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離開縣城。
離開前,桑泠專門去郵局問了下有沒有寄給自己的信,不過她剛下鄉插隊沒幾天,可能信件還在路上。
桑泠借了信紙,特地買了信封,寫了一封信寄給父母。
告訴他們自己一切平安。
原劇情裡,原主的父母有先見之明,先把她送走以防萬一。
接著主動配合調查,雖然被舉報,但也隻是停職處理,工作還保留著的。
如果不是女主的舉報,桑家不會那麼慘。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桑泠把帶回去的肉包子給女知青這邊一人分了一個,除了王玲玲。
然後才帶著東西去找了謝斯眠,用袋子裝著給他。
謝斯眠等了一天,看到她這個點回來,忽然問了句:“縣城好玩嗎?”
桑泠很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你應該都下鄉好久了吧,難道沒去過縣城嗎?不好玩,沒什麼風景,沙塵也大。”
她回來用牛奶皂狠狠洗了兩把臉才行。
而且她還想洗個澡,每天隻是用熱水擦擦身體,已經滿足不了她了。
“嗯。”謝斯眠張了張嘴,看著她剛洗過後仿佛冒著熱氣的白皙臉龐,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仿佛泄氣一般垂下了眼,“今天謝謝。”
長睫在他清瘦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兒,有種紙片一般的蒼白脆弱感。
桑泠覺得謝斯眠很奇怪,但她目前還不清楚這些感覺出自哪裡。
隻是道:“謝斯眠,你現在比以前還話少哦。”
怪悶的。
謝斯眠抿唇,漆黑的眸再次望向她,又認真的說了遍:“謝謝。”
桑泠擺擺手,“舉手之勞咯,咱們也算老熟人啦。”
現在的晚上是越來越冷了,桑泠跺跺腳,準備去隔壁問問秦奶奶,她能不能借個地方洗個熱水澡。
她可以出錢買柴火。
謝斯眠望著她跑走的背影,陳衛東從後麵探頭探腦,笑嘻嘻道:“桑同誌走啦,謝哥,你都讓她幫你買什麼好東西啦?”
“沒什麼,一點生活用品。”
謝斯眠避開他的手。
房間裡此時隻有他們兩人,謝斯眠低聲道:“那個東西改天你去縣裡,照例幫我出手,老規矩,我七你三。”
陳衛東眼睛微亮,聲音都激動到拔高:“謝哥,你又——”
謝斯眠皺眉,冰冷地看著他。
陳衛東打了下嘴巴,聲音頓時壓低了,“又做了台收音機?好說好說,不過我得去纏纏大隊長,還得送點禮,要不然他們不一定願意批條子。”
“老規矩,錢從賣的錢裡出。”
兩人有過多次合作,彼此早就心照不宣。
現在的收音機,那可是好東西啊!
剛開始謝斯眠不信任他,拿出的也都是一些小東西。後來大概看出他老陳是個講義氣的好兄弟,才掏出了個大家夥——收音機。
這玩意誰家有一台,那可是頂頂排麵的事兒。
謝斯眠大多數時間都在小學教書,他可以在辦公室私下倒騰,雖然陳衛東至今都覺得,他能做出這東西,真是牛逼大發了。
陳衛東砸吧嘴,“謝哥,你咋就這麼牛逼呢,給你材料,你是不是能做出更牛逼的東西?哎,以後我就跟你混了,也不知道咱們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多久……”
謝斯眠眸光晦暗,腦海裡一閃而過那張明媚燦爛的笑顏,但緊接著,他就自嘲地將這幅畫麵掃出腦海。
要在這裡待多久,誰知道呢?
而他們,又能撐多久?
謝斯眠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打開袋子向裡看去。
接著,便愣住……
兩雙皮質手套單獨用袋子裝著,還有旁邊放著一包奶糖,兩盒午餐肉罐頭,以及……哪怕用油紙,也遮不住的肉香味。
陳衛東說著說著,忽然動了動鼻子,一下湊過來。
“謝哥,有肉啊——”
謝斯眠眼疾手快地將袋子合上。
淡淡道:“你狗鼻子?”
任憑陳衛東怎麼纏,他都沒有鬆口。
桑泠去找了秦奶奶。
她拎著白天買的吃的,還有父母從海城給她帶來的巧克力,說了自己的訴求。
秦奶奶一聽就揮手,“我當啥事兒,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我不愛吃。”
她扯著嗓子衝隔壁屋喊,“秦致!去燒熱水!!”
秦致在屋裡看書,旁邊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記了許多專業名詞,被打斷他也沒什麼脾氣,放下書就從隔壁屋走了出來。
邊走邊道:“知道了。”
出來,看到站在堂屋跟秦奶奶說話的桑泠,怔愣了下。
“你不是回知青點了?”
桑泠撓撓臉,有點不好意思,“今天出去吹了一身土,我想洗洗,知青點不方便,所以才來找秦奶奶借個地方。”
“這有啥的,”秦奶奶瞪了眼秦致,“你咋這麼多話!趕緊去燒!”
秦致嘴角抽了抽,看著桑泠偷笑,黑眸柔和了些許。
“我沒說不燒。”他解釋了句,挽起袖子去院子裡抱柴火。
很無奈地想,也不知道在奶奶心裡,誰才是她親孫子。
桑泠見秦奶奶答應了,才回去拿換洗衣服。
秦奶奶轉悠到灶房,看著悶頭燒火的秦致,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
秦致額角青筋跳了跳,嗓音無奈:“奶,還有什麼吩咐?”
秦奶奶斜睨著他,灶台上點著蠟燭,晃悠的燭火罩在秦致那張硬挺深邃的臉上,彆的不說,她這孫子的長相,她一直是很驕傲的。
個頭高,長得俊,以前她也愁啊,怎麼就找不著媳婦兒呢?
卻原來,這臭小子眼光高著呢!
秦奶奶自認看透了一切,哼哼兩聲,問他:“泠泠丫頭俊吧?”
秦致耷拉著眼皮,“您老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臭小子!!”
秦奶奶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自己什麼心思,還想瞞老娘!你要不對人家泠泠有心思,你會天天怕人吃不好,特意讓人來家裡吃飯?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
秦致:“……”
學個詞就瞎用,把他當什麼人了?
他往燒火洞裡又添了一把柴,平靜道:“我沒惡意。”
“沒惡意,但有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