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好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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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師啊……這麼會算,這麼準,這麼好看,站在天地間氣清神貴,宛如謫仙……

白子垣喃喃,這要讓房間裡那群狗東西看到,還不得齊刷刷跪下,哪有臉吹什麼姓羅的假大師?

祝卿安:“你說什麼?”

“我說我就知道你不一般!”白子垣眼睛亮極了,“第一回見麵就知道了!”

祝卿安唔了聲:“是啊,還專門跟我炫耀羅大師給你算命算得準,說你未來可期——”

白子垣:……

“咱不提那茬行了麼?我那時沒睡醒,心有點瞎,但我早不瞎了!咱能做朋友麼?你看我一直……”

“不能。”祝卿安表情淡淡。

白子垣:“啊?真不行啊,那——”

“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

“義父!您就收了孩兒吧!”

同時說話之後,二人齊齊沉默。

祝卿安不是很想收個傻兒子,白子垣想自抽嘴巴,操,說快了!

但小白龍誰啊,臉皮厚薄自行調整,靈活的很:“那義父,不是,好兄弟,你同我說,你那時是不是就給我掐算過了?我命怎麼樣,能不能行,你給我說說唄。”

祝卿安:“不要。”

“要嘛。”

“不要。”

“要嘛要嘛。”

“你再問,馬上就要挨揍了。”

祝卿安已經看到了走過來的男人,束著高馬尾,頂著冷漠男的臉。

白子垣也看到了,眉目警惕。

祝卿安點了點他手上的圖:“若我猜的不錯,此物,中州侯手上應該有,且是一年內得了的,現在就鎖放在某處,他人難見。”

白子垣注意力被引開,猛的一拍大腿,終於想起來了:“還真是!真有這玩意兒!所以特遣團憋著不說,隻暗自帶了圖想找,到處煽風點火……就是想前期造謠準備做足,來日時機成熟,反口汙蔑中州,說這東西是他們丟的,中州是偷東西的小賊,識相的快點還?”

作局甩鍋栽贓陷害,前戲加水磨功夫,真是好臟的心!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白子垣當時不在,隻知道有這麼個事。

祝卿安看著那張圖。

狀如肉,白如脂,附於大石之上,頭尾皆有……

“太歲。”

是由粘菌細菌真菌構成的聚合物,又稱肉靈芝,其作用和藥效在生物醫學中有爭議,不建議食用,可坊間傳聞——

吃了它能長生不死。

這種東西於封建迷信,皇權統治力來說,絕非一般。

“太太太太歲?”白子垣顯然是聽過威名的,差點手不穩,把盒子帶圖一塊扔了。

“歲碩在阿,豈曰無安——”

蕭無咎從陰影中走出:“此乃一年前,南朝閻國師秘卜到的偈言。”

白子垣:“所以他們早就在找這玩意了,隻是沒讓人知道?”

那中州是幸運還是倒黴?彆的地方都沒有,就他們這出了,應該是幸運?可他們自己並不知道,消息還走漏了,彆人聞著味來……

什麼籠絡收權撤爵,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特遣團估計就沒想正經乾,真正想要的是這個!小皇帝對這玩意估計沒癮,想搞這個的不是國舅,就是國師!好麼,傾一國之力,以謀私欲!

祝卿安看著蕭無咎,微微一笑:“幸會啊……閣下。”

中州侯蕭無咎。

他喜歡這個名字,無咎,是易經卦裡非常好的狀態,蕭無咎的父母是懂易經的?

白子垣瞬間警惕,雙手橫攔,擋到祝卿安麵前:“不準被美色迷了眼!”

祝卿安:……

你要不再好好看看這個人呢?

蕭無咎同樣沉默了。

祝卿安戳了下白子垣,暗示:“他暗中幫了不少忙,中州雖大,但好像挺缺人的……”

白子垣想想也是,有人要表現加入,他攔什麼?放到身邊盯著,還能迅速看出是個什麼貨色!

“反正不準挨著他!”他嚴肅盯向祝卿安,“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好看的男人都不靠譜!除了我!”

祝卿安:……

白子垣:“義父!”

祝卿安:……

不帶這麼耍賴的!

“……行吧。”

他硬著頭皮答應,白子垣這才舒坦,繼續看那畫著太歲的圖:“所以它真那麼好用?”

祝卿安:“最好彆用。”

他說的委婉,但白子垣懂了,眼珠一轉:“沒用的玩意……豈不是可以反利用?”

蕭無咎耳朵一動,轉身往前:“先回去。”

祝卿安立刻轉身。

白子垣:……

“什麼玩意兒?”

蕭無咎已經拉住祝卿安手腕,潛行在暗夜,頭都不回:“還不走,等著被抓?”

白子垣這才發現,有人來了,還真必須得走了!

“不是,我話還沒說完呢!”他跑過去也拉住祝卿安,委曲的很,“你信他不信我!義父!我可是你親兒子!”

祝卿安:……

他掙開兩個人的手,自己走:“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啊。”

白子垣感覺這話有點微妙的陰陽怪氣,問蕭無咎:“他是不是不想認我,他反悔了?”

蕭無咎:……

“他在誇你聰明。”

“那我當然是聰明的……不對,”白子垣盯著他,“我感覺你在罵我。”

蕭無咎:“嗯?”

白子垣:“罵的還挺臟。”

“怎麼會呢?”蕭無咎大步往前,追上了祝卿安身影。

一路很黑,很靜,祝卿安卻覺得很舒適,內心前所未有的雀躍與安寧。

他試出中州侯身份,中州侯認了!雖沒直接明說,但彼此心裡都明白!什麼重傷瀕死,死個屁,人膽子不要太肥,換了張臉頂風作案來了!

計策成功,他很難不得意,臉上也就多了笑意。

“多謝。”

耳邊氣息傳來,是蕭無咎,聲音壓的很低。

祝卿安側眸,看到人帶笑的眼,汗毛瞬間炸起來了……

“你知道……是不是?”

知道他在試他!

蕭無咎沒說話,眸底意味深長。

祝卿安:……

你壞不壞!

知道他在設局誘他,故意配合,正好順便看清他有幾分本事是不是?現在還謝他留有餘地,沒當麵拆穿名字?

這回雖然的確試出了蕭無咎身份,但也暴露了自己!他原本不想讓人知道他會算命的……

不大妙啊。

原本堅定的心念,什麼時候變了,怎麼就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怎麼停了?走啊。 ”

後麵的白子垣正好走到,隨口催了聲,就見祝卿安回頭看他,眼神很凶,嚇的一激靈:“怎,怎麼了?”

祝卿安看著白子垣,很嚴肅:“我問你,中州侯是一個怎樣的人?”

白子垣哪料到突然聊這個:“嗯?”

祝卿安:“外麵不都傳他快死了?有點好奇。”

“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彆人敢伸手算計他,算計他的人一點,他能反手殺了彆人一家,愛操練人,愛跟人乾架,一天到晚覺都不睡,淨會壓榨欺負下麵人,一身八百個心眼子,除了武功好……嗯,臉也還行,沒什麼優點,但要說快死了也不至於,禍害遺千年,那種狗……脾性,想死還有點難。”

白子垣一氣說完,頓了下,又給自己找補:“那什麼,我也不認識他,都是聽人說的。”

祝卿安:……

蕭無咎表情沒什麼變化,好像完全不在意彆人怎麼黑他。

祝卿安又問:“那他,可信命師?”

“信個屁,他最不信這玩意了!還帶頭打擊街上招搖撞騙的老頭,誰敢往他麵前薦命師是會殺頭的!”白子垣又咳了兩聲,“當然,他不信,我信,就比如兄弟你這樣的,我超信!”

祝卿安視線滑過蕭無咎:“……原來如此。”

蕭無咎默了片刻:“還不走?”

“你凶什麼凶!這不就在走!”白子垣安撫的拍了拍祝卿安肩膀,“彆怕,有我呢,走的慢點也出不了事。”

蕭無咎:……

白子垣:“你剛剛說的那什麼卦象,我沒懂,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意思?”

祝卿安:“也沒什麼意思,卦象萬物始生,必有艱難,但結果會是好的,至於怎麼度過這個艱難,一個字,明,以明而動,不明而動則動於險中……”

他說的並不高深,淺顯易懂,白子垣很快明白了,明白了又困惑:“命局卦理,不是最晦澀難懂的?”

為什麼他聽懂了?而且祝卿安說的好像並不是單純的命理?

祝卿安:“卜算,並不隻算命,易經六十四卦蘊天地變化之道,大道至簡,也並沒有那麼難,隻是世人不願相信,更願追逐心中的貪念。”

白子垣:“竟是如此麼……”

祝卿安:“說起來,你近日總不見影子,去做什麼了?”

白子垣顧左右而言它:“你不是會算?你算算唄。”

“我也不是什麼都算,事事耗神,”祝卿安冷笑,“行,你非要要求,我現在就可以算算,你底褲什麼顏色,是不是尚是童子……”

白子垣趕緊攔住:“彆彆義父!親爹!兒子求您了!”

祝卿安哼了一聲。

白子垣把他拉到暗處,小聲快速道:“我忙著救人去了!特遣團不是說一起擄來的人都被他們殺了?他們撒謊呢,這裡已經進了中州地盤,他們抓的人裡也有中州百姓,哪裡敢殺?不怕中州侯報複?他們搞欺詐局呢!用我們這邊嚇唬他們,用他們那邊嚇唬我們,死人是有,但其實哪邊都沒全死!”

原來如此……

祝卿安大腦迅速轉動,邊聽邊想。

回到房間,年年立刻衝他招手。

祝卿安不敢不回應。艱難境遇裡,一直怯怯的,安全感缺失的小孩終於能鼓起勇氣表達,他如果再行拒絕打擊,對孩子的心理健康不太好。

年年見他走來,又眼睛亮亮的看向蕭無咎,大膽伸出小手,去抓他的衣角。

蕭無咎麵無表情,但並沒有拒絕。

其實他身上偶爾有血腥味,可小姑娘並不害怕,定然是那夜一起經曆了什麼……

到底經曆了什麼呢?

祝卿安不知道。

中州侯三個字簡直是流量密碼,周圍對於他的議論從未停過,祝卿安聽到人們各種誇他,關於武功,關於膽氣,關於護短,關於魄力……

這些離祝卿安都很遠,他從未見識,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人隻有一個優點——

好睡。

隻要靠近,就能睡好。

祝卿安已經迅速擺好姿勢。

不過時間還有點早,連小姑娘都還沒那麼困。

大眼睛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她蹭到祝卿安身側,小小聲問:“哥哥……月姑娘是誰?”

她終於說話了!

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軟軟的,糯糯的,可愛極了!

祝卿安心中很難不柔軟:“是一個故事的女主角?”

好像是之前桃娘和丫鬟講過的話本子。

“她死了……我也會死,”年年眼睫微顫,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害怕的事,“這是我的命麼?”

祝卿安:“怎麼會?年年是個很有福氣的小孩,此事了了,會平平安安長大,孝敬母親,家庭美滿,福澤綿延。”

他並沒有哄小姑娘,是認真看相說話的。

年年抿了唇,不再說話,隻低了頭,額頭靠著他的胳膊,閉上眼睛。

祝卿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挺快,可能這幾夜睡得太好,精神補足,覺不需要那麼多,天未亮時,他就醒了。

蕭無咎還在睡。

祝卿安視線掠過打小呼嚕的白子垣,竟然說中州侯不愛睡覺,這不是挺愛的?

房間裡有血腥味,又少了一個人。

是之前帶頭排擠他,後來又言語攻擊過羅莫的人。

他看向羅莫,羅莫竟然也不閃避,視線直直迎上來——

沒錯,就是我乾的。

你們忙活的時候,我也不能閒著不是?

我要掐算的準,就能準,說有人死,就有人得死。

祝卿安讀懂了他眼底暗意,那是威脅——

猜猜下一個喪命是誰?是不是你?

祝卿安懶的理,這人最煽動人心時他都不怕,現在中州侯本人在這,能允許這人搞事過了才怪。

他突然想到了點什麼,隨特遣團前來的姑娘……桃娘,他越細想過往,越覺這個姑娘不簡單。

他朝桃娘方向看去,桃娘醒的也很早,察覺到轉頭——

朝他拋了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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