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川聲音冷了下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值得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
溫絮隻覺得可笑。
“無關緊要?”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些,質問他,“既然無關緊要,她受傷了你為什麼要第一時間專門跑去s國去帶她回來?”
秦寂川語氣一如往常,輕描淡寫地解釋,“我去s國隻是為了接姣姣,沈微瀾也隻是順便跟著一起回來而已。”
順便?
簡直荒謬。
“s國什麼時候醫療退後到連個感冒發燒都治不好了?”她看著秦寂川,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還得你秦總專程跑去帶回國來治?”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短暫的沉默之後,溫絮緩緩開口:“你讓她從這個醫院離開,我就老實待著不出院了。”
秦寂川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沉默了幾秒,他看向喬湜也,“給她辦出院。”
說完,轉身就走。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震得溫絮的心臟也跟著一顫。
眼前起了一層霧,臉龐好像有什麼劃落下來。
溫絮感覺自己心仿佛被重重壓住,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原來在他眼裡,跟輕微受傷的沈微瀾相比,她的命如此不值一提。
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擦去掉下的眼淚,她看向喬湜也。
“聽到了嗎,給我辦手續吧。”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你要是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去。
秦寂川已經發了話,溫絮又鐵了心要走,喬湜也清楚自己再勸也沒有用了。
他歎了口氣,“不忙,我去給你辦手續。”
再次回到溫絮麵前時,喬湜也已經換下了白大褂,穿上了平日裡的休閒裝。
他自然地伸手接過溫絮手裡拎著的簡易行李袋,“走吧,我送你回去。”
溫絮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不用了……”
可喬湜也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拿著東西,轉身就往外走。
他步子邁得很大,卻又在不經意間放慢了些許,似乎是在等著她跟上。
溫絮看著他的背影,無奈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醫院,來到了喬湜也的車前。
喬湜也替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溫絮坐了進去,車子緩緩發動,駛離了醫院。
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開出一段距離後,喬湜也開口打破了沉默,“回家以後,時刻注意自己的情況,飲食要清淡,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還有,不要讓自己太累,多休息,有什麼不舒服,隨時給我打電話……”
身旁的溫絮卻沒有一點回應,喬湜也轉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不知時候睡著了,呼吸均勻。
他伸手將車內的空調溫度又調高了幾度,放慢了車速,儘量讓車子開得更平穩一些。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彆墅門口。
喬湜也剛想側身去叫醒溫絮,她卻自己醒了過來,
“到了嗎。”她聲音有些沙啞,聽不出情緒。
喬湜也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溫絮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估計是秦寂川提前吩咐過,家裡的保姆王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溫絮,王姨連忙迎了上來,她伸手想要扶住溫絮,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王姨愣了一下,轉頭接過喬湜也手裡的行李袋,“先生讓我轉告你,謝謝你送太太回來。”
“嗯。”喬湜也望著溫絮不穩的身影,眉頭舒展不開。
溫絮徑直走進了彆墅。
剛才在車上那一覺,雖然時間不長,但睡得很沉,讓她恢複了些精神。
隻是,胃還是隱隱作痛,一陣強過一陣。
想起之前生病難受的時候,秦寂川總是推了所有事情陪在她身邊,可現在,她隻想誇讚一句,演技真好。
溫絮閉了閉眼,她記得喬湜也給她開過一些止疼藥的,之前都是秦寂川拿來給她的。
他習慣把家裡的常用藥都放在他的書房裡,這樣方便他隨時取用。
尤其是她的藥,這樣他就能在她不舒服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到。
溫絮走進書房,空氣裡還殘留著秦寂川身上的獨特味道。
明明是他的書房,卻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屋內抬眼可見都是他們的合照,溫絮伸手拿起最近的一個相框,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秦寂川的臉,眼神複雜。
那些過往像是潮水般向她湧來,直到許久之後胃裡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溫絮放下相框,疼得彎下了腰。
走到書桌旁的櫃子前,她打開櫃門,一眼就看到了裡麵放著的醫藥箱。
打開藥箱,溫絮一隻手捂著胃,另一隻手在裡麵翻找著。
藥箱一共有三層,她一層一層地找過去,卻始終沒有找到她想要的藥。
目光無意中掃過了藥箱最裡麵的角落,注意到那盒被其他的藥盒擋住了一半,隻露出了一小部分的盒子。
溫絮把藥盒拿了出來,看清上麵的字後,她瞳孔驟然收縮。
視線落在了藥品說明上的一行紅色小字上——優思明口服避孕藥。
溫絮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盒子輕飄飄的,幾乎沒什麼重量。
她手有些發顫,緩緩地將藥盒打開,裡麵除了已經吃了一半的藥片,還有一張疊起來的紙。
溫絮深吸了一口氣才打開了那張紙,上麵密密麻麻清晰地記錄著藥品的服用時間。
起始日期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月,而最後一天的日期是她查出胃癌的前一天。
溫絮視線定格在那串日期上,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突然想起,結婚後秦寂川就養成了每天早上給她準備一杯熱牛奶的習慣。
不管多忙,不管多累,他都會雷打不動地把牛奶端到她麵前,看著她喝完。
她一直以為那是他愛她的表現,是他的體貼入微,可真相卻是如此血淋淋。
五年。
整整五年。
五年來,她從未懷過孕。
她還曾經偷偷去醫院做過檢查,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始終沒辦法給他一個屬於兩人的孩子,這件事一度成了她的心結。
麵對她的內疚,秦寂川總是溫柔地安慰她,說他有她有姣姣就夠了。
溫絮死死地扶住身旁的櫃子,才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眼前一陣陣發黑,她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
“秦寂川。”她閉上眼睛,緊緊地攥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原來不是我不能生,是你根本不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