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國背著手進去，被哭的頭疼。
他看了自家婆娘一眼。
桂花嬸子歎氣，趕緊過去攙扶起狗娃娘，“彆哭了，仔細哭壞了眼睛。”
狗娃娘拉住桂花嬸子的手，眼淚落的更凶了，“嬸子，我命苦啊！結婚兩年才生了狗娃子，這年頭吃不飽穿不暖的，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拔這麼大容易嗎！那群喪良心的……”
她哭自己命苦，罵婆家沒人性。
桂花嬸子道：“快彆哭了，你記得剛才老秦跟你們說啥了吧？咱們這回來的知青裡，也有會學醫的呢，叫她給狗娃子看看。”
聞言，狗娃娘哭得更凶了。
“之前他們也是這麼說的，把陳玉珠帶過來，說她能治！她上過幾天學啊懂個屁！人家醫生都說了，就這麼耽誤了啊！硬生生耽誤了！！”
秦致冷冷道：“所以還看不看？不看我們就走。”
他沒耐心聽這些人吐苦水。
如果是他的孩子，沒錢就一家家磕頭去借，總能湊到醫藥費。
就算餘家當時上門來找他借，他也會借。
但餘家人沉浸在怕被占便宜的大戰中，直接忽略了生病的小孩子。彆看狗娃娘現在哭的這麼可憐，她何嘗沒有賭一把的想法？
鄉下孩子皮實，萬一陳玉珠真給看好了，那就省了一大筆錢。
秦致示意桑泠跟他走。
桑泠也覺得煩，但孩子總歸是無辜的，攤上這麼沒良心的大人——
秦致見她不動，知道小姑娘心軟了，直接握住她的手腕，要把她帶走。
“看！看的看的！”
這時，三大娘趕緊點頭，短短幾天她像蒼老了十歲，討好地看向桑泠，“同誌，你是城裡來的，醫術肯定比陳家丫頭好吧？”
陳玉珠也有醫術？
雖然秦致還沒看到桑泠治病的水平，但不妨礙他此刻冷言冷語。
“隨便從哪薅把草藥也算會醫的話，人人都能自醫了。”
秦建國忍不住看了眼言辭犀利的秦致，心裡嘖嘖，他這是吃槍藥了？
“彆拖了，先帶我去看下狗娃子吧。”
桑泠催道。
三大娘趕緊把她往屋裡領。
一進屋，院子裡的聲音就像是被阻擋在了薄膜之外，聽不太清楚了。
狗娃子膚色已經呈現青灰色了，整個人硬邦邦地躺在床上。
桑泠扭頭，猶豫地看了眼秦致。
秦致對她頷首，“沒事，你去看。”
有他在這站著，餘家誰敢鬨事試試看。
桑泠這才上前，去掀開狗娃子身上蓋的厚被子。
然後又掀開他穿的厚棉襖，不過那棉襖並不保暖，縫著補丁，棉花也結塊了，捏著發硬。
狗娃子烏紫的嘴翕動，發出氣聲，“冷……疼……”
桑泠就看到他的腹部腫的老高，油亮到發光。
按下去腹部硬的像木板，好像胃裡揣了幾斤水泥似的。
她給狗娃子把了脈，輕聲跟秦致說了猜測，“可能是腹膜炎……”
秦致挑眉，他對這些是一竅不通的，腹膜炎是什麼？沒聽過。
他隻是低聲問：“能治？”
桑泠道：“試試吧。”
儘人事聽天命了，畢竟狗娃子真的拖的有點久了。
好在她上次有意買了許多治療腹瀉、消炎之類的藥草。
“先去熬藥，我給他按按穴位……”
她把藥分好，叮囑怎麼熬，讓人先去熬，接著走回房間。
在秦致的幫助下，把狗娃子扒的身上隻剩一條褲衩子。
這會兒也不是秦致冷臉的時候了，救人要緊。
桑泠在腦海對係統道：“係統，分出一點能量，刺激他的穴位。”
這一點點微弱的能量，就足以抵十次針灸的效果了。而且還沒有頻繁針灸，所產生的副作用。
係統總算有了用武之地，立馬嘿咻嘿咻的假裝擼袖子，“好嘞，我來啦~”
這也是桑泠在研究醫術的時候，發現的小妙招。
她省事，係統也有參與感，雙贏！
……
外麵的哭聲漸漸停止了。
中藥苦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裡。
大家都在等待，醫院說狗娃子沒救了，也就後半夜的事兒。
所以如果桑泠治不了，那狗娃子也沒多少時間了。
藥熬好， 三大娘抹著眼淚端進去了。
晚上燈暗，她沒發現狗娃子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桑泠道：“稍微放涼一點，給他喂下去吧，小心不要燙到喉嚨。還有他現在吞咽功能不好，藥不多，喂的時候小心。”
這藥可是浪費一點少一點啊。
“哎哎，我曉得嘞。”
三大娘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就很聽桑泠的話。
這個天氣，藥很快就沒那麼燙了。
狗娃娘也進來，腫著眼睛扶起兒子，跟婆婆聯手把藥給狗娃子灌進去。
在她們喂藥的時候，桑泠沒閒著，交代陸續進屋的其他人。
“拿熱水袋…沒有的話熱毛巾、鹽包都可以，幫他捂捂肚子。“
“在此期間，彆給他吃東西，如果他醒來要吃，也彆給。”
之前陳玉珠哪裡交代過這些呀，他們趕緊點頭，在心裡默背。
交代完，這裡就沒桑泠什麼事了，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狗娃子身上，她悄悄跟秦致走了。
秦建國在院子裡擺擺手，示意來看熱鬨的村民們都走，彆杵這兒了。
“秦致，桑同誌，要不要去家裡坐坐？”桂花嬸子道。
秦致搖頭，看出小姑娘困了，這一通，折騰不輕。
“不了，回去睡了。”
秦建國背著手，看看桑泠，“那狗娃子……”
秦致瞥了他眼，替桑泠回答，“該做的都做了，咱說好的，儘人事，聽天命。”
他那眼神冷嗖嗖跟刀子似的，比這天氣都冷。
秦建國趕緊點頭，“成成成，有我看著，放心吧。”
保準不讓人家桑知青受丁點傷害。
嘖，說來這餘家也是有意思，沒一點道理，自家想省錢，出了事就去打陳玉珠，怪她耽誤了狗娃子治病。
陳玉珠也是怪慘的，但村裡也沒人同情她，誰叫她自己跟人學了兩手假把式，就敢上門治病了？
被打也不虧！
此時的村裡靜悄悄的，沒有娛樂活動，也是為了省油燈，四處一片黑燈瞎火。
天色有點陰了，秦致在黑暗中，輕輕捏住桑泠的腕子，“小心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