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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而引人注目的安維克坐在用黑色石塊與鐵籠裝起製成的臨時防禦工事後麵的一塊岩石上,仔細地調試著他心愛的武器。
在下一場戰鬥開始之前,確保手中和身上的武器裝備儘力處於最佳狀態就是他們所接受的訓練,他早已將其當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這柄跟隨了他經曆過許多場戰鬥的可靠火焰噴射器在之前曾被精心檢修過,狀態良好,機魂即使在這顆星球表麵惡劣的工作環境中也顯得積極而熱忱,運轉良好,鉕素火焰的熱度、長度與持續時間都強而有力,如臂使指,這讓安維克在此地一直沉重的心情也跟著好轉了少許。
絕大多數在這裡認識這位高大阿斯塔特的人都認為他的這把強大武器一定受過黑暗諸神的精心賜福——因為不可能有任何火焰噴射器的鉕素罐容量可以解釋安維克端上它之後的激情戰鬥時長,這位自稱為中士的但他們猜不準到底是哪一位神明賜福了安維克和他的武器,這就導致眼熱同樣賜福的人很難模仿他的道路。
首先,戰爭之神偏愛鮮血、顱骨與麵對麵的勇士之戰,火焰噴射器怎麼看都不會贏得他的注視;生命與三重重生的大能與他的信徒則對火焰這種武器的不喜流於言表;黑暗王子的追隨者雖然樂於嘗試各種痛苦與新奇的感覺,但火焰帶來的死亡戲劇性遠遠補不足他們所喜歡的感覺水平;那麼隻剩下萬變之主與命運的編織者,火焰多變的特性也符合這位神明的特性——但安維克一點兒都看不出變異加上對知識並無熱愛的**、又毫無靈能這三件事疊加在一起就又很違反對萬變之主愛好的常識。
“但誰知道呢,那可是萬變之主,或許這位神明享用了太多我們的表親,突然想換換口味找點樂子呢?”——來自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披著偽裝的“銀色顱骨”兄弟的私下發言。
根據不確定的傳聞,這位戰鬥兄弟不知道輕佻地談論神明時觸發了什麼關鍵詞,在他自己第二天的戰鬥中,這位不幸的幸運兒連續遭遇了一係列不忍言之大成功後接大失敗——比如他的攻擊全部命中了對手但造成的傷害卻微乎其微之類的詭異情況。
而從此對安維克與他的戰鬥兄弟菲爾哈默的猜測便讓所有人更加諱莫如深,隻有最大膽同時又最富有野心的鋼鐵勇士才會去考慮鬥膽與他們套近乎以期打聽出一些如何獲得賜福的蛛絲馬跡——索爾塔恩當然告訴過他們一些事情,但恐懼之眼中的生活會讓這些老兵依舊更容易相信自己打聽來的事實。
除此之外,令鋼鐵勇士們更為側目的還有一個人,一個凡人,甚至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薩莫寬。
這個被索爾塔恩從他遇到的第一個奴隸營中解放出來的男孩從那時候起便跟隨在喚石者——如今戰幫之中對他的尊諱是“大地統禦者”的索爾塔恩身邊,據說是因為他們的父親,現在已經離開梅德倫加德的鋼鐵之主從冥冥之中給予了索爾塔恩·沃·布隆以某種啟示,讓他留下了這個來自塞盧斯忠嗣學院的男孩的性命。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就連薩莫寬本人都不知道。
實際上,薩莫寬直到現在都還會偶爾做噩夢——那是他在那場對他們學院的襲擊中最終遭遇的景象:他逃跑了,在朝外麵逃去的時候一頭撞上了一名鋼鐵勇士的動力甲,接著被像個玩具一樣拋到牆邊,同其他二十多個同學一起瑟瑟發抖地看著襲擊者將年齡更大的學員們的身體棄如敝履地丟出學院高大的城牆外——還有他親眼看到的克霍恩政委胸口染血的天鷹徽章與被炸開的慘白骨頭——
“薩莫寬。”
有人輕輕地搖晃著他。
“薩莫寬!”
這一次他聽清楚了,男孩一個激靈從自己的小小臨時床鋪上跳起來,用在學院中學到的最快速度抹了把臉並立正在床邊,“是的!長官!”
“你汗水的氣味嘗起來很害怕。又做惡夢了嗎?”
又來了。
雖然現在他已經和傳說中的帝皇天使(應該可能多少有點打了折扣的但薩莫寬說到底也隻在忠嗣學院就讀了三周)們一道生活和戰鬥了數周,但他還是不太習慣於這些超凡人類有時候表現出的對凡人的特殊態度。
不管是安維克那傻大個那樣雖然傲慢地認為自己優於凡人但有時候又傻嗬嗬地樂於幫助他們,或者像眼前的這名戰士一樣,對於凡人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憐憫,薩莫寬不喜歡這個,這讓他覺得自己像是某種低了一頭的生物,但他們都是人類,不是嗎?即使是薩莫寬這樣的因為父親死於卡迪亞附近的戰爭而被母親送來學院的部落孩子,他認為自己也是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成長為這樣的超凡之人的,既然如此,那互相之間就不應該有太多的區彆對待。
很顯然,忠嗣學院對薩莫寬這位烈士遺子的規訓才開始僅有數周便遭到了突襲,政委們還沒來得及讓這個孩子徹底忘記他的家鄉與他的童年。
菲爾哈默用他的灰眼睛注視著下方同樣盯著他看的風暴灰色眼睛。
他內心的直覺再一次隱隱變得不安:這個孩子的眼睛顏色和他自己的太像了,這是一種很獨特的灰色,在某些角度下它甚至是藍色的。
這個孩子在他與同伴加入這支隊伍後便被索爾塔恩交給他訓練,他告訴菲爾哈默,“我所得到的啟示是,這個孩子注定會是我們的一員。所以我會在合適的時機讓他加入我們。但他受到的訓練不夠,還遠遠不夠。這就是你的學徒了,好好教導著他。”
當時自己怎麼問來著?“加入我們?可我們根本沒有藥劑師,現在藥劑師還是由我客串的,我根本不可能獨立完成所有的植入手術!何況我們要從哪裡搞來健康的基因種子?就算我們從死人身上取到了狀態較好的那些,你又如何確定種子沒有受到這裡的亞空間汙染?”
索爾塔恩當時就坐在他點著蠟燭與冥想香薰,煙霧繚繞的座位上,聽到這句話朝著他笑了。
大地統禦者的這間屋子布置得讓菲爾哈默想起自己在抵達此地的旅途中曾見過的某條船上那座更加恢宏壯麗的預言者儀式大廳——這一切倒是符合他對銀色顱骨戰團的智庫成員們全都是預言者並且這些兄弟會儘可能按照預言結果來行動的印象——除了他之前不知道銀色顱骨兄弟的二連長同時也是一位強大靈能者之外。
不過這不是大問題,畢竟,他鄉遇故知對這兩個已經失去了他們榮譽的符號、不允許提起他們效忠的名字的戰士無疑是一種極大的安慰。因此就在這個房間中交談過之後,他與自己的同伴一道,同意暫時以銀色顱骨戰團的菲爾哈默與安維克的名義更方便地在達到目的之前公開活動,並且在這裡協助索爾塔恩開展他的任務(順便,他們還愧疚但又帶著罪惡的喜悅地用銀色顱骨的名義高呼原體之名)。
——說實話,原本他雖然一直都在為帕撒尼烏斯打氣,又在中途獲得了天命鋼鐵號的幫助,但他內心深處還是多少有些擔心自己對他們發下的死亡誓言是否能夠完成得符合卡爾加大人的期望的,但現在這裡有了他們認識的索爾塔恩連長!
他曾在祈禱的時候多次真誠地感謝帝皇與原體的護佑,以及將這位強大而經驗豐富的連長派遣到這裡來執行任務的戰團長閣下與凱鐸莫長者。
尤其當他們發現索爾塔恩不但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長官、智庫,並且曾在恐懼之眼中潛伏過多年,又針對梅德倫加德的情況進行過大量情報收集,對此地的人和事物相當熟悉。有了他的幫助,化名為菲爾哈默的烏列爾·文垂斯現在對自己能夠完成任務回到他所熱愛的馬庫拉格與他的戰團可以說是有了十分乃至九分的把握。
你看,根據索爾塔恩對他們的介紹和他們最新獲得的情報,他們要摧毀的東西正與銀色顱骨戰團丟失的一件實驗樣本有關。
索爾塔恩告訴這兩名前極限戰士,銀色顱骨的藥劑大師曾經被俘虜過,還丟失了他的大量實驗室數據與樣本,那些東西最終流落到了他們眼前的這座卡蘭-高爾堡壘中,由混沌領主托拉米諾與他的戰幫據為己有。
惡魔子宮,由極限戰士最偉大的智庫長瓦羅·底格裡斯所預言到的極端邪惡之物、建立於無數無辜凡人的痛苦之上,會滋生出更多混沌星際戰士的變種加入他們的行列,為帝國與銀河帶來毀滅與戰爭的不該存於世上之物正是在托拉米諾的主持下在這裡試圖大量運行。
他們的任務與索爾塔恩連長幾乎一致:前者要摧毀它,後者要確保它被摧毀並記錄情況。
而文垂斯與帕撒尼烏斯已經不是當初降落在這裡僅有二人荒野求生的情況了,現在他們有了索爾塔恩重新召集起的他的“潛伏兄弟”連隊,在他們在衝進一處屠宰營地並遇到索爾塔恩時,大地統禦者的手下隻有三十人,而現在,隨著他們的軍隊風卷殘雲般掃蕩了半個星球之後大概有三百人不到被允許留在了索爾塔恩的麾下效力。
隨後現在他們這支就地拉起的人馬又擁有了兩千六百多名被解救出來的輔助軍,這些士兵來自約蘭,這是一支很棒的軍隊,甚至還保留了建製與許多駕駛員,這樣星際戰士們就擁有了更多的火力與掩護支援,還能夠分出一些人手來管理他們新獲得的工廠,來處理後勤事務。
儘管索爾塔恩不止一次暗示過希望他或者帕撒尼烏斯分一個去主管他們的後方,但文垂斯不這麼想,其實在有著索爾塔恩約束著行為的情況下,他覺得這些潛伏的表親在圖表管理和計劃執行方麵做得也不賴,而他與帕撒尼烏斯的目標很明確:完成他們的死亡誓言,活著離開梅德倫加德,返回馬庫拉格,取得重新被他的戰團與家園接納的資格。
在這種情形下,索爾塔恩特意塞給他的來訓練這個孩子就顯得多少有點……
文垂斯不想說多餘,畢竟索爾塔恩現在是指揮官,他沒有太多時間指導這個孩子也很正常。
他收回自己的思緒,在凡人看來,化名為菲爾哈默的文垂斯隻是稍微眨眼的時間長了點。
“你今天的課程是高哥特語、算數、地理,還有在應對戰場不同的情形下對不同的武器需要做的正確禱告。”
男孩的臉稍稍鼓了起來。
“……怎麼又是這些無聊的課程,我什麼時候可以學習劍術和射擊……”
雖然這小小的嘀咕不可說不細微,但阿斯塔特的萊曼之耳提供的強化聽覺在這個距離上可以毫不費力地把抱怨聽得清清楚楚。
“等你什麼時候長得高壯一些吧。”前極限戰士很不客氣地指出,“你現在連星界軍的手槍後坐力都穩定不住。”
“我可以用!”
來自阿斯塔特的嚴厲瞪視讓薩莫寬忽然意識到自己行為的缺乏紀律與訓練,他羞愧地垂下頭,悄悄把兩根手指在身體側麵交叉。“對不起,教官。”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不該擅自抱怨和搶答。教官!”
這孩子就是缺少些嚴格的訓練和課程,如果放在他的故鄉考斯的學院,在第一學期的考試裡一定會被扣分扣得很慘。好吧,至少烏列爾·文垂斯還記得自己在軍營裡訓練的少年時光與那些森林、瀑布、洞穴與古墓——
他的嘴角線條不自覺地柔和了一下,又恢複嚴厲,“知道就好,那麼你今天的課程還需要加上有關分辨我們常見敵人的課程。”
男孩又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是的,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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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塔恩·沃·布隆獨處在他們臨時營地要塞中自己的房間裡。
這裡依舊畫滿了符文、法陣,還有一些看起來神神叨叨的雜物:一些羊皮紙卷、蠟燭、熏香和各種護身符之類。
隻有鍛石者自己知道,這些東西不過是障眼法或是用來打發任何對於他現身於此、以他們原體的名義篩選和召集鋼鐵勇士或者,更多能夠被用來“清掃”此地的戰士的一些好用的藉口——伱和恐懼之眼中惡魔星球上的戰士苦口婆心說道理遠不如告訴他們一些他們能理解又想聽到的內容好用。
他聽了聽外麵的動靜,他的守衛們正在遠處走來走去,確保他們的首領冥想的時候無人打擾。
隨後,索爾塔恩走到桌前,從腿甲的某個暗格裡摸出一卷小小的皮紙,緩緩攤開在桌麵上,借著昏暗的燭光看起了自己抵達這裡之後憑著記憶寫下的回憶日誌: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一段段支離破碎的字句,有些是他在天命鋼鐵號的見聞,有些則是艾哈林在軍官食堂吃飯的時候不經意地流露出來的隻言片語,還有些是他在禮拜堂或是甲板下的秘密集會中聽到的傳聞與情報,最下端則是尤利烏斯曾經帶領他們做過的對他們父親的禱告,這些字句在現在身為靈能者的他看來,每一個字都泛著奇異的力量,保護他不受此地無時無刻不存在的亞空間之力的侵擾。
這就是索爾塔恩自己的秘密聖書。
他一定,一定可以以一個更加符合父親們期望的結果來尋找和迎回基因之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