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總裁忍今日之辱,職欲使局麵危而複安,安南形勢幽而複明!”
這是沈複興在接到總裁電話後說的最後一句話,而現在,法蘭西駐華武官洛裡正在河口看著稅警3團與其餘部隊一起撤離。
整齊雄壯的隊伍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這個貧窮落後的國家,洛裡總感覺在這支部隊嚴謹的軍紀與攝人的氣質很像他們的鄰居,但又少了那份狂熱,多了一份死誌。
還好,他們現在要走了,要徹底放棄那所謂的【護國討逆】。
看起來,戈斯默大使的外交成功了。
就連達拉第也來電恭賀戈斯默,盛讚他在遠東取得了一次不亞於【奧斯特裡茨戰役】的勝利。
可布雷維耶總督的求援卻是電報一封接著一封,洛裡不知道局麵在哪裡獲得了改善。
他看著沈複興為表示誠意,主動率兵返回昆明,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與借口。
這個年輕的軍官,似乎做事情總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在他以為沈複興會不顧一切率兵衝入境內,引發不可調和的國際矛盾時,他選擇了停在河口鎮,還同意了三國派代表監督。
而當他以為沈複興會停在河口鎮,看他們法軍笑話的時候,這家夥又偏偏選擇了撤退來證明自己清白。
拜托,政治上的事情,是你撤軍就能證明得了的嗎?
但就是這種絲毫無錯的表現,沒有讓他們找到哪怕一星半點的借口,簡直可惡至極!
可他不知道,在沈複興離開之前,已經送出了兩道命令。
一道是給周化慶的:
“放手一搏,除總督布雷維耶外,勿使一人走脫!”
一道送到了順義,很快就有人勸說保大自立。
既然你法蘭西不要體麵,那我就幫你體麵。
是日,總裁忍著一肚子氣做了兩手準備,如果法蘭西繼續堅持,那麼他就會同意用勞工換取交通線。
另一邊,就是等沈複興的消息。
這是目前他的將領中,唯一能一直替他分憂的人了。
是夜
民主陣線與複國軍聯手襲擊了位於文安縣的法軍,一把大火從城內開始燃燒,在這乾燥的冬季燒了五天五夜。
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一幕就在這天晚上發生,差一點打亂了沈複興的計劃。
“什麼?投降了?!”
接到電報的沈複興整個人傻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高傲的法屬印支總督竟然向民主陣線投降了?
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這時候的法軍會投降。
搞什麼飛機?
這下,事情就有些玩脫了。
此刻,部隊剛剛回軍不過20公裡,寂靜的山嶺讓他與對麵站著的李希烈都感到背脊生寒。
“從曆史上看,接下來,是不是要群雄逐鹿了?”李希烈抽了抽嘴角。
沈複興拿煙的手也有些緊張,他很害怕玩脫了,人維希政府還沒成立,現在法蘭西還是世界頂級強國之一,這麼做會出事的。
“人在我們手裡還是他們手裡?”他點起一支煙,低聲詢問。
李希烈歎了口氣,從沈複興手中接過香煙:“在他們手裡,這才是最麻煩的。”
“能搶過來嗎?”
李希烈繼續搖頭:“名義上,大家都是反抗殖民,不好翻臉。”
沈複興又問:“那我們的人,沒有暴露吧?”
“還沒有!”
“撤,把人撤到邊境,電告西貢,讓他們出麵呼籲和平,我會幫他們爭取自治權。”沈複興無奈開口,心裡已經將這個布雷維耶總督噴了一萬遍,打成什麼結果都行,哪怕贏了也行,你特麼不能投降啊。
“隻是自治權?”
“不然呢?他還想當皇帝不成?”
沈複興拂袖而去,他要等一個人。
重慶
黃山公館
天蒙蒙亮,身穿睡衣的總裁就迎來了氣勢洶洶的戈斯默,後者憤怒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座山頭。
“你們竟然偷襲布雷維耶總督,還將人直接抓了!如果不馬上放人,我就視為這是與法蘭西的宣戰!”
原本就睡眠質量不佳的總裁直接黑了臉,抓起桌上的一紙聲明就直接丟了過去,然後轉身起來,把這個瘋子交給林蔚來解決。
開玩笑,你要他讓步可以,但不能當場打臉。
林蔚冰冷著一張臉上前:“您可能對我們有所誤解”
此刻的戈斯默什麼話都聽不進去,隻是聽著翻譯口中的民主陣線四個字,他就知道,對方已經撇清了所有乾係。
這幫家夥的訓練基地,在莫斯科。
看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的戈斯默,林蔚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總裁已經約了英美大使共同商議此事,請您稍待片刻,他們應該應在來的路上了。”
但戈斯默隻是坐在那裡,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一會兒,林蔚又拿來一份電報。
戈斯默知道,這次,他們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籌碼。
反了,都反了!
因為民主陣線的一紙聲明,看到了法屬印支總督投降,暹羅、柬埔寨、老撾,順義都掀起了反抗的巨浪。
不多時,英美大使急匆匆來到黃山公館,而總裁也換上了軍裝。
眾人才坐下,英吉利代表直接開口:“我們對此無能為力,緬甸也出現了不穩的局麵,而且那家夥在孟買又絕食了”
聽到絕食,眾人不自覺地閉眼搖頭,這招不能一直用吧?
羅斯福代表詹森更是聳了聳肩:“羅斯福總統已經與委員長通過電話,希望他能為法屬印支提供幫助,希望你們能好好談談。”
戈斯默看著兩人的態度,終於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不過一個小時,初步的協議便已經擬定。
由英美聯合出兵一個連,配合沈複興的第三團,組成三國【維和部隊】,由大英海軍與法蘭西海軍聯合運輸,從防城港出兵直入河內。
雲南、廣西各出5萬勞工,進入河內參與建設與勞動,受【維和部隊】保護,擴建滇越公路,滇越鐵路因為造價實在昂貴,遭到戈斯默的言辭拒絕。
而這新的公路起名為【中法友誼公路】,建設費用由英美法三國聯合擔保,提供無息貸款300萬美元。
協議規定,若是【維和部隊】成功拯救布雷維耶總督,則這筆貸款由法屬印支自己償還,若布雷維耶總督犧牲,這筆錢就要重慶方麵自己償還。
【維和部隊】由法屬印支方麵提供補給,協議駐軍期暫定兩年,法方有權提前解除協議。
前提是法屬印支得到全麵保護!
有人戲稱在未來河內正式簽署的細則為:河內協定。
當天下午,這份聲明就在四人一起出席的記者招待會上被公布。
此聲明一出,法屬印支的幾股起義勢力全部傻眼。
感覺自己變成了大國博弈之下的小醜。
而此刻還在河內與日寇進行談判的汪逆更是嚇得從沙發上直接摔到地上,癱在當場。
根據當事人事後回憶:
我從未見過一生名士風流的他有如此表現,口中甚至呢喃“早知道,我就不走了”。
那時,若非影佐禎昭與今井武夫提議將他轉移到滬地,恐怕曆史便要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