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煮了一堆苞穀,還煮了紅苕稀飯,但是稀飯裡的米粒不多,基本都是紅苕。
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就是吃多了不頂飽,還燒心。
“外麵的雨停了,看樣子又要出大太陽了,這太陽一曬那些稻穀才好收。”季洪看著外麵的天氣終於鬆了一口氣。
“是啊,正是收莊稼的時候,這老天爺可千萬不要下雨啊。”
季懷之也往後看了一眼。
他喝完半碗稀飯和半根玉米棒子就沒吃了,糧食都有定量。
因為不上工那他的一部分口糧就要分給幾個哥哥吃。
“你多吃點兒吧,你哥他們今天不在家。”季大嫂對小弟說道。
今天乾了那麼多活兒,三個勞動力都沒吃飯,季大嫂是有些擔心的。
季三嫂也沒意見,剛剛泡雞蛋糕的水真香甜啊,她就抿了一口,大嫂和季父沒碰都留給孩子了。
“我不餓。”季懷之小聲的說道。
季洪看到小兒子這模樣,心裡的那股火又起來了。
“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大聲點兒!活兒乾不好連話都說不清了?”季洪的聲音洪亮。
家裡的媳婦兒都怕公爹。
大嫂勸了兩句,季懷之就悶聲回了房間。
季父氣得拿起小凳子扔了過去:“急死個人!”
季父是恨鐵不成鋼,因為他是家裡的老幺,一直又沒有娶媳婦兒,季父心裡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老大家的一會兒多留根棒子在這兒。”
季大嫂點頭,肯定是留給小叔子的。
可是公爹不知道留這兒小叔子也不會碰,她準備一會兒悄悄拿去他的房間。
“幺爹!不打!”小石頭指著爺爺,啊了一聲。
其他人看向這個小人笑了。
“你還挺護著你幺爹的。”三嫂看自己兒子真可愛,又香了一口。
季洪看到孫子這樣子也沒忍住笑了。
季大嫂拿了一張發黃的紗布蓋住留給婆婆他們的口糧,又拿了一根棒子敲響了小叔子的門。
“拿去吃。”季大嫂塞了一根苞穀棒子在他手裡,她比季懷之大不少,小時候帶過小叔子,他就比自己女兒大幾歲而已。
他以前明明聰明又能乾的:“彆跟你爸咋呼!”
“等你二嫂肚子沒事了,讓你大哥帶你去醫院看看是咋回事兒!”
“大嫂知道你是控製不住的想睡覺。”說著抓了抓他的頭發。
好油,明天讓他去洗個頭。
季懷之把棒子一分為二:“給桃花和梅花。”
“她們吃飽了。”季大嫂話沒說完他就塞自己手裡關門了。
看著緊閉的木門,裡麵傳出上好門栓的聲音,季大嫂歎了一口氣。
季父坐在屋簷下,嘴裡含著煙杆,剛剛的動靜他聽見了。
看大兒媳站在那兒不動皺眉:“不吃就算了,餓死我還節約點兒糧食,你拿去給娃吃。”
等外麵都沒人了季父放下手裡的竹片,嘴裡吧嗒吧嗒的不停抽葉子煙。
黑黃的臉上布滿憂愁。
第二天季家的人都回來了,季父看著沒啥事兒鬆了一口氣:“老二家的不上工了,昨天夜裡誰沒有睡好?”
老大和老二兩人舉手,眼下還帶著青黑,老三是晚上跟著拖拉機手一起回來的。
昨天夜裡他們兩人在醫院走廊上睡的,晚上冷得很。
“那你們今天去接知青,回來休息就不上工了。”季父安排他們。
“啥?還有知青?”季母王秀菊的表情嫌棄得不行:“煩死個人,本來糧食就不夠還要分給那些懶貨。“
“誰有你小兒子懶?”季父背著手冷哼。
“那不是你兒子?”季母聲音也凶,唬得季父不說話了。
“幺兒,跟你兩個哥哥一起去,不要悶在這屋子裡。”王秀菊想到大兒媳對自己說的話,覺得有道理。
以前的幺兒又乖又能乾才不是這樣。
但是她覺得幺兒是少了魂兒,但是現在不敢找神婆。
悄悄給老大拿了點錢,帶兩兄弟帶小兒子也去看看。
季父見了當沒看見。
隻是悄聲罵了一句敗家娘們。
三兄弟拉著牛車又往城裡走,而三人都很默契的一個哈欠一個哈欠的接著打。
大哥眼看著小弟開始晃腦袋,下一秒就看到他摔地上了。
老二嘴角抽了抽:“彆真像媽說的那樣,小弟是少了一魂一魄。”
“彆胡說,這時候說這些不是找事兒嗎?”老大嗬斥他。
老二沒再說,把弟弟放在牛車上,兩人認命的把他拉去醫院。
至於知青多等會兒又不會少塊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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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後季懷之是被老大背上去的,醫生給他檢查了一下一臉凶相:“你們真是浪費資源,他就是睡著了。”
“至於你們說他平日的表現,說白了就是懶。”
老二臉有些發紅,被說得不好意思,但是老大覺得弟弟這樣真的不正常。
“他真的不正常,他是叫不醒的那種,我爸潑過水他都不一定能醒,而且走路的時候走著走著就沒意識了,身上受了傷都沒反應。”
醫生皺眉看了看季懷之身上的青烏。
他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那他就是裝的,多餓幾天就好了。”
“快走吧快走吧。”
兩兄弟對視一眼, 隻好背著弟弟下樓。
“我就說沒什麼用。”老二想到剛剛還剩點兒錢開口:“剩下的錢買點雞蛋糕吧,我媳婦兒懷孕了。”
老大看了他一眼:“沒票。”
剛好季懷之醒來:“我去買。”
季懷之在大哥身上彆扭得很:“上次我買了四個遇到熟人沒要票,你們去接知青吧。”
老二:“你買了四個都沒說哥哥們分分?”
“我給家裡孩子吃了,等二嫂肚子裡的出來我也給你娃吃。”季懷之瞥了他一眼。
老二聽到心裡舒坦了:“你這還像話。”
老大有些不放心,但是季懷之說自己暫時不會再睡了。
季懷之其實沒有熟人,但是他以前在鎮上上過學,所以兄弟覺得沒什麼問題,反倒覺得他挺有人脈。
原主以前成績很好的,但就是因為睡覺最後沒去上學。
大哥也就給了他一塊五毛錢,分開時說了一句要是要票就不買了。
季懷之自己空間是有糧票的。
到供銷社的時候買了一些雞蛋糕和桃酥,給了錢和糧票後又看到最邊上賣布料的,想了想又拿出一張拾市尺的布票。
“同誌,布料一尺多少錢?”
“三毛五分錢一尺。”看到男人手裡的布票是十尺的又說道:“買十尺的話一共三塊三,會便宜兩毛。”
季懷之看了看選中了斜紋棉布:“這個樣式的給我扯十尺。”
“行。”售貨員給他開票,指了指裡麵:“拿著這票去倉庫提貨,那邊的人會給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