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院舍和學堂位置隔開,當中那條路雖不算多遠,但來回還是需費些工夫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男學子。
顧懷寧見他不作聲,又溫柔從容道,“溺水可不是兒戲。而且若真看見有人落水,你能置之不理離開嗎?”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德行有問題了。
男學子被問得啞口無言。
莊靜見狀哪還不明白,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正在這時,人群中一直麵露擔憂的魏清音再次開口,“哎,此事還是就此作罷吧,莊妹妹定然不是有意的。”
自始至終,一直都是她在打圓場。
顧懷寧看向莊靜,眸光清澈溫柔,“我知道的,莊姐姐一向坦率耿直。此次之事,定然是被小人蒙蔽了。”
魏清音的眸光忍不住閃了閃,臉上難掩訝異之情。
這還是顧懷寧嗎?
那個受儘萬千寵愛的顧家小千金,怎麼會在被人汙蔑了之後,還能保持這個態度。
莊靜也很詫異,看著顧懷寧的目光滿是不解和難受。
“說到底,還是該怪他。”顧懷寧的眸光一轉,定定落在那男學子身上。
“若不是他故意說謊,莊姐姐又豈會被騙?都是他居心不良!”
說罷,她詢問莊靜,“莊姐姐覺得呢?”
若此事就按顧懷寧的指引走,莊靜就可以將鍋都推到那男學子身上。
“哎,算了吧。”
魏清音歎氣,她知道那男學子家世一般。
若真被追究,恐怕結果不妙。
顧懷寧卻並未因此而放棄,“可他也並未考慮過他的汙蔑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不是嗎?”
莊靜抿著唇,最終還是選擇瞪向那男學子。
“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故意說謊讓我誤會顧妹妹。”
男學子的家世確實一般,盯著兩人的質問,一下子有些發顫。
“是……”
他看了眾人一圈,正要開口指認時,要授課的師長終於沉著臉趕到了。
“你們都在這乾什麼!”任先生皺緊眉,不悅開口,“你是誰?為何要開課了還在女子區?”
被任先生這麼一質問,男學子反倒找到了理由脫身。
“學生知錯!學生這就回去!”
言畢,他直接低頭轉身跑開。
“等等!”
莊靜還欲開口,任先生卻不悅打斷,“都回課堂!一群人聚在這,像什麼樣子!”
林華箏跟在任先生身邊,有焦急也有些後悔。
剛剛一離開教室她便去找先生了,可誰曾想閨蜜未吃虧。
任先生這麼一來,反倒是拖了閨蜜後腿,把人給放跑了。
任先生自然是不希望將事情鬨得更大,所以有意將場麵糊弄過去。
顧懷寧沒多言,反倒是安慰了兩句林華箏。
男學子是被授意說謊的,應當同莊靜無關。
若有關係,剛剛對方也不會同她一起針對那學子了。
隻不過一計不成,對方肯定還會再出手的。
晚上回家,顧懷寧將此事告訴家人。
顧懷直氣得當即拍桌而起,表示自己要去狠狠教訓對方。
顧懷寧卻笑開,換了話題。
“四哥,你這兩日練得如何了?七皇子給你找的武師怎麼樣?”
顧懷直被轉移的話題,隻得點點頭。
“季師傅很好。”
“那你可得去好好感謝殿下。”顧懷寧笑道。
顧懷直聞言看了她兩眼,等無人之時才詢問。
“寧寧,你對七皇子好像特彆上心。”
顧懷寧麵不改色,“四哥你想哪兒去了。不過就是普通感謝罷了。”
對方前世能得帝位,必然有自己的勢力和手段。
顧家那個結局,是奪嫡之下的犧牲品。
她不願拿著前世顧家的結局來賭氣,隻要能保下全家就好。
讓四哥去接觸七皇子,便是多了一層關係。
有些她想透露的信息,對方若是想要幫忙,就必然會詢問並出手。
翌日午休時,顧懷寧特意在眾人基本上都在的時間離開了課堂。
對方想針對她,那她便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她從容離開教室,而後七拐八拐去了男子院舍方向。
午間男子休息時間比女子短,此刻已經在上課。
院舍無人,她也不用害怕被人發覺。
顧懷寧不確定身後之人究竟是否跟來,她在院牆外先是站了站,而後翻牆而入。
隻是這才一躍下,她便被驚得差點腿軟。
隻見沈斂此刻正站在她正前方,眸光冷淡中帶著一絲複雜。
顧懷寧僵住,瞬間尷尬得無以複加。
猶記得上一次被對方逮個正著,還是在他房間。
顧懷寧下意識想溜,但一想到外頭跟蹤自己的人可能還沒走,她隻能硬生生停下腳步。
“好久不見……?”她定了定神,打算拖點時間。
沈斂沒作聲,表情格外的寡淡,顧懷寧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小聲尬聊,“酒樓那次,多謝你出手相助。”
她是迷迷糊糊,但好歹記得自己撞進房間,看見了沈斂這件事。
雖說後續全然不記得了,但自己能脫身,定然是對方幫忙了。
顧懷寧覺得自己確實該謝他,但換位思考,對方最想得到的感謝,應該是她不要纏著他。
所以她決定如他所願,以後有機會找到對方喜歡之物,再偷偷托人送去便是。
沈斂聽她道謝,卻仍舊沒說話。
他的視線落在她水潤瀲灩的眼眸上,而後麵無表情挪開了眼。
顧懷寧皺了皺眉,不明白他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對方雖厭惡自己,但一貫的風度還是維持住的。
從未像今日這般莫名其妙不說話,也不理人。
沈斂不說話,顧懷寧也不再敷衍。
兩人最好的關係,便是誰也不理誰。
她輕手輕腳來到院牆的窗洞邊,見有道身影飛快離開,這才滿意勾了勾唇。
果然有人追出來了!
不遠處,沈斂不知何時重新回了頭。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聞見空氣中那股若有似無的冷桃香,腦海中一下子便出現了昨日夢境中的畫麵。
準確來說,那段畫麵是上次那段夢境的……前奏。
閨房中,顧懷寧身上的肚兜嫣紅。
她垂著頭,眼睛都不敢瞧他。
“夫君……今晚,今晚能換個姿勢嗎……”
沈斂再次挪開了視線。
他不知道為什麼夢裡兩人會成親。但既然他能中途離開,定然是不喜歡對方。
沒有哪個男子,能在那時候中途走人的。
除非外頭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
他跟這顧家五姑娘,最好的結果就是各歸各的。
如此想著,便見顧懷寧再次翻牆而出。
隻是離開的方向,卻不是出口處。
顧懷寧知道,院舍後有一條極為狹窄的小徑。
小徑貼緊山壁,幾乎不能通行。因為過於危險,書院也嚴令禁止過。
但若是過去,便能直達書院蓮池。
之前顧懷寧瞧見過路口,就是從沒試過。
瞧那寬窄,她一個小姑娘通行應該不成問題。
沈斂直到聽見她離開的方向不對,才追出跟上。
“你要去哪?”
聽見後頭聲音,顧懷寧回頭不解。
他今日怎的這般有閒心來管她做什麼。
沈斂冷淡的眉眼中透著些許煩躁,“前頭你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