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一問，桑泠是有些餓了。
秦致騎上自行車，桑泠在後麵拽著他衣角。
這個點，國營飯店正是營業的時候。
下館子的很多，顯然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缺‘有錢’人。
服務員鼻孔朝天，見他們進來，還翻了個白眼，拿著菜單冷冷道：“今天隻剩木須肉還有酸菜白菜鍋了，要嗎？”
桑泠皺皺眉，剛想拉住秦致，說不吃了。
秦致道：“要。”
服務員眼神掃著兩人，似乎在打量他們是不是能吃得起國營飯店的人。
瞥到桑泠的臉，更是撇撇嘴，態度更差了。
桑泠繃著臉，直接瞪了回去。
服務員頓時咋呼起來，“你敢瞪我？！”
桑泠冷冷道：“你先瞪我的。”
“瞪你咋啦！誰知道你吃不吃得起，在這裡吃飯要糧票的！你有嗎？！”
秦致麵色冷了下來，“我們吃不吃得起，不需要向你證明。倒是你這位同誌，客人進店吃飯，你卻吹胡子瞪眼。《為人民服務》曾教導，要像白同誌一樣‘對工作極端負責’，你現在的態度，是在質疑領導的指導方針有問題麼？”
一番話砸下來，服務員臉色都變白了。
周圍客人大聲鼓掌叫好。
“這位同誌說的對！咱們都是來花錢吃飯的，又不是吃霸王餐，回回進來都被嗆！”
“就是就是，領導說，工人階級內部矛盾要團結，咱們工人同誌來吃飯，還要三天兩頭被甩臉色！”
這場鬨劇，直接把經理給炸出來了。
大家紛紛指責：“你們這服務員的政治覺悟還有待提升啊！”
“舉報！必須舉報！”
服務員被嚇傻了，帶著哭腔朝經理求助。
“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就是……”
就是怎麼呢？甩臉色瞪人是事實，嘲諷客人也是事實。
這一點，大家都能證明。
經理腦門都要出汗了，尤其是看秦致跟身旁這姑娘的氣質，他有點擔心是不是得罪不該招惹的人物了。
忙點頭哈腰道歉。
保證一定會讓她回去背領導語錄，提高覺悟的。
秦致輕嗤，“那是你們需要考慮的事情，我要的是道歉。”
經理趕緊瞪了眼服務員。
服務員哭著連連鞠躬：“對不起，是我錯了。”
桑泠拉拉秦致，“我們吃飯吧。”
秦致涼涼看了兩人一眼，帶著桑泠找了個位置坐下。
桑泠這才笑了出來。
秦致被她看著，倒了杯茶水給她，“笑什麼？”
桑泠：“沒想到你一本正經的，竟然還能說出這些話來。”
秦致無奈，這小姑娘對他究竟有什麼誤解？
出去談生意的時候，不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真當個啞巴，生意就能自己送上門了？
“還想不想吃彆的？”
桑泠訝異：“她剛才不是說沒有了嗎。”
秦致輕笑，“你信她？”
這種手捧鐵飯碗的，巴不得店裡沒客人吃飯，閒著還能照拿工資。
因為秦致的氣勢太強，換了個服務員過來，也不敢再跟他們嗆聲，老老實實的服務起來。
秦致看著菜單，“京醬肉絲、紅燒肉、溜肝尖、再炒個蔬菜，醋溜白菜吧。”
服務員驚訝地看著他，“這些可不便宜。”
秦致取出糧票還有錢，遞給她，“去做吧。”
桑泠都沒反應過來呢，秦致就點了四個菜，“這麼多，吃的完嗎？”
“吃的完。”
秦致這麼說，桑泠就不說什麼了。
紅燒肉太肥了，桑泠看著就沒胃口，秦致皺皺眉，把跟肥肉連接的瘦肉扒下來，夾給她，桑泠這才吃了。
肉絲她吃了一些，更多的是吃菜。
難怪這麼瘦。
秦致把紅燒肉裡的所有瘦肉都挑給她，最後桑泠說什麼也吃不下了。
秦致就把所有的剩菜扒到自己碗裡，低頭風卷殘雲地解決了所有的剩菜。
桑泠看的目瞪口呆，連秦致吃了她的剩飯都沒注意。
倒是秦致問她，要不要買幾個國營飯店的肉包子回去吃。
他自己一般，倒是聽彆人說國營飯店的包子好吃。
桑泠搖頭到一半，想起什麼，點點頭，“那買幾個吧，我回去送人。”
這份錢她要自己給，秦致沒讓。
“你不吃？”
“不愛吃，”等提著包子出門，桑泠才跟秦致小聲嘀咕：“其實我覺得國營飯店的飯很難吃，比我家阿姨做的飯難吃多了。”
做飯阿姨？
秦致眯了眯眼，“那以後不來了。”
“嗯。”
桑泠上了車，問秦致現在去哪兒，秦致問她要不要到處逛逛。
桑泠也對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產生了一點興趣，“好呀，不過我們不急著回去嗎？回去還要兩個小時呢。”
“不急。”
秦致載著她先去了一個單位，給門衛派了支煙，讓他幫忙看著東西，帶著桑泠進去。
桑泠在辦公室外等他，不知道秦致進去說了什麼，過一會兒出來跟桑泠說搞定了。
“什麼搞定啦？”
秦致一頓，捏捏鼻梁，“你要的東西。”
桑泠：“……”臉又有發燙的趨勢。
好在秦致沒有再說什麼，否則桑泠一定會先爆炸。
秦致帶著桑泠在縣城逛了逛，不過這個天氣沒什麼好逛的，很無聊。她逛了一會就沒耐心了，催秦致回去。
秦致又載著她去了原來的那個單位，讓桑泠在門衛室等，他進去拿東西。
很快提溜著一袋子東西出來。
桑泠見他出來，趕緊從門衛室出來，呼吸到新鮮空氣，終於活過來了。
她很無語地抱怨秦致：“你乾嘛非讓我在門衛室裡等，他在裡麵抽煙，臭死啦！”
這一點秦致倒忽略了，他解釋：“外麵不太平，有人陪著你，好一點。”
“怎麼不太平？”
大街上她都看不到幾個人影。
“……”秦致看著她無辜的小臉，又想歎氣了，“人販子。”
桑泠眼睛睜圓了。
“這麼猖狂？”
秦致：“何止。”
尤其是她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會是人販子首要盯梢的目標。
“所以沒人陪同，不要一個人出去。”
桑泠卻想，那她坐火車來黑省的時候，還怪幸運的。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真有人販子找她搭腔，不過她本來就被王玲玲、馮躍進煩的不行，而且那老婆子一張嘴臭的很，桑泠根本不想搭理。
於是，就這麼僥幸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