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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作為誘餌移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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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鈴的聲音在深夜的寂靜中遲鈍傳開的時候,煜誠正向著空蕩蕩的街道行走,眼睛始終追逐著遠去的出租車背影。

“喂,媽媽您恢複得怎麼樣了?這麼快就去店裡了嗎?您現在是特殊時期還是要多加當心啊。”

“我最近都挺好的,這邊還有事回頭再聯係您,您好好休息吧。”

電話掛斷了,煜誠抬起頭看向濕黑的天幕,漆黑的天空似乎會把聲音吸進那個空間中,所以煜誠覺得四周變得很安靜。被雨水洗禮過的月光如雪花的結晶般向無線的方向反射著光線,或許是隻有漆黑陪襯的緣故,此刻竟看起來十分誥白。煜誠默默歎了口氣,轉過身準備回到大排檔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正如一隻蝦米般瑟縮在角落裡的承美,而承美也慢慢抬起頭看向煜誠。平淡的眼神,短暫的與承美的眼睛對視,承美的目光不再那麼親切,也不是漠不關心,隱約的透露出某種晦澀的情緒,讓煜誠不由得渾身一震。隻聽“嘔”的一聲,承美再次難受的吐了起來,煜誠來不及猶豫快步衝到承美身旁。

“承美!承美你沒事吧?”

承美捂著嘴巴,用如同鹽巴揉碎的聲音推搡著煜誠道。

“我沒事,你趕緊進去吧。”

煜誠毫不猶豫的攥住了承美的手,慢慢蹲在承美麵前。

“那怎麼行,你現在醉得太嚴重了。”

承美倔強的笑了。

“誰說我醉了,我沒有啊,我隻是想出來透透氣而已,鄭代理拜托了你就快點進去吧。”

旋轉木馬和碰碰車的檔口燈光熄滅著,殘破不堪的活動器械,倒放在窗口上的破舊牌子散發著仿佛長時間停止營業的氣息,掛著粗劣招牌的戶外用品鐵卷門裡,假人模特穿著多年前的款式,掛在衣架上的衣服覆蓋著米色的白布,在這個寂靜淒涼的廢棄遊樂場,亮著燈光的隻有街角的零食店。煜誠啟開一瓶可樂遞給承美,承美慢慢接過並沒有喝的意思。煜誠看了看四周再次關切的問道。

“怎麼樣?現在酒醒點了嗎?”

承美愣愣的點了點頭,目光始終看著濕黑的柏油路麵。

“所以說你乾嘛喝那麼多啊?是不是太信得過自己的酒量了。”

煜誠責怪承美的時候並未注視著承美的臉,表情像是對著某種不公的事情靜靜抗議一般,但在慢慢抬起頭凝視著煜誠的承美眼中,卻是一種看似無心實則微妙的溫暖。讓煜誠不知所措或者難以置信的是,承美那簡短的對視裡包含著她對他全部的期待。

在煜誠的幫助下坐到蹺蹺板上的承美真的很像從前那個時空裡的妻子,就這樣四目相對的看著彼此久了,煜誠那顆冰冷的心竟然再次蠢蠢欲動起來。承美的眼睛閃著光,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原本緊閉的雙唇終於打開了。

“我小時候喜歡玩蹺蹺板,這樣坐著掉下去的時候,每次屁股著地,我的心臟也會哐的墜下去。當時我就在想心情真是很奇妙啊。”

煜誠以克製的目光看著承美,嘴角和喉嚨不停顫抖,好像在告訴承美不會和她說話一樣,承美把視線從煜誠臉上移開,遠遠的望著蹺蹺板的彼端。

“鄭代理你能坐在那邊嗎?”

承美對著坐在蹺蹺板彼端的煜誠微笑,眼睛的光芒漸漸模糊。每一次用儘全力的壓動著蹺蹺板,承美都想伸出雙手去握住煜誠的手,或者張開雙臂衝過去緊緊的抱住煜誠,但現實世界裡,除了彼此對視,承美什麼都做不到。

“好暈,快降下來,我好像要吐了。”

蹺蹺板停平穩後,煜誠快步朝承美跑來。

“對不起,你沒事吧?”

承美捂著不斷乾嘔的嘴巴,努力的抬起頭迎合著煜誠焦急的目光,從俯瞰的角度,煜誠清楚的看到承美毛絨絨的睫毛上漸漸染上一層清澈的水滴。一想到在夢境裡看到的那個熟悉的男人正以六角形的華麗結晶的形式迅速凝聚起來,並終與煜誠的身影重疊,承美便感到頭部一陣眩暈,這一次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

“明明很難受,乾嘛讓我再快點啊,承美。”

承美歪斜著肩膀注視著將手輕輕放在自己後背上的煜誠,煜誠向她行注目禮,承美卻隻是呆呆的看著。許久,她那蒼白瘦削的臉上仿佛露出模糊的微笑,然後又迅即消失了。

在蹺蹺板附近的長椅上坐了一刻鐘的時間,視野裡的天空漆黑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世界吞噬一樣,濃煙狀的烏雲翻覆著巨大的身軀,將帶著白色泡沫的月亮從四麵八方緊緊的包裹起來。煜誠看得入迷,承美卻有些心猿意馬。

“我們現在真的要走了,大家該到處找我們了。”

黑暗中煜誠像歎息一樣低聲對承美說道,承美想了想,從長椅上走下來。

“我好像冷靜下來了。走吧!”

四周光源晃動,承美的身體如身後樹葉的影子般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煜誠連忙站起身用自己的身體小心翼翼的護住了承美。

偌大的雨滴落在煜誠的手背上,這雨就像從一千米以上的雲端落下,過程中反複凝結了無數次才變得如此碩大似的。承美暗暗觀察著煜誠如同石像般動不動的側顏,時間似乎靜止了,在所有商店都關上大門的這個寂寞遊樂場上,活著呼吸的似乎隻有站在路燈下的承美和煜誠。有那麼一瞬間,煜誠突然想伸手去擦拭承美雪白纖細的睫毛上的水珠,好不容易才壓製住這種衝動。從煜誠的眼睛裡,承美看到了 一種莫名的克製,準確的說是一種莫名的恐懼,當承美的手即將觸碰到煜誠身體的瞬間,煜誠更加恐懼的看著承美。

“沒事,你鬆手吧。”

“我怎麼能鬆手呢,你現在看上去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承美固執的推開了煜誠,踉踉蹌蹌的朝前走了兩步,煜誠再次追了出來,當他伸手要觸碰承美肩膀的瞬間,承美猛然轉過頭麵對著煜誠,臉上、眼睛、嘴角裡出現了水波般的微漾。

“求你了彆這樣了,我真的會走的,真的我會自己走的。”

因為覺得反胃承美又一次俯身吐了出來,煜誠知道每當這種時候,承美的偏頭痛會突然來襲,也知道隨後的胃痙攣會麻痹住承美的精神,他隻好陪伴著承美慢慢蹲了下來。

“能起來嗎?我送你回家。”

幾乎是在煜誠話音剛落即將拉著承美的手緩緩起身的瞬間,承美緊緊抓住了煜誠的手。

“不,我有話要對你說。”

在昏暗中承美的眼睛閃耀著烏黑的光芒,煜誠看著她的眼睛,靜靜的蹲在承美的麵前。而在承美銀光閃閃的視野裡那些與煜誠之間曾有過的溫馨畫麵隱隱約約的蔓延開來。承美開始沒有頭緒的說起話,不知從何時起,她緊緊的握住煜誠的手,眼睛依然烏黑發亮。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但從我和你相遇的那天開始,很多東西就不由得我控製。心臟就好像出了故障一樣,我不得不去留意有關你的一切。總想要表現自己卻明明自卑得要死,煜誠我對你好像真的很熟悉,熟悉到我總是想不顧一切的擁抱你,依靠你。每當覺得辛苦的時候隻要一轉身,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我身邊始終都有煜誠的身影。很多時候我很想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陪伴在我身邊。我現在腦子很混亂,我什麼都不知道了。什麼良心?什麼負罪感?那些東西在我看到你一次次的向我走來的一刹那就統統不重要了,我能確定的隻有一點,我真的很喜歡你。”

長久的凝視著承美的眼睛,那種感覺就好像突然進入了台風風眼中,煜誠的思緒也隨著淩亂起來,但理智終究在緊要關頭戰勝了感情。

“不,不行。”

承美胸口一側緊繃不安,但頭頂卻一直像被冰水澆灌般精神抖擻的看著煜誠。煜誠的嘴唇似乎十分緊張的閉上,好像才咽下口水一樣,脖子的薄皮膚下方喉結凸現。

“承美對不起,我們不能在一起。所以對我的喜歡請儘快停止吧。”

不知怎麼,承美感覺到張不開嘴的壓力,但不等煜誠反應過來,承美緊緊擁住煜誠的脖頸,深情的吻了下去。投入眼皮的灰青色微光裡,煜誠睜著雙眼凝視著承美簌簌顫抖的睫毛,在承美身後正在下著雨,那是一場仿佛許多白鳥無聲降落的傾盆大雨,煜誠緩緩低垂著眼睛,似乎陷入深思又似乎早已沉浸在這動情的激吻裡。雨落下的聲音、雨水打在路燈、樹枝上的聲音驟然消失,煜誠就像打了鎮靜藥一樣,身體的所有肌肉都鬆弛了。時間在流逝,不知又過了多久,那個可怕又冰冷的答案再次盤踞在煜誠的喉嚨裡。

“不可以。”

就像煜誠和承美中間有氣球一樣的氣囊似的,這一次煜誠將承美推開了很遠。在黑暗中,他自言自語般的解釋道,但在承美聽來卻像清脆的笛音一般穿透。

“對不起,可是我們真的不可以這樣。”

煜誠的聲音對承美來說簡直是身處地獄,承美雖然很想對自己發誓,絕對不要留戀,絕對不能讓那個並不喜歡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人生染成陰暗的顏色。但看著煜誠迅速遠去的背影,承美還是像野貓一樣發出奇怪的聲音,哽咽的哭泣起來。此時的她不由自己的讓自己變成了最懦弱、最卑怯、最討厭的樣子。

在沒有人煙的地方,逐漸減速的末班車停了下來,煜誠把頭靠在冰冷的車窗上,忍受著像是用鈍刀把頭皮剜掉似的劇烈疼痛。和往常一樣,昔日那些美好的畫麵再次浮現在眼睛裡,但煜誠隻感覺彌漫的心痛讓自己愈發孤立無援。被囚禁在身體每個細胞裡的聲音不斷拷問著,煜誠倍感煎熬。司機關上後門的時候,天色正快速變暗,而煜誠正踏上了被雨水覆蓋的地麵,迎著鵝毛般沉甸甸的雨線走向相反的方向。

對於依然停留在原地的承美來說,那些難忘的記憶不論怎樣鼓起勇氣都不能完全抹去,不知道煜誠離開了多久,就好像不知道噩夢是怎樣離開自己的一樣,承美摸了摸眼淚,像冰塊沉甸甸的,口裡也隱隱吐出白色的寒涼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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