了輕傷。

他們還道是張仙的功夫平平,在地上掙紮了半會兒,不自量力地提著戰戟、短刀又圍攻了上來。

方家兄弟倆領著他們的心腹四五十人,與夏宇龍死死糾纏……

方老大的兩隻琅琊錘剛從夏宇龍的左身劃過,方老二的琅琊錘便從夏宇龍的背部擊打了過來。

眼見著兩隻琅琊錘就要落在他的臀部了,他向左邊跨了一步,那兩隻琅琊錘擦著他的肉身而過。

隻聽得“嗤”的一聲,一隻琅琊錘上的倒鉤已將他的褲子撕破,褲兜中涼風習習,被擦破的皮膚卻是火辣辣地燙。

幸得他躲避及時,否則他屁股上的一大塊肉非得給那倒鉤給削了去。

方老二的這一招橫掃偷襲,著實讓夏宇龍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提醒自個兒道“雖然不想取他們的性命,也彆太輕敵了。”

兩隻琅琊鐵錘重達千斤,又豈是小孩手中的玩物,方老二的這一招劈了空的橫掃,顯然是用力過猛,將他的整個身子都給帶了出去。

隻聽得“砰砰”兩聲悶響,琅琊錘重重落在了地上。

方老二順勢向地上翻滾,幾步開外,他才暈乎乎地站起身來,口鼻之上全是泥土。

高手過招,勁風烈烈,那幾十個小嘍囉提著戰戟時進時退,心中都十分恐懼,均害怕在亂陣之中傷到了自己。

方老大喝道“你們都退開,彆礙手礙腳的……”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兩隻琅琊錘幻影般劈出,夏宇龍接連向後躲閃,隻感覺兩隻琅琊錘在身邊如颶風掃過。

看到胞弟這般狼狽,方老大也自然著急,在萬軍之中,他兄弟倆堪稱戰神,與強手過招,從未超過三招便了結了那人的性命。

而今天在這小土坡上,卻被這兩個山野村夫給拖累住了,他隻想以快製勝,迅速把夏宇龍給打趴下了,以挽回他兄弟倆在軍中的顏麵。

夏宇龍先前吃了方老二的虧,他已調整好心態沉著應對。

方老大越是心急,越是陣腳不穩,手上琅琊錘的精準度也越是拿捏不準,看似力道猛勁,卻糟亂成了一團,幾個陣仗下來,他不僅氣喘籲籲的了,軟肋也逐漸暴露。

夏宇龍將天劍秘訣默念於心,每退開一步,腳上便會增添一份力量,爺爺從小教予他的輕功步伐他也派上了用場,躲避狼牙錘的劈擊越發地得心應手起來。

當天劍秘訣念至“天玄真道,地罡孤星煞……”這句時,夏宇龍猛然開竅,鐵鍬幻化成風,從兩隻琅琊錘中間左右劈出。

方老大頓感手臂一陣酸麻,兩隻琅琊錘脫手“呼呼”飛出,“劈劈啪啪”地打在了林中的古樹枝上,所到之處,碗口大的樹枝紛紛被攔腰折斷。

少了琅琊錘的掩護,夏宇龍手中的鐵鍬直插方老大心口處……

方老大心裡苦叫道“我命休矣!”

眾小嘍囉都屏住了呼吸,均已抱定方老大必死無疑的念想了。

夏宇龍心存善念,豈是趕儘殺絕之人,他極快地轉變了招式,右手向左折返,鍬柄連同手臂“啪”地一聲擊打在了方老大的胸口上。

雖說招式急轉,但力度卻也不小,方老大被重重推出,身體如圓筒般滾進了草叢之中。

見狀,方老二一臉的哭相,掄起琅琊錘又攻了上來,喝道“你殺了我弟弟方老二,我方老大今天一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夏宇龍早已有所準備,他向右側身,兩隻琅琊錘從他胸前劃過,避開了方老二的一擊。

還未站穩身子,方老二右手握著的那隻琅琊錘順著力道,已向他的左肋骨直劈而來,他來不及躲閃,揮出鐵鍬擋了過去。

隻聽得“當”的一聲,一串火星子迸出,兩人同時向後退開幾步,等站穩時,方老大右腳上穿著的戰靴已被撐破了。

夏宇龍右手掌心也收縮得緊,他雙目聚神,不自覺地捏了捏鍬柄,以放鬆整隻手臂繃緊的肌肉。

他凝視著方老二,暗自駭然,心道“這兄弟倆的氣力在世間罕見,方老二的力氣怕是在他哥哥之上,莫非這是他不甘心位居老二的原因麼?”

看到方老二占據了上風,那群小嘍囉提振了精神,有人喊道“殺了他……”

“對,大將軍把他給殺了,為大將軍報仇……”

方老二殺氣衝天,雙眼通紅,提著琅琊錘又衝了上來。

夏宇龍見他為兄報仇心切,卻也不敢使出殺招,怕又再傷及一條性命。

他心情頗為沉重而複雜,沉重的是擔心方老大怕是已經死在草叢中了,複雜的是他不相信方老大有這般脆弱,那方老大身子骨十分硬朗,真有這麼不堪一擊嗎?

方老二掄起兩隻琅琊錘,頻頻使出他的絕招,什麼橫掃千軍、泰山壓頂、愚公移山、天花亂墜、舍生取義、各顯神通一樣都沒落下。

夏宇龍遇招拆招,幾十個回合下來,他們的氣力不減反增,他似乎又悟出了什麼,但悟道之前又像隔著一層輕紗,看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方老二實在是累得不行了,他撲通一聲跪地,將頸部貼了上來,靠在了鐵鍬的尖頭上,哀求道“我不想與你再打了,你這人是打不死的,反正方老二已經死了,你也把我殺了吧?”

夏宇龍收回鐵鍬,說道“我不會殺你,你去瞧瞧你兄弟,他也未必死了。”

此時,有幾個小嘍囉在草叢中已將方老大找到,並把他抬了出來。

方老大二話不說,掄起琅琊錘又擊打了過來,喝道“這廝竟敢與梁軍對抗,滅梁國威風,把他給我拿下。”

眾小嘍囉一擁而上,場麵又陷入了混亂。

大胡子已背著藍軍將領向樹林深處跑去,藍芯在前方帶路,她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有兩隊小嘍囉約摸二十來人叫喊著追攆了上去

隻聽得身後“沙沙”聲不絕於耳,利劍“嗖嗖嗖”地從耳邊擦過,大胡子加快了腳步,氣息也變得越來越急促了。

藍軍將領在背上喊道“好兄弟,彆累壞了,我自個兒會走,再往前就出這密林了……”

話音未落,大胡子找到了一棵大樹做掩護,把藍軍將領放了下來。

他擦拭著額上豆大的汗珠,說道“你說得沒錯,少了樹林我們無處藏身,就成活靶子了,嘿嘿,我又要逗他們一逗。”

說著,他看了看密林深處,隻見不遠處人頭已經在閃動……

他看著藍芯,急道“芯兒妹子,你帶這位大哥到草叢中先去藏身,待會兒我還有話要問他,彆讓他給跑咯!”他折斷了一支樹丫,身體幾個起落,已找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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