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寺的台階頗高,朱懷真每次必須抬腳走上去,然後下跪。
她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一會兒要老天保佑,南楚和南燕早點滅亡。一會兒又要老天保佑,害死她的阿娘薛貴妃的凶手,即南吳繼後、南楚新城公主趙憐兒不得好死。
反正,老天要承諾她朱懷真,釋放天譴。
“真兒,你不恨陳明安嗎?”婁離薄唇輕抿,笑意淺淡。
“恨呀。這不是怕,老天當真保佑,讓他死在這裡。”朱懷真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婁離聽後,噗嗤一笑,眼底的冰雪消融,恰好盛開桃花之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朱懷真隻不過是瞧了一眼,就生出蠢蠢欲動的欲念。
臥槽,阿離真是妖孽。
於是,朱懷真彆過小臉,崩得緊緊,一步一跪,格外認真。
可惜,不到半個時辰,朱懷真就累得趴下去了。
“阿離,搞點冰雪冷元子過來,我累得不行了。”朱懷真喘著氣,虛弱無力。
嗬嗬,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裡有冰雪冷元子,這種城裡頭才有的玩意兒。
況且,婁離也不敢將朱懷真一個人放在這裡,走得太遠。
“真兒,我摘點野果子,去去就回。”婁離輕聲道。
然而,婁離不過是去了一盞茶功夫,朱懷真就不見人影了。
“真兒,真兒……”婁離著急了。
這個朱懷真,手不能抬,肩不能扛,怕黑怕鬼,十足的草包公主。
若是被賊人擄去,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婁離很是後悔,為什麼不帶著朱懷真一起去采摘野果呢。
他取出係在腰間的玉帶軟劍,隨意掃了一下,旁邊的竹林倒了一片。
然後,他聽見哎呀一聲喊叫,還透著一股嬌軟味道,正是朱懷真。
他自然是驚喜,循著聲音,找到朱懷真。
朱懷真正抱著自己的腳,疼得齜牙咧嘴。
“真兒,你跑到竹林去做什麼?”婁離雙手叉腰,無可奈何。
“拔竹筍。”朱懷真扁著小嘴,語調瞬間帶上哭腔。
婁離這才注意到,朱懷真右腳的鹿皮小靴,似乎浸染了暗紅色。
婁離立即將朱懷真打橫抱起,擱置在月台上,爾後除去朱懷真的鹿皮小靴,褪去朱懷真的輕塵羅襪,露出朱懷真一隻圓潤雪白的左腳,一隻血肉模糊的右腳。
“怎麼傷得這麼重。”婁離不禁皺起眉頭。
語罷,婁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替朱懷真清洗傷口,塗上金瘡藥。
朱懷真抽了幾口涼氣,不爭氣地掉落眼淚。
“真兒,今日不跪了,明天再跪。”婁離惱道。
“不行,陳明安活不過三天。”朱懷真使勁搖頭。
“真兒,我看你還喜歡他。”婁離酸酸地道。
“阿離,隻要你跟我講講,你那股睡出來的深情,我就考慮明天再跪。”朱懷真托著桃腮,眉眼彎彎,梨渦旋轉。
婁離聽後,簡直氣笑了。
合著朱懷真是詐他吃醋。
“真兒,你想聽也可以,喂我吃野果。”婁離湊過來嘴唇,嬌豔欲滴,亦如朱懷真手中拈起那枚紅彤彤的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