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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管不住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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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年間,京城的廟會和廟市不但多,而且各有特色。

雖然許多人傻傻分不清,但廟會和廟市還是有明顯區彆的。

廟會以進香為主,廟市以賣貨為主。

而且這兩者時間周期也不一樣,廟會全是一年一次,廟市是每月都有。

先說說京城以進香為主的廟會。

排在頭一個的, 就是前門甕城裡的老爺廟。

所謂老爺廟,其實就是關帝廟,老年間的京城人都把關帝稱為“老爺”。

說起來,京城其實有一百多個老爺廟呢,但唯獨前門甕城的這個最為特彆。

因為全年,它就正月初一這一天開廟。

這種“稀缺性”顯得這裡的關帝特彆高傲也特彆清廉。

大家無不覺著, 既然這裡的“老爺”不稀罕民間香火,自然不偏不向。

既然不徇私舞弊, 必然靈驗啊。

所以從時間上來看, 絕不會有比這個廟會更早的了。

這裡的香火,也可以說是全京城所有老爺廟裡最旺的。

每年除夕一過,剛到正月初一的子時,全京城無論城南成北,城東城西,想要進香的人皆會湧到前門甕城裡的老爺廟進香。

由於人太多了,給這兒的關帝進香,根本沒法按規矩點香上香,人們都是直接把香扔進香池子去。

以至於那香池子的火苗足有兩三尺高,始終不斷。

除了關帝廟,在正月間,京城百姓還要去五顯財神廟。

五顯財神,指的是五個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大案賊——曹仁廣、劉義廣、李誠廣、葛信廣和張智廣五人。

所以這個廟會天然親民, 最著名的活動是“挑掛錢”和“借元寶”。

大家為了發財,都爭先恐後湧來參與, 以取吉利。

此外,正月裡,京城還有白雲觀廟會和雍和宮廟會。

白雲觀, 是以正月初八“順星”,人們去星宿殿祭祀本命星為主要活動。

而雍和宮裡全是喇嘛,人們正月二十九至二月初一去那兒,主要是為看藏傳佛教的習俗——喇嘛打鬼。

三月間,就輪到了蟠桃宮廟會。

這個廟會,出名兒的是神仙多,貨攤兒也多、

京城百姓參拜的除了廟裡的神像,更主要是廟裡的浮雕。

從西天如來,王母娘娘,到各路神仙都有。

廟門前的市場,也隱隱與之呼應。

不但地方風味食品多,孩子玩具多,日用品、服裝類多,打把勢賣藝的也多。

說起來真好像是各路神仙來趕會似的。

所以過去的蟠桃宮雖然廟小,卻全國知名,不單隻是京城裡人儘皆知。

三月間還有東嶽廟的撣塵會。

雖然東嶽廟最出名的是地獄七十六司。

什麼上刀山,下油鍋,抱火柱, 受雷擊, 滾釘板,割舌頭……

整個廟宇全然一副地獄景象,看起來有些恐怖,讓人懼怕止步。

可彆忘了,這裡還有個月老殿呢。

過去誰家的兒子,要是二十還沒結婚的,家長都得來東嶽廟買紅線來,求月下老兒給兒子配姻緣。

所以這個廟會還是很親民的。

再加上齊化門(朝陽門)過的水是通惠河水,這個廟會上賣藕和賣荸薺的很多,都是附近挖來的。

也就更應了“佳偶天成”的好兆頭,保證了香火鼎盛。

四月間,京城人講究去妙峰山的廟會。

因為路遠,人們出了西直門就得騎驢,坐趟趟車,就跟春遊似的。

沿途除了看春光無限的風景,打三參過茶棚,看一路磕頭的虔誠香客,還能見識到十裡八鄉踩著高蹺,抬著杠香,敲鑼打鼓趕會的“老會”。

那都是練家子,而且彼此愛鬥氣。

雖然按規矩“老會”間得相互禮讓,可雞蛋裡挑骨頭不容易嗎?

說你禮數不周,就能打起來。

所以往往這一路上就能看見好幾次“武術交流”。

在許多百姓眼裡,隻要不是鼻青臉腫上山的“老會”,那都不是好漢。

不過上山之後就得一團和氣了,誰也不能再動手,哪怕不情願。

否則“拴會的”會很沒麵子,就會出麵“管教”。

想想看,但凡能組織趕會活動的人,不但有錢,而且得戳得住,那都是各方大豪。

五月間,京城人又該去臥佛寺廟會了。

奔那兒除了能看哼哈二將,四大天王,更主要是去摸臥佛。

京城有個習俗,人哪兒不舒服就摸臥佛哪兒,頭疼摸頭,腳疼摸腳。

所以這個廟會的特點就是病人多。

到底管事兒不管事兒沒人知道,反正過去的人都信。

六月的中頂廟會是一個農村風味的廟會,也是各地“老會”耗財買臉的主場。

廟門外,不但賣農具的多,賣農副產品的多。

就連茶棚也是由各個“老會”讚助的,香客可以白喝。

同時那些“老會”也有了可以正大光明炫技的場所,他們會在廟裡的第一大殿輪流表演。

什麼五虎棍,少林棍,槍刀對打……都有。

和妙峰山廟會不同,這時打架的倒少了,純粹是文比了。

七月的江南城隍廟最為熱鬨,講究的是城隍出巡。

所以這是各地“老會”的高蹺競賽,但也最容易鬥氣打架的。

要知道,大家得一同表演,偏偏水平不同,賽場又是在廟前不是廟裡。

群眾給予不同程度的掌聲,很容易會挑動“老會”的情緒。

輸不起的人,往往愛尋釁滋事,以拳頭論輸贏。

此外,就是這一天的傍晚,還有全城為祭祀先人放荷花燈活動。

京城有童謠,荷花燈,荷花燈,今兒點了明兒扔。

這天,北海、護城河、通惠河,隻要京城有水的地兒,都要放河燈。

到了八月,是以灶君廟的廟會來給全年廟會收尾的。

不用說,灶王爺是廚子茶房的祖師爺,所以飲食行業的人都要來祭拜。

那這個廟會的飲食也就比較有特色了,有的莊館會給祖師爺增光,來廟前擺攤賣點拿手的吃食。

茶房這一行的專有茶食,這一天也會在廟前售賣。

而且因為和中秋臨近,賣兔兒爺的也很多。

再此之後,天兒一涼就不會再有廟會了。

因為不管僧道尼,開廟會的日子,比如要選擇春夏秋,宜人出遊的日子。

冬天辦廟會,除了正月年節時下是個例外,其他時間都缺乏群眾基礎,肯定會影響收入的。

至於京城裡常年舉辦的,每月都按日子口輪軸轉的,其實是四大廟市。

逢三是土地廟,四、五之白塔寺,七、八之護國寺,九、十之隆福寺。

這種廟市最顯著的特點,是廟裡廟外都擺攤兒。

隆福寺的格調最高。

除了幾個老書店,還有賣文玩字畫,珠寶玉器的。

但主要還是以鳥市、鴿子市、鳴蟲和花場子出名兒,相當於過去的花鳥市場。

白塔寺、護國寺是中間一檔的。

百貨雲集,但大同小異,都以日常生活用品為主。

土地廟是檔次最低的,賣農具,農副產品,還有普通花卉。

當真要說到京城的花市、天橋、廠甸這三處,這又屬於特例中的特例。

因為這三處實質上是脫胎於廟市,經過長期演變而成的大集。

花市是因為火神廟香火斷絕,演變成集市的。

每月逢四舉辦,初四、十四、二十四。

賣的主要是京城的絹花、絨花、供花、胭脂水粉什麼的各種女性用品,還有竹柳山貨。

說白了,花市是大姑娘小媳婦愛逛的地方,男客都是陪女客來的。

天橋的來曆和花市也差不多,原本是紅廟前麵的舊貨市場。

因為本是窮雜之地,專為窮人群體服務的,天橋就是在京城的舊貨集市裡,也層次不高。

最初以生活必需品為主,還有廢銅爛鐵,有點像收破爛的人彙集的地方。

後來逐漸演變為以舊眼鏡和估衣的生意為主,天橋才算開始興旺,這才有了賣藝的。

所以這樣的地方,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就多,騙人的老虎攤兒不少,販賣的吃食也不衛生,而且多以價廉為主。

甚至就連藝人的表演都不入流,說是“三俗”都算是美化了。

實際上,過去的天橋藝人,許多人是拒絕女客的。

比如說撂地相聲的,當時比較流行的話是這麼勸的。

“女客請走啊,我們說的不是人話,彆臟了您的耳朵”。

這麼說吧,逛天橋的人,除了不務正業的街溜子,失業的窮人,進城的農民,就是初一十五歇工的小作坊的夥計廚工,還有本地和外地的小生意人,小買賣人。

尤其又因為天橋旁邊臨近八大胡同,這裡就更被上層次的人所不恥,視為下九流。

這麼說吧,京城但凡講究規矩的人家,無論大人小孩,男丁女眷都是不許來天橋的。

如果想解悶,看雜耍,可以,去臨近天橋的城南遊藝園。

那裡名角兒薈萃,有專人管理,絕沒葷口兒,沒地痞流氓。

話說回來,這大概也是許多人研究天橋,始終研究不出個結果的原因。

因為有文化的學者不可能來啊。

什麼時候,聽說過魯迅、張恨水、梁實秋這樣的人逛過天橋呢?

有點身份的主兒,好像也就同治這麼一個被太監坑了的大冤種。

其實天橋之所以能在清末民初走向鼎盛,全國聞名,真沒那麼多奧秘。

就是因為日日舉辦,消費水平低,節目葷素不忌,是個“恰爛錢”的好地方。

誰讓當年的窮人多啊,而且還多是文盲呢。

所以就真實情況而言,與其說天橋是平民樂園,不如說是“貧民樂園”更為適當。

當然,有低就有高,有俗就有雅。

廠甸就是與天橋迥然相反的一個典型,那是京城獨一份的“文化集市”。

廠甸廟會雖然叫做廟會,卻不以廟為名。

它雖然具有廟會的時間屬性,每年就在海王村公園舉辦一次,大致是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

然而實質上卻是個雅俗相濟、商娛相融的集市。

廠甸廟會的範圍因為把琉璃廠給覆蓋進去了,賣的全是和文化沾邊的東西,走的是高端和高雅的路線。

什麼珠寶玉器,古董字畫,舊貨舊書,文房四寶……

老年間,光賣字畫的畫棚,就得綿延一裡地去。

要知道,商家們庫裡堆得那些平日無人問津的假字畫,全得靠正月“出籠”啊。

但也不可否認這些舊貨裡藏著珍寶。

備不住哪位眼力好的就能撿著漏,買著古月軒的鼻煙壺,或者是古籍善本,名家仿作的古畫。

這就叫“慧眼識英雄”,淘到精品的人也大有人在呢。

因而慕名而來的外國人也不少。

實際上自清末開始,就少不了金發碧眼的洋鬼子和鬼子娘們兒,跟著一起來逛廠甸起哄的。

到了民國時期,來逛廠甸的仍然多是文人雅士,社會名流。

解放之後,廠甸廟會也仍以知識份子群體為主。

所以說到這兒,大致也就能看明白了,這一屆天壇新春遊園會,寧衛民對北門和東門兩條路線的具體規劃思路。

他就是要把過去的廠甸搬到祈年殿和丹陛橋來,讓這兩處變成舊日的海王村公園。

不論院牆裡外,都是圖書充棟、寶玩填街。

才好用這些精品貨色,去賺外國人和上層人士的錢呢。

要不為什麼隻允許北門和東門停汽車呢?

西門和南門隻能停自行車,連摩托車都不許停。

寧衛民的用意,就是借此區分客戶群呢。

其實冷清點不怕,多數人不願駐足也不怕,反而還是求之不得的事兒呢。

因為喜歡這些東西的人需要的就是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這裡的人要太多了,把每個攤子圍得水泄不通,反而會減少真正顧客的興致呢。

當然,隻求一個熱鬨,不喜歡這種文化氛圍的人也注定不會失望的。

因為南門和西門的兩條路線就是寧衛民為普通百姓設計的。

從這裡離開的人,一旦過了成貞門,肯定就能找到他們的樂趣了。

實際上說白了,受到康術德對廠甸廟會描述的啟發。

寧衛民又結合了他自己對未來新春廟會的記憶。

等於是用天壇公園的地方,總共開辦了兩個節場。

一個是中軸線路的廟市。

另一個是西邊以齋宮為中心的廟會和民俗遊藝。

這樣一來,無論高檔的、低檔的,無論高雅的、通俗的,基本全都囊括其中。

差不多能滿足大部分人的喜好,把所有的顧客一網打儘。

像當下,打地壇來的這三位中,書記和副園長就分明感受到了高端廟市的魅力,有點挪不動道兒了。

彆的不說,就光祈年殿外牆這些攤位,就把他們眼睛給看花了。

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瓷器攤兒,舊貨攤兒,那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書攤兒,那一個接一個的特藝工藝品廠家……

哪一個不值得細瞅瞅呢?

什麼瓷器、銅器、銀器、舊貨、舊書、舊報、竹雕、木雕、石雕、牙雕、玉雕、發廊、像章、印章、筆墨、紙張、扇麵、鎮紙、墨盒、硯台、筆筒……

那一件件的東西,白棉紙上,打開包兒,單擺浮擱著,件件引人,耀人眼目,怎麼著都看不厭……

書記和副園長不知不覺逛了半個小時,即便是走馬觀花,也還沒看完一半呢。

他們都有點不敢看了,心知要想細看,就是一天大概也看不完這所有攤上的貨。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書記和副園長還都從中找著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且都沒管住自己的手。

敢情書記的愛好是寫大字。

走到戴月軒的攤點前,他看過沒多久就想要買人家的湖筆。

不為彆的,就因為戴月軒是曾經給開過第一代領袖定製毛筆的老號,專門把為領袖定製的兩款毛筆款擺在玻璃罩子中展示。

雖然價錢很貴,八元一隻,都足夠買隻英雄鋼筆的了。

可書記還是毫不猶豫的拿出了十六塊錢,一樣買了一支。

副園長倒是沒書記這樣水準的雅好,可問題他是個愛聽評書的主兒。

雖然還到不了劉寶瑞的相聲《書迷打砂鍋》那般神魂顛倒的地步,可也有點謎症。

平日裡,他就喜歡到處搜羅評書話本,見著就買,家裡什麼演義故事的話本都有。

今天他在來熏閣擺的舊書堆裡,無意中發現了一套《十二金錢鏢》民國話本,那是如遇至寶啊。

對這種壓根沒聽過的故事,他怎麼也要大飽眼福。

於是儘管十二塊的價錢讓他肉疼,他也捏著鼻子付了。

心說就當挨了十二鏢了。

總之,結果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這一不留神居然還讓天壇掙了他們一道。

他們各自心懷複雜的滋味,不覺互相看著各自手裡的東西,搖頭苦笑。

至於司機,雖然對這些高雅的玩意不敢興趣,看也看不懂,純粹是勉強陪著領導轉悠的。

可也一樣感到開了眼界了。

而且他也同樣沒逃過自掏腰包,給天壇公園貢獻利潤的命運。

因為對於通俗性的娛樂,廠甸也有幾樣東西非常出名,不但都被天壇照搬來了,非常的吸引人。

而且天壇公園還有自己的創新之物,更讓人難以拒絕。

說到廠甸出名之物,除了哈把風箏,就是糖葫蘆和風車了。

這兩樣東西雖然是任何一個新春廟會都會有的,可廠甸的特色是以大聞名。

糖葫蘆有一丈長的,有道是,“三尺動搖風欲折,葫蘆一串蘸冰糖”

還有三四尺長,用山裡紅而非山楂,抹了糖飴,穿成一大串的。

但無論哪一種都是不能吃的。

試想一下,這些東西立在風沙裡吹了半天,沾滿泥沙如何入口啊?

買他的人,無非是兜裡閒錢多,隻為了好玩,圖個看著喜興罷了。

風車也是同理,廠甸的風車是彆的地方看不見的,是地道的風土工藝品,都是京郊農民利用冬季農閒做的。

他們用高粱杆紮成“日”、“田”、“品”字型架子,用高粱篾片圈成直徑三四寸的圈兒,中間做一小軸,東昌紙條染成紅綠色彩,把圈和軸粘成一個彩色風輪。

用膠泥做成銅錢大小的小鼓框,用兩層麻紙裱在一起做鼓皮,製成小鼓。

然後把風輪、小鼓裝在架子上,風輪小軸後麵用麻繩絞一小棍,風輪一動,小棍變擊鼓作聲。如果風輪在風中不停旋轉,則小鼓便不斷咚咚作響。

“品”字型架子上,可裝二三十個風輪,便有二三十麵小鼓。

隨風吹動,則一片咚咚鼓聲了。

買風車和糖葫蘆的,就守在進入祈年殿的院門兩側。

當地壇三人走近這裡時,耳聽得便是一片鬨人的風車聲。

古人說一池蛙唱可代半麵鼓吹,而這門口的風車聲,真不下十麵鼓吹了。

於是許多的人,無論中外,都被吸引在這門口處。

然而價格卻又讓人望而卻步。

因為這裡的風車就沒有小的,最便宜的是“日”字形的,還要三塊呢。

以此類推,“田”字的六塊,“品”字的十塊。

和風車相對,入口另一邊的糖葫蘆也是一樣。

那些超大個的就不說了,那等於是招人的廣告,沒什麼人真買。

正常尺寸的糖葫蘆才是真正的商品。

的確很是漂亮,糖風老長,糖色閃亮,看著就跟工藝品似的。

可七個果兒的“山裡紅”,他們竟敢賣五毛,帶餡兒的“蛤蟆吐蜜”賣一塊,有著各種果仁兒的“百寶山藥”最貴,賣兩塊。

地壇三人眼瞅著這些東西,哪個都挺好,可哪個他們都覺得貴,實在舍不得掏這份錢。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其實真心甘情願上當的隻有外國人。

比方說兩個老外,人手一個,高擎著“品”字的大風車回來。

倆人迎著春風,一邊走,一邊聽響,洋洋自得。

手裡還一人拿著一串糖葫蘆。

那叫一個闊綽啊,合著二十多塊的外彙券,就乾著這個了。

實在是讓他們不得不佩服天壇的斂財之術。

如今回過頭來再看,這外國人作為羊牯簡直傻到家了。

都不是一人頂二十五了,合著全是二百五啊。

不知心裡是羨慕還是嫉妒,三人這就要走。

然而就這個時候,糖葫蘆攤兒上又來新貨了。

天壇職工騎著三輪給送來的兩箱子貨,居然是雪糕,而且很貴,每支五毛錢。

這當時就逗得許多人哈哈大笑。

第一感覺,就是大家認為天壇公園這太不靠譜了,怎麼大冷天賣這東西啊。

而且還賣的這樣貴。

要知道,這年頭最貴的就是北極熊的小碗冰淇淋,那不過才三毛一個。

平日裡大家吃的奶味雪糕是兩毛錢,最普通的冰棍都是幾分錢的。

熟料那賣糖葫蘆的,把兩隻雪糕拿出來撕掉包裝,插在放糖葫蘆的玻璃窗口裡,一下子就讓大家目瞪口呆了。

敢情那雪糕的樣式非比尋常,居然是祈年殿的樣子。

而且不隻是個形狀,那是立體的浮雕。

門窗、琉璃瓦、頂子全都清清楚楚。

最關鍵的是顏色那叫一個潤啊,看著如同奶油一般,細膩極了。

有句話,叫人叫人,千聲不應,貨叫人,點首而來。

這時候天壇的人再介紹,可就管用了。

聽說是試製產品,奶的含量特彆多,不是當今市麵上任何一種冰棍雪糕可比的。

而且因為是冬季,價錢上還優惠了一毛,夏日的話價錢是六毛錢。

有些人就忍不住蠢蠢欲動了。

再一看居然又是外國人捷足先登。

有一對狗男女居然走過去搶了頭籌,倆人一咬一嘴白奶油,一臉的甜蜜樣。

現場的京城百姓終於憤怒了。

誰也不想再乾瞪眼看了,好些自詡身體壯的主兒,紛紛踴躍掏錢來嘗新鮮。

跟著兩位領導的地壇司機也沒扛住,結果掏錢買了一支,撕開包裝,就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

然而直接就沉醉超乎想象的濃鬱的奶味裡,連領導說話也充耳不聞了。

直到這一口在口中慢慢融化咽下去,他感慨了一聲“太他媽好吃了!”

之後才驚覺。

啊?倆領導怎麼一直看著自己呢?

難道他們也想……

哦,好像是自己太著急了哦。

領導說的是,他應該先給這雪糕拍張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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