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叔玉幾人一臉高興的模樣,李承乾悄悄跑過來,低聲道:
“師弟,那銀州孤是聽說過的,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要不然孤去給父皇說說,把從孤的那片封地給你撥出來一塊吧?”
“額……不用不用……你可千萬不要壞我好事啊!”
眼見李承乾就要朝李世民那邊走去,魏叔玉連忙將人給拉住了。
“啊?好事?”李承乾撓著頭,一臉的不解。
看著麵前的這位太子,魏叔玉也是感慨,李承乾這人啥都好,就是被保護的太好,太實在了一些。
這樣的性格,要是當個閒散王爺,倒沒什麼,可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李世民的寵愛與大臣們的擁護,那性格怕是要走極端的。
哎,攤上這樣的朋友,魏叔玉也不知道是自己幸運,還是倒黴。
“罷了,以後你便知道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送你一份大禮。”魏叔玉笑著說道。
見魏叔玉如此堅持,李承乾也不好再說什麼。
說起來,此次圍獵,還真是一波三折。
先是弟弟青雀上演了一波活捉獵物的好戲,接下來那王家的王仲德,又以三百零五分的成績,破掉了李世民和李靖的記錄。
最驚豔的當然還是魏叔玉幾人,怒殺野豬王,最後極限反轉,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拿到魁首。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太子似乎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下麵的大臣,要麼圍繞在李泰身邊,熱絡地聊著什麼。
要麼則在打探,那野豬王到底是怎麼死的。
而他的身邊,除了態度威嚴的舅舅長孫無忌之外,便剩下一個極為客氣的房玄齡。
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也正因為此,李承乾不禁對魏叔玉抱著一絲感激的神色。
有這位師弟在,自己起碼不會感到孤獨了。
就在李承乾想得出神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長樂公主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大哥,這個送給你吧!”
李麗質手裡拿著一塊金色的令牌,正是之前魏叔玉送她的那枚。
“麗質,你這是做什麼?你……”
看著那枚令牌,李承乾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他自然明白,在今日這個場合裡麵,一枚代表著魁首的令牌,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在他的麾下,有能征善戰猛將。
也意味著,一旦他接受了這枚令牌,那麼今日之後,他太子李承乾的聲望將會大漲。
往後,人們回憶起來這次圍獵,什麼越王,王仲德之流,都會成為背景板,人們隻會記得三百一十五分一個嶄新的記錄,以及此次的魁首令牌的擁有者——李承乾。
長樂公主不等李承乾反應,便將令牌硬塞進對方的手裡。
李承乾一臉焦急,仿佛手裡拿著的是一塊燙手山芋一樣,就想還回去,嘴裡還一直嘟囔著:
“麗質,你這是做什麼,快拿著啊!你不是還有用嗎……”
長樂公主雙手背後,根本不給李承乾機會,她低伏著身子,好像一隻企鵝一樣。
“這枚令牌,到了大哥手上才有用,反正大哥你當了魁首,就沒人能打我的主意,不是一樣的嘛……”
李麗質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眼底卻藏著一抹感動。
之前在王仲德逼婚的時候,滿朝文武大臣,甚至包括父皇在內,都沒有人願意替她說一句好話。
全場之中,隻有她這個大哥,以及那位不正經的“係兄”,一直護在她的身前,保護著她。
這份恩情,長樂公主一直記在心裡。
見李承乾遲遲不肯收下,魏叔玉都看不下去了。
“哎呀,你啥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我師妹讓你拿著,你便拿著嘛,一個破令牌而已,看把你嚇得……你要是不要,那我送給王仲德去了,那小子怕是做夢都想要呢……”
他這邊話音剛落,長樂公主那邊粉拳便打了上來。
“你敢!信不信偶揍死你……”
小姑娘捏著拳頭,在魏叔玉眼前晃了晃,一副示威的模樣。
“我說太子殿下啊,你快收下吧,要不然就要出人命了……”魏叔玉一副“嚇死了”的模樣。
見狀,李承乾這才無奈地點了點頭,將東西收了下來。
這一幕,落在滿朝大臣的眼裡,所有人神色都精彩了起來。
更有甚者,雖然離得老遠,卻還是畢恭畢敬地向李承乾行了一禮。
接下來,猶如傳染一般,一個個大臣全都對李承乾深深作揖,表示祝賀。
李承乾深深吸了口氣,眼神難掩激動之情,也連忙回禮。
李世民看著這一幕,麵色如常,沒有多說什麼。
反倒是李泰,一副悔到腸子都青了的模樣。
“哎呀,剛才我怎麼就沒想著去替麗質求幾句情呢!虧了啊!虧大了啊!”
他舉起肥胖的小手,很想扇自己一個耳光,可在快挨到臉上的時候,又害怕疼,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看著李承乾手中的那枚令牌,宛如一個怨婦般傻傻站在原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一場圍獵,就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的時候,一個中年人從隊伍中走了出來。
李承乾認得那人,那人名叫韋挺,乃是前朝民部尚書韋衝之子。
韋挺年少時,與廢太子曆李建成關係極好,後來在玄武門事件之後,成功跳船,無縫連接到了李世民的麾下,先後任吏部侍郎,黃門侍郎。
前些日子,因為和高士廉他們一起編撰《氏族誌》有功,被李世民欣賞,授予了銀青光祿大夫之職,乃是從三品的文散官。
此人平日裡素愛談天說地,與李泰甚為投緣。
方才引領百官,帶頭呼喊“越王殿下仁德”的便是此人。
看到韋挺出來,李世民眼神露出一抹詫異。
“韋卿,有事?”
韋挺朝李世民行了一禮,一臉恭敬道:
“回稟陛下,方才有那王仲德在,微臣不好說什麼,可眼下這魁首若是在太子殿下與越王殿下之間選擇的話,微臣認為還是應該把令牌交給越王殿下才是……”
韋挺的話,猶如一顆投向湖麵的石頭,頓時引發了一陣漣漪。
在場朝臣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李泰麵露意外之色,旋即眼角帶著一抹竊喜。
哎呀,老韋這人靠譜啊!
有事真往上衝啊!
論起他麾下的這群人裡,如果說誰能論戰群雄,辯才無雙,恐怕這位出身關中望族京兆韋氏的韋挺,無人能出其右了。
而且這裡麵還有一層特彆的關係,那便是韋挺與大唐宗室李道宗兩人還是親家。
李道宗乃是太上皇李淵的唐侄,勉強算是李世民的堂弟。
所以韋挺也算是半個皇親國戚,更算是李承乾與李泰的長輩。
所以不管韋挺怎麼說,自己這位太子哥哥怕是也不能反駁。
一旦做了,便會在眾人麵前留下一個目無尊長的名聲。
這才是這一招最妙的地方。
李泰心中偷笑了幾聲,臉上卻故作平靜,等著看自己這位得力助手的表演。
而一旁的李承乾則是滿臉錯愕。
“嗯?”
聞言,李世民眉頭也是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