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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一念間的生死抉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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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國和大爺大媽連拖帶拽,終於將李秀蘭送到了醫院急診室門口。李秀蘭的身體軟綿綿地耷拉著,臉色白得像紙,血順著她的腿蜿蜒而下,在雪地裡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殷紅。林建國雙腿一軟,“撲通” 一聲癱坐在地上,整個人抖得像篩糠,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簌簌滾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瞬間沒了蹤影。他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泛出慘白的顏色,心中對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擔憂如洶湧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大夫!大夫啊!” 林建國顧不上擦去滿臉的淚水,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醫生辦公室衝去,那聲音仿佛從靈魂深處擠出來,帶著無儘的絕望與焦急,在空曠的走廊裡來回激蕩。一位醫生聽到呼喊,迅速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看到林建國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個 “川” 字。

“怎麼回事?” 醫生一邊快步朝著急診室走去,一邊神色凝重地詢問。

“我老婆…… 她要生了,在路上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大夫,您救救她……” 林建國緊跟在醫生身後,話語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得語無倫次。他的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醫生,仿佛那是他在這絕境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進入急診室,醫生迅速對李秀蘭展開檢查。不一會兒,醫生直起身子,表情嚴肅得可怕,聲音冷靜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羊水已經破裂,情況危急到了極點,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你趕緊簽字。” 這幾句話如同重錘,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林建國的心坎上。

林建國隻覺得腦袋 “嗡” 的一聲,刹那間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轉動。他呆若木雞地看著醫生,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卻怎麼也發不出一點聲音。讓他在妻子和孩子之間做出如此殘忍的抉擇,這簡直比拿刀剜他的心還要痛苦。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李秀蘭的母親、弟弟和妹妹,也就是林建國的嶽母、大舅子和小姨子,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他們看到林建國失魂落魄地站在急診室門口,臉色白得嚇人,眼神中滿是絕望的空洞,眾人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建國,秀蘭怎麼樣了?” 嶽母焦急地問道,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幾縷發絲胡亂地貼在滿是汗珠的額頭上,顯然是一路心急如焚地趕過來的。

林建國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怎麼也說不出那個殘酷的事實。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難受得仿佛要窒息。

“到底咋回事啊?你倒是說話呀!” 大舅子急得眼眶都紅了,伸手猛地推了林建國一把,在這緊急萬分的關頭,他的情緒徹底失控了。

“醫生說…… 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 林建國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嗓子眼裡擠出這麼一句話,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這話一出口,眾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愣住了。嶽母的身體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小姨子眼疾手快,趕緊伸手扶住她。大舅子的臉色 “唰” 地一下變得陰沉如墨,他惡狠狠地瞪了林建國一眼,扯著嗓子大聲吼道:“保大人!秀蘭已經有向東了,不能為了這個還不知道咋樣的孩子去冒險。”

“對,必須保大人!” 小姨子也在一旁附和,她的眼中閃爍著淚花,一想到姐姐此刻正身處險境,心裡就像被無數根針紮著一樣疼。

林建國卻像撥浪鼓似的拚命搖頭,眼睛裡滿是堅定與執著,那眼神仿佛在說他絕不妥協:“不行,我兩個都要保!大夫,求求您了,肯定有辦法的,對吧?” 他說著,“撲通” 一聲跪在了醫生麵前,雙手合十,不停地哀求著。

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從一旁拿起手術同意書和筆,遞到林建國麵前:“這是手術同意書,家屬必須簽字,不然我們沒辦法進行手術。”

林建國顫抖著雙手接過筆,那支筆在他手裡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他盯著同意書,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像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魔,在無情地嘲笑他的無能。

“建國,你可彆犯糊塗啊!” 嶽母哭著說道,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奈和悲傷,“保大人,以後還能再生,可要是秀蘭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咋活呀?”

“是啊,姐夫,你得為秀蘭多想想啊!” 小姨子也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從她臉頰上滾落。

林建國的內心仿佛被千萬把刀同時絞著,痛苦到了極點。他在心裡瘋狂地呐喊:老天爺啊,為啥要讓我做這種要命的決定?他看著急診室裡躺在手術台上的妻子,那虛弱的模樣讓他心疼得肝腸寸斷,又想到即將出生的孩子,那是他和妻子愛情的結晶,他怎麼能放棄任何一個呢?

“我要兩個都保住!” 林建國突然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仿佛燃燒著一團絕不熄滅的火焰。他緊緊握著筆,在同意書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力量。

“你…… 你簡直瘋了!” 大舅子氣得滿臉通紅,像一頭發怒的公牛,猛地衝過來,伸手就要搶奪同意書。他完全無法理解林建國的決定,覺得他簡直太不理智,太意氣用事了。

“這是我的妻子,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 林建國大聲吼道,聲音在走廊裡回蕩,震得人耳朵生疼。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卻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堅定地屹立在那裡,任誰也無法撼動。

醫生見家屬已經簽字,不再有絲毫猶豫,迅速轉身準備手術。“我們會儘最大努力的。” 醫生對林建國說了這麼一句,便大步走進了手術室。

林建國像被抽去了脊梁骨,再次癱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嘴裡不停地默默祈禱著。他的身體因為過度緊張和疲憊,抖個不停,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汗珠,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背上。嶽母和小姨子在一旁泣不成聲,大舅子則在走廊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邁得又重又急,臉上寫滿了憤怒和無奈。

手術室內,李秀蘭虛弱地躺在手術台上,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那鑽心的疼痛卻如影隨形,像無數根鋼針,狠狠地紮在她的身上。針刺麻醉的效果十分有限,她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手術刀一下一下劃開肚皮的劇痛,每一下都像是在她的靈魂深處刻下一道深深的傷痕。她的嘴唇被咬得鮮血淋漓,雙手緊緊抓住手術台的邊緣,指甲幾乎都嵌入了木頭之中,指關節泛白,身體因為疼痛而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著。

“忍住,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醫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安慰,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恐懼和痛苦。

李秀蘭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叨著:孩子,你一定要平安……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孩子的愛和期待,儘管此刻她正承受著人間煉獄般的折磨,但為了孩子,她願意拚儘自己的一切。

時間仿佛故意放慢了腳步,每一秒對林建國來說都像是一年那麼漫長難熬。他在手術室外不停地來回踱步,眼睛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門,仿佛這樣就能穿透那扇門,看到裡麵的情況。嶽母和小姨子的哭聲在他耳邊回蕩,他卻像個木頭人一樣,仿佛根本聽不到,心中隻有一個堅定不移的念頭:妻子和孩子一定要平安無事。

終於,手術室的門緩緩晃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打開。醫生邁著略顯疲憊的步伐走了出來。林建國像離弦的箭一般,瞬間衝了上去,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變得有些沙啞:“大夫,怎麼樣了?”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恐懼,那目光仿佛要把醫生看穿。

“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醫生微微鬆了口氣,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林建國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雙腿一軟,差點再次摔倒在地。嶽母和小姨子也急忙圍了過來,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她們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太好了,太好了……” 林建國喃喃自語,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他的心中充滿了對上天的感激,感謝命運終於對他們一家露出了一絲仁慈。

“是個女孩。” 醫生接著說道,“不過孩子出生的時候有點缺氧,需要在保溫箱裡觀察一段時間。”

林建國用力點了點頭,他的心中滿是對女兒的愧疚和心疼。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女兒身邊,看看她長得像誰,是不是健康。

過了一會兒,護士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走了出來,將孩子輕輕放在保溫箱裡,推著往新生兒病房走去。林建國心急如焚,急忙跟了上去。他透過保溫箱的玻璃,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兒,心中湧動著無儘的愛憐。女兒的額頭發黑,臉色發紅,看起來並不像其他新生兒那樣白白淨淨,粉雕玉琢。但在林建國眼中,女兒就是世界上最美麗、最珍貴的寶貝。

“孩子還沒取名吧?” 護士輕聲問林建國。

林建國看著女兒,思索了片刻,堅定地說道:“就叫林一念吧。生死就在這一念間,我一念之間決定保住她,她也在這一念間來到了這個世界。”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堅定,這個名字,承載著他對女兒深深的愛和對生命奇跡的敬畏。

在醫院的病房裡,李秀蘭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蘇醒過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身體虛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連說話的力氣都所剩無幾。林建國一直守在她的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睛裡滿是心疼和關切。

“秀蘭,你醒了,太好了。” 林建國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李秀蘭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她努力回憶著,想起了手術時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想起了醫生說的話。“孩子……” 她艱難地從嗓子眼裡擠出兩個字。

“孩子很好,是個女孩,我們給她取名叫一念。” 林建國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試圖讓妻子安心。

李秀蘭聽到是個女孩,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失落。在這個重男輕女觀念根深蒂固的年代,她也滿心期待能再給林家添個兒子。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像是在歎息命運的安排。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建國每天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在家和醫院之間不知疲倦地奔波著。天還沒亮,他就早早地起床,輕手輕腳地為妻子和兒子做好早飯,然後把飯菜仔細地打包好,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到了醫院,他先細心地照顧妻子,用溫熱的毛巾為她擦身,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了她;接著又耐心地喂她吃飯,一邊喂一邊給她講家裡的瑣事,逗她開心,希望能讓她忘卻身體上的痛苦。

對於女兒一念,林建國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疼愛得無以複加。他每天都會在保溫箱前靜靜地站上好久好久,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看著女兒,嘴裡還不停地跟她說話,儘管他知道女兒可能根本聽不懂。他會小心翼翼地給女兒換尿布,動作熟練而輕柔,生怕弄疼了女兒嬌嫩的皮膚;每次給女兒喂奶時,他的眼神裡都充滿了溫柔和愛意,仿佛在進行一場無比神聖的儀式。

而姥姥家的親戚們,雖然每天都會來醫院看望李秀蘭,但對一念卻表現得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他們覺得一念差點害死了李秀蘭,而且還是個女孩,長得又不好看,因此從心底裡對她充滿了排斥。每次來醫院,他們隻是匆匆地看一眼李秀蘭,說上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話,然後就坐在一旁,自顧自地聊天,對保溫箱裡的一念就像沒看見一樣,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有一次,小姨子來看望李秀蘭,林建國正好去給女兒衝奶粉。小姨子百無聊賴地走到保溫箱前,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一念,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撇了撇嘴說:“這孩子長得可真難看,還差點把姐姐害死,真是個討債鬼。”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安靜的病房裡卻格外刺耳,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地刺進了李秀蘭的心裡。

李秀蘭聽到這句話,心中猛地一陣刺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她雖然也對一念有些失望,畢竟沒有如她所願再生個兒子,但那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聽到彆人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心裡怎麼能不難受。“彆這麼說,她也是我的孩子。” 李秀蘭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和淡淡的憂傷。

“姐,你就是心太軟。要不是姐夫死腦筋,你也不會受這麼大的罪。” 小姨子不以為然地說道,臉上的表情依舊滿是嫌棄。

這時,林建國端著衝好的奶粉回來了,他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小姨子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彆這麼說一念,她是我的女兒,我不允許任何人說她不好。” 林建國的聲音有些低沉,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對女兒的保護。

小姨子見林建國真的生氣了,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有些過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再吭聲。

在醫院的日子裡,一念雖然還隻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但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靈性,能敏銳地感受到父親的愛和其他人的冷漠。每當林建國來看她時,她原本緊閉的眼睛就會慢慢睜開,眼睛裡像是有星星在閃爍,變得格外明亮,小手也會不停地揮舞著,像是在努力地和父親打招呼,嘴裡還會發出 “咿咿呀呀” 的聲音,仿佛在和父親訴說著什麼。而當其他人靠近時,她卻會突然變得不安起來,小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小小的身體也會不自覺地往保溫箱的角落裡縮,像是在努力躲避著什麼。

林建國看著女兒的這些反應,心中一陣一陣地揪疼。他暗暗發誓,一定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好好保護女兒,絕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終於,在醫院住了幾天後,李秀蘭和一念各項指標都趨於正常,可以出院了。林建國早早地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他找來一個小被子,把一念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捧著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抱著她。然後,他又輕輕地扶著李秀蘭,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但卻讓人感到格外溫暖,仿佛在為這一家人驅散多日來的陰霾。林建國看著懷裡的女兒,又看了看身旁雖然虛弱但已經平安的妻子,心中充滿了幸福和滿足。儘管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會有很多困難和挑戰在等著他們,但他堅信,隻要一家人緊緊地在一起,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家的車,車子緩緩啟動,向著那個充滿溫暖和愛的家駛去。而林一念的人生,也將從這一刻開始,在這個充滿愛與矛盾的家庭中,緩緩拉開帷幕,書寫屬於她自己的獨特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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