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牛了。”
“殺了這麼多頭牛。”
望著屏幕上傳來的,元軍營地中大肆殺牛的圖像,林道摸著下巴“這是要拚命?”
草原上的牧民,雖然養著牛羊,可他們的日常主食,是以奶製品為主。
肉隻有在關鍵的時候才會去吃。
此時元軍各處營地裡,都在殺牛宰羊,很明顯是到了關鍵時刻。
“吃肉打仗~”
“行,那我們也吃~”
南非也是畜牧業大國,牛羊肉出口,在其畜牧業出口之中占據比例不低。
林道在這裡,租用了多個大型冷庫,存儲有許多屠宰場處理過的牛羊肉。
既然要決戰,林道也不吝嗇。
他運來了上百噸的牛羊肉,讓軍士們敞開了吃。
真的是敞開吃,隻要能吃得下就不限量。
兩萬多戰兵,以及他們的家屬都有資格吃。
為了提升士氣,甚至給城內百姓們,分發了骨頭熬的湯。
不是林道請不起全城百姓,而是必須體現出對戰兵的優待。
接下來,就需要他們賣命了。
藍氏捧著碗,邊吃邊落淚。
“我這輩子,第一次吃牛肉。”
她抹著眼淚說話“以前見著的牛,都是地主家的。”
“這可是農戶之家最大的寶貝,比命都寶貴。”
“小時候做夢都想著,自己家也能有頭牛。若是有了牛,爹爹乾活也就不用那麼累了。”
“後來爹爹生了病,病死了。”
“家裡的田,賣了治病發喪,再也不去想能有牛了。”
一旁的馬秀英,小聲安慰她“明王一定會讓我們的日子都好起來的,到時候家家戶戶都有牛。”
“隻要趕走了胡虜,一切都會好起來。”
“來,再吃一塊,這真的是太好吃了~”
“對。”藍氏張口咬住塊牛肉“一切都會好起來。”
軍士們吃飽喝足,美美的睡上一覺,就連夜校今晚都停課。
深夜時分,一批林道親自訓練的紅巾軍墜下了城頭,借著月色在城外多處地方挖坑,埋雷,填土。
這次埋的可不僅僅是定向雷了,還有跳雷。
這東西的殺傷力,可比定向雷大的多。
而且林道還專門安排了,幾條長達百米的電線引爆炸藥群。
選擇的地方離城牆較遠,專門用來炸弓弩手與火銃兵。
埋設完成的紅巾軍,坐著籃子回到了城頭上。
文案們一個個的詢問,由紅巾軍們在圖紙上標注地點與種類。
這對戰後清理戰場來說很重要,林道可不想自己人踩上去。
除了地雷之外,林道還專門從自己的武器庫裡,拿來了單兵火力輸出的天花板武器。
三挺加特林大菩薩,外加備用槍管部件,以及上百箱的通用彈藥。
三處城門,都備用安置了一挺,哪裡急需支援,林道就去哪裡當援軍。
天光逐漸放亮,城內外的兵馬,全都開始起身備戰。
城內的紅巾軍,洗漱之後就去排隊吃飯。
早上吃的是羊肉湯,外加白麵饅頭。
連吃帶喝吃的飽飽的。
一旁的軍眷們,也是在忙碌燒水冷卻做涼茶。
待到軍士們吃飽喝足,拿著水壺過來灌滿涼茶。
之後回到營地裡,開始排隊上旱廁。
忙完了這些,一眾戰兵們開始穿戴甲胄。
林道最強的地方就在於,能夠提供對於這個時代來說,近乎於無限的物資。
對於曆朝曆代來說,都是戰略物資的鐵甲,在林道這兒,能夠輕鬆做到人手一件。
這些現代世界製造打磨的甲片,交由各處時空大匠們編製的甲胄,防禦能力超強,遠勝這個時代劣質鐵器。
穿上絲綢內襯,將全套的甲胄披掛上。
拿起各自的兵器,列隊出營。
出營的時候,每個人都領到了一份裝在塑料袋裡的應急糧。
袋子裡有兩塊壓縮餅乾,一袋大白兔奶糖,兩罐補充精力用的紅牛,還有一卷衛生紙。
各營人馬,有的上了城頭,有的在城下擔當預備隊。
由軍眷們組成的擔架隊,醫療隊都已準備妥當。
接下來,就是等待著元軍來送死。
高郵城外,無數的元軍洶湧而來。
戟槍森立如林,牛馬絡繹如川。
尤其是在東門外,連綿不絕的元軍儘皆縞素,滿是白旗。
他們不是打白旗投降,而是發喪。
今天主攻東門的,是孛羅帖木兒。
他以為父報仇的名義,整合了父親留下來的遺產。
除了散隻兀氏的直屬萬戶人馬之外,還有來自雲南,襄陽等地的探馬赤軍,漢軍,當地的地主武裝等等。
兵馬足有數萬之眾。
從城牆上向外看,兵馬之多宛如蟻群,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此時高郵城的南北,都爆發出了震天的廝殺聲響。
分彆攻擊這兩個方向的元軍,已經開始行動。
這邊孛羅帖木兒,麵無表情的舉起了手中的刀,猛然用力向前一揮。
“殺~~~”
數萬人馬怒吼,聲震山嶽。
最先衝出去的,是擔當炮灰的漢軍,也就是俗稱的偽軍。
他們的主要作用,就是消耗。
元朝軍戶之中,漢軍的待遇最差。
當了軍戶,就不能在改為其他戶計。
去往各地打仗或者戍衛的時候,路費還得自己出。
這還隻是開始。
到了地方之後,軍用開銷同樣也是要自己承擔。
若是沒有,就得向家中索要。
後來乾脆形成了一種定製,那就是漢軍家屬,每年都要往軍中輸送一批軍資,叫做封椿。
名義上,肯定是給自己家的軍戶使用。
可實際上,以元廷此時的貪墨程度來說,這些東西之中,哪怕是一粒糧食都不可能真的落到軍戶手中。
而且各地漢軍軍戶,長期被拖欠糧餉,很多人都已經到了活下去都難的程度。
全靠敲詐勒索乃至於攔路打劫,以及軍中賞賜與戰後屠城分潤物資。
其軍心士氣,可想而知。
‘轟轟轟~~~’
潮水般湧過來的漢軍,不出意外的接連踩響了地雷。
無數的鋼珠紛飛四射,洞穿了一具又一具的身體。
每次地雷爆炸,都會倒下一片。
尤其是可怕的跳雷。
踩上去的時候不炸,可腳步移開之後,淺埋的跳雷就會彈起來接近一米的高度,然後爆炸。
內置的鋼珠,鋼栓,破片等向著四麵八方飛射。
一米左右的高度,大致就是在下三路。
這個地方遭遇重擊,其滋味感受之痛楚,可想而知。
高郵城外,是連片的蛋碎聲響。
現代世界的地雷,本質上就不是奔著殺去的,而是奔著傷去的。
一個傷殘的軍士,遠比一個死掉的負擔更重。
不多時的功夫,高郵城外遍地都是下半身滿是鮮血,躺在血泊之中打滾慘叫的倒黴蛋。
如此淒慘的一幕,也是讓後續的兵馬頭皮發麻,頓足不前。
“啊~~~”
慘叫聲,從身後傳來。
孛羅帖木兒的親兵,策馬來回奔馳,手中箭如雨下,不斷射殺頓足的軍士。
更有大批甲士,手持兵器步步上前威逼。
但凡身處攻擊範圍之內,皆是刀槍伺候。
漢軍無奈,隻能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衝。
沒辦法,蒙兀人多年的殘暴,早已經嚇住了這些漢軍。
潮水一般的漢軍,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軀,淌開了雷場。
正常來說,他們這個時候就可以退走去修整。
雖說不拿漢軍當人看待,可畢竟是有用處。
但是這次不同,孛羅帖木兒是鐵了心要破城,硬逼著漢軍決死衝城。
扛著一架架長梯的漢軍,將梯子豎立在了城頭上。
頂端安裝有倒鉤的梯子,卡在垛口上,下麵的漢軍圍著一圈扶住,悍勇之輩舉著盾牌咬著刀,單手往上爬。
城頭上,箭如雨下。
缺乏甲胄保護的漢軍,成群結隊的墜落而下。
馬背上的孛羅帖木兒,麵無表情的揮手“再上一個千戶。”
輪到的漢軍,麵無血色,在刀槍弓箭的威逼下,硬著頭皮繼續上。
他身邊有蒙兀軍將勸說“如此這般逼迫,恐會引起兵變。”
“漢兒懦弱猶如牛羊。”
孛羅帖木兒不屑哼聲“殺光敢反抗的,剩下的人隻會哭泣。”
“你也看到了,紅巾賊手段眾多,還有火龍未出。”
“若是不能將紅巾賊的底牌都逼出來,這些東西就會落到我們蒙兀勇士的頭上。”
一眾蒙兀人與色目人,皆不再言語。
這邊另有大批民夫,扛著裝滿了泥沙的麻布袋,奮力前衝。
他們頂著箭雨,將麻布袋堆積在了城牆下,逐漸堆積起來形成土坡。
孛羅帖木兒就沒指望過,能用長梯子破城。
他選擇用人命與麻布袋,在城牆外堆出一個足以前行的斜土坡出來。
攻城戰進行的非常殘酷,這份殘酷主要是針對漢軍。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送死的作戰方式,揮刀開始反抗。
可很快就會被督戰隊斬殺。
其餘人的勇氣,也是隨之破碎。
他們隻能是將希望,都寄托在能破城上。
上午開始的攻城戰,持續到了午時。
數不清的漢軍與民夫,倒在了城外。
他們的屍首與麻袋一起,被扔到了城牆下,逐漸堆疊起一處接近兩丈高,寬達二十餘丈的斜坡。
高郵城的城牆,總共也沒有三丈高。
此時衝過來的元軍,可以直接扒著城牆垛口翻上去。
抬頭看了眼天色,孛羅帖木兒向著幾名漢軍將領點頭。
這些人並非朝廷兵馬,實際上是雲南以及襄陽各地的地主武裝頭領。
孛羅帖木兒自己是襄陽的達魯花赤。
他父親答失八都魯,是大理宣慰司都元帥。
這兩地的地主武裝,都是在他們父子的支持下建立。
戰至此時,他方才投入了真正的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