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漸濃,烏止的衣衫漸薄。
唐才人的侍寢之後,新人除了蘇良儀意外,新人已經全部侍寢。
後宮的嬪妃們就像是蜘蛛洞解了封印的妖精,變著法的開始搶慕容·唐僧·奕了。
借皇後的話說,紅顏易老,恩寵有時。
後宮中來了這麼多新麵孔,這些老牌嬪妃能不著急麼。
慕容奕去的都是幾個有孩子的嬪妃那裡,其中淑妃最多。
多到可以用霸占來形容了。
這樣,後宮中人難免怨聲載道,不知道怎麼傳到了太後那裡。
遠在行宮的太後傳了懿旨回來,讓淑妃抄寫《藥師經》為腹中的孩兒祈福,通篇不能有一個錯字。
淑妃這才消停些時日。
很快,又到了一個月兩次的請安環節。
烏止想到這個請安就是一陣無奈。
說起來,她和慕容奕第一次那天,慕容奕本該是在瑾妃宮中的。
雖然她覺得自己這是撿漏,不是挖牆腳,但就怕有人挑撥啊。
淑妃已經看她不順眼了,再來一個瑾妃,嘖,很難招架啊。
烏止今天是打扮都不敢打扮,素顏素裙,卻依舊難掩明媚。
墨影不知道烏止心中的惆悵,看著烏止高興道:“良儀穿什麼都好看,簡直是禍國妖姬。”
烏止:“……小墨,你是不是又偷懶了!”
墨影:“良儀我絕對沒有,昨日的功課不是薛垚幫我做的!”
烏止:“……”
鳳極宮——
烏止照例是最早到的,貓在角落裡儘量縮小存在感。
嬪妃們陸陸續續來了,有人掃了一眼烏止,有人卻十分不屑,眼神都不願意給一個。
直到淑妃進門,那眼神進門後就沒離開過烏止。
烏止頭皮發麻。
她真的很想過去把淑妃的眼手動合上。
大姐,珍視明不找你代言真是虧了啊。
皇後出來後,眾人跪下行禮。
然後——紛爭開始了。
淑妃美眸流轉,寒波四射,“瑾妃姐姐氣色怎麼還是這麼差,皇上不是去看你了麼?”
這話說得就是明知顧問了。
前日皇上去看了瑾妃,恰好遇到瑾妃宮中的大皇子哭鬨不停,才知道是奶娘疏忽,讓大皇子著了涼。
再加上大皇子生日宴的事情,慕容奕一怒之下直接讓人將大皇子送去了皇子所。
瑾妃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氣色能好就怪了。
但瑾妃也不是吃素的。
她容貌和嬌縱跋扈的淑妃不同,一副清新淡雅的模樣,臉色有些蒼白,卻有弱柳扶風之姿。
不得不說,狗皇帝審美還是在線的,這宮中就沒有一個醜的。
瑾妃道:“淑妃妹妹的經書可抄完了,抄經書向來是要平心靜氣的,妹妹還是得多抄寫點經書才好,若還是靜不下心來,那就跪著抄。”
兩人你來我往。
原本還想挑撥幾句的許良儀還沒開始,見狀沒敢開口。
皇後聽得也煩了,乾脆一揮手,讓眾人離開。
烏止準備跟著眾人離開,卻不知道怎麼著招了淑妃的眼。
隻聽淑妃聲音涼涼,道:“烏良儀,最近氣色不錯啊。”
烏止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多謝淑妃娘娘關心,嬪妾身體已經好了。”
“那就好。”淑妃款款起身,眼神似譏似諷,“本宮一人抄經書也寂寞,你過來,和本宮一塊抄吧。”
烏止:“……”
行吧,還是沒能逃得掉。
她和淑妃估計就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的宿敵,她們之間不會善了。
這麼多人都看著,烏止知道淑妃不會害她性命,就單純地看她不順眼,拿她出氣而已。
她一路跟著淑妃回了宮。
淑妃身邊的大宮女錦悅麵上帶笑,“烏良儀請跟我來這邊書房,小皇子和小公主鬨起來了,娘娘去看看。”
烏止順從地跟上去,看上去有幾分逆來順受,不敢反抗。
一路到了一間光線昏暗的房間。
錦悅推開門,一股陳年的木頭味道撲鼻而來,錦悅麵不改色,“抄寫佛經需要精心,我們宮中人多吵鬨,這才給良儀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烏止還能說什麼,她不僅不能說你他媽是故意的吧,還得帶著笑道,“錦悅姑姑費心了。”
錦悅給烏止準備好了筆墨紙硯,“良儀安心抄寫吧,若有什麼吩咐,儘可以喚我。”
墨影和香痕都被隔在了外麵。
看淑妃這個架勢,她估計是抄不完經書,淑妃是不會放她走了。
烏止認命地抄寫經書,好再從小就上了書法興趣班,閒來無事也寫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就這樣,從日光微曦之時,一直抄到了午後。
烏止將經書交給了錦悅,看了一眼乾淨整潔的字麵,又看了看神色很是疲憊的烏止,帶著經書去複命了。
正殿中。
淑妃看著烏止抄寫的經書,眼底又不屑,卻也有一絲驚訝,“她人呢?”
“還在外麵候著,不過臉色不太好。”錦悅提醒道,“烏良儀畢竟身子不太好,萬一暈倒在咱們院子裡,到時候瑾妃娘娘……”
淑妃才不會抄什麼勞什子經書,烏止雖然身份低微,但勉強還有點用處,她也能交差了。
“讓她走吧。”淑妃大手一揮,讓烏止離開。
回到輝香閣,兩個丫鬟急壞了。
烏止麵無表情,但心底還算平和。
她現在身份低微,前朝又沒有給她撐腰的人,對上淑妃這種有家室又恩寵還有兩個孩子傍身的寵妃。
她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技不如人就要禮讓三分,烏止暫時還不想死,對於淑妃,她隻能先忍著。
但情況也比她預料的要好一些,至少沒有受到什麼皮肉之苦。
夏日午後,蟬鳴窸窣,桃林成蔭。
慕容奕剛從桃林中走出,就看到一隊宮女捧著經書路過。
清風成浪,幾張經書被卷到了慕容奕的眼前。
他伸手一抓,攤開便看到了上麵清麗雋秀的字體。
字體雖然清秀,但依然可見風骨。
難得的是從開始到結束,字跡沒有一絲紊亂,足以看得出寫字之人內心的沉穩和極致的掌控力。
“這是誰寫的?”慕容奕來了興趣,問道。
捧著經書的婢女連忙跪下請安,“回皇上,是淑妃娘娘。”
“淑妃?”
要是彆人,慕容奕還真就信了。
但偏偏是他最熟悉的淑妃。
她是什麼玩意,他不知道嗎。
“還敢撒謊!”慕容奕語氣微沉,不怒自威。
嚇得婢女渾身顫抖,瑟縮地說出了烏止的名字。
慕容奕想起那夜,一雙素手攀著他的身體,如同雨中嬌弱的海棠,求他快些作罷的樣子。
原來那雙手,竟也可以寫出這樣的字。
“去吧。”慕容奕將經書放回原處。
傍晚,董春來了,請皇帝翻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