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提到過,執行很難,尤其是涉及到行政機關的執行。
雖然在去年十二月一號,“兩高”發布了新的《關於辦理拒不執行判決、裁定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乾問題的解釋》。
但是,對於行政機關作為被告的執行問題依舊沒有辦法解決。
還是那句話,你劃撥人家的款項,人家說你影響行政機關正常運轉,影響社會秩序,負責人也沒辦法拘留,隻能提一個不痛不癢的司法建議。
周雲在執行方麵的專業能力毋庸置疑,但這和專業能力無關。
而一個案子如果執行不了,那前麵的操作再精彩也沒有任何用,依舊隻是一張“司法白條”。
所以不是他周雲那麼喜歡送人進去,而是這個現實逼著他這樣做,沒辦法的。
嗯對就是這樣。
法庭內,嶽夏嵐打完電話準備走了,按照自己同事的說法,自己的行為刑事風險很大。
剩下的三人也準備離開,回去和領導再好好彙報一下。
畢竟周雲那人是公認的有點瘋,他說報案,肯定會報案的。
然而就在此時,幾人就看到審判長於雲濤從外麵走了進來。
而在外麵幾人看不到的地方,幾個法警正在待命。
“嶽律師,還有謝主任你們幾個,先等一等。”於雲濤開口道。
謝主任頓時眉頭皺起:“於法官,您這是什麼意思?”
於雲濤一臉自然道:“剛剛我和周律師聊了一下,你們這個情況確實有一點問題,他那邊已經報案了,民警正在過來的路上。”
“現在就是你們幾位先不要離開,等民警過來調查清楚,嶽律師你也是法律工作者,應該能明白這個情況。”
聽到這話,幾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特彆差,雖然說法院移交相關線索並不一定會有事,但這意義本身就不一樣。
關鍵是,這裡除了律師之外就是公職人員,這個時候人家法院也沒有控製什麼,僅僅就是說讓等等,等民警過來配合調查。
這個時候是沒辦法的,必須得聽話才行。
很多人在維權的時候經常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是說把行政機關看作是一個整體,動不動就說什麼“關係套關係”之類的。
關係這個東西有用嗎,有用,而且誰也不否認有關係的存在。
但事實上各個部門甚至部門內的每個工作人員之間都不是什麼鐵打的一塊。
遇到小事也就罷了,能幫就幫了,但遇到大事,大家都會躲得遠遠地,這才是現狀。
這方麵我們可以運用教員的思想來分析,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裡的敵人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敵人,用對手來稱呼比較好。
弄清楚這個,然後“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始終要牢記一點,我們是為了維權而維權,而不是為了發泄情緒而維權。
這個時候就是這樣,你有可能麵臨刑事責任,那我要做的就是躲遠點,明哲保身才是第一要務。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公安機關的人到了。
周雲和於雲濤開始移交相關“犯罪線索”,也就是相關的證據材料。
“這裡是當初羅宏軒支付給康得公司掛靠費的記錄,以管理費名義給的。”
“這裡是合作協議,基本上可以證明雙方之間確實存在掛靠行為。”
“還有這,這是這次庭審中對方提交的意見書,那個姓高的老板說這筆工程款債權應該歸他所有。”
“還有這裡,庭審筆錄,專門確認過,以及這個二審判決書。”
判決書同樣是證據,因為妨害作證罪破壞的是司法秩序。
而如果做出判決,那就可以說明對司法秩序造成了破壞,量刑上就可能加重。
民警們看著手中的相關證據,有人開口道:“這看起來應該是那個叫高燁偉的合同詐騙吧?”
周雲笑道:“對,現在看起來是他合同詐騙,但同樣有疑點,如果高燁偉真的要騙,我認為在注銷清算的時候就會弄了。”
幾個民警互相聊了聊,隨即決定先和幾個人問問情況。
現在隻是接到了報案,並沒有立案,所以也不能直接開傳喚證,簡單問問情況就行。
幾個人分彆被叫到法庭外做了一個簡單詢問,然後就出問題了。
嶽夏嵐直接否認,說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作為律師給了個建議,說可以去和合同第三方征求意見。
但他不說,其他人可不一定,比如做行政複議的這兩位。
段若穀同樣是法律工作者,之前是沒想到這一層,但現在想到了,他肯定要趕緊把事情說清楚。
他們倆知道這個事,但他們倆沒有具體參與,誰指導的,律師指導的,誰具體做的,教育部門做的。
他們作為複議工作人員並沒有參與其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律師給你們出了這主意,然後教育部門那邊發了征求意見書,然後讓那個高燁偉出了不同意的意見是吧。”
段若穀點點頭:“對,應該是這個月六號吧,我們找那個律師谘詢的,當時通過視頻會議的方式來做的谘詢,這些都是那個律師說的。”
“包括說可以給那老板一點工程讓他出意見,也是那個律師說的。”
行了,民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雖然現在隻是隨便問了問,但基本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律師真不是萬能的,律師進去的情況也確實不少。
詢問結束,儘管一再否認,但嶽夏嵐還是要被帶走做進一步調查。
至於謝主任,民警在和上級領導以及呂山市教育部門溝通後同樣決定把他也帶走做進一步調查。
這個時候可沒人管你做的這些是不是為了單位,誰讓你這麼做的,有證據嗎?
類似的就如同土木行業的實習生簽字一樣,你彆和我說什麼你沒權利簽字,或者什麼經理讓你簽的。
他讓你簽你就簽?他怎麼讓你簽的?證據呢?
人被帶走了,段若穀兩人額頭都在冒汗,也沒再說什麼直接走人,他們要回去和單位以及家人商量一下怎麼應對這個事。
另一邊,於雲濤把周雲送到了門口。
“周律師,這次可是真的謝謝你了,咱們這些法律人,萬事都得小心啊。”
周雲聞言笑著點點頭,看得出來,這次的情況對這位法官也有很大的觸動。
不過有了移交犯罪線索和嫌疑人這個情況,這位於法官估計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當然,就算沒有這個,他也不會進去,隻不過處分肯定不會少。
要讓法官進去,這個比較難,一般是在刑事案件中比較多。
法律就是這樣,它不會說因為你是法律工作者就能免疫,越是學法,越是懂法,越要守法。
告彆了於雲濤,周雲緩步走到街上,而在他的身後,一陣風吹了起來,並且越吹越大……
幾天的時間過去了。
呂山市銀杉區,高燁偉正在家裡哄著孫子,他今年已經快六十了,但可以看出來保養的不錯。
做了一輩子的工程,他自然也有自己的關係。
對於羅宏軒,如果不是前段時間教育部門那邊讓他出個意見書,他早就忘了還有這茬事。
當初他那公司弄得不錯,所以掛靠的情況不少。
兒子幾年前就已經考上了公務員,現在一家人和和美美。
而就在此時,家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