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剛剛她的動作,他已猜測出她的想法。
“可以的。”顧懷寧道。
沈斂隻覺得荒唐,那山壁極窄,萬一不小心摔下去便是一命嗚呼。
顧懷寧不想浪費時間,轉頭繼續向前。
沈斂幾不可見皺了皺眉頭,上前握住她的腰肢,而後直接帶回院舍。
“那條小徑太過危險,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送死。”
顧懷寧抿了抿唇,有些不悅。
可她一直留在這,不是要被人逮個正著。
她垂了垂眸,而後迅速想出法子。
“既然世子不讓我冒險,那就請麻煩你將人應付走吧。”
麻煩是他造成的,那就該由他解決。
沈斂看了她一瞬,而後挪開了視線。
雖是夢境,可既然清晰記得是她,也算唐突。
幫對方這一次,便算是了結。
不多久,果然有人匆匆趕來。
授課時間自然不能隨意離開,回來之人是假裝身體不適。
他一路低呼呻吟,好似不適至極。
而扶他回來的,還有兩個學子。
一行三人,一進院舍便發出了不小動靜。
假裝不適之人先回了自己房間,而後借著找藥之名,一間間翻查房間。
顧懷寧自覺找到了門後的老位置,然後淡定支著下巴蹲好。
因著三元及第,學院永久保留了沈斂的房間。
雖然東西已經帶走,但他隨時都能回來休息。
沈斂坐在桌前,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小姑娘被撐起的小臉。
那恣意放縱又悠閒的模樣,宛若愜意的小貓。很像是她故意設了個局,為的就是此刻。
沈斂眸光微閃,而後收回了視線。
腳步聲靠近,誰也沒想到沈斂會在。
“怎麼?”
沈斂抬眸,冷淡的眸光中有著無形的壓迫。
來人頓住,下意識站得筆直,規矩一如見到師長。
“同窗病了,我等前來尋藥。”
沈斂聞言看著他,視線一刻未移,“病了就可隨意翻找其他同窗房間?”
來人被他這麼盯著,又被這麼一問,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沒有翻找,我們就是不確定是哪一間,隻在門口看了看。”他解釋著,連忙招呼另一人過來。
他一人沒膽麵對沈斂的質問,若是和同伴一起,還能稍微分擔壓力。
同伴見狀壓根不敢過來,遠遠喊著,“我看看王仁情況”,便去了裝病的同伴那。
“王仁生的是什麼病?有何症狀?”
“你們要找的是什麼藥?”
沈斂沉眸,一連問了兩個問題,那人卻一個都答不上來。
他這才起身而出,“你帶我去看看。”
顧懷寧一直蹲著,閒閒看著眼前之人演戲。
有些人就是天生自帶威懾,讓人無法輕易生出質疑之心。
沈斂的目光一直目不斜視,直到行至門邊,這才極短暫地停頓了一瞬。
顧懷寧抬頭,大大的眼睛看著他,更像是什麼小動物了。
還是在沾染了一身冷桃香的小萌物。
沈斂並沒有想瞧她,但餘光所及,他也沒法控製。
顧懷寧聽著腳步聲遠離,但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
外頭幾人應該還在院舍,她這發出動靜容易被發現。
隻是有沈斂出馬,她卻也安心。
果然沒多久,那裝病的學子就裝不下去了。
頂著沈斂那雙可看穿人心的黑眸,那人被盯得冷汗直流。而在沈斂開口說替他檢查之後,便再也裝不下去連忙從床鋪起來了。
顧懷寧聽見外頭傳來一連串的悔過道歉,而後又漸漸恢複安靜。
這讓她不禁回憶起從前。
嚴氏其實因著無子嗣的問題發作過幾次,每次都是沈斂單獨去解決。
雖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但嚴氏總歸能好一陣。
如今想想,自己憑什麼要受這個氣。明明是身為丈夫的沈斂自己不回房的。
一想到這,顧懷寧便是滿肚子火。
直到沈斂的聲音打破她的沉思。
“這麼喜歡蹲著?”
其實他還想說。
這麼喜歡發呆?
怎的次次都在遊神,好像絲毫不覺緊張。
沈斂看了看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是因為她壓根不介意跟他被傳出流言蜚語?
他這般想著,但垂眸瞧了一瞬,腦海中便突然有了什麼畫麵,而後冷臉轉過了眸。
顧懷寧不知道他為什麼瞬間有這麼大的情緒變化。
畢竟他確實待她挺莫名其妙。
顧懷寧偷偷翻了個白眼,結果剛站起來便‘嘶’的一聲低呼撲進了沈斂懷裡。
蹲太久。
她腿又麻了。
倒不是想投懷送抱,而是沈斂就站在她跟前。
“你先彆動!!”
怕沈斂直接將她推出去,顧懷寧忍著針紮似的腿麻連忙開口。
這種時候,動一下都能讓她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沈斂的俊顏上依舊麵無表情,但眼底卻透出股細微的燥意。
顧懷寧也感覺他身子有點僵,想著大概是忍住不將她推開導致的。
“很快很快。”她也有點尷尬,小聲說著,語氣裡不經意帶了點撒嬌和輕哄。
她覺得沈斂大概是真煩了。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才冷冷開口,“你多動動就能快點緩解。”
顧懷寧當然知道,但那不是疼嘛。
她自然會下意識選擇更舒服的方式。
但聽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自己有點沒分寸了,很像是故意粘在人家身上。
顧懷寧忍著疼,輕‘嘶’了一聲站好,而後迅速拍了拍雙腿,整張臉都皺成一團寫滿痛苦。
沈斂冷眼看了她一瞬,突然便想起了當時滿臉不好意思的顧懷直。
顧家將女兒寵上天,確實是見不得這場麵。
顧懷寧緩了一會,待終於差不多了,這才開口。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沈斂退開,但還是提醒了一句:“不要走那條捷徑。”
顧懷寧看他,“對方若有心針對,就一直會守在外頭。”
不是剛剛那幾個男學子走了,就能應付過去的。
沈斂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是不耐。
“我同你一起。”他道。
顧懷寧有些不解他的多事,但隨後一想又明白了。
她若真從山壁摔下去,顧家追究起來,此時在院舍的他恐怕也說不清。
兩人翻牆而出,一路向捷徑而去。
山徑狹窄,堪堪一人通行。
越往後越窄,直至一處徹底斷了一段。
顧懷寧頭疼,難怪學院不讓學子走此過,因為此路壓根不通。
沈斂不作聲,隻看著她有些苦惱的背影,想看看她會不會回頭。
可他到底是小看了這位顧家五小姐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