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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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今晚的夜足夠結實,恐怕會被打西北劈過來的風刀斬的粉碎,夜,是安全了,但絕不太平,雨珠擠在路上,悲歌,呼號,掙逃,打殺,看不到血,卻又屍橫遍野。

手機響了三遍,何暢園還是接通了,如果不是重大的案情,劉磬石不會明知他老家母親彌留之際正心急火燎回去還給他打電話。作為二十六年的老刑警,何暢園此刻也方寸大亂,隻能靠邊停車。一年前父親病逝,也是回家路上接到局裡緊急通知半路返回,今天陰差陽錯的,又是停在石橋店,又是這樣的雨夜,又是重大案情,又是同樣的結果。這是宿命,但並不意外,就像這夜,它隻是夜,你覺得它結實,它就可能被撕得粉碎;也像這雨,它隻是雨,你覺得它在打殺,它就隻能屍橫遍野。

“師傅!剛跟三平那邊再次確認,就是王祿億,動了建行那張卡以後沒有再接觸外界,目前在酒店裡,三平劉隊那邊已布控,我們剛過黃林,你……你慢點。”

何暢園很清楚距離“416”案真相可能隻有石橋到三平這六十二公裡,車子沉默了一會兒,猛然一聲咆哮,調轉方向,在雨夜裡飛奔起來,烈光如炬,勢不可擋,摧斷這暴風,撞碎這狂雨,染白了無邊的黑夜。

三平市刑警大隊指揮中心,白光辟夜,氣氛寒洌。劉鬆楊剛沒說兩句,劇烈咳嗽起來,側過身略彎下腰,又擺擺手笑著說,“沒事,沒事,肺上有點兒毛病,是那歲數了,咳兩聲就過來了”,他緩了一會兒,接著對何暢園說,“現在是十點半,流程正在走,一個小時差不多,十一點半行動!何隊你看怎麼樣?”,何暢園心頭一凜,馬上坐直了身子,不無擔憂的說,“是這樣劉隊,這個王祿億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不是個善茬兒,我是太怕節外生枝了,一個小時…說句玩笑話,自打剛才下了三平收費站,我這右眼就不停的跳,感覺並不是太好”,劉鬆楊久經曆練,很清楚作為一個老刑警,直覺,實際上已經是職業敏感和辦案經驗長期建立起來的心理機製在外界參數變化中所觸發的本能反應,他站起身,握緊拳頭在空中砸了一下,“手續走的太慢,我去辦!”。何暢園隨即起身,心中一陣激蕩,話倒無需再多說了。劉磬石走過來,叫了聲師傅,給他添了些茶水,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何暢園點點頭,又緩緩坐下,氣息凝重,心事繁冗。

鈴聲大作,何暢園剛才的擔心一語成讖,他聽到電話那邊大聲的喊著王祿億自殺在房間裡,現場已封鎖。屋裡空氣立即灼烈,有人給劉鬆楊打電話,有人指揮酒店現場控製人員,嘈雜一片。何暢園來不及再等,示意劉磬石一行立即出發,他上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感覺頭暈的厲害,被劉磬石扶著坐下,好大一會兒才緩過來。三平的暴雨已停,風且尚有餘威,仿佛一把扯開剛才的天幕,把所有的天塌地陷都推到天邊去了,月亮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四周幽幽的飄蕩著些雲絮,像極了熬夜的紅血絲。

611房間所有陳設很整齊,半張床幾乎被血浸透了,桌子上放著遺書,滿紙的憂鬱,自責,痛苦,厭世。何暢園站在窗邊,一時有些失神。劉磬石走過來,一臉的失望和不甘,“醫院剛來消息,人沒了。晚上家屬收到王祿億的微信就馬上報警,但失血過多人當時已經不行了,報警的是他堂弟,給嚇的夠嗆,語無倫次的,問話可能得再過會兒。”何暢園嘶啞的說了聲,“知道了”,轉身往外走。劉磬石喊了聲師傅,何暢園頭也不回,擺擺手,微微佝僂著腰身,慢慢的走出去了。

走廊儘處,何暢園靠在窗框上,看著手機響了五遍的二舅的來電,老淚縱橫,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惶惶不安的終於還是接通了,隨之而來的當然是最壞的消息和山崩地裂般的責罵,不知不覺他已癱坐在地上,兀自聽著,慢慢的聲音仿佛遠去了,焦黑的死寂開始凝固,隔絕了外麵世界的燈火。劉鬆楊想走過去,被劉磬石輕聲叫住,他神色凝重,深生惻隱之情。

“經過調取監控,發現王祿億下午八點十六分進入酒店房間後沒再走出房間,直到晚上11點03分,他堂弟趕到酒店,服務員打開門發現意外,遺書做過字跡比對確認是王祿億所寫,現場沒有發現第三人痕跡,監控視頻在9點52分17秒到20秒有三秒鐘間斷,原因是酒店周邊有個工地夜間違規施工挖斷電纜,酒店停電後備用電源啟動,有三秒鐘延遲,目前掌握到的情況就是這些。”

劉鬆楊聽完彙報沒有表態,看向坐在一邊的何暢園,發現他目光空洞的盯在地上,稍稍有些出神,又看向劉磬石,劉磬石會意,輕輕叫了一聲師傅,何暢園愣過神來,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劉鬆楊對何暢園點頭示意,問他,“何隊,你怎麼看”,何暢園稍作沉思,聲音沙啞的說,“王祿億我們盯了很長時間,他是‘416’案的重大嫌疑人,這個人很警覺,一直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所以我們始終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直到前天他突然動了一張大額的涉案銀行卡,又發現他有出境傾向,我們立即報請抓捕,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何暢園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劉鬆楊,問他,“自殺,這個節骨眼上,會嗎?”,劉鬆楊也在遲疑,沒有表態,眼光凜然一轉,關切的說,“何隊,家裡的事兒,小劉跟我們講過了,節哀順變。你看這樣行不行,讓小劉跟我們先走訪,你去休息一下,緩一緩,有什麼情況咱們及時通氣。”,劉磬石也跟著勸慰,“師傅,劉隊說的是,你先休息,有情況我第一時間叫您。”何暢園的確是心力交瘁,一陣陣的胸悶難當,於是點點頭,哽咽的說,“謝謝劉隊,謝謝兄弟們理解”。劉磬石上前想要攙扶著他,何暢園一擺手,“不用,你跟著劉隊”,說完走出去了。

416案中何暢園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畢竟是在年度招商峰會的午宴上出了命案,案發後經檢驗,226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曾經在宴會期間有中毒痕跡,但隻有一個人,馮樂璋不治身亡,同是身感劇毒,毒從何來,其他人是何時解毒,又何以解毒,馮樂璋因何未解,而毒又像是定向投射的一樣,偏偏擊中了峰會的主角,明星企業家,市,三潭市樂安製藥集團董事長馮樂璋。招商環境所受打擊幾乎是滅頂之災,何暢園為此付出了太多的犧牲,去年父親去世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麵,而現在,又是母親,如複刻一般。加上正是案件最吃緊的時候,唯一的線索又中斷了。何暢園有幾個瞬間第一次隱隱感到,哀莫大於心死。千頭萬緒中昏昏睡去,他悚然看到雪天寒野之中,王祿億斷了右臂,匍匐在地上向一個通身烏黑的戴著鬥笠的人一邊乞討著什麼,一邊大聲的呼號,“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何暢園忍住心中驚怖,慢慢靠近那個黑衣人,卻突然一腳踩空,驚醒了。一時間何暢園頭暈目眩,試了幾次都沒能坐起來,他做著深呼吸,努力平複了一會兒,又沉沉睡去了。

三平市禦華酒店是袁氏集團旗下商務板塊裡的連鎖酒店,裝潢和服務獨樹一幟,口碑頗佳,經過兩次翻修,去年又整體升級,如今已是四星級酒店,可惜時運不濟,周邊這一區域被劃為智能終端產業園,三個月後酒店就麵臨拆遷,由於施工噪音乾擾,目前入住較少,王祿億所在的是酒店六樓,同一時間段內隻有他一個人。入住和離店的監控對比沒有發現異常人員和情況。從法醫報告和現場取證綜合分析,結論是王祿億屬於自殺,但劉磬石指出了一點,“劉隊,這個監控中間三秒鐘的空白,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劉鬆楊呷了一口茶,說,“走訪過工地,綜合各方麵詢問調查來看沒什麼問題,就是違規施工導致的,這個姑且存疑,我們就來推演一下,三秒鐘的時間,如果是他殺,能做到些什麼呢,法醫報告顯示王祿億是差不多在九點二十分左右割破手腕的,也就是在酒店停電的半小時之前,另外遺書的鑒定結果是王祿億在差不多十五分鐘裡完成的,筆跡確係本人,如果是他殺,凶手需要提前在房間內潛伏,逼迫王祿億寫下遺書,並造成自殺的假象,擦除痕跡後,在那三秒鐘的時間裡離開,但問題是,僅僅三秒鐘,怎麼做到的?這個假設很大,需要酒店,附近那個工地,一大幫人配合才能實現,這個可能性”,劉鬆楊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劉磬石,“會有多大呢?”。劉磬石點點頭,“確實是難以完成,可能是我太敏感了。”,這時候有人進來對劉鬆楊彙報,酒店其中一個接待員在詢問中表現有些異常,劉鬆楊立即起身,一眾人匆忙向外走去。

詢問室裡氣氛凝重,有個女警員正在詢問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叫羅欣欣,一身職業裝,儀容不俗,看上去頗為俊秀,或許因為緊張,她坐在那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惶惶不安。

“羅欣欣,你認識王祿億,之前為什麼不說?”

“誰想給自己惹麻煩呢,當時我也嚇懵了,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昨天到今天我越想越不對勁,本來也沒我什麼事兒,與其被你們查出來,還不如我自己說清楚的好”

“你這麼想就對了,要說實話,實事求是,這樣對你最有利。你是怎麼認識王祿億的?”

“我跟他也沒認識多久,半年多了吧,認識他也純粹是個意外,我閨蜜,有天打電話給我說被車撞了,我就趕緊過去,那撞人的就是王祿億,當時隻是覺得那人開著豪車,挺有錢的,態度也挺好,把我閨蜜送到醫院,他認識那院長還幫忙聯係了醫生,住上院,我閨蜜不是本地人,在這兒也沒啥親戚朋友,腰傷了行動不便我就湊著時間去陪陪她,王祿億中間來過好幾次,挺誠懇的,我對他的印象是不錯,後來才知道我跟他是住一個小區,也就這樣認識他了,時不時會碰見,有時候也聊聊天,然後,就慢慢熟悉了嘛。”

“你跟王祿億是什麼關係?朋友還是情人?”

“警察同誌,這個在法律責任上會有什麼區彆嗎?”

“你不用緊張,隻要你確實沒有參與或者協助違法犯罪,無論什麼關係你都沒有責任,你講實話就好。”

“哦,明白了,我跟王祿億是男女朋友關係,他對我挺不錯的,我也不在乎其他的,也沒有非得奔著結婚去。但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他公司裡的事情我也不懂,其他的也沒跟我提起過。”

“你不用著急回答,你好好想一想,在你們接觸的過程中,有什麼你感覺異常的,因為很多事情平時裡感覺稀鬆平常,但出事以後回想起來是不大對勁的,這次王祿億住進你們酒店,誰約的誰?為了什麼?”

“是他約的我,本來酒店排班我那天休息,下午大概五點多鐘的時候,他微信約我去酒店,我是覺得有點突然,他一般都是提前一天約我,時間地點都是他安排的,我也沒問過這些,畢竟我倆,那個,他老婆挺凶的,我因為有彆的事兒給耽誤了,中間給他發微信說會晚點兒到,他說不見不散,然後等我忙完去酒店,知道出事了。”

“你們是微信聯係?沒打電話嗎?”

“沒有,我倆平時就是微信聯係,幾乎不打電話,語音也少發,我也不想給他家庭造成什麼麻煩,基本上都是他約我,這也是我倆一開始就約定的。”

“這次約你之前,王祿億有什麼異樣嗎?情緒怎麼樣?”

“他最近情緒不太好,說是公司遇到點困難,正在想辦法,其他的我也沒多問”

“你覺得,王祿億這種負麵情緒可能會讓他選擇這麼極端的方式嗎?”

“以前我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他最近一段時間都有些心神不寧的,有時候我們在一起,我能感覺到他心事很重,遇到難事兒了,還不是個小事。我說不出來太具體的事情,隻是直覺。”

“前天晚上你跟王祿億聯係過程中,有其他你感覺不對勁的嗎”

“這會兒仔細想想,有!就是那個微信上他的語氣,給我的感覺怪怪的,我的意思是,不是單純他的情緒不如以前,因為最近我知道他遇到了困難,心裡煩躁,這個我明白,我是說那個語氣,我也描述不出來哪兒不對,但就是有點兒怪,因為我們平時微信上聊天,很隨意的,就是,那個,我們畢竟是男女朋友嘛,就很,也沒必要端著對吧,額,對,反正挺隨意,但那天的情況,多少是有點怪怪的。”

“好,那先聊到這兒,你回去再仔細想一想,有什麼其他情況請及時聯係我們,謝謝配合!”

“好的,我是得想想,好好想想,太突然了,做夢一樣。我在這邊工作,也沒什麼朋友圈子,他確實對我挺好,挺照顧的,說實話我真的沒法兒想象他會走到這一步,再困難,你說,這,總不至於啊。”

羅欣欣抽噎起來,好大一會兒才平複下來,簽過筆錄後就離開了。

“羅欣欣”,劉鬆楊托著下巴,一字一頓的念出來名字,“這裡麵有事兒啊”,他轉頭看向劉磬石,“小劉,你把你的想法展開說說!”,劉磬石還沒開口,何暢園推門進來了,仍是一臉憔悴,但精神明顯好了一些,“有發現嗎?”,劉鬆楊和劉磬石相視一笑,劉磬石站起身,把何暢園扶過來安頓在自己位置上,笑著說,“師傅,你不來,我們也得去找你!”,劉鬆楊打開一瓶水,遞給何暢園,又指了指劉磬石,說,“有些發現,跟咱們之前預判的可能不太一樣啊,羅欣欣是王祿億的姘頭,她反映事發時王祿億在微信上跟她聊天的語氣有些異常。小劉很有想法,讓他說說!”,劉磬石倒也不靦腆,略一思索,說,“開始我也是直覺,監控那三秒鐘的停頓,是偶然還是刻意,我們還是再仔細研究研究,羅欣欣反映的這個情況,需要引起我們的重視,三秒鐘是很短,也就一眨眼功夫,這裡麵有沒有文章可做,技術上能在多大程度上實現出來,有沒有咱們還沒想到的地方,我現在也說不好,但羅欣欣是個很好的突破口。”何暢園隻是聽,沒有表態。劉鬆楊接著說,“這的確是個問題,自殺還是他殺,這個辦案方向,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啊,小劉,你對羅欣欣這個人怎麼看?”,劉磬石想了想,說,“給人感覺就是個普通的打工妹,有心機,講功利,但也算本分,可能沒什麼太高的生活追求和道德自覺,希望認識個有錢人唄,走個捷徑,一步登天啥的。按照她的說法,王祿億畢竟有家室,約羅欣欣通常都是提前打招呼,時間地點都是王祿億來定,倆人在一起的時間比較有限,羅欣欣感覺那天王祿億微信上的聊天語氣較之前有變化,她這個直覺我認為可以采信,到底是王祿億在特殊情境極端情緒中的語氣變化,還是另有他人用了他的微信,這還得調查,我想羅欣欣一定還知道其他的事情,隻是需要時間,冷靜下來回憶。”劉鬆楊擰緊了眉頭,看著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語,“假設是他殺,就又回到原來那個問題,六樓的監控事發前一直都正常,酒店的這套監控服務器比較小,循環覆蓋周期是七天,那麼凶手需要在七天前潛伏在房間,而王祿億之後一定要入住這個酒店,被安排在那個房間,酒店方麵恐怕難脫乾係,凶手作案後離開的方法很有限,房間窗戶的防盜網沒有問題,另外窗外麵就有2個攝像頭,監控沒有異常,凶手隻能從門離開,如果說,三秒鐘的停頓是刻意的安排,凶手利用這個空檔打開門,倒是可以先躲進六樓的其他房間,然後伺機離開,但之後的監控顯示沒有異常,直到咱們的人封鎖現場,徹查六樓乃至整個酒店,也沒有可疑,在這種情況下,凶手不會選擇再從門離開,而開窗逃走幾乎不可能,禦華酒店的裝修都是一個樣子,另外可能因為地理位置的問題,周邊攝像頭分布很密集,走窗外的話,監控一覽無餘,那凶手到底是怎麼離開的呢?”。

“我剛在現場又仔細看了看,劉隊所說的已經很詳儘,如果是他殺,凶手的手段確實非常有限,咱們再梳理一下,禦華酒店共八層,據他們負責人介紹,因為八樓會議室去年春節期間發生火災,後期斷斷續續出現漏水問題,七樓和八樓一直在翻修,所以目前是停用狀態,監控損壞。其他一到六樓所有監控一直都正常工作,除了前天那三秒鐘停頓。剛我來之前去了技術科,最新的進展是,經過比對現存所有監控和入住離店信息,全部一致,如果是他殺,那三秒鐘隻能是凶手完成作案的其中一部分,還需要很多其他方麵的配合,我們做一個假設,如果凶手在七天前潛入房間,帶有足夠的食物,吃住都在房間,避開監控時段,這個在技術上是可以成立的,一個禮拜的時間,凶手想要不留下任何生物信息幾乎不可能,這就看是否能夠提取到足夠的證據。之後由酒店配合把王祿億安排在這個房間,這樣的話凶手完全可以獨立完成對王祿億的脅迫並偽裝成自殺現場,這也可以解釋羅欣欣反映的問題,到這裡,他殺的假設可以找到邏輯上的支撐,然後就是難度最大的部分,如何離開酒店,不妨再大膽一些,繼續發散一下這個思路,我們不要忽略七樓和八樓監控是壞的,六,七,八樓之間是不是可以建立起某種連接,禦華酒店的結構有沒有這個可能性呢?”,何暢園說完,其他一眾人麵麵相視,點了點頭,劉鬆楊站起身,環視一下其他人,開始布置任務,“一組繼續整理王祿億的生活軌跡和社會關係,尤其盯緊羅欣欣,注意她的個人安全,二組跟著我,重新勘查現場,乾活吧!”劉鬆楊轉頭看向何暢園,關切的說,“何隊,你也忙活好些天了,都沒怎麼合眼,要不”,何暢園一擺手,淡淡的笑著說,“不礙事,劉隊,我心裡有數,辦案要緊。”,劉鬆楊又看了看劉磬石,見他點頭示意,也就不再多言,隨即打了個手勢,一二組分頭行動。

二組重新對六樓進行勘查,劉鬆楊何暢園劉磬石把七樓和八樓走了一遍,這兩層看上去的確在裝修,走廊上放著幾個腳手架,有五個房間開著門,裡麵堆著木料建材。劉鬆楊打電話給二組,“把監控再核一遍,重點比對裝修工人出入記錄和施工日誌,工人逐個核查,看有沒有人員增減和替班!另外,通知酒店把天台閣樓打開。”

禦華酒店這個位置是龍翔大廈的b區,整棟大廈分成abc區,出入口相互獨立,通過走天台可以貫通。物業人員十分鐘後上來把閣樓打開,何暢園問“平時閣樓都上鎖嗎?”,工作人員介紹說,“我們大廈安保要求很嚴格,平時都上鎖,三個閣樓的鑰匙都在我這兒,開關門都有日誌,平時沒有特殊情況,天台都是封鎖的,也因為這樣天台就沒有裝監控。”何暢園說,“麻煩你跟我們到那兩個閣樓去看一下,謝謝配合”。工作人員客氣的說,“好的好的,不麻煩,出了這個事兒公司領導也很重視,要求我們全力配合警方調查。”,四個人一行到其他兩個閣樓檢查了一遍,物業人員確認門鎖均為正常,劉鬆楊敲了敲a區閣樓的牆磚,又湊近仔細審視了一會兒,對物業人員說,“翻修過嗎”,工作人員回答說,“是的,前年的事情了,之前大廈老是出問題,找人來看看說是這閣樓設計的風水不好,後來就重新翻修了。”劉鬆楊笑了笑,“你們領導還挺迷信。”何暢園走到東南角,指著相距六米左右,一棟七層建築的居民樓,對劉鬆楊說,“劉隊,咋樣?”,劉鬆楊眼光一轉,立即會意,笑著擺擺手,“我夠嗆,要換個職業的”,劉磬石仔細一看也明白了,居民樓天台的閣樓,看起來很破舊,連門都沒有安裝。頓時來了精神,對何暢園和劉鬆楊說,“劉隊,師傅,交給我吧”,劉鬆楊補充一句,“這是供電公司的老家屬樓,需要什麼協調的及時說”,劉磬石應了一聲好,大步流星的走開了。劉鬆楊跟何暢園又問了問物業人員一些周邊環境的問題,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就回到了六樓,二組正對通風管道進行全麵勘查,情況不甚樂觀,沒有發現可疑痕跡。何暢園的手機不停的響,他連續掛斷了好幾次,神情淒然,看著走廊儘頭直出神,劉鬆楊拍了拍他的肩膀,“何隊,案情暫時還不明朗,需要各方麵再歸集信息才能做出進一步判斷,趁這個空當,回去一趟吧。忠孝畢竟難以兩全,所謂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儘心之處,便是心安。家裡這個時候也需要你。回去看看吧。”何暢園麵露悲戚,極力克製著洶湧難當的情緒,哽咽著說,“謝謝,謝謝!”,然後一抱拳,鄭重的對劉鬆楊說,“辛苦劉隊!”劉鬆楊微笑示意,“咱還客氣啥,路上開車慢點兒,注意安全。”何暢園深深點了點頭,下樓去了。外麵的天陰沉著,堆積著一塊一塊的黑雲,被風推動著往西南方向的天空挪去,又像撞到了什麼似的,或者被其他方向衝過來的狂風殺入其中,突然渙散而開,仿佛無數遊魂哀嚎在天上。幽幽蕩蕩,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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